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太感慨，“緣分太奇妙了，誰能想到馮董的真命天女是周老先生的女兒呢？”</br> 她們都看著孟綺云，她扯出一絲笑，“我和斯乾不止是緣分，當初我喜歡他，就主動了。”</br> 趙太太大吃一驚，“是馮太太主動的啊？馮董，我還以為您紳士，您怎么讓女人倒追啊？”</br> 孟綺云聲音嬌怯，“斯乾...他看重事業，不太會對女人主動。”</br> “是嗎。”馮斯乾摟住她腰肢，寵溺的語氣，“確定不是我主動嗎？”</br> 她仰面凝視，“打電話，約吃飯，哪次不是我。”</br> 他笑意深濃，“我不接電話，不應約，你無從下手，能攻下我嗎。你的成功，是我暗中默許的結果。”</br> 孟綺云臉蛋發紅，“你太壞了，故意等我出糗。”</br> 他指尖撩開她耳鬢凌亂的散發，“我不是補償你了嗎。”</br> 孟綺云問，“你補償什么了。”</br> 馮斯乾笑了一聲，“承諾一輩子，還不算補償嗎？”</br> 孟綺云心不在焉摩挲著他的腕表，“但愿真的一輩子。”</br> 我玩味的眼神掠過馮斯乾那張臉，“馮董主動的樣子，恐怕孟小姐無緣見到呢。”</br> 包廂內鴉雀無聲，我點燃了火，放任它燒，全神貫注擦拭著無名指的鉆戒，臨了裝模作樣問一句，“你們愣什么神啊。”</br> 我的態度令趙太太越發不順眼，她陰陽怪氣問，“林老板垮臺后，還是官司纏身嗎？”</br> 我眼底浮出冷意，只一秒，又收斂，“我們沒接觸，真有大問題，《風云人物》會報道，沒報道就沒事，道聽途說信不得。”</br> “林老板干那個生意的，肯定不干凈，風云人物是正經媒體，能報道一個罪孽深重的男人，污染自己的版面嗎。”</br> 我凌厲的視線和她隔空交匯，趙太太沒見過我如此危險的表情，她明顯心驚了一下。</br> 我語調耐人尋味，“林宗易確實比不了趙總，特別是風流艷事，以及人人唾棄的丑聞，趙總絕對首當其沖，他的光輝事跡給不少媒體都增添了顏色，黃得很吶。江城上流圈的富商感染臟病的，趙總也是獨一份呢。”</br> 袁太太嗆了一口酒，她別開頭。</br> 趙太太氣得臉發青，“臟病，韓小姐是大夫嗎，你從何得知的？”</br> 我悠閑自得倚著靠背，“醉王朝的公關經理是蔣蕓。”</br> 趙太太瞬間不言語了。</br> 趙總當年砸萬金包蔣蕓，在濱城買了三套房，蔣蕓硬是沒看上，選擇了大型國企的二把手，最轟動是趙總在市中心的金融街上演了驚天一跪，向蔣蕓求愛，信誓旦旦保證，蔣蕓答應跟他，他回家就離婚，孩子也不要了，趙太太一度淪為江城的笑柄，她如今對我敵意大，和蔣蕓有關，她覺得近墨者黑，我倆私交好，我必然不是什么好鳥，她索性“恨屋及烏”。</br> 我慵懶托腮，“馮董感興趣投資影視界嗎？”</br> 馮斯乾喜怒不明打量我，“你想演戲。”</br> 我撥弄著果盤邊緣的絲絨裝飾球，“我天天活在別人的戲里，不如直接演個角色，起碼賺點片酬。”</br> 他漫不經心解開西服扣，“老實養著，娛樂圈跟你沒關系。”</br> 我明知故問，“那我養在哪呢？”</br> 孟綺云的面色差到極點，手指幾乎掐爛了喝果汁的吸管。</br> 馮斯乾收回目光，側身朝向我，“缺過你的吃喝和住處嗎。”</br> “衣食住行才幾個錢啊？我缺大錢，沒錢瀟灑什么。”我掌心劃過牌桌，“趙太太，你們是三缺一吧？”</br> 她沒好氣，“我們不經常玩麻將，打算炸金花。”</br> 這是逐客令，不玩四個人的項目，只玩三個人的，她們人手正好，暗示我多余，不留我一起了。</br> 我假裝聽不懂，絕不放過給嘲諷我，背地里議論我的女人一次添堵的機會，“男人才嗜好炸金花，咱們打幾輪麻將多有趣啊。”我笑瞇瞇端詳袁太太，“聽胡太太講，您是麻將桌上的常勝將軍，袁總的半壁身家是您打麻將贏來的。”</br> 她眉開眼笑，“我手氣還可以，看來我名聲在外啊？”</br> 我也掩唇咯咯笑，“您教我兩招，我也轉轉運。”</br> 趙太太朝她使眼色，可她完全顧不上了，被我忽悠得高興，“好的呀，我保管你贏到手抽筋。”</br> 孟綺云的情緒始終沒緩過來，馮斯乾不出現還好，出現了和我同場對話，好像她營造的所有關于婚姻美滿幸福的謊言都被我一力戳破，她強顏歡笑，“你們玩，我不擅長。”</br> 趙太太拽住她，“誰天生會打牌啊，學一學就精了，袁太太帶她，我帶您。”隨即湊近，壓低聲，“我幫您贏她，挫一挫她囂張的德行，我最看不慣她，名花有主的男人了，她勾引倒有理了？您是正牌，躲她干什么，給她臉了？”</br> 孟綺云張了張嘴，沒底氣吭聲。</br> 我冷笑，“袁太太，您聽過賊喊捉賊的故事嗎？”</br> 袁太太不明所以，“那倒沒有，我聽過狼來了。”</br> 我擺弄摸到的牌，“有些人啊，顛倒黑白分不清先來后到和親媽后媽，把盜竊看作自己的能耐，其實最經不起扒的就是她們，只不過她們的對手不屑于做無恥強盜，否則哪輪得著她們得意。竟然有狗腿子拍錯了馬屁，忘記自己在誰的地盤上了，袁太太，她們像不像可笑的小丑呢？”</br> 趙太太蹙眉，不耐煩瞥我，袁太太訕笑，眼珠子在她們身上溜溜轉，“是...是的呀。”</br> 孟綺云死死地抓緊桌布，馮斯乾在這時看了我一眼，“話這么多，能贏多少錢。”</br> “贏不了，能輸個七位數。”我指腹一挑，挑出白板，“記你賬上，會所一直賠，你填我的虧空。”</br> 負責倒酒的侍者提醒我，“馮太太使用了馮董的簽單。”</br> 我反手一推，“那算了，改日我手頭富裕，再陪你們玩。”</br> 趙太太幸災樂禍，偏頭和袁太太奚落，“真拿自己當回事了，正室在場，她還妄想簽人家老公的名字。”</br> 馮斯乾不緊不慢擋住我去路，“七位數而已，你哭什么窮。”</br> 我繞過他，直奔門口，“就窮。”</br> 他脫下西裝，若無其事搭在椅背，“記在何江的賬上，讓他買你場子的白金卡，給你捧場。”他回頭，“別鬧了。”</br> 趙太太后半句噎在喉嚨，噎得漲紅。</br> 我這才重新坐回牌桌。</br> 趙太太開局給孟綺云放水，喂了她二筒，她不知道要胡牌了，直勾勾瞧著發呆。</br> 馮斯乾彎下腰，指著一列牌，“你胡了，是地胡。”</br> 他替孟綺云推倒，剛要直起身，“斯乾。”她叫住他，馮斯乾動作一停。</br> 孟綺云笑了笑，“我不喜歡你衣服玫瑰茉莉的香味，我那天讀你書架上的一本晚清史，記載了八大胡同的名妓，接客時的香味很艷俗，你是不是在會所應酬的時候無意沾上了包房女郎的味道。”</br> 我掀眼皮，意味深長觀望這一幕。</br> 罵人不吐臟字，用八大胡同暗諷我是不三不四的女人。</br> 馮斯乾并未回應什么，只沉默站在那。</br> 我接下來毫不手軟，孟綺云不會打牌，技術很差勁，除了首局賺了，后面連續輸了六位數，趙太太打趣，“馮太太輸得手都僵了，我可要留情面，不然馮董心疼，我家老趙的生意便黃了。”</br> 馮斯乾眉眼含笑，“我是公私不分的人嗎。”</br> 趙太太似乎刻意說給我聽，“愛得情真意切了，打破原則也正常。男人啊，什么甜言蜜語都是假的，唯獨愿意娶一個女人，才是實打實的情意。為了新婚嬌妻，因私忘公有什么不行？”</br> 馮斯乾許久沒出聲，他走向落地窗，佇立在霓虹深處，燈紅酒綠的光影籠罩住他，英氣又深沉。</br> 我嗤笑，“用娘家的勢力威逼利誘，這種籌碼上位，好不容易搭上男人，未來也不一定高枕無憂。男人是狗嗎？一條鏈子拴住，他從此不跑了？即便真是一條狗，主人沒幾分道行，強行拴住它，它也能咬斷鏈子掙脫。”</br> 馮斯乾從醒酒器內倒出紅酒，他搖晃著杯壁，揭過面前的玻璃，不露聲色注視我。</br> “您說呢，趙太太？趙總最寵愛曼娜小姐，他要是愿意和您離婚，對曼娜小姐也算實打實的情意吧？”</br> 趙太太壓著脾氣，可壓不住了，她變了臉色，“你——”</br> 我一臉調笑，歪著腦袋，神情傲慢又猖狂，“我說得不對嗎？我是按照您的意思分析的呀。”</br> 趙太太一動不動，攥著牌發抖。</br> 袁太太一言不發，朝池子里丟牌，氣氛顯得極為詭異。</br> 尤其是孟綺云，她現在最忌諱上位、離婚這些事，整個人心煩意亂，出手也更臭，我接連地胡，籌碼牌摞了有半人高，我停下，打了個響指，“清賬。”</br> 侍者估算完錢數，“我們老板贏了一百二十多萬。”</br> 我似笑非笑，“我贏了馮太太的錢嗎？”</br> 侍者清點各自的籌碼數，“是贏馮太太居多。”</br> 我打呵欠，“可見風水輪流轉，有時屁股還沒坐穩位置，就要讓位了。不甘心也沒用，技不如人，只能愿賭服輸。”我話鋒一轉，“趙太太的呢？”</br> 侍者說，“您贏了她差不多三十萬。”</br> 我笑容更盛，甩下九個字，“助紂為虐，站錯隊，吃虧。”</br> 我慢悠悠站起，挑揀出標記著五萬的籌碼牌，“今晚的開包費，酒水，我請客，剩下的錢，算作馮董和孟小姐以后結婚的禮金。”我靠近孟綺云，她挺直脊背，不肯在氣度上遜色我。</br> 我俯下身，雙手撐住桌沿，下巴虛虛浮浮抵在她肩膀，“賀禮我備好了，就看孟小姐有沒有本事熬到結婚那日了。”</br> 【作者有話說】</br> 感謝書友85510打賞11朵鮮花，感謝書友01985、書友02505打賞催更符，感謝吳紫玉打賞2萬1金幣，蘭因打賞1萬8金幣，感謝“，。，”打賞1萬2金幣，感謝大家打賞鮮花和金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