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茶室,沈歸獨自來到曉江畔,呆呆地看著一江秋水。
流水曲折惆悵的東流,往事如水面的落花步步天涯。
他的心里有種莫名的自卑感,不能生育,那不就是個殘疾人。
為了耕地而耕地,播再多種子,都絕收的話,農(nóng)民伯伯不會干的。
可轉(zhuǎn)念一想,結(jié)婚生子,再早也是五六年后的事情。
差點就中了云百合的奸計,這種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太婆,還沒談過戀愛,心理肯定扭曲。
許少文這驚天一跳,在王校長心中跳出了一大塊陰影,火速給高三年級配上了心理輔導(dǎo)師。
王校長始終秉持著用人唯親的原則,找了自己學(xué)生的女兒,一位還在實習(xí)階段的心理咨詢師鄧欣然。
需要開導(dǎo)的第一個對象,自然就是許少文。
許少文具有典型的社交障礙癥狀,心理敏感脆弱,長期受自卑、焦慮和恐懼的負面情緒影響,父母對他的期望又過高。
一個考取普通本科院校尚有難度的學(xué)生,做父母的卻灌輸著非名牌大學(xué)不上的思想,彈簧繃太緊,難免繃斷。
鄧欣然以鄰家姐姐的態(tài)度,切入高中生感興趣的話題,問了些看似無聊的八卦,勾起許少文開口的欲望。
接著,繪聲繪色地講述了大學(xué)的美好生活,讓許少文對未來有所期待。
希望,是人活著和前行的動力。
打掉許少文輕生的念頭,鄧欣然推薦了一本自己喜歡的小說,路遙的《人生》。
堅強,是一個男人活下去必備的品格。
許少文的父母,在差點失去兒子的生命之后,再無知,也能分清楚,生命與虛榮哪個更重要。
鄧欣然沒怎么勸解,他們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亡羊補牢,以后會多給孩子生活上的關(guān)心和交流,并打消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
沈歸同學(xué)擁有及時行樂的人生態(tài)度,即使知道自己不育,也能想到好的一面,比如省去了計劃生育的開支。
一中校門口,一輛黑色的鈴木摩托車上,坐著一個拉風(fēng)的少年,性感的嘴巴里叼著根香煙,視線在放學(xué)的人群中飄來蕩去。
考出全縣第一的成績,讓他有足夠的自信在一中門口耍帥,富貴不還鄉(xiāng),如同錦衣夜行。
他的大名早已在一中的高三年級傳開,那個被逐出校門的游戲迷,去了那堪稱監(jiān)獄的地方,學(xué)習(xí)成績居然突飛猛進,秒了所有學(xué)霸。
“沈爺好。”
鐘頌看到沈歸如此囂張的立于校門口,生怕對方是來找自己麻煩,趕緊上前點頭哈腰,頭上幫著的繃帶,很像是穿了條白內(nèi)褲。
“走開,別擋著我看美女。”
鐘頌走到沈歸背后,討好地問道:“需不需要我?guī)湍憬榻B幾個美女。”
“思想有多遠,你就給老子滾多遠。”
“好的。”
開玩笑,如果小爺看上哪個美女,還需要你介紹。
“沈歸,你越長越帥了。”
“帥哥,留個聯(lián)系方式不。”
“帥哥,今晚有時間不。”
一眾迷妹飄過。
“沈歸?你怎么有時間過來?”
老同學(xué)盧林笑著走過來,用力地拍了拍沈歸的肩膀。
接著道:“你最近人品爆發(fā)啊,都快成我的偶像了,走,我請你吃飯去。”
沈歸看著以前的死黨,同過窗,同過床,一起熬過通宵,此刻的他是一個傳奇鐵粉,掛在嘴邊最多的話是,今晚攻城。
但想到他后來的開掛人生,也就不想破壞他現(xiàn)在的生活軌跡。
從一個網(wǎng)癮少年到高級軍官,浴火重生,成為曉峰的傳奇人物。
“我在這里等藍芬芬,改天有時間陪你通宵。”
“你們還是姐弟關(guān)系呢?傻子都看得出,她喜歡你。”
“姐弟關(guān)系挺好,對了,我把我手機號碼給你,生活上遇到難處,給我打電話。”
盧林往后退了一步,打量著沈歸,“你這是發(fā)財了吧?穿名牌,還買得起手機。先發(fā)個幾百塊用下。”
沈歸二話不說,從錢包里取出一千。
盧林接過錢,笑得有些靦腆。
“我可以買個小靈通先用下。”
盧林喜滋滋地離開。
直到放學(xué)的人群變得稀稀拉拉,沈歸才看到了走路搖搖晃晃的藍芬芬。
“芬芬。”
藍芬芬有些近視,卻又不愿戴眼鏡,邊走邊瞇眼看,不確定道:“沈歸?”
那一夜之后,兩人有段時間沒見,卻形成了默契,不再姐弟相稱。
沈歸興奮道:“上車,我請你吃飯。”
藍芬芬的大長腿很輕松地邁上了后座,手扶著沈歸的腰,道:“去哪。”
沈歸問道:“你今天要上晚自習(xí)不?”
“看你咯,你想讓我上,我就上,不想的話,我就不上。”
“那我們今天都不上。”
沈歸摸出手機,關(guān)機。
發(fā)動車子,往城西江邊緩緩騎行。
即使不能做男女之事,今晚,他都要陪藍芬芬度過一個愉快夜晚。
“我上次月考,才考了六百二十分,理科班里排第五,你這次考的分數(shù)太嚇人了,聽說你以前的班主任都后悔讓你退學(xué)了。”
“芬芬,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我學(xué)校里的理科生都沒有上六百分的,主要是試卷的難度系數(shù)大。”
藍芬芬心想,我要是和你們學(xué)校的同學(xué)比,那前途該有多渺茫。
來到江邊的漁舟唱晚,沈歸在路邊熄火,拔下車鑰匙。
部分小船上已亮起星星點點的霓虹燈,別有一番情調(diào)。
藍芬芬沒來過,但看到邊上停了很多客人的轎車,猜想應(yīng)該不便宜。
“我們不會是在這里吃飯吧?這里很貴的,我不是很餓,隨便吃個快餐就好了。”
沈歸挽上藍芬芬的胳膊,踏上浮橋,轉(zhuǎn)而把手滑到她手掌,很自然地完成了正式牽手的含義。
藍芬芬雖然期待已久,但還是感到害羞,低著頭,眼中柔情似水。
“不貴的,吃一頓飯也就一百多塊錢,而且再過幾年,就享受不到這種用餐環(huán)境了。”
將來環(huán)保的要求越來越高,再無可能在江面上用餐。
“一百多還不貴?說得你好像很有錢似的。”
藍芬芬輕聲道,好像生怕岸上的人聽到,會笑話她似的。
沈歸扶著藍芬芬在晃蕩的船篷里坐下,手搭著她肩膀,低頭耳語道:“再窮,一頓飯的好,我還是能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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