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打聽清楚</br> 所有人都又震驚又呆滯的看向林舒。</br> 包括趙書記,張主任,各大隊的支書大隊長們,還有徐娟和其他知青們。</br> 不過林舒話說出了口,反而松下了口氣。</br> 原本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br> 對,我對象是清河大隊的。</br> 她再吐了一口氣,露出一個不好意思卻十分堅決的笑容出來,道:“真的抱歉了,趙書記,我對象就是清河大隊的,雖然現在他在部隊,但他家人卻都還在清河大隊,所以既然我已經下鄉了,這么巧還就在峣山公社,當然是要去清河大隊,跟他家里人一起。”</br> 趙書記一時都沒反應過來。</br> 這小姑娘說她對象在清河大隊?</br> 這兩年城里來的知青跟本地的青年談對象的也有,但還是很少的,更別說這人才剛下鄉,就是沖著鄉下對象來的了。</br> 瞧這小姑娘長得多俊啊,比畫上的人都要水靈的多了去了。</br> 她對象能在他們這窮山溝里?</br> 可人家小姑娘自己都說了......</br>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她說她對象現在在部隊,在部隊啊,那當然就不一樣了,對了,他想起來梁樹槐找自己時,說這小姑娘是他們大隊梁東全和胡英枝家的親戚,讓他幫忙把她安排去他們大隊。</br> 梁東全還是他熟人,建國前的老黨員了,以前還是清河大隊的老支書,只是吃了不識字的虧,沒能升上去。</br> 還有他兒子,更不是個簡單的。</br> 高中畢業就當兵去了,聽說去部隊沒兩年就立功得了推薦上了軍校,現在年紀輕輕就升到了副營長。</br> 但現在年紀已經不小了,卻還沒結婚。</br> 所以他的婚事多少人眼熱著呢。</br> 大家還奇怪這后生怎么年紀這么大了還不結婚,不少人還都跑去清河大隊去打聽,想牽線呢。</br> 這,原來是有對象了。</br> 還是這么漂亮的一姑娘,又漂亮又斯文......</br> 趙書記心里轉了一圈,總算是回過了些神來。</br> 可這一回神,又不對了,轉頭猛地看向了周大榮。</br> 而這會兒周大榮還睜著個大眼瞪著林知青呢!</br> 我的個老天!</br> 當初周大榮提著一盒煙來找自己說的是個啥?</br> “書記啊,這批知青有個叫林舒的同志,聽說很有文化,我們大隊不是準備辦個大隊小學嗎?打算招她去做我們大隊小學教師,你就幫忙把她安排到我們大隊唄。”</br> 當時趙書記就十分意外。</br> 教師名額給個新來的知青?</br> 他就問他,道,“我記得你家小兒子不是要高中畢業了嗎?把個教師職位給個新來的知青?這又是啥花樣?對,我記得你們家剛娶的大兒媳婦也是個知青吧?這個不會是你們家小兒媳吧?”</br> 當時周大榮嘿嘿笑,道,“我們家哪能占兩個位置?這新來的知青啊,我們也高攀不上,那是我西州城那邊大金兄弟家的小兒子拜托的,書記,我們公社今年搞磚窯廠可都是大金兄弟支持的,咱這點面子不能不給啊。”</br> 趙書記當時就沒再多問。</br> 可周大金小兒子拜托的,這么費心,又不姓周......當時他還以為是周成志的對象......</br> 得了。</br> 雖然周大金有支持過他們公社發展,但又不是周大金親自來找他的,再說了,人姑娘是梁進錫他對象,話都說這份上了,他怎么也不可能強逼人家去石灘公社的?</br> 他咳了一聲,道:“這樣啊,唉,是進錫的對象嗎?既然這樣的話,雖然這知青下鄉點不是說換就能換的,但梁副營長在前線保家衛國,他對象當然又要另當別論。張主任就幫忙辦一下手續,安排林知青去清河大隊吧。”</br> 張主任剛準備應下,那邊周大榮卻急了。</br> 他能不急嗎?人周成志說了,只要他能幫忙把這位林知青在他們大隊安排好了,就能幫他在西州城解決他即將高中畢業的小兒子的就業問題。</br> 他們大隊是準備要開個小學,但攏共就那幾個名額,他家還有個知青大兒媳,是不可能一下子占兩個位置的。</br> 更何況聽周成志那意思,這林知青分明就是他的人,咋就又有一個對象在清河大隊了?</br> 他急道:“等一下。林知青,這,這怎么可能,你對象真是清河大隊的?”</br> 林舒轉頭看他。</br> 不僅林舒轉頭看向他,屋子里其他人也都看向了他。</br> 原先大家都對這位周支書突然把這么好的機會給一個新來的知青就很奇怪。</br> 這會兒看他這著急的樣子就更懷疑了。</br> 你這不會是,心懷不軌,存了什么齷蹉心思吧?</br> 感覺到眾人的目光,周大榮也意識到自己剛剛這話這語氣都太急了些。</br> 他訕笑了一下,道:“咳,林知青,別誤會,別誤會,我只是一時太意外了,就想著林知青是大城市的姑娘,怎么會有個農村的對象呢?”</br> 總算是成功的把焦點又轉回林舒身上。</br> 眾人又看向林舒。</br> 不僅周大榮好奇,其他人也好奇。</br> 林舒咬了咬牙。</br> 這只是她一著急一狠心臨時找出來的借口,說多錯多,保不準要翻船。</br> 她捏了捏拳頭,然后抬頭看著周支書理直氣壯道:“周支書,你看我們為什么下鄉呢?大喇叭還響著呢,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和廣大的農民同志們一起建設農村,我有一個農村的對象怎么了?難道周支書是作為一個農村大隊的大隊支書,還瞧不起農村的對象不成?更何況我對象還在部隊里,是一位光榮的解放軍同志呢!”</br> 周大榮:......</br> 你這姑娘,這什么跟什么?</br> 趙書記再咳了一下,給周大榮打圓場,笑道:“周支書只是太意外了吧,哈哈,也是周支書不清楚,我們梁副營長雖然是農村出身,但他現在還是部隊干部,是大學生,和林知青還是十分般配的。”</br> 說著還“哈哈”笑了兩聲。</br> 然后又接著對周大榮道,“好了,既然這樣的話,那周支書你們那就再請別的教師吧,要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回頭我給你介紹兩個看看......”</br> 周大榮一聽就差點跳了起來。</br> 這是要趁火打劫嗎?</br> 他沒好氣道:“那不用了,既然林知青不肯,我們就回隊里再看看吧,其實我們還有好幾個備選的人呢。不過林知青也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改了主意我們還歡迎你隨時過來。”</br> 林舒沖他笑了一下,道:“那就謝謝周支書了。”</br>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br> 林舒又被調到了清河大隊,而清河大隊另外一個女知青則是被調到了石灘大隊。</br> 分配完畢,周大榮就眼巴巴地看著清河大隊的大隊支書梁樹槐領著林舒徐娟還有另外兩個男知青坐上拖拉機走了。</br> “邪了門了。”</br> 周大榮嘀咕了一聲。</br> 趙書記瞅了他一眼,他驚跳起來,然后就湊到趙書記面前,壓低著聲音用土話道,“書記,能不能借我在公社里打個電話?你知道,我們辦個小學不容易,也都是西州那邊大金兄弟支持的,這小學教師的事,可不得跟那邊通聲氣?”</br> 電話可不是哪里都有的,現在整個峣山公社就公社收發中心一個電話。</br> 趙書記揮了揮手。</br> 人都放走了,這點面子他不會不給,道:“去吧去吧,跟大金兄弟問聲好,就說這回的事沒辦法了,畢竟人家可是梁副營長的對象,梁副營長在前線流血流汗,保家衛國,咱們得照顧他的家屬,給他們支持和便利的。”</br> 周大榮:......</br> *****</br> 周成志接到了周大榮的電話。</br> 周家跟林家淵源還挺深,老家都是原河縣的,到了西州城也跟林舒她大伯祖父家是鄰居。</br> 林舒她爸重情,跟他大伯父一家常來往,林舒也常去老林家,跟周家就認識了。</br> 周成志比林舒大了好幾歲,但卻是從小就喜歡林舒。</br> 先只是一點點,到后來卻是越來越喜歡,直到不可自拔。</br> 以前林肇同是市委領導,周家雖然也還好,但卻遠不及林家,林舒對他沒有半點意思,周成志除了能對林舒好點,什么也不能做,但兩個月前林家出了變故,他的心思便再也收不住了。</br> “那梁進錫可不是普通人,高中一畢業就進了部隊,去了兩年就又上了軍校,現在已經是副營長了,那丫頭說她是梁進錫的對象,堅持要去清河大隊,就是我想來硬的也是不行的,公社那邊也不可能由著我......”</br> 周大榮絮絮叨叨的,表示不是我沒盡力,我真的盡力了。</br> 周成志握著話筒,手上青筋直暴,聽到最后,終于“啪”得一聲把電話砸到了座機上。</br> 什么對象,什么副營長,他看著她長大,哪里認識什么梁進錫,有什么對象!還是那個窮山旮旯里!</br> 從他動了心思,就一直盯著林家。</br> 李慧茹找人安排林舒下鄉,他也很快就知道了。</br> 可知道她把她安排到峣山公社,他的心就放了下來。</br> 因為峣山公社是他的老家。</br> 她去那里,簡直不能讓他更放心。</br> 他想,她現在不想嫁他也行,就在鄉下住上一段時間,他總能磨的她同意的。</br> 誰知道卻是出了這樣的變故!</br> 他困獸一樣的來回轉了兩圈,恨不得現在也去峣山公社那邊看看,可到底命令自己冷靜了下來。</br> 他又走回電話機旁,把電話撥了回去,等那邊接通又叫了還在的周大榮接電話,他就道,“你幫我打聽打聽那個梁進錫和他家里的情況,家里有些什么人,都是什么性格,還有,他既然又上了軍校又做到了副營長的位置,年紀應該不小了吧,怎么到現在還沒有對象?是不是有什么舊相好?還有他這條件在鄉下算不錯的吧,是不是還有不少人想把家里閨女介紹給他?這些都幫我仔仔細細的打聽清楚,一樣都別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