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畫地如此熟練、如此圓潤,甚好!“
”以族名代本名行走天下,本是我陸家生死與共、榮辱共存的族志,看來是老夫錯怪陸莊主了!”說到此處,白袍老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環顧了眾人一眼,然后從懷里緩緩拿出了一塊玉佩,對著陸天道:“陸家小兒郎,快過來,今天是你的小成人節,二爺爺要把這塊珍藏多年青彌玉當作賀禮送給你!”
這塊玉佩,呈墨綠色,通體圓潤,色澤瑞麗;它形如長龍,狀若麒麟,中間帶孔,其上布滿了各種稀世紋理,仿似活物;細瞧之下,它渾身都泛著瑞彩,祥云籠罩,頗有達官貴族的氣息。
不僅如此,這塊玉佩,初時入手冰涼,令人神清氣爽,但須臾之間,卻似有溫熱的奇韻彌漫而出,著實奇異無比。
這絕對是一塊上好的青彌玉!
聽聞此話,陸天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白袍老者,好似無奈地道:“父親從小就教導過陸天,不可以隨意拿陌生人的東西!”
在說到“陌生人”三個字的時候,陸天還不自覺特地加了重音。雖不知道陸家莊與南海陸家之間的過往,這其中的具體緣由也無從知曉,但從父親的言語當中,似對南海陸家的到來頗為不喜,再加上之前劍拔弩張的架勢,明顯是來者不善,這不禁讓陸天對這些人瞬間沒了多少好感。
不僅如此,在說完的時候,陸天還不忘偷偷地朝自己的父親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這明顯是在扮豬吃老虎的小家伙!
一想到此處,饒是白袍老者脾性再好,養氣功夫再深厚,原本還有些許暢意的他,霎時之間,臉色也不由地變了再變,心里更是氣的有些發堵。
其實,說起來這也怪不得白袍老者,今天他連連吃癟,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退也不是、進也不是的悶頭菜,而現在,竟連還不到幾歲的小毛孩居然也如此。
且還不能太過當真,與一個小娃子為難,一旦傳了出去,這張老臉還能往哪里擱?
而黑袍老者則不同,從頭到尾,都是那副黑臉色。
只不過,在聽到陸天那“陌生人”三個字的時候,不知為何,白袍老者在氣憤不已的同時,心底深處,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顫。而后,他望了一眼主座上的中年男子,但卻并沒有再說些什么,只是在心底里暗自嘆了一口氣,臉上也不由地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悵然之色。
站在自己面前的,可都是自己的子孫后代啊,流的可都是陸家祖先的血液啊!
暗自收起心中的悵然,白袍老者不由自主地朝陸天走了過去。但那副招牌式的笑容卻不知是在何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和藹可親的臉,沒有多余的虛假做作,更多的是透露著真誠,道:“你這孩子,也太見外了,咱們都是陸家人,怎么會和陌生人相干呢?”
而這,卻讓陸天一陣詫異不已,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似乎是為了排除陸天心中的疑慮,白袍老者慢慢地轉過頭來,直視后方的中年男子,滿含深意地道:“陸莊主,你說呢?”
“一家人?”
聽聞此話,中年男子竟也不禁有些懷念地重復道。客廳之內,伴隨著一陣輕輕的低聲語,男子的神色忽然間變得有些莫名,有些異樣,恍惚之中竟帶著些許淡淡的惆悵。某些塵封在心底深處的記憶,就仿佛是埋藏在地表下的野草,在度過漫長的嚴冬后再遇初春般,不悄然地蘇醒了。
“一家人!“
“哈哈,說起來,我們還真算是一家人吶!”
“天兒,還不快快謝過二長老!”
不知為何,中年男子突然從主座上猛地站了起來,大聲笑道。
只是,這笑聲聽上去有些憤怒,有些癲狂。
客廳之上,在有些癲狂的笑聲里,有一種難言的悲壯與孤寂,就宛如一股冷風,蘊著寒意,吹拂過每個人的心間。而在中年男子深沉的眼眸里,竟仿似有淚花閃現,伴隨著無盡的悲傖與恨意。
陸家莊之內,陸天有些不解地望向自己的父親。而香兒則顯得有些害怕,不自覺地,她朝陸天靠的更緊了些,手中的衣角也抓的也更緊了些。但香兒似乎又顯得非常的緊張,她躲在陸天的身后,偷偷地盯著自己的父親,一眨不眨的,漂亮的大眼睛里,紅紅的,很是替父親感到擔心。
而一旁的雷云,漆黑的眼眸里也閃過一絲訝色,因為他從未見過,他的莊主會像今天這般失態過。
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那兩位長老?還有,那個南海陸家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之前從未聽聞莊主提起過?暗自壓下心中的疑惑,雷云腳步輕移,橫身擋在中年男子的身前,滿臉警惕著對面的兩位老者。
而客廳里的那五位青年男女,也是滿臉怪異,不停地在二位長老和陸莊主之間來回打量,看上去,似乎他們也是絲毫不知其中的內情。
只不過,讓人感到更加怪異的是,兩位長老聽到中年男子那有些癲狂的大笑聲后,居然也像是丟了魂似的,神情恍惚,一臉的惆悵之色。
不期然間,白袍老者滿臉笑容的臉上早已被一臉的愧疚所掩蓋,渾濁的老眼里竟充滿了悲痛的神情。似是陷入了冗長的回憶一般,那些已塵封多年不愿再被提起的往事,不悄然間,開始蘇醒了。而黑袍老者,他那布滿皺紋的瘦骨臉上,竟也浮現出了一道抹不掉的痛苦之色,有些邪異的的眼睛里,竟淌著溫熱的淚水。
“淳正,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就不要再提了!”不知是在何時起,黑袍老者突然站了起來,難得地開口道。
“要我不提,你們現在居然要我不提,哼,當初如果不是你們......"中年男子青筋暴涌,眸光懾人,滿眼腥紅,沖著黑袍老者怒喝道。
“淳正!”
暗自一嘆,白袍老者微微搖了搖頭,厲聲打斷了中年男子的話。
“好,好,今日我便不再提!”
“但是,今日你們一定要給我記住,回去后定要告訴你們的大長老,總有一天,我定會回到南海陸家討回公道的!”中年男子滿臉悲憤,寒聲道。
不期然地,客廳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中年男子暗自壓抑住心中的怒意,他掃視眾人,一臉冷色。而眾人則噤若寒蟬,不顫而粟,皆低著頭,不敢直視。隨后,中年男子悶哼一聲,便回到主座之上,不再言語。
良久。
似乎是為了打破這種難言的沉寂。
白袍老者自顧自的地笑了笑,拿起手中那塊上好的青彌玉,滿臉暖色,道:“陸天,快過來,讓二爺爺幫你帶上!”
聽到此話,中年男子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微瞇起雙眼,平靜地盯著客廳之中的白袍老者,但與此同時,一股強橫至極的氣息不期然地向外迅速延伸,一時之間,竟壓的眾人有些喘不氣來。
似有感應般,白袍老者微轉過頭來,嘴角的笑意若隱若現,無視后方的威懾,他只是淡淡地上前,將那塊墨綠玉佩慢慢地系在陸天的脖子上。做完這些,白袍老者再次從懷里取出了一塊白色的玉佩。
這枚玉佩,名為鳳凰血玉,通體呈乳白色,色澤圓潤,霞光籠罩;其上,紋理纏繞,縱橫交錯,就宛如一只騰飛的鳳凰,顯得大氣而悠揚;但是,最令人感到醒目的,還是那一雙讓人感到嘆為觀止的眼睛。
那雙眼睛,通體赤紅,宛若天生,它棲于玉心,被各種奇異紋理包圍,一眼望去,它就仿佛是復活了一般,鳳眸微睜,星紅點點,流光四溢,栩栩如生,神韻天成。
隨后,白袍老者從懷中拿出一條細紅繩,把它串好,然后再把它系在香兒白凈的脖子上。做完這些之后,白袍老者還滿臉慈祥之色地抱起香兒,在她白亮的額頭上親昵了一下。直到如此,白袍老者才不緊不慢地回到了茶桌旁。
而就在這個時候,黑袍老者也站了起來,只見,他手指微動,一支白凈的玉瓶便浮現而出,略瞥了中年男子一眼,道:“這里面有兩枚清心丹,日后修行,或許能助這兩個小娃子一臂之力!”
黑袍老者也知趣,并沒有走向陸天和香兒,他只是輕輕地放在一名侍女雙手拖住的玉盤上。之后,黑袍老者也不看中年男子一眼,自顧自地坐回茶桌旁。
客廳之內,五位青年男女則都有些羨慕或嫉妒地看著陸天和香兒這對兄妹。
在看到白袍老者拿出那對玉佩的時候,特別是在看到那枚鳳凰血玉的時候,就連那位身穿一襲紅色的鳳尾長裙的少女,她的眼睛竟也不禁亮了起來。而在她身旁的那位小女孩,則是有些不滿地悶哼了一聲,而在她纖白的脖子上,一枚血色的鳳凰玉佩,隔著裙紗,若隱若現。
但當看到黑袍長老拿出一支玉瓶的時候,五位青年男女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亮了起來,可是當聽到“清心丹”三個字的時候,他們的眼睛都不由地泛起了點點的紅光。
要知道,在神州大陸,要問什么東西最值錢,毫無疑問,稀世珍玉絕對是其一!可是,要問什么東西最珍稀,答案是毫無疑問的,丹藥絕對能排入前三!因為,丹藥對于所有修者而言,都有著不可替代的益處。而一些稀世丹寶,更是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奇效,它很可能會讓你在短期內進階,它也很可能在你性命垂危之際,讓你起死回生!
而在神州大陸之上,煉丹師極其稀少,其身份也都是極為尊貴。
清心丹,是一種高品丹藥,除了一般高品丹藥所具有的功能外,它的神異之處則在于,修者在修煉之時,倘若將它置于靈臺上方,則能時刻保持靈臺空明,心神清靜,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同時,也能防止被外相所干擾,避免走火入魔。
所以,對于修者而言,清心丹絕對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寶丹!
正因為它的神異之處,所以在一般的情況下,除了在突破或緊要關頭的時候,就連黑袍老者也都不會輕易使用。
不僅如此,在聽到黑袍老者說是清心丹的時候,就連白袍老者也不禁有些驚異,心中不由暗道,這黑老頭子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豪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