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br> “這、這么多東西，都是大小姐的嫁妝嗎？”</br> 翠沁都傻眼了。</br> 自從大小姐和桓王的婚事定下來之后，風言風語太多了，她也聽說過大小姐嫁妝豐厚，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有這么多啊！</br> “這還只是王爺下的聘禮，和姑娘自己手里的，先夫人留給姑娘的還沒有搬出來呢。”</br> 惜若搓了搓手。</br> “真冷。”</br> 已經到冬月了，明天就是藺云婉出嫁的日子，江潛也開始冷了。</br> 和京城的冷不一樣，江潛是濕冷，冷到骨子里似的。</br> 翠沁已經習慣江潛的冬月像這樣冷。</br> 她呵出一口霧氣，瞪大眼睛看著流水一樣搬出去的嫁妝，說：“這得搬到什么時候？不是，這得從什么時候開始搬到王府去，才搬得完啊？”</br> 姑娘出嫁，嫁妝先行。</br> 明天一大早，兆媽媽要先帶了翠沁和嫁妝去王府，替新婦鋪床，安置嫁妝。</br> 但是這么多的嫁妝……</br> 惜若看著翠沁，很同情地說：“只怕你和兆媽媽，子時之后就要動身了。”</br> 翠沁咽了咽口水道：“我不怕早起。”</br> 她今晚壓根就沒有打算睡。</br> “我進去看看姑娘。”</br> 藺云婉正在聽凡嬤嬤說話。</br>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br> 都是些規訓婦人的話，但是最重要的是教新婦怎么和丈夫度過新婚之夜。</br> 凡嬤嬤拿出一本《避火圖》，放在床上，低聲說：“我先和姑娘粗講一講。”</br> 看到上面纏綿悱惻的男女，藺云婉的臉一下子就紅了。</br> 她不是第一次看《避火圖》了，但也僅僅只是看過而已。</br> 這輩子可就不同了。</br> 嫁給齊令珩，那就不只是看看了……</br> 想到明天就要出嫁，她有點心猿意馬。</br> “姑娘可聽明白了？”</br> 藺云婉實在看不下去，又不能不聽的，就低頭說：“明白了。您別講了吧！”</br> 閨閣女兒，那都是害羞的。</br> 凡嬤嬤合上《避火圖》，笑著說：“我就說這么多，姑娘自己琢磨琢磨。”</br> 把東西塞到了她的枕頭底下。</br> 藺云婉待不下去了。</br> “嬤嬤，我出去看看嫁妝整理的怎么樣了？”</br> 凡嬤嬤心領神會地笑了笑：“姑娘去吧！”</br> 藺云婉一出去就看到了翠沁，便問她話。</br> 翠沁就說：“差、差不多了。”</br> 她剛才也聽了一些，藺云婉也沒說什么，都是她的貼身丫鬟，一點都不懂也是不行的。</br> “我去看看。”</br> 藺云婉走到碧溪堂的院子里，也是嚇了一跳。</br> 她知道自己嫁妝多，但是沒有想到加起來擺在院子里，會有這么多！</br> 都用綁著大紅色綢布的擔子裝好了，一擔一擔地擺在院子里。</br> 擔子裝不了的，比如屏風和椅子，就綁著團花紅綢布，一看就知道是姑娘家的嫁妝。</br> 惜若過來說：“姑娘，那些是王府的聘禮，那些是先太太的嫁妝里的，那些是親朋好友們壓的箱子，還有平常您攢下來的，那些是您剛回來的時候……”王爺給的。</br> 琳瑯滿目，應接不暇。</br> 藺云婉看著進進出出的人手，就問：“府里人都到我這里來了？”</br> 惜若說：“老夫人讓大太太也派了人手過來幫忙。”</br> 不然真是忙不過來了。</br> 藺云婉淡淡地說：“……二小姐那里幫忙的人，就不多了。”</br> 翠沁上前來道：“奴婢去看過了，只有五個人。”</br> 因為林云嬌嫁妝少，用不上太多人。</br> 所以都要出嫁了，她還在屋子里發脾氣。</br> “就這么點嫁妝！怎么會只有這么點！”</br> 她真是氣得不輕。</br> 鄭氏還要趕過來安撫女兒，又怕別人聽到了，焦頭爛額地說：“忘了娘和你說什么了？”</br> 林云嬌哭著道：“嫁妝少我不在意，可是我原來的東西，為什么你和爹還要我都拿出來給她啊！”</br> 因為那就是蘇氏的東西！</br> 蘇氏的女兒要出嫁了，不還給云婉怎么辦？</br> “嬌兒，別鬧了。一會兒范媽媽就過來和你講女子新婚之夜的事情，你想要的都會有的……”</br> 鄭氏今天還要去招待客人，實在沒有時間在這里和女兒說這種細節。</br> “聽娘的話。等過了明天，就都不一樣了！”</br> 鄭氏信誓旦旦的。</br> 范媽媽來了，手里也是拿著什么東西，用布面的東西裹著。</br> 林云嬌擦了擦臉，和范媽媽去了里面說話。</br> 聽的她一張臉羞紅。</br> 這個晚上，林老夫人也是沒有睡著，整個林府都燈火通明。</br> 藺云婉還是準備睡一會兒。</br> 惜若忍了個哈欠，說：“過一個多時辰，我叫您起來吃點東西。明天一天可是沒吃沒喝，又不能休息的。”</br> 藺云婉就躺下了，枕頭底下還有那本《避火圖》，枕的她心神不寧。</br> 還是讓惜若拿去箱子底下放著，才安穩睡了一會兒。</br> 醒來的時候，她感覺只有一眨眼的時間，但惜若說她已經睡了整整一個時辰了。</br> 外面已經和白天一樣的熱鬧。</br> 她聽到外面有人手在搬嫁妝了。</br> “姑娘起了沒有？”</br> 外面有嬤嬤帶著丫鬟過來給她上妝了。</br> 老夫人還派了大房和三房的人過來陪藺云婉，也都在外面說這話了。</br> 惜若出去接她們進來。</br> 藺云婉起來行禮，卻看到人群里面沒有鄭氏。</br> 都這個時候了，鄭氏好像還沒有什么動靜。</br> 她是不相信鄭氏會忍得住的。</br> 光是從鄭氏手里交出來的蘇氏的財產，都能讓她痛不欲生吧……</br> 鄭氏到底想怎么做呢？</br> “大伯母，三嬸。”</br> 藺云婉又給嬤嬤還有其他的親戚們見禮，沒多久林大太太就說：“好了，快別耽誤姑娘上妝。”</br> 嬤嬤扶著她坐在鏡子前面，給她上新娘子的妝容。</br> 一張慘白的臉，一點都看不出本來的相貌。</br> 藺云婉上輩子就這么打扮過，她自己都覺得嚇人。</br> 這會兒照著鏡子，一下就有點明白鄭氏的打算了！</br> “姑娘，王爺迎親來了。”</br> 從凌晨坐到黃昏，齊令珩跟文家親迎的人馬終于到了。</br> 喜婆也進來笑著大聲說：“新娘子，吉時快到了！”</br> 眾人簇擁著藺云婉，說：“快去前廳吧！老夫人二老爺二太太都等著了。”</br> 藺云婉蓋著蓋頭起身，什么都看不見了。</br> 這是鄭氏最后的機會了吧？</br> 如果錯過現在，鄭氏可就什么都沒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