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床上說話</br> 林舒看著他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說些什么。</br> 她“嗯”了一聲,然后就卡住了。</br> 就像他說的,他是個心里有數的人。</br> 是一個意志很堅定,打定主意之后,別人很難改變的人。</br> 大概也是,別人很難走進他內心的人。</br> 而她自己看似柔軟,其實內里也是一個很有自己主意的人。</br> 嫁給他之前,她最開始是有彷徨猶豫,但衡量之后,讓她有勇氣做出決定的,其實是心底的一種信賴和自信。</br> 相信她跟他是能夠過得好的。</br> 基于他的品性,也基于兩人之前短短數次相處的信賴和自信。</br> 可這會兒她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堅硬的表情,看不透的眼睛......突然又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br> 她有很多話想問他,例如,“你找李政委說了什么,你們之間有沒有發生不愉快”,“你這幾天是不是不高興”......</br> 很多話。</br> 可是她又不太想問。</br> 她怕他不會說什么,最后只是終結于親吻上床。</br> 她怕是那個她不愿面對的答案。</br> 她記得他以前跟她說過,對著她他就想要那樣對她。</br> 而兩人相觸時,她也能感覺到他強烈的欲望。</br> 還有那兩晚......</br> 她突然有點失落,輕吸了口氣,道:“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去樓上了。”</br> 先前他收拾碗筷的時候她已經洗過臉刷過牙。</br> 算了,她還很少有情緒低落的時候,還是回頭振作起來再說話好了。</br> 她轉身,卻不想還沒邁動步子就被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br> 她心頭一跳,就聽到他在后邊道:“我陪你一起上去。”</br> 他每天訓練出的汗多,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洗澡,這會兒洗完碗也沒別的事可做了。</br> 林舒有點不太想。</br> 這會兒她想自己靜一靜。</br> 她很少很少有情緒低落的時候,以前這種時候她都會自己調整一下,很快就好了。</br> 可是是她自己說的周末同房。</br> 她不能也不應該拒絕他。</br> 而且他要是誤會了怎么辦?</br> 她抿了抿唇,再吸了口氣,轉頭,看著他突然笑了一下,道:“好,那今天我們說說話好不好?”</br> 梁進錫盯著她看了兩眼,道:“好。”</br> “工作累嗎?”</br> 他拉著她的手上樓,一邊上去一邊問道。</br> “不累,前兩天把匯總弄完,這兩天就是每天登記一下大食堂那邊拿走的,還有家屬院這邊買走的東西,還有每天逛一遍農場,登記一下收成就成了。”</br> 兩人說著話就上了樓。</br> 她給他泡了一杯茶,再請他坐下,道:“坐吧,我們好像還很少會這樣安靜的坐著說話。”</br> 梁進錫:???每天不都是一起坐著吃飯的嗎?</br> 不過這種小事她說什么就說什么好了。</br> 他也沒坐下,伸手拿了杯子看了一眼,是杯梅花茶,嫩黃的臘梅,在水中綻開,十分靈動漂亮。</br> 這讓他想起來在宋家那次,宋紹博給她泡的菊花茶。</br> 她喜歡這些東西。</br> 就像插在瓶子里的那支黃色臘梅一樣。</br> 她是在軍區長大的。</br> 很多東西受到影響,例如口味,性格。</br> 但等她真來了,就會發現她跟家屬院所有其他家屬又都是不一樣的。</br> “這幾天習慣嗎?”</br> “嗯,很好的,農場的人很好,家屬院的人也不錯,我很喜歡這里。你坐下來吧,不然你太高了,我有點緊張。”</br> 梁進錫:......</br> 他是覺得這樣坐下說話很有點怪異。</br> 他更愿意跟她去床上說話。</br> 不過她有些不對勁,還是依了她算了。</br> “梁大哥,你以前一直都在邊境部隊,現在調到這邊,兩邊的工作和訓練是不是很不一樣?”</br> “不一樣,但本質上也差不多。”</br> “那個李政委跟你工作上接觸多嗎?”</br> “很少。”</br> 梁進錫終于捕捉到了什么。</br> 他看著她,道,“舒舒,我跟你說過不用理他,他是政委,跟我的工作并沒有多少相交,他愛人做的事,也占不住理,就算他是政委,也沒有任何用。”</br> “你過來。”</br> “嗯?”</br> 她握著杯子沒動,只是抬頭看他。</br> 然后就看到剛坐下的他又站起了身,過來一把握住了她捏著杯子的手,推開杯子,就把她抱到了懷中。</br> 他道:“我讓你嫁給我,就不會讓你受委屈。”</br> “我沒有受委屈。”</br> “下次遇到無關緊要的事,不合理的要求,直接拒絕,不用委屈自己連早飯都不吃。你就坐下來吃飯,管她做什么。”</br> 林舒:......???</br> 大哥,你還記掛著吃早飯的事呢?</br> 林舒想到什么,有點不敢相信地問他:“梁大哥,你這幾天一直不高興,不會就是因為那天我沒吃早飯吧?”</br> 不可能吧?</br> 梁進錫皺了皺眉,道:“什么不高興?”</br> “啊。”</br> 林舒被他的動作弄得輕叫了聲,推他的手,嗔道,“不是說好了我們說話的嗎?”</br> “就是這幾天,我一直覺得你好像有些不高興,好像誰惹你似的,看著嚇人。”</br> 梁進錫的手頓了頓,道:“沒有什么不高興,可能是我在部隊里習慣了那個神色,不用管。”</br> “我以后會注意。不過,”</br> 他輕輕吻她,道,“是不是跟我一起生活覺得很悶?”</br> 他跟女人沒有太多相處的經驗,最多就是去部隊之前他媽和冬荷,可她們又不需要他哄,他根本不需要理她們,所謂的相處就是偶爾把她們氣得跳起來,他媽拿雞毛撣子或者竹鞭子抽他,他還覺得她們莫名其妙,事多。</br> 跟她這樣的女孩子相處,完全沒有任何經驗。</br> 不過這兩天他可能是有些想著事。</br> 他知道自己,想著事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就有些嚇人。</br> 在她面前即使收斂了,但她很敏感,可能還是感覺到了。</br> “有什么事就跟我說。”</br> 他道。</br> 說著話還揉了揉她的脖子。</br> 林舒輕抽一口氣,她也已經被他吻得有些意亂情迷。</br> 上次兩人這樣還是五天前了。</br> 其實她也不是不喜歡,只是到后面他實在太過了些,還沒完沒了,實在太辛苦了。</br> 是有些悶。</br> 她心道。</br> 本來說好了不是說說話嗎?</br> 好像兩個人的交流還沒開始就變成了這樣......一開始她以為同房了兩個人熟悉了就好了,結果根本不是這樣的。</br> 第二天是星期天。</br> 難得他不用出操。</br> 林舒醒過來時太陽已經很高,看了看手表九點四十。</br> 她本來還有些迷迷瞪瞪的,看清楚幾點,一下子跳了起來。</br> 這都九點四十了,他們今天要去軍區家屬院鄭旅長家吃午飯呢。</br> 一跳起來她就感覺到全身的酸痛。</br> 然后就聽到門響,看見他進了房間。</br> 這會兒她都沒時間害羞或者嗔怪他昨晚太過分,只是道:“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點叫我起來?”</br> “也不是很晚,去軍區一個小時就到了,我們十點半出發都來得及。”</br> 就是十點半現在也已經九點四十了啊。</br> 林舒一邊咬牙起床,一邊有些生氣的嘀咕:“昨天不是說好九點半過去的嗎?過去了還能幫一下忙,現在十點半過去,到了就十二點了,就直接坐下吃飯啊。你不是軍人嗎?軍人不是最準時的嗎?”</br> 她說著沖到了鏡子前,然后就看到脖子上一塊一塊的紅印,臉更加黑了,惱怒道,“昨天一直跟你說輕點輕點,你看看,這么重的印子,在路上的時候可以帶著大圍巾,難道吃飯的時候也帶著大圍巾嗎?軍區家屬院那邊都是有暖氣的。”</br> 林舒嘟嘟囔囔,一轉頭卻發現他正抱胸靠壁站著,似笑非笑的看著她。</br> 林舒真是氣不打一處來。</br> 跺了跺腳,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嗎?你快點出去,我換衣服。”</br> “為什么要出去,有哪里我沒看過的嗎?”</br> 林舒:......</br> 她隨手拿了床上的枕頭就砸到了他身上,看他抱著枕頭還站在原處,再受不了上去推他,道:“出去,出去。”</br> 梁進錫看著她難得跳腳的模樣其實很想抱著她狠親一陣,可是也知道她是真氣惱了,要是他真這么做了,可不知道她會氣惱成什么樣。</br> 所以哄了她道,“成,我出去,你換好衣服下來吃飯,都買好了。”</br> 梁進錫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鄭家。</br> 鄭旅長叫梁進錫和林舒去他家做客。</br> 因為是第一次,想要好好說說話,多熟悉一下,所以并沒有叫其他客人。</br>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br> 兩人在軍區下車沒多久,兩人一邊往鄭家的方向走,林舒就一邊跟梁進錫聊天,告訴他他們家以前住在哪里,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是只有孩子們的樂園,大人們卻是不知道的,告訴他那時候家屬院大食堂最好吃的是什么,也會跟他一戶戶的說,這家以前是誰家,也會問梁進錫,現在那里住了誰......可惜梁進錫來成西軍區不過才一個來月,大部分時間還都住在山區基地,就來過家屬院一次,認得的也就是鄭旅長家而已,其他的一個也不知道。</br> 所以反而變成了一路林舒跟他介紹。</br> “舒舒!”</br>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后面一聲清脆的大喊。</br> 兩個人轉身。</br> 梁進錫就看到一個扎著兩個大粗辮子的姑娘正瞪圓了眼睛一臉驚喜的看著他們。</br> 她身后還跟著個穿著空軍軍裝的男人。</br> “蕓蕓,衛洋哥。”</br> 林舒喊道。</br> “真的是你!”</br> 江蕓蕓沖過來,一把抱住了林舒,再放開她,道,“舒舒,你怎么會在這里?你過來怎么沒跟我們說,我也沒聽爸媽他們說啊,你現在是去哪里?”</br> 一串的話林舒都來不及回答。</br> 后面的江衛洋原先看著林舒的目光卻已經投到了梁進錫身上,眼中的笑意慢慢消失,打量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