晚上七點, 丁商玥結束了路演回到了酒店,她今天執拗,非要穿高跟鞋, 結果站了一個多小時,腳脖子酸的她從下車就有點走不穩了。小仙女們,明早來刷新重新看, 趕緊去睡覺。
姜白走在她身前, 扭頭往后看了一眼, 語氣帶著幾分責備:“都說了不要穿高跟鞋, 你非要穿。”
丁商玥嘁聲道:“我以前都穿十二厘米的, ”她伸腳給他看:“這才五厘米,算什么高跟鞋。”說完, 她又“嘶”了一聲。
姜白無言以對地嘆了口氣。
進了電梯,丁商玥倚著電梯壁:“回去你幫我給浴缸里放點水唄?”她想泡澡。
姜白站在她面前, 目視銀白色的電梯門:“酒店的浴缸不干凈。”
丁商玥撇了撇嘴角:“不是有一次性的泡澡袋嘛?”
姜白沒說話。
丁商玥現在拿捏他拿捏得死死的, 她勾著腦袋,聲音甜得發膩:“老公?”
姜白眉心一擰, 扭頭看她:“別亂喊。”
丁商玥臉色一變, 表情立馬憂傷, 她長嘆一口氣, 嬌嗔的語氣里滿是逗弄:“那我喊誰老公好呢?”
姜白別過臉,長睫微微垂著, 電梯門上倒映著他的臉部輪廓,看不清表情。
回到客房, 姜白直接進了衛生間。
丁商玥往里瞄了一眼后在心里偷笑,可臉上卻一點情緒不露。
丁商玥裹著浴袍坐在床尾,在嗚嗚嗚:“我這腳皮都泡皺了!”
姜白睨過去一眼, 默了幾秒,突然問了句:“你談過幾個?”
丁商玥心疼地掰著她的腳趾頭,抬頭,委屈的小臉萌萌噠:“什么?”
姜白吞咽了一下:“我說你在我之前交過幾個男朋友?”說的好像他和丁商玥正談著戀愛似的。
眼見丁商玥仰頭思考的表情,姜白呵呵道:“要不要把我的手指借給你?”
丁商玥擺擺手手:“那倒不用,”她不羞不臊的:“雖說追我的人能從這里排到巴黎,不過”她咂嘴,還搖頭:“那些人吶,都入不了本小姐的眼。”
姜白眉棱一揚,笑得意味深長:“就是還沒談過的意思?”
丁商玥扭頭看他,呵呵道:“沒吃過豬肉,可這滿世界的豬圈好嗎?”
姜白:“……”這比喻,讓他無言以對了。
丁商玥昂著下巴,伸手把右耳邊微微有些濕的長發往后一撥,表情傲嬌:“本小姐眼光很高的好嗎?”
姜白心里頭愉悅,可面上還裝的平靜:“那你這還沒談過就和我結婚,”他半開玩笑道:“不覺得可惜?”
可惜啊!
戀愛都沒談,‘孩子’就有了,怎能不可惜。
丁商玥歪著腦袋,眼神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睨著他:“有什么可惜的,我未來的老公有顏又有錢,”還有身高,她一臉壞笑:“哪里可惜了呀?”
姜白被她說的別開了眼,干脆往后躺,還作勢拿起了手機。
丁商玥拿腳搡了他一下:“幫我打個電話給客服,問問有沒有護手霜唄?”
姜白稍稍擰眉:“要護手霜干嘛?”
這話,一聽就是沒談過戀愛的。
丁商玥把腳抬起來,直接翹他小/腹上:“涂腳啊老公~”
這要依姜白以前的脾氣,他會非常非常嫌棄地把她的腳給抖下去,可他不是以前的姜白了,他沒動,任她的腳壓在他腹上,然后身子往上移,拿起了床頭柜上的座機。
“喂,您好。”
“你們這有護手霜嗎?”
“有的”</p>
電話掛上,姜白給她一個‘滿意了吧?’的表情。
丁商玥眨巴眨巴眼,表情能把人的心都萌化了:“謝謝老公~”
百轉千回的四個字,沒把姜白的心融化,但把他的喉結上下拉扯著
姜白才不想管她,可是他那老母親徐芝瑩就站在他旁邊,他不情不愿,語氣盡量裝的平淡:“就問你回來了沒有,廚房里給你留了飯。”
丁商玥:“?”這是黃鼠狼給小白兔拜年嗎?
她哦了一聲:“我吃過了。”
那就是回來了。
姜白又問:“要我去接你嗎?”
丁商玥擰著眉,把電話拿開了一點,看了眼屏幕,一臉狐疑:“你發燒啦?”不是被燒糊涂了,怎么會這么好心?
姜白咳了一聲,答非所問的:“晚上有雨”
電話那頭又是一句聽似關系的話:“你、你帶傘了嗎?”
丁商玥眉頭擰得更深了。
“很晚了”姜白自己都聽不下去了,可是不行,徐芝瑩站在他旁邊瞪著他呢:“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在外面…我、我不放心。”
丁商玥:“!!”這要不是晚上,她都要出去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丁商玥捋了捋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我、我在孟鵑這呢。”
姜白的手機開著免提,徐芝瑩搡了下他的肩膀。
姜白機械般的:“那我去接你。”
丁商玥撓了撓眉心,默了幾秒,也反常地“哦”了一聲。
孟鵑離她近,電話里姜白說了什么,她都聽得一清二楚的。
電話一掛,孟鵑好奇地問:“你不是說他脾氣不好嗎?”可她聽著,聲音挺好脾氣的。
丁商玥也一頭霧水,她盯著黑掉的手機屏幕:“見了鬼了。”她不是說姜白,是說她自己,她明明該說:我不回去,我要在孟鵑這睡。
可她怎么就說了聲“哦”呢?
這不是見鬼是什么?
丁商玥坐在床尾,雙手覆在她那空空如也的肚子上,一籌莫展。
之前的產檢,她都打諢了過去,可以后呢,以后要怎么繼續圓肚子里的謊。
姜白進來的時候,丁商玥正倒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在發呆。
他走到床邊,影子遮住了丁商玥的半張臉。
“怎么了?”
“姜白,”她聲音軟趴趴的,“我好煩啊”
“煩什么?電影?”他想不出她還能有什么好煩的。
丁商玥側了身子,面對他,手貼在臉下面,表情期期艾艾的:“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首映那天,沒有一個人來看我的電影。”她表情在賣慘。
姜白實話實說:“那也不至于。”
丁商玥嘆氣:“要是這電影撲了,以后你就真成了二流子導演的老公了。”
姜白:“……”
丁商玥繼續唉聲嘆氣:“你這音樂大才子的名聲就要砸我手里了。”她以為這么說會刺激到姜白,沒成想。
姜白雙臂微微撐著床墊,表情冷冷淡淡:“我已經不做音樂了,”他輕扯嘴角,笑意有些僵硬:“所以,你不用怕砸我的招牌。”
這是油鹽不進了吶。
可丁商玥就指望這部電影‘發家致富’、‘咸魚翻身’,帶著她的好姐妹孟鵑奔小康呢。
“可我心里就很過意不去啊,”她扁嘴,眼皮耷拉下去,很難過的樣子:“你那么優秀,可我呢,一點都配不上你。” 她表情委委屈屈的,像是要落淚。
姜白見慣了她小野貓的性子,她陡然這樣,姜白還真有點不知所措,所以,他聲音柔了幾分:“這部不行,下部再努力。”
丁商玥眼睛一眨,還真擠出了兩滴眼淚來,她作勢吸了吸鼻子:“可我哥說了,這部電影要是回不了本,就不給我投資了。”
姜白就隨口說了句:“不是還有我嗎?”他真的就是隨口。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啊!
丁商玥一下子就坐起來了,剛剛還可憐兮兮眼掉淚珠子的人,轉眼那眉眼就彎了,她笑得跟朵花似的:“我就知道老公最好了。”
她這么直白的一聲老公,直接把姜白喊懵了。
有紅襲上他耳尖,他舔了舔唇,支支吾吾的:“你、你別亂喊。”
丁商玥的那雙眼睛可太尖了,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反常,她心里大大地“哦~”了一聲。
原來,他吃這套啊!
丁商玥坐到床邊,身體往他那邊傾了一點:“可你就是我老公啊,”她得寸進尺:“以后寶寶生出來,可是要喊你爸爸的。”
姜白的視線不由得落到她肚子上,可丁商玥彎著腰,他沒看見肚子,倒看見了她咧開的領口深處。
他別開視線,耳朵尖的紅蔓延到了耳根。他咳咳兩身,雙腿放上床,身子往床背挪:“很、很晚了,睡覺吧。”
哪里晚了,還沒到九點。
丁商玥不準備放過他,既然他這么吃這套,她就有點想試試他的底。
丁商玥從自己的床上下來,單腿盤坐在了他的床上。
姜白立馬往旁邊挪,一開口,又結巴了:“你、你干嘛?”
丁商玥捏著嗓子,嬌滴滴:“明天下午,你跟我一塊去唄。”
心里亂成麻的姜白,話都連不成句:“去、去哪?”他現在啊,大腦已經完全不能思考,好像所有的腦電波都被這個女人支配了似的。
丁商玥還以為他在裝,就用膝蓋搡了他一下,結果膝蓋的位置正好就抵在了姜白的腰間,她人畜無害的一張臉,笑起來,簡直就是仙女本仙,她繼續嬌滴滴:“你說去哪呀,老公~”
又帶尾音又喊老公。
全都直戳姜白的死穴!
姜白是真想撐著身子坐起來,奈何大腦不發號施令,他就這么全身僵著,跟被點了穴似的。
他越這樣,丁商玥就越來勁。
“你就幫幫我嘛,”她尾音用上癮了似的,稍稍有點平的兩條眉一皺,有點小八字,配著她那張臉,簡直柔弱得不成樣子:“你都是我老公了,幫幫我怎么了嘛~”
就很莫名其妙的,他喉結滾了一下,“你、你坐回去。”
丁商玥就不,不僅不坐回去,還又往他那邊挪了兩分,這下,她不僅膝蓋抵到他的腰,大腿都蹭到他的胯了。
姜白壓住喉頭的癢意,在命令:“你再不坐回去,我、我就不去!”
丁商玥眼睛一睜,雙眉一挑,她靈活地收起那只腿,擱在床下面的那只腿也上了床,她兩手撐在了姜白的身體兩側,半個人伏在姜白的身體上方。
這種身體沒有碰觸,卻曖昧到極致的姿勢,讓姜白整張臉都紅了個透,就像那天晚上,丁商玥踮著腳圈住他的脖子,整個人貼在他懷里一樣。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臉紅,兩次,還都因為同一個人。
天邊剛泛出白肚皮,丁商玥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丁商玥,”是孫千寧:“趕緊起來,婚慶那邊的人來了。”
丁商玥把被子蒙頭上,不想起,她拿腳去搡旁邊的人,“你先去洗臉,洗完了再喊我。”話都說完了,她那只腳還是沒搡到人。
丁商玥把被子一掀,扭頭,左扭一下,又扭一下。
“老公?”旁邊沒人,丁商玥就好懵,“老公?”
她下了床,也不穿鞋,半瞇著眼去衛生間,結果衛生間沒找到,額頭還被墻磕了一下。
困意就這么被磕沒了,她揉著額頭,視線盯著那面有點陌生的貼著乳黃色壁紙的墻壁。
呆了幾秒后,丁商玥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家。
她跑回床邊,去找手機,找了半天在被窩里找到了。
姜白還沒醒,閉著眼接通電話。
“老公。”
姜白立馬睜眼了:“寶寶,”他坐起來:“怎么了?”
丁商玥帶著哭腔:“我想你了,”說完,她撇嘴,淚珠子掉下來:“我都兩天沒見到你了。”婚禮前兩天,她被孫千寧召回了娘家。
姜白看了眼時間,失笑:“再過幾個小時不就見到了嗎?”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見你。”她刁鉆的小性子使出來:“你現在就過來讓我看一眼。”
“好!”姜白立馬掀了被子:“等我一會兒,我刷了牙就去。”
丁商玥噘著嘴,這才滿意了:“那你慢點開車。”
門外,孫千寧又敲門了:“丁商玥,你起來了嗎?”
丁商玥扔了手機,床上的被子窩成一團,她也不管:“來了來了!”跑到門口,她又折回來,拿起手機又跑出去。
孫千寧見她那一臉邋遢樣,萬分嫌棄地數落著:“你也注意點形象,”那頭發亂得跟個雞窩似的:“以后嫁過去,讓婆婆看見你這樣,像什么樣子?”
丁商玥嘁了一聲:“我婆婆可喜歡我這邋遢樣了!”
孫千寧:“……”
等丁商玥刷牙的時候,孫千寧盯著她那一點看不出變化的腰:“我懷你的時候,肚子可一點都不像你這樣!”一點都看不出變化。
丁商玥嘴里的牙刷磕了一下,好在她撒謊臉不紅心不跳:“我這就是顯懷顯得慢!”
顯得慢也不至于慢成這樣!
孫千寧繼續一臉狐疑地盯著她的腰。
刷完牙,丁商玥胡亂地洗了把臉就跑了出去。
孫千寧跟在后面:“你能不能慢點?”
六點五十,姜白站在了別墅大門口,他不好進去,就在外面給丁商玥打電話。
丁商玥正在化妝呢,握在手里的手機一震,她立馬就接通了:“老公?”
“我在門口呢,你——”
丁商玥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我馬上就來!”
丁商玥穿著她的乳黃色拖鞋,趿拉趿拉著跑出去,她臉上的粉底就只打了半張臉,化妝師在后面喊:“丁小姐——”
樓下的沙發里,丁先茂和孫千寧正在說著什么,眼見著丁商玥跟陣風似的往外跑。
孫千寧沖她喊:“你去哪啊?”
丁商玥誰都沒理,就這么跑出了院子,開了門,直直地撲進了姜白的懷里。
她在姜白懷里蹦跶:“老公,你幾點來接我走啊?”
姜白摟著她的腰的手臂隨著她蹦跶的動作也一竄一竄的,他笑道:“九點五十八呀。”
那還有三個小時呢!
丁商玥委屈吧啦的從他懷里出來:“為什么不是六點五十八、七點五十八、八點五十八!”
看見她那一半素顏一半打了粉底的臉膛,姜白好笑:“要挑個吉時把你給娶走啊。”
丁商玥踮起腳,嘴巴噘著:“親親。”
可愛死了。
姜白就愛她這有點矯揉造作的可愛勁,他低頭吻她,吻得不重,就只含著她的唇瓣在吮。>
丁商玥可不滿足這種隔靴撓癢式的吻,她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還張嘴咬他的唇:“我要深的!”
姜白笑著扣住她的后頸,把舌尖探進去,勾著她的舌和她深吻。
等她氣口耑吁吁,身子在他懷里往下墜的時候,姜白才松開她,他亂著呼吸,又啄了兩下她水光瀲滟的唇,問她:“滿足了嗎?”
不滿足也沒辦法把他拖上樓。
丁商玥抱住他,抱得很緊,依依不舍的:“你快回去吧!”讓他回去,她卻不撒手。
姜白也不說話,就任她抱著,直到丁商玥主動松了手。
“快回去吧,化個美美的妝等我來娶你!”
丁商玥哦了聲,往后退一步,小手抬著輕輕地揮,就很舍不得:“那我進去咯?”
姜白笑著看她,點頭嗯著。
丁商玥小步小步往后退,小手還在揮:“我真進去咯?”
姜白垂眸笑出了聲,他往前一個大步,摟著她的腰,又給了她一記又深又重的吻。
而后,他后退兩大步,帶著寵溺又命令的口吻:“快點進去吧!”
丁商玥扁著嘴,笑嘻嘻,像是偷了人間歡愉而竊喜的小仙女,轉身跑進了院子里。
身穿婚紗,頭戴皇冠,手持捧花的丁商玥挽著父親丁先茂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五十米遠的姜白。
見證臺前,牧師高聲念著:“新郎姜白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丁商玥女士作為你的妻子,無論順境、逆境、富有、貧窮、健康、疾病,都照顧她、愛護她、對她忠誠且不離不棄嗎?”
姜白看向站他身邊的丁商玥,擲地有聲地回答:“我愿意。”
牧師又看向丁商玥,問道:“新娘丁商玥女士,你是否愿意讓你身邊的這位男士成為你的丈夫,無論順境、逆境、富有、貧窮、健康、疾病,都支持他、照顧他、對他忠誠且不離不棄嗎?”
今天淚點不知怎么就這么低的丁商玥,紅著眼眶,重重地點頭:“我愿意!”
牧師:“請新郎新娘互戴戒指。”
互戴好戒指,姜白掀開丁商玥的頭紗,摟著她的腰,吻住她。
臺下的掌聲瞬間響起,掌聲隨著臺上親密的一對新人,熱烈且綿長。
丁商玥知道的所有流程就只到這里。
這時,管明旭拿了把小提琴過來遞給姜白。
丁商玥怔住。
姜白面對著她站:“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再碰這把小提琴了,”他低頭看著手里的那把墨紅色的小提琴,笑了笑:“前半生,它是我的最愛,”他抬頭他的新娘:“卻沒想,我還能遇見我后半生的最愛。”
他說:“人生的三大最愛,在我29歲的今天,集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