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其實你也還好</br> 不過陸旅長到底是陸旅長,他也不是會沉浸在自我情緒而不自知的人。</br> 就算是這會兒,他也還是冷靜的。</br> 他再喝了一口悶酒,也知道不能再多喝了,深出了口氣,夾了一筷子涼拌木耳嚼了嚼,最后再拿了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那你前段時間到底是鬧什么情緒?”</br> 就算是他覺得林舒再厲害了些,他也不是瞎子,也能看出這兩人感情很好。</br> 高考成績出來,他老婆就跟他說:“你對林舒和氣點,別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知不知道她高考考了多少分?四百多,夠上全國任何一間好學校了,她過來南州大學還不都是為了進錫?人家好好的,我就沒看出兩人有什么問題,你瞎摻和什么?”</br> 但前段時間梁進錫有些問題他也不覺得自己有看錯。</br> 梁進錫伸手也喝了一杯。</br> 他慢慢道:“只是我答應過她,會對她好,讓她過好日子,可最后卻發現,一直都是她遷就我,為我犧牲為我付出,我覺得煩躁。”</br> 他是個行動派。</br> 一向相信行動多過語言。</br> 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準則。</br> 周成志跟他說的什么,她根本就不愛他,她是情勢所逼被逼無奈才嫁的他,或者她是因為知道什么未來事,知道他將來有權有勢才嫁給他......周成志以為說這些會刺激到他,讓他對她起疑,對她生芥蒂。</br> 可他不知道事實正好相反。</br> 他只會更心疼她而已。</br> 他夢到那些畫面。</br> 是他從沒見過的樣子,落寞,隱藏在眼底的驚懼,冰冷聲音里面的憤怒。</br> 他只會想,是什么情況會逼得一向會自得其樂的她變成那樣?</br> 想到任何一種可能性他都心疼得不得了。</br> 讓他有一種想要發泄的沖動。</br> 陸旅長看到對面眼神變了的梁進錫。</br> 是平日里那種無比堅毅和冷靜的眼神。</br> 他這會兒可總算是真相信了他。</br> 他定定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后突地笑了一下,不過心頭無味雜陳,低頭伸手像是想要再抓那酒杯,最后碰到時卻又轉了個彎,抓住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才道:“進錫,我不如你。”</br> 他想到自己妻子的時候,所有都是她對他的好,她在他生活里的不可或缺。</br> 因為他需要,就要按著她在那個位置,永遠在那里等他。</br> ......而他對她的好,就是對那永遠在那里等他的妻子盡一個丈夫的責任。</br> 他以前覺得這就夠了。</br> 畢竟這世上能真正盡到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責任的人其實并不多。</br> 大部分人,不是能力不夠,那就是借口,而是沒有那個心。</br> 他跟梁進錫說這句話,是因為他還想到別的。</br> 他知道,梁進錫一向就是這么個人,所有的東西都切割得很清楚,沒有一絲含糊。</br> 梁進錫瞅他一眼,道:“其實你也還好。”</br> 就是嘴硬了些,以前阮老師也沒自己主動要,她要真要,他也不會不給。</br> 只是也別指望他能主動給人做什么明燈,意志不強的還被他給洗腦了。</br> ......就帶兵跟打敵人還行。</br> 陸旅長:......</br> 這人簡直是欠揍!</br> 沒看他正郁悶著呢。</br> 南州大學家屬院公寓樓</br> 陸旅長在對著梁進錫喝悶酒的時候,林舒和阮老師還有幾個孩子也正在公寓樓里過著小年。</br> 不過相比較那兩個大男人的對影自憐或者自我反省,這邊卻是過得無比熱鬧和歡樂。</br> 兩人干脆就沒煮很多菜,就涮鍋子。</br> 把昨晚上老陸特意從基地食堂拿過來的嫩羊腿片了,再不像平日里只能吃上幾片,或者煮上一鍋湯讓菜沾上點肉味,而是大家都放開肚皮來吃。</br> 當然吃得最歡樂的是宏剛和宏梁兄弟倆。</br> 兩人各調了一碗小米辣椒醬油水,把涮過的薄薄羊肉片往里面一滾,帶著汁往嘴巴里一送,那滋味,真是鮮辣得從口水到骨子里。</br> 兩人吃得“刺啦刺啦”的,小臉通紅。</br> 禎禎就眼巴巴地看著他倆,覺得肯定是真好吃,口水都快滴出來了。</br> 不過他吃不得辣,兩歲多就知道辣椒不能吃了。</br> 宏梁吃到中場休息,灌了一大口凍涼茶,看到禎禎的小眼神,就夾著一片又滾了滾,送到禎禎面前,道:“想吃,要不你試試看,是男人,早晚總要吃的。”</br> 禎禎掃一眼掛著辣椒水的羊肉片,不受激,道:“很辣。”</br> “也不是很辣。”</br> 宏梁眼睛都不眨道。</br> 禎禎看了一眼他碗里的紅通通的小米椒,道:“紅色的尖椒,不辣?”</br> “還好,”</br> 宏梁認真臉,道,“能吃。”</br> 林舒就拿了旁邊一雙筷子夾起那支小尖椒懟到宏梁面前:“梁哥哥吃。”</br> 陸宏梁:......</br> “不,這個只是調味的。”</br> “你說不辣,你吃給我看。”</br> “......”</br> 林舒看兩人對峙得好笑,禎禎并不喜歡吃涮得羊肉片,所以看著宏剛和宏梁吃得歡快才驚奇又眼饞。</br> 她轉身去了陽臺拎了已經燒得通紅煤爐進來,把上面的水壺換成了平底鍋,燒熱了,扔了幾塊羊肉片進去,就聽見“刺啦刺啦”的聲音,不一會兒那羊肉就變了金黃色,亮亮的油滲出來,一股烤羊肉的香味一下子竄出來。</br> 孩子們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br> 林舒往上面撒了鹽,拿筷子給肉片翻了個身,翻出的這面已經是半焦脆脆的樣子了。</br> 再撒鹽撈起,幾孩子碗里一人扔了一片,笑道:“吃吧。”</br> 禎禎并不特別愛吃肉,但愛吃烤肉這種煎肉。</br> 宏梁吃完燒肉,眼巴巴跟林舒道:“姨,我能每周過來吃嗎?”</br> 又轉頭求他媽,“阿媽,你就答應林姨住過來吧?你可一定要考上大學啊。”</br> 完全把他們爸忘到九霄云外了。</br> 林舒笑道:“你爸要是知道你這話,鐵定后悔把這羊肉都給咱們拎過來了。”</br> 第二天元月十六。</br> 林舒要開學了,宏剛和宏梁也要去中學報到。</br> 一大清早就有陸旅長拜托的人過來接走了兄弟倆去了學校。</br> 兩人其實很不想走。</br> 他們想跟著林舒一起去大學里報名。</br> 最后林舒說反正大學報名是兩天,她就住在學校里,也不急著去報到,不如一起先送宏剛和宏梁去基地那邊報到,等下午回來她再去學校報到。</br> 兩兄弟這才一臉傲嬌的勉強答應了。</br> 讓阮老師十分無語。</br> 所以林舒是到下午三點多才回的學校報名。</br> 阮老師帶著禎禎陪她一起。</br> 來學校報到的爸媽哥嫂男朋友甚至愛人陪著的不少。</br> 但帶著個四歲孩子來報到的,絕對是只有林舒這邊一個。</br> 學校迎新氣氛濃烈,幾個人一到報到區就有師兄師姐們過來,問林舒和阮老師的學系。</br> 林舒選的是漢語言文學系。</br> 師兄師姐們就很熱情的給她指了漢語言文學系的報到長桌。</br> 到了那邊長桌后的兩位師兄看到林舒眼睛就是一亮,十分熱情的招待了她,等拿了她錄取通知書對過,在一大串名單中找到她的名字刻上印章,又給了她幾張領東西的券,一位師兄隨口就跟林舒聊天,道:“林舒同學,你侄子長得可真是可愛。”</br> 因為先前他們以為阮老師也是新生,問她叫什么名字時,林舒介紹說那是她嫂子。</br> 林舒瞅了瞅自己兒子,笑道:“那不是我侄子,那是我兒子。”</br> 師兄:......</br> 旁邊的一位師姐“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br> 不過師兄們驚愕歸驚愕,但他們的熱情還是不摻雜質的。</br> 林舒報到完一位大長腿瘦高個師兄就熱情的領著她和阮老師去了學校新生領東西的各個地方,領了許多諸如被子床單盆碗熱水瓶,還有飯票水票等各種生活用品,順便還一路跟林舒介紹了哪里是食堂,哪里是水房,哪里是澡堂,最后又幫忙提著東西送了他們到宿舍,這才離開。</br> 阮老師笑道:“學生們真不錯。”</br> 林舒也覺著是,心情愈發的好。</br> 宿舍是六人宿舍,林舒下午過來有點晚,宿舍里已經有人在,是個扎著兩個馬尾,笑起來就會有一對酒窩的橢圓臉姑娘,叫齊珍珍。</br> 是個很禮貌俊秀的姑娘。</br> 林舒和阮老師進門時她正在收拾東西,看到他們進來就直起了身跟她們打招呼,跟林舒介紹后就一邊拿了一些自家帶過來的干地瓜條出來招呼禎禎,一邊就跟林舒道:“宿舍里已經來了四個人,加你就第五個了,她們幾個都去逛校園了,我剛來,要收拾東西,就沒出去。”</br> 禎禎看到那地瓜干卻是擺手,板著認真的小臉說:“不用了,謝謝阿姨。”</br> “沒關系,試試看。”</br> “真的不用。”</br> 小臉更嚴肅了些。</br> “這孩子真有禮貌。”</br> 齊珍珍把地瓜干無奈的放到了桌上。</br> 林舒心里好笑。</br> 她兒子是對地瓜干有陰影......嚼不動還粘牙,吃完臉要疼好半天。</br> 他自從在老家吃過一次之后對這玩意兒從此看都不想多看一眼。</br> ......不過她也不戳破兒子認真維持的形象,由著他裝。</br> 宿舍六個床位,前面已經來了四個人,就剩下了外面朝門邊的一個上下鋪了。</br> 林舒想到自己可能不會太多時間在這里,就選了上鋪。</br> 幾個人正說著話,外面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說笑聲,接著門推開,幾個姑娘先后走了進來。</br> 林舒回頭,就看到領頭的瘦高姑娘看到自己竟是十分錯愕的愣住了,又是意外又是吃驚的表情,緊接著眼中又劃過一絲不悅和鄙夷......這表情可真豐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