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北風呼嘯著夾帶著凜冬悄然而至。
天一冷,許眠就不愿意出門。她窩在家里碼字,跟方年聊著情節發展,日子過得倒也挺快。
2017年的春節來得早,一月末就是春節,為了不被春運大軍堵在路上,他們一致決定除夕當天回去。
沈磊腳傷已愈,住得離他們近,理所當然的蹭車一起。
除夕當天是個晴天,艷陽高照,空氣里都透著暖洋洋的懶意。
春節的七天假期兩年前調整過,從除夕當天開始放,因而他們算是正好避過春運。
高速一路暢通,偶有的幾個小堵塞路段,也是很快就通行。
到A市的時候正好是中午,沈磊回家也是被催婚,索性就不急著回去,拉著陳遇許他們一起吃個午飯。
這幾年A市的變化很大,市區原來有一條貫穿東西的主街,是市區里最繁榮的地段。
但是主街馬路太過狹窄,僅是雙車道,跟不上私家車日益增長的需求,時常會發生交通堵塞的情況。
市區規劃就開始盯上城區以南的廣闊土地,新醫院、學校、大型超市、市政單位依次重新選址建造,造成了如今老城區蕭條的現狀。
主街上最繁華的地方有家農工商超市,以前繁花似錦,是當年首屈一指的大型賣場,如今外貌陳舊,帶著點破敗感。
隔一段路的新華書店早已閉店,不知道是重裝修還是另換新址。
農工商隔壁的肯德基,是早些年在A市開的第一家。
沈磊帶他們來的就是這里,他讓陳遇許自己找位置去坐,自己便去柜臺點餐。
窗外的太陽漫下細碎的金光,店內的設施跟以往一樣,稍微帶著點陳舊感。
隨便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許眠懶洋洋地撐著頭,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
現在的老城區比不上當年,即使是除夕,街上也繁華熱鬧不起來。
經過的行人,大多是路過,或者家就住在這一片。
除夕來吃肯德基的人也少,沈磊很快就端著餐盤回來了。
許眠在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胃口一般,吃了一對烤翅,就捧著一杯巧克力圣代,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
回到故土,特別是熟悉的地方,沈磊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
他喝下一大口可樂,跟陳遇許回憶往昔,“老三你還記得不,咱們高中時,我老拉你來這里。”
沈磊高中時學習其實不錯,但是就是人懶了點,不到最后一刻從不寫作業。
重高課業重,每到假期試卷都是厚厚一沓。
這樣懈怠的后果就是每到開學前,沈磊總是要厚著臉皮把陳遇許拉來這里,求爺爺告奶奶的借作業抄。
陳遇許看許眠沒怎么多吃冷飲,便隨她去,唇勾起,總結道:“當然記得,你的厚臉皮,也是一躍千里。”
他把番茄醬擠在薯條包裝上,拿起薯條蘸著醬,喂給許眠吃。
許眠吃了一口,覺得不錯,自己接過手,吃起了薯條。
沈磊正在興頭上,依然滔滔不絕,“你記不記得,前些年,下大雨那次?”
許眠抬頭,“什么下大雨?”
沈磊見終于有人響應他的憶往昔計劃,立馬來了精神,“就是有一年夏天,好像是大一還是大二的暑假,那天雨下得特別大,隔壁農工商不止漏水,還塌了一塊,我跟老三被困在這里,這個積水啊都漫到了大門口,外面電閃雷鳴,這雨下得,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大的雨。”
許眠回憶了一下,緩緩開口,“是不是一個夏天的下午?下了兩三個小時,然后才停的那次?”
陳遇許偏頭看過去,許眠的表情有點呆,大概是思考的原因。
沈磊驚嘆一聲,“許妹子你也知道這件事啊?”
當年這件事鬧得挺大的,一場雷暴雨持續下了兩三個小時,農工商塌了一塊,雨水從地面直接漫進農工商和肯德基,老樓的質量問題、老街的排水問題立馬引起了關注。
從那以后,新城區規劃就提上了日程,整個城市的功能設施逐漸南移,老城區日漸蕭條。
許眠笑笑,“下大雨的時候,我就在那邊的新華書店里。”
那是大二的暑假,蔣佳琦有事要回來一趟,因是短暫停留于是拉上許眠一起。
蔣佳琦到站就直接回家,許眠懶得回去,于是就在市里的新華書店里等她。
那天是炎炎夏日里很普通的一天,天氣悶熱,午后開始電閃雷鳴狂風暴雨。
這陣大雨,在書店里也引起了一陣喧囂。
許眠當時靠坐在一樓最里面的書架上,膝蓋上攤著本《生命里最美好的春天》。
書中描述的苦難、艱難與堅持,與書店外的狂風暴雨形成鮮明的對比。
記憶拉回到現在,窗外的暖陽依然懶懶的掛在天空,映得老城區靚麗起來,像是老電影里的溫馨懷舊場景。
沈磊少見多怪似的說,“原來你當時離我們這么近,太可惜了就差那一點點啊,你當時要是來肯德基看一眼,或者我們去新華書店,說不定我們就能遇上。”
沈磊兀自在感嘆錯過、緣分、命運,與這安靜的背景格格不入。
陳遇許側身靠過去,手搭在許眠的肩上,語氣懶洋洋的,“你當時在看什么書?”
許眠略微思考,就把書名報了出來,“《生命里最美好的春天》。”
陳遇許垂下眼皮,似是思索了一番,隨即勾起唇,“春天終究會到來。”
當恐懼日夜不停地折磨你時,繼續活下去,繼續戰斗,繼續相信春天終究會到來,這需要多么驚人的勇氣。
這是書中某一章里的題記。
許眠彎起嘴角,酒窩深陷,溫柔地笑了起來。
是啊,她的春天終究是到來了。
時空深處,在同一時間的同一街道,能短暫的同時存在過,這也算是一種緣分。
不以錯過為惜,僅以此為憶,時光已經在善待他們,在不為知的過去,悄然讓他們相逢。
這是獨屬于他們的幸運。
一頓肯德基,沈磊吃的再磨磨蹭蹭,也終有結束的時候。
陳遇許送沈磊到他家小區門口,等沈磊一下車,立馬毫不留情的揚長而去。
A市的過年氣氛一向不是很熱鬧,從零星的妝點里,許眠還是捕捉到了過年的氣氛。
路上車輛并不多,一路通暢地到了陳遇許家門口。
許眠跟著陳遇許下車,看著別墅大門上貼著的紅色對聯以及倒貼的福字沉思。
她微微偏頭,疑惑的問道:“你家搬家了沒通知你嗎?”
陳遇許沉默了一瞬,拎著東西去開門。
門內的場景跟以往一樣,陳母在客廳里看著英文老電影,這次是《蒂芙尼的早餐》。
她聽到聲響回頭,笑得溫柔,“是遇許和眠眠回來了嗎?”
陳遇許帶著許眠進客廳,嘴里回答,“嗯,媽,新年快樂。”
許眠連忙跟著打招呼,“阿姨,新年快樂。”
陳母已經五十多歲,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卻愈發的耐看與溫柔。
她穿著身漂亮的針織連衣裙,舉手投足都帶著濃重的書卷氣,是經年累月沉積下來的文雅。
陳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把許眠拉過來細細的看,眼里是掩飾不住的歡喜,“你看,你們小的時候,阿姨就說讓你做我兒媳婦,你那時小還不肯,這不最后還是得嫁來我們家。”
一席話說得場面頓時熱絡了起來。
許眠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只會靦腆的笑。
陳父聽到聲響,也從樓上下來,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笑盈盈地接過許眠遞來的禮物,喊上陳遇許上樓說事去了。
陳母樂得不見他們父子倆,拉著許眠坐沙發上聊著天。
電視機上的老電影,依然繼續播放著。
陳母拿著許眠送的禮物翻來覆去的看,簡直愛不釋手,“這還得是兒媳婦貼心,遇許就從沒送過我什么禮物,逢年過節都是冷冰冰的轉賬。”
許眠愕然,“他這么不上心的嗎?”
陳母說得非常理所當然,“對啊,他對什么事都不上心,”說完想起了什么,拍著手,“你應該沒看過他小時候的照片吧?我去拿。”
許眠算是陳家的熟客,但是對于陳遇許有照片這件事,確實并不清楚。
主要以前兩人要么水火不容,要么就是在努力讀書,倒是真的沒有注意過照片這件事。
陳母去的快,回來的也快。意料之中,一本并不算很厚的相冊。
陳母翻開,一張張解釋著,“遇許小時候,我們給他拍的照片并不多,所以就很少拿出來,吶,你看這都是他每年生日的時候拍的,還有學校的畢業照。”
小時候的陳遇許也是一副很嚴肅的模樣,人小小,卻崩著一張臉,頗有氣勢。
許眠不由得笑了起來,翻到后面,小豆丁變成了小豆芽,表情依然不變。
早些年學校并不流行每年拍一張畢業照,所以小學畢業照只有一張,是六年級畢業的時候拍的。
陳遇許那時人高,站在男生的最后一排正中間,許眠站在女生第二排靠左的位置,兩人隔著兩排又五個人。
一個依然崩著嚴肅的臉,連眼睛都沒有笑意,端方得很。一個卻笑得酒窩都印在了相片上,是少有的陽光燦漫。
初中畢業照,兩人的距離靠近了一點,這次的表情卻反了過來。一個依然沒笑,卻眉眼顯得溫和許多。一個雖然在笑,卻牽強沒有歡喜的味道。
時光荏苒,歲月蹉跎。
陳母看得也很感慨,“你別看遇許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其實都怪我們,我跟你叔叔以前不懂怎么養孩子,錯把養孩子當成了研究項目,把遇許養成了這種性格,這幾年我反思了很多,我常想,如果我當時早點醒悟換種方式,我的兒子是不是就會變成陽光少年,擁有特別好的人生呢。”
許眠的手指撫摸上相片,在邊角處細細摩擦,輕聲的說話,“阿姨,也許換種方式,他真的會變成陽光少年,但是這就不是陳遇許了,只有現在這個經歷過苦難,學會堅持與相信的陳遇許,才是最好的陳遇許。”
也是她愛的陳遇許。
陳母聞言樂了,忍不住逗她,“他在你眼里這么好啊?”
許眠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臉卻紅了起來。
陳母被逗得開懷,放下心里的一口氣,“我本來還擔心,你會不會因為他的性格有意見,看來是我多想了。”
許眠連連擺手,“我沒有意見,真的一點都沒有,而且陳遇許他真的超級超級優秀。”
陳母撇撇嘴,嘴上開始不饒人,“你真當我不知道啊,這孩子打小主意就多,他自己選擇走了一條普通人走的路,雖然比大多數人要優秀很多,但是其實他不止于此。”
許眠的眼睛黯淡了下來,低聲,“我知道,是我耽誤了他。”
陳母拍了下許眠的背,責備道:“你想什么呢,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跟你沒關系,不要有壓力,只要你們兩過的好,阿姨跟你叔叔沒什么遺憾的。”
陳母最開始的時候也不理解,明明可以去市重點初中,明明可以跳級,這是多少普通人妄想能夠實現的天才夢。
可是她的兒子卻偏偏拒絕了,走了一條平凡普通與大多數人一樣的路,蹉跎在這世間瑣事里。
直到高中,她時常看到兒子疲憊的神情,才忽然明白,心中有了信仰,才能一往無前。
對于一個不熱愛學習的人來說,僅學習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可是年輕人的感情,她也無法插手,只能一等再等。好在,如今終于等來了好消息。
陳母笑瞇瞇地從茶幾抽屜里拿出一個錦盒,遞到許眠手里,“這是阿姨嫁過來時,遇許奶奶給我的,現在阿姨把它給你,以后咱們還是一家人。”
還是一家人。
并不是現在開始才是一家人。
原來在更久的以前,她就已經被他的父母所接納。
長輩賜,不敢辭,再加上這份禮物代表著被認可,許眠只得收下。
除夕的晚飯很熱鬧,是A市傳統的菜式,一盤全須全尾的魚,寓意年年有余,一碟青菜寓意新年的好彩頭,再加上鹵菜、鮮蝦、排骨湯,齊齊整整擺滿了一桌。
許眠有點拘束,全程微笑扒飯,還好陳父陳母用餐一向不愛說話,倒是無形之中減去了幾分壓力。
晚飯后,陳父陳母就出門去跟老友們打麻將守歲,陳遇許就帶許眠去院子里玩。
院子里的大樹下新搭了個秋千,兩人坐在秋千上,遙望著對面。
A市的過年氣氛不熱烈,但是煙花爆竹卻很熱鬧。雖然未至零點,夜空里的煙花璀璨絢爛,是新年獨有的風景。
對面的別墅沿襲了前幾年的風格,燈火通明,可以時常看見人影憧憧,院子里有小孩在嬉笑玩耍,鞭炮之聲不絕于耳。
陳遇許把許眠往懷里壓了壓,親親她的額頭,低頭看著她,“想玩仙女棒嗎?”
許眠猛地抬頭,正好撞在了陳遇許的下巴上,兩個人同時啊了一聲。
陳遇許替她揉著額頭,呼出的白氣氤氳到許眠的臉上,說出來的話卻很不客氣,“毛毛躁躁的,我難道會私吞了仙女棒不成?”
許眠自知理虧,心疼的揉揉他的下巴,“把你撞疼了吧?”
語調軟軟的,像只小奶貓。
陳遇許本來就沒生氣,被她這樣一哄,更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他從車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仙女棒,掏出打火機,替她點燃。
仙女棒燃燒的時間很短,呲啦呲啦亮起銀河之光,是最安全最沒有挑戰性的煙火。一根沒燃盡就再點一根,一手一個,玩得不亦樂乎。
許眠邊玩還要邊唱,“如果我有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
陳遇許忍俊不禁,拿起手機卡嚓一聲。
許眠立馬急了,等到手里的仙女棒燃盡,連忙奔過去,搶著看。
陳遇許倒是不慌不忙,一手把她手里的仙女棒抽走,一手把手機往她手里一塞。
照片背景是極致的黑,女孩一身紅衣,笑得眉眼彎彎,手中各持一根點燃星星之火的仙女棒。
仙女棒的光亮,照得女孩肌膚柔婉帶著瑩潤的光澤,照片并不高清,卻很有氛圍感。
許眠非常滿意,把這張照片發給自己,并夸獎了一番陳遇許。
陳遇許嗤笑一聲,難得的不跟她計較。他走過去,牽起許眠的一只手,把一個冰冷的圓形物體直接套上她的手指。
許眠舉起手,碩大的鉆石在黑夜里依然閃著冰冷的鋒芒。
許·目瞪口呆·眠。
款式是非常簡單的四爪,簡潔利落,一如陳遇許的風格。
清清冷冷的聲音從夜色里傳來,“你之前說喜歡公主方,所以我就托人訂了這個款式,主石大小是按照你的生日日期選的,所以費了點時間,昨天剛拿到手。”
這個真的是驚喜,許眠之前都已經快要忘了鉆戒這件事。
就好像期待已久的愿望,因為某些原因被擱置,然后漸漸遺忘,直到某一天,這個愿望被實現了,于是便收獲了雙重的期待與快樂。
許眠現在就是這個狀態,她覺得自己有點控制不了自己,必須得靠別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抽著鼻子問道:“那我的對戒呢?”
陳遇許不愧是陳遇許,早就猜到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他從褲兜里摸出戒指,再次拉過許眠的手,把女戒給她戴了上去。
款式是最簡單的圓形圈,沒有任何裝飾與碎鉆,取意去繁從簡,你是我的起點,亦是我的終點。
許眠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她從陳遇許手里拿過男戒,依樣畫葫蘆,給他戴好。
靜謐冷冽的夜空在他們身后鋪天漫地,濃烈的紅與冷淡的黑,笑顏相望。
“陳遇許,你求婚這么都不跪的啊?”
“嘖,要不現在給你補一個?”?
“嘿嘿,我說著玩的呀。”
“……”
除夕夜非常冷,兩人又在外面玩了會,就回到了室內。
洗漱完,許眠被安排睡陳遇許的房間,陳遇許則是去睡客房。
許眠躺在床上,下巴埋進被子里,只露出一雙清凌凌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陳遇許,模樣非常可憐。
陳遇許知道她舍不得自己,可是該有的矜持還是得有,該走的流程一個都不能落。
他摸摸許眠的頭,安撫道:“早點睡,我保證,明天你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一定是我,好不好?”
許眠本來也并不是要無理取鬧,只是這些時日一直睡一起,再加上鉆戒的事情,難免有些矯情。
演了這么一小段,過了把癮,粘粘乎乎的點點頭,“那你不能食言哦。”
陳遇許勾起嘴角,笑著說,“好,決不食言。”
替她關了燈,這才離開。
陳遇許已經許久不曾回來住過,被窩都是清新的陽光氣味,但是這間臥室里依稀能嗅出淺淺的,關于陳遇許的味道。
許眠抱著被子滾了一會兒,漸漸地陷入了夢境。
A市向來有零點放炮竹的習俗,寓意辭舊,等到早晨再放次炮竹,寓意迎新。
等到第二次炮竹聲響,許眠就知道天已經快要亮了。迷迷糊糊又睡了一會兒,果然房門被打開。
一串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忽然枕頭下被塞了一個東西。
許眠眼睛一睜,下意識的拿手去摸,是一只厚厚的大紅包。
A市過年講究的規矩多,新年第一天不能賴床不能說臟話,否則一整年都會霉運纏身。
許眠人小,愛賴床,許父許母為哄她早上早點起來,從來都是早晨的時候往她枕頭底下塞紅包,不像別人家都是提前晚上塞。
許眠說不出來什么滋味,像是舊時光回顧,暖融融卻也傷感,又像是被照顧到獨特的小習性,“你怎么還把我當小孩啊。”
陳遇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桃花眼笑得溫柔,“以后每一年,我都給你包紅包,新年快樂,許眠眠。”
許眠真的快要忍不住了,可是骨子里的過年習俗依然努力壓制著自己。
她坐起身,拉著陳遇許的胳膊迫使他坐在床沿,半個身體掛上去,語氣哽咽憋著淚,“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騙。”
“好,不騙。”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那些于細枝末節里的溫暖,彷佛刻印在人的骨子里,于不自覺處總能讓人熱淚盈眶。
那么就繼續相信,春天終究會到來,花朵一定會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