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似乎都有心事,在屋脊上坐得良久,夜色漸漸的深了,寒氣襲來,尹飛正要勸說王依依回自家房歇息,哪知王依依突然道:“你今日不是說需要我爹爹的那把桃木劍做為壓陣之物嗎,此時夜已三更,想來我爹爹已然睡下,不若我帶路領你前去盜了出來?”
尹飛一聽,心中一喜,忽又想到一事,說道:“這也使得,只是那是你爹爹,你這般做,有違孝道,怕是不甚妥當。”尹飛不提還好,一提此事王依依猶如受了刺激般,撅嘴不滿道:“我那個爹爹家事國事都不去理會,整日里就知道求仙拜佛,煉丹吃藥,自我有記憶起就未曾抱過我,娘親時常以淚洗面,此番情形都被我撞見過幾次!”王依依說到這兒忽然激動起來:“我那爹爹就是個窩囊廢!前幾日還說要把我嫁給庾家那個傻子,就為了王庾兩家聯姻,我,我。。。”說到這兒已是淚眼婆娑。
尹飛見狀,心有不忍,連忙打岔道:“依依,我們這就去吧,若是此番盜劍順利,今晚便可布下壓陣之物,提前做好啟陣準備!”
王依依喜道:“你剛剛叫我什么?”
尹飛頓時語塞,連忙道:“依。。。王姑娘,我們快走吧,事不遲疑,遲則生變!”說罷,連忙站了起來,雙手掛在屋檐上,屈腿一勾房梁,順勢滑下屋頂。
王依依見尹飛走的利索,剛到嘴的話還來不及說下去,人就跑的沒影兒了,正自氣惱之際,尹飛又自梁下探出頭來,道:“王姑娘快些過來,我扶你下去,若是跌倒了,你娘親可要怪罪于我!”王依依見尹飛如此關心自己,臉上不由得一紅,連忙攏了攏衣袖,移步過去,在尹飛的幫助下,這才下得樓頂。
原來王依依早有準備,已將夜行衣,面巾等物備足,二人簡單打理一番便悄然而去。內史府面積甚大,一般的大戶人家都是三進院落,個別大的可以達到五進院落,有正堂二堂之分。可內史府宅院居然達到了七進院落,每進皆有廳堂,花廳,偏房,庭院環繞,曲折幽深,怕沒有一個時辰是走之不盡!尹飛所在那個廢棄已久的庭院是當年王羲之擴建的,在自家西花廳開了一門,延伸出去修建而成。由于高門宅地的臥室都是以東邊為尊,王凝之居所位于第五進院落東邊正房,王依依自小居住在府中,對府中諸般位置甚熟,只是此時府中大部分的私軍護衛都被派遣到北門值守,府中人員極少,加之逃難的府丁又走了一些,除了一些奴婢外,幾乎就沒有旁人,二人走在府中,空空蕩蕩的煞是冷清。
從鵝園閣樓到王凝之居住之所需要穿過一個雜亂的花徑,到得西花廳,再經過兩個走廊,繞過東廂房,穿過東花廳才到。在王依依帶領下,二人走了不久已然看見了王凝之居所,見里面有光透出,尹飛心中感到好奇,連忙問道:“你爹爹每晚都是那么遲入睡么,此時三更已盡,距天明已不遠矣!”
王依依此時心中也是驚疑不定,答道:“我也覺得奇怪,我爹爹自打入了五斗米教,每日里都需遵守道家清規戒律,按時休息及打坐練氣,此時確實有些不對,難道是因為孫恩即將攻城,心中焦急,夜不能寐不成?”只是此話說來,自家都不相信,爹爹的為人自己最是清楚不過,心中只有修道,哪管世俗。
懷著疑慮,二人繞過花廳,悄悄來到窗下,此窗乃是使用竹篾紙蒙的,不易破損,尹飛只得掏出黑曜刀來,悄悄鉆出一洞,向里偷偷瞧去,這一瞧之下,臉色大變,屋中居然有個面熟之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孫恩護衛營中,地道中所見的那個站在孫恩旁邊的身材矮小,尖嘴猴腮,頭發半灰半白,手中持一根拂塵的道人!此人當時與赤磯子一起站在孫恩左右,應當是孫恩的護法之一,至于是何人就不清楚了。
在那道人旁邊還站著兩人,皆是身穿黑衣,只是兩人都帶著頭巾,只露出一雙眼睛。除此之外,最讓人大感驚訝的便是王凝之了,此時的王凝之正被綁在一把藤椅上,所綁之物俱是自身衣物,穿著一身白色內襯,臉膛憋的通紅,正在那呼呼喘氣,狼狽已極,全然失去了往日有道高人的風采。
尹飛正自打量間,忽然感到有人正在拉扯自己衣物,知道是王依依感到焦急,也想看看自己爹爹到底如何,只是王凝之此時極是狼狽,若是被王依依看見,恐不妥當!當即搖頭示意不可妄動,王依依見之更急,不顧尹飛阻攔,伸手便向尹飛懷中掏去,摸出黑曜刀從旁邊也戳了一個洞偷偷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