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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誰在偷拍

何少川環顧四周,小汽車駛出來的胡同非常幽暗。這時,胡同口白光一閃,那是閃光燈。接著人影一閃,跑進了胡同深處。有人在拍照!

8.大鬧婚禮

顏思曦坐在電腦前百無聊賴地瀏覽了一會兒網頁,聊了一會兒天。看看窗外,天色已暗,她匆匆跟好友們說聲再見,關掉電腦,仔細地洗了把臉,敷了點粉,描了眼影,涂了唇彩顏思曦看著鏡子,滿意地笑了笑。笑容那么慘淡,那么不自然,她盡量再擠出一個笑容,想使自己的心情跟著快樂起來,但是陰郁的心情要馬上振作畢竟不是容易的事。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離開了衛生間。穿戴整齊之后,她拎起小挎包,仔細檢查一番,然后滿意地往肩上一搭,正準備出門,門鈴聲卻驟然響了起來。逃離結婚典禮之后,她像胡劍陵一樣閉門不出,手機關機,電話線拔了,她不愿意任何人打擾她。偏偏這時候,她準備出門辦事,卻有人找上門來了。顏思曦猶豫一番,將挎包放到衣柜里,然后匆匆地走到門口,問道:“誰啊?”

“曦曦,是我。”

是胡劍陵的聲音,那個臭男人的聲音。

這個毀了自己一生幸福的臭男人,這時候又要來干什么呢?

“曦曦,求你了,你開下門,讓我說句話好嗎?”

顏思曦冷笑一聲把門打開。

胡劍陵一進門便撲通跪倒在地,抱住了顏思曦的大腿:“曦曦,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就那一次啊。你原諒我吧,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不能沒有你啊!”

顏思曦倨傲地站立著,憐憫地看著這個低三下四的男人。

“原諒你?你傷害了我,還要我原諒你?”

“我不是人,我豬狗不如。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哼,那錄像是假的嗎?”

胡劍陵不說話了,低著頭哀哀地哭泣。

顏思曦冷冷地說道:“你起來吧,這么大的男人了,犯不著對一個女人這么低三下四。”

“曦曦,你不要這么說,我很心痛的。”

“你很心痛?我比你還痛。胡劍陵,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了。你先起來,過幾天我會去找你的。”

“真的?”

“是,”顏思曦說道,“等我心情好一點,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

胡劍陵絕望了,痛苦地搖著頭:“曦曦,不要啊!你原諒我吧!”

“胡先生,我很忙,我今天晚上還有約會呢。”

胡劍陵茫然地看看顏思曦,看著這個本來應該是自己妻子的女人艷麗的面容,不禁心如刀絞:“曦曦,求你了,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啊。”

“你再不走,我喊人了!”顏思曦的聲音冷冰冰的,她甚至沒有生氣,沒有發火。女人若是死心或是變心,都是再難回頭的了,她們的心有時候比鐵石還硬。

胡劍陵怒火中燒如萬箭穿心,他騰地站起來,瞪視著顏思曦:“你等著,我一定要找出那個算計我的人,我要把他碎尸萬段。”

“隨你的便。”顏思曦還是不冷不熱。

莊嚴肅穆的《婚禮進行曲》又在西湖酒家響起,合著“傻B了吧,結婚了吧,從此沒有自由了吧”的優美旋律,新郎新娘踩著紅地毯,在眾人的喝彩聲中,緩緩地走向舞臺。

西湖酒家的服務生古成章坐在DVD機前,擺弄著手中的碟片,自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次有生以來最熱鬧、最與眾不同的婚禮。

激情火辣的視頻,呆若木雞的新郎,滿臉悲憤的新娘,錯愕萬分的賓客……這一切都足以讓他給朋友們講半年的故事。

司儀又在臺上重復著老套的主持詞了,新郎新娘已經鄭重其事地說出“我愿意”了。

呵呵,我愿意?古成章笑了。

昨天新娘說出這句話之后,就扇了新郎一巴掌跑了。

她突然不愿意了。

世間事真是難料。

那真是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婚禮。

今天的新郎也給他送了一張碟,他怕再出事,特地檢查了一遍,確定那只是一張婚紗照的光碟之后,他才放心了。

司儀朗聲說道:“現在,請我們一起欣賞新郎新娘的美麗瞬間。”

古成章馬上走到DVD機前準備放碟,可是手臂卻突然被人拉住了,他一轉頭,一記老拳迎面擊來。

打人的是胡劍陵。他的神經本來就要崩潰了,又遭到顏思曦的冷落,他更加憤怒了。昨天放碟的就是這個人,不是他在整我,又會是誰?

古成章一個趔趄撞倒了音箱,鼻孔鮮血直流。

音箱倒地發出轟然巨響,新郎新娘以及眾賓客驚愕地看著古成章,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古成章毫不示弱,爬起來便沖向胡劍陵。兩人勢均力敵,從舞臺一側,打到舞臺中央,把壘成金字塔形狀的香檳杯子全部撞翻在地,新娘驚呼著躲到了新郎身后。

眾賓客見狀,一擁而上,把兩人分開。

胡劍陵兀自咆哮著:“小子,你等著,你讓我不好過,我讓你也不好過。”

古成章跟著回嘴:“你這個瘋子,神經病!”

一場婚禮被攪得亂七八糟,酒店經理聞訊連忙趕來,揪住古成章的衣領,怒聲喝道:“你搞什么?”

“他……這個神經病一來就打我。”

眾賓客聽說是外人來搗亂,頓時火氣全沖著胡劍陵發泄了,眾人你一拳我一腳地把胡劍陵打倒在地。經理怕事趕忙制止:“大喜的日子,可別鬧出人命來啊!”

眾賓客這才罵罵咧咧地放過了胡劍陵,經理叫來兩個保安把他拖了下去。

司儀很機智,依然笑容滿面,說道:“在婚禮繼續進行之前,我要祝賀我們的新郎新娘,因為你們舉辦了一次別開生面的婚禮。我相信,直到幾十年后,你們鬢發皆白,回憶起這個婚禮,你們還是會開心地一笑。這種婚禮,用錢是辦不出來的。我主持過一百多場婚禮,個個大同小異,唯獨你們的婚禮獨放異彩。”

司儀的如簧巧舌,打動了每個人,大堂里響起經久熱烈的掌聲。

婚禮繼續開心、熱鬧地進行。

最后,司儀總結陳詞了:“一切從今天開始,新郎由小變大、新娘由大變小。新郎由小伙子變成了大丈夫,新娘由大姑娘變成了小媳婦,身份的改變意味著成熟與責任。今天的結合,既需要你們彼此給對方一份承諾,更需要共同對雙方父母表達誠摯的謝意和深深的感激……”

就在這時,又一件讓新郎新娘“幾十年后鬢發皆白、回憶起婚禮時仍會開心一笑”的事情發生了。

七八個警察、十幾個治安協管員全副武裝地沖進了婚禮現場,包圍了眾賓客。

誰見過這陣仗?

這結的是哪門子婚啊?

眾人錯愕萬分,幾個剛才對胡劍陵拳打腳踢的人瞅瞅門口準備開溜了。

一個身材挺拔的警察昂然走上了主席臺,一把奪過司儀手中的話筒,噗噗兩聲之后,轉身向新郎新娘鞠一躬:“祝賀你們!”然后轉向臺下,“我們是公安局的,接獲線人舉報,有一個通緝犯剛才跑到西湖酒家了,我們奉命搜捕,請大家配合。”

通緝犯?

眾賓客竊竊私語,禮堂里亂成了一鍋粥。

治安協管員開始挨個查驗賓客們的證件了。

新娘這時說道:“你們要查的那個通緝犯是不是一米七左右的個子,留著平頭,方臉……”

“對,”警察打斷了新娘的話頭,“就是他,他在哪兒?”

“他被經理帶走了!”

“糟了,危險!”警察連忙招呼道,“快,保護經理!”

警察和治安協管員們又一窩蜂地離開了禮堂。

新郎新娘和眾賓客個個目瞪口呆,半天沒回過神來。

帶兵搗亂的正是何少川,做警察這行,經常會有朋友打電話求助。很多人有時候一口惡氣出不來,仗著自己的朋友是警察,便把朋友叫來充場面。這種事,何少川以前經常干,后來覺得膩煩了,總是跟朋友推脫說警局現在管理很嚴不能胡來。可是,當胡劍陵打來電話說他被眾人群毆的時候,他火就不打一處來了,以前他雖然也幫朋友擺平了很多棘手的事,但是從來沒這么興師動眾的。他也知道胡劍陵理虧,所以只是叫了一幫兄弟來搗搗亂,真讓他抓住所謂的打人兇手,他也沒那膽,更沒那必要。

眾兄弟離開結婚禮堂之后哈哈大笑,覺得這是他們這輩子做過的最有意思的事。何少川打發兄弟們走后便去看胡劍陵。胡劍陵的臉上、手上都是血,一只眼被打得烏青了。

“你啊,現在是不是舒坦了?被打清醒了吧?”

胡劍陵看了看何少川,沒有說話。

何少川又語重心長起來:“沖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像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來打人,于事何補?一個賓館的服務生跟你會有什么仇這樣搞你?你也不想清楚點?你腦袋用來干嗎的?”

“他負責放碟,不是他干的,會是誰?”

何少川伸手作勢要打,最后放下了:“你……還敢頂嘴!”

古成章被經理帶著來到何少川面前,這是一個憨厚老實的矮個子,看到胡劍陵,兀自氣憤得咬牙切齒。

何少川說:“小伙子,你就原諒他吧。他昨天都那樣了,換作誰都會特別沖動,你說是不是?”

古成章心也軟了,目光不再像把刀了,變得柔和了。

何少川問:“昨天是你放碟?”

“是。”

“放的是新郎給你的那張?”

“他當時給我碟后,我馬上就放進碟倉里了。”

“你一直在婚禮現場?”

“是啊。”

“一直守著那臺DVD?”

“沒有,中間上了一趟廁所。”

“有沒有其他人看過那臺DVD?”

“我上廁所回來后,有個人在看,還摸著一個個按鈕。”

“誰?”何少川和胡劍陵同時來了精神。

“我不認識,不是我們賓館的人。”

“他長什么樣?”

古成章看著何少川說:“個頭跟你差不多高,比你胖點,腦袋特別大,臉圓圓的手背上還長著黑毛,哦,對了,他應該上火了吧,嘴角長瘡了。”

胡劍陵的臉色難看起來,他騰地站起來,罵道:“媽的,原來是他!”

9.離奇的交通事故

何少川駕車送胡劍陵回家,路上一個勁地勸說胡劍陵要冷靜不要沖動:“你無憑無據,憑什么懷疑人家?”

“可那服務員說的就是他嘛!”

“你這人怎么這么榆木疙瘩啊?他去看看DVD怎么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換碟了?辦案要講證據。”

“我這不是辦案。”

“不是辦案就可以胡來啊?”

何少川開著車,時不時地轉頭說胡劍陵幾句。前面是一輛大貨柜,車速都很快,超過了一百碼。

“算了,懶得理你,”何少川說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清醒清醒,別老像個孩子。”

前方胡同里突然開出一輛小汽車,對著疾駛中的大貨柜撞了上去。何少川趕緊剎車,只見小汽車立即被撞得稀里嘩啦的,碎片濺得到處都是,一個輪胎被撞飛了,何少川眼睜睜看著那個輪胎飛到了自己的車頂上,只聽哐啷一聲,輪胎彈開了,車頂癟了下來。

“媽的,怎么不掉餡餅掉輪胎啊?”

何少川罵罵咧咧地走下車查看車頂,無限惋惜地嘆口氣,又嘟噥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貨柜車也停了下來,司機站在事故現場目瞪口呆,看到何少川走過來,連忙叫道:“警察同志,你可看到了,這不關我事啊!”

司機已經血肉模糊,眼見是沒救了。

何少川回憶著方才的一幕,司機從胡同里駛出來,完全可以看到貨柜車,但是他不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前進。難道他是自殺?可是一個人面對死亡,總會萌生出本能的求生欲望,司機卻沒有,他全力沖向了貨柜車,沖向了死亡。

何少川環顧四周,小汽車駛出來的胡同非常幽暗。這時,胡同口白光一閃,那是閃光燈。接著人影一閃,跑進了胡同深處。有人在拍照!何少川心里一緊,會不會是兇殺?可是要去追那個人,已經來不及了。

交警趕到了現場,何少川忙上前自我介紹。他說了看到的情況,還說他懷疑這出事故是人為造成的,希望交警配合,現場由他處理。

交警請示上級之后答應了,在現場拍了幾張照片,錄了貨柜車司機的口供之后就離開了。

何少川立即打電話求援,之后招呼胡劍陵:“過來幫幫忙。”

“干嗎?”

“把他抬出來啊!”

“不會吧?”

“一個大老爺們,你扭扭捏捏的干什么啊?”

“不行,我暈血,你放過我吧。”

何少川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車門已經撞掉了,何少川把司機拖出來放在地上,翻遍死者的口袋,找出了鼓鼓的錢包和各種證件。

死者叫顧松云,性別男,民族漢,年齡42歲。還有一張工作證,顯示顧松云是電視臺的員工!

他馬上打電話到電視臺問詢,發現這個顧松云竟然是電視臺的副臺長。

誰會謀殺一臺之長呢?

顧松云口袋里裝著一張a4紙,已經被鮮血打濕了。

何少川展開紙張,上面打印著兩段話:

市民采訪1:廖圣英市長的講話精神總攬全局、內容豐富、實事求是、順乎民意、鼓舞人心、催人奮進,對今后我市的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導意義。

市民采訪2:廖圣英市長的講話精神凝聚人心、振奮人心、鼓舞人心,一是成就感更強烈,二是方向感更明確,三是責任感更重大。

其中“市民采訪1”中“總攬全局”是用紅筆添上去的。

“市民采訪2”中用紅筆把一個逗號改成了頓號。

末尾,紅筆簽名:“廖圣英”。

這竟然是廖市長的批復。

何少川剎那間什么都明白了。明天廖市長就要做一個重要報告了,以往每年市長做完報告之后,電視臺都要做出一篇市民談感受的新聞來。他曾經一度很自卑,覺得市民的素質都那么高,我怎么就沒那么高的素質呢?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那些慷慨激昂的陳詞,我怎么就說不出來呢?后來他在網上看到幾張照片才算明白了,記者們都是寫好了稿子,再找幾個群眾演員,看著鏡頭對著稿子讀一遍就行了。于是,何少川終于戰勝了自卑情結,很是得意了一番,差點請客吃飯以示慶祝。他沒想到的是,就這么幾段市民的采訪,一個副臺長也要巴巴地親自向市長討教。也許這就是為官之道吧?更有趣的是,廖市長還煞有介事地加了一句詞,改了一個標點符號。何少川看著那段話,始終沒明白頓號和逗號有什么區別,不明白一個“總攬全局”到底有多重要。也許這說明我沒有當官的潛質吧?何少川這樣想著。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難道這就是謀殺顧松云的原因?前幾年,鄰市電視臺的記者頻頻被殺,而且都遭到了拔舌割喉的酷刑,后來還是一個有心理障礙的警察破了案。會不會是案件重演了?何少川回憶著鄰市記者連環被殺案的前前后后,不禁搖了搖頭,不像!

蔣子良帶著一撥同事趕到了,權聰摩拳擦掌地說:“哎喲,又有事干了!”

看到何少川的愛車也被殃及,蔣子良笑道:“哈哈,你可真夠倒霉的。”

其他同事也都跟著笑。

“你們這群幸災樂禍的人,趕緊開工了!”

權聰蹲在尸體旁邊仔細地檢查,蔣子良則帶著幾個同事對小汽車的里里外外進行勘察。

何少川走到胡劍陵身旁:“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干活了。”

“好,你忙吧。”

“我告訴你啊,不要沖動,沖動是魔鬼!”

“你幸虧是個男的,你要是個女的,天天能被你嘮叨死。”我不想娶妻!

何少川罵了一句,轟走了胡劍陵,這時權聰招呼道:“過來看看,有發現。”

“你的尸體又說話了?”

“靠!你的尸體!”

胡劍陵指著顧松云的嘴巴說道:“你摸一下他嘴巴周圍看看感覺到什么沒有?”

“好像有點粘。”

“對,死者曾經被膠布粘住了嘴巴,后來又撕掉了。”

何少川吆喝一嗓子:“子良,有沒有發現粘嘴巴的膠布啊?”

“沒有。”

何少川皺著眉頭沉思道:“如果車里沒有那塊膠布的話,那么就是兇手為了制造車禍的假象撕掉了膠布。可是兇手是怎么上了顧松云的車呢?難道是顧松云逃脫了魔掌,急匆匆地駕車出逃?可是剛才顧松云明明有時間踩剎車卻沒踩啊!”

蔣子良從車里拿出一個沉重的鐵條,說:“奇怪,在駕駛座下面發現的,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何少川比畫了一下鐵條的長度,恍然大悟道:“你去檢查一下剎車是不是壞了。”

一會兒,蔣子良在車旁吆喝道:“剎車真的壞了,腳踏根本就沒和制動裝置連在一起。”

“這就是了,這個鐵條是搭在剎車腳踏和油門腳踏上面的,當顧松云要踩剎車時,其實踩的是油門,這就解釋了為什么他看到貨柜車反而加速撞上去。”

蔣子良沉思道:“難道他坐上車后感覺不到腳底下有異樣嗎?踩剎車和踩這鐵條的感覺畢竟不同啊!”

“對,這就是問題的關鍵。顧松云之前肯定是昏迷的,當他突然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正朝貨柜車沖過去,于是趕緊踩剎車,結果卻越踩越快。權聰,你晚上檢測一下,他體內是否有乙醚之類麻醉劑的殘留物。”

“是,長官!”權聰故意大聲答應著。

“媽的,你能不能正經點?”

蔣子良覺得還有疑點說不通,繼續追問:“如果他被麻醉了,那么何必又要在嘴上貼膠布呢?”

蔣子良的問題把何少川問倒了,他思考著,大腦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飛速地運轉:“除非,除非……”何少川一拍大腿,“除非他有話要說!”

權聰在一旁笑道:“他有話要說,所以把自己的嘴巴貼住了?”

“檢查你的尸體去!”何少川雙目炯炯有神,“是兇手有話好說!兇手先是綁架了顧云松,用膠布貼住嘴巴,跟他說幾句話,也許是告訴他為什么要殺他吧?說完之后把他迷暈,然后制造一次交通事故。”

蔣子良聽得如墜云里霧中:“似乎說得通,不過也太玄了。”

權聰在一旁又叫道:“少川……”

“哎呀,你就安心檢查你的尸體吧,怎么這么多話啊?”

“我……我……”權聰“我”了半天,突然笑了出來,“我真是呂洞賓啊!”

“什么?”何少川覺得權聰莫名其妙。

“因為你不識好人心啊!”

這廝在轉著彎罵人呢!

權聰繼續說:“我找到證據可以證明你的推測。”

何少川頓時來了精神:“什么證據?”

“死者頭發里有水,應該是兇手為了弄醒他潑的。”

何少川點點頭沉思起來,弄清楚這場“交通事故”的來龍去脈固然可喜,可是為什么要殺顧云松呢?他跟市長走這么近,是遭人嫉妒?電視臺美女如云,主持人跟臺長的緋聞經常不斷,又或是情殺?電視臺也經常報道一些負面新聞批評報道,又或是仇殺?

何少川不得要領。

他長長地打個哈欠,還是回家洗洗睡吧。

10.兄弟鬩于墻

市城管局監督管理處的處長由于存在瀆職行為被雙規之后,最開心的莫過于胡劍陵和熊冠洋兩人了,論資歷論成績,他倆都是最有希望擔任處長的人選。胡劍陵是負責城管宣傳的,幾年來,策劃了好幾次大規模的宣傳活動,留給領導非常深刻的印象;熊冠洋則負責起草、修訂城管法規,他對現行的城管法規提出了多項修訂意見,得到了領導的一致肯定。其實他心里也清楚,他提的那些意見不過是換了一種更加振聾發聵的說法罷了。混在機關,能做出驚天動地、影響千秋萬代的豐功偉業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所能做的不過是把冷飯炒了再炒,最多加幾點調料罷了。

處長被雙規之后,兩人立即展開了激烈的競爭。那天晚上熊冠洋拎著果籃、香煙、洋酒剛走到局長馬培安家樓下,正好看到胡劍陵走出來了,兩人不好意思地互相點點頭分開了。

后來從馬局長的口氣里,熊冠洋聽出了一點弦外之音。馬局長表揚熊冠洋這幾年做得非常出色,勞苦功高,促進了本市城管法規的不斷完善,不過,馬局長意味深長地說:“你還年輕,我看還得再歷練幾年,將來必當大用。”

熊冠洋什么都明白了,但是又不好說什么。他和胡劍陵是同學,他年輕,難道胡劍陵就不年輕了?他需要歷練,難道胡劍陵就不需要了?

這幾天,他郁郁寡歡,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勁,人一上火便嘴角起泡、口舌生瘡。

現在好了,胡劍陵出了那么大的事,生活作風有問題,作為一名國家公務員,竟然狎妓嫖娼,這種干部焉可重用?甚至掃地出門都不過分。

他坐在辦公室,懶洋洋地打開了一撂卷宗,那是一套關于街頭亂擺賣的材料。近幾年來,城管執法隊員與亂擺賣攤販發生暴力沖突的新聞頻繁見諸全國各地媒體的報端,開放部分地段允許商販從事經營活動的呼聲也日趨高漲,于是熊冠洋便搜羅了這些材料,準備寫出一項建議案。他可以想象著各大媒體將競相報道這一新舉措新方法,他甚至想到了很多個標題:《城管局放開部分地段允許擺賣》、《從暴力城管到人性城管》、《城管再出改革新措施,城市管理改堵為疏》……

熊冠洋正得意地看著卷宗,門口人影一閃,一個人高馬大、臉色鐵青的漢子走了進來。他忙把卷宗收好,朗聲說道:“哎喲,劍陵,不休婚假跑來上班啦?”

胡劍陵嘿嘿一聲冷笑,說道:“是啊,被王八蛋攪了局,來看看王八蛋在干什么。”

辦公室的人都抬起了頭,很多人都參加了胡劍陵的婚禮,看到了那段激情的演出,即便沒參加的也早有耳聞了。這時候看到胡劍陵罵罵咧咧地走進辦公室,一時之間錯愕萬分,愣怔片刻大伙都明白了,胡劍陵把矛頭對準了老同學熊冠洋。他們兩人的鉤心斗角,在局里早已是公開的秘密,聽胡劍陵的話,難道是熊冠洋搞了胡劍陵,讓他當眾出丑?

熊冠洋自然知道胡劍陵是沖著自己來的,他盤算了自己的處境,覺得已經騎虎難下了。胡劍陵沒有指名道姓地罵他,他就不好反駁他,一旦反駁,就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可是如果不反駁,同事們都會以為他理虧不敢言語了。想了片刻,他呵呵笑著站了起來:“是啊,劍陵,一定要把那個王八蛋揪出來!讓我們兄弟的光屁股在大庭廣眾之下播放出來,這簡直太缺德了,更何況,還是跟雞搞!還讓人結婚不讓?”

熊冠洋故意把胡劍陵的糗事宣揚一遍,既打擊了胡劍陵,又給自己解了圍。

胡劍陵的臉上掛不住了,他早已認定熊冠洋就是那個偷天換日的人,此時聽到熊冠洋故意舊事重提,不禁罵道:“你娘的!給我閉嘴!”

“唉,你怎么罵人呢?我這不是在替你說話嗎?”

“罵人?我還想打人呢!”

胡劍陵說罷,隨手操起一個椅子朝熊冠洋砸去。熊冠洋見勢不妙,就地一滾躲了過去,剛想爬起來,胡劍陵手中的椅子又掄了過來。此時他已經躲無可躲,慌亂中只好伸出手臂一格,椅子砸在手臂上,鉆心地疼。

同事見兩人動手了,連忙上前勸架。幾個人把胡劍陵攔腰抱住,熊冠洋不慌不忙地站起來,不屑地笑了笑,說道:“胡劍陵,我見你是老同學的分上,不跟你一般見識。”

胡劍陵被眾同事拉住了胳膊不能上前,他兀自掙扎著:“呸!老同學,有你這樣的老同學嗎?為了一個處長的位子,竟然想出這么毒的招出來,我真是佩服你啊!”

熊冠洋面色通紅:“胡劍陵,你嘴巴干凈點,老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我沒干的事,你少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哼哼,你還裝什么好人啊?你根本就是一個口蜜腹劍的小人!”

“你說什么?你說清楚點兒!”

“我說什么你不知道嗎?誰給我換了一張碟,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哈哈,你可真會說笑話,明明是你自拍自導自演的三級片,現在又賴到我頭上了。”

胡劍陵一把甩開了同事們的胳膊,也不跟熊冠洋扭打,而是對著眾人說道:“大伙都在,我就說說這個人有多么惡劣。我找服務生談過了,有個人找服務生閑扯,后來服務生上廁所了,回來后發現那人還在DVD旁邊。那人就是這個一口一個‘老同學’的熊冠洋。姓熊的,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熊冠洋氣得瞪了他一眼,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紙箱子來,三下五除二地把箱子打開,拎出了一臺嶄新的DVD機,往前一推:“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么?跟西湖酒家禮堂里的那臺DVD是不是一個牌子一個型號?我找那個服務生,就是覺得那機器不錯去看了看。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放光碟進去了?操!你去嫖娼,自己爽夠了,又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你去哪兒嫖娼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去拍你?”

雖然熊冠洋一口一個“狗眼”,一口一個“嫖娼”地罵,胡劍陵卻不知如何反駁,因為他的確沒看到熊冠洋換碟,那張碟他也的確不知道到底是誰拍的。但是聽到熊冠洋說到最后一句話,他不禁罵道:“我去哪兒嫖娼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嫖娼,還是你帶我去的呢!”

熊冠洋頓時面紅耳赤:“你嘴巴干凈點,小心我告你誹謗!”

“哈哈哈,誹謗?小紅啊,小麗啊……我隨時可以把她們叫過來認人!”

眾同事都愣了,這兩個未來的處長真的是把所有的臉皮都撕下來了!

熊冠洋不敢再跟胡劍陵爭執下去了,胡劍陵已經喪失理智了,再爭下去,不知道他還會說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話。

“你他媽的真是不可理喻!”熊冠洋說罷拂袖而去。

11.監控錄像

權聰解剖了顧松云的尸體后,進一步印證了何少川的推斷,在死者體內發現了乙醚的殘留,死者生前的確被迷暈過。局領導安排了另一個同事洪躍宗調查顧松云一案,而何少川則全力偵破戴景然的案子。

他坐在辦公室里冥思苦想了很久,突然又想到了那雙皮鞋。

戴景然的鞋底上干干凈凈的,一點塵埃都沒有。這是不合常理的!他鞋上肯定粘上了什么東西,兇手給洗掉了。那會是什么呢?神醫小嬌娘:山里漢,來生娃!

一定有什么地方漏掉了。

他再次來到了現場,戴景然家被警戒線圍了起來。

何少川站在門口想象著兇手是如何進門的,門鎖檢查過,沒有撬動的痕跡。難道是熟人干的?可是殺人動機呢?戴景然的錢財并沒有少,到底為什么殺人呢?仇殺?戴景然在朋友圈里口碑不錯,除了散戶恨他,再也沒有其他人對他憤恨如此了。可是何少川根本就不相信散戶會起意殺人。他自己就是一個被坑的散戶,不過發發牢騷而已,最多用鍵盤殺殺人。“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這句至理名言在每一個財經版面上都時時提醒著股民,現在輸了賠錢了,要怪還是得怪自己。要不是心中貪心一閃念,誰會被戴景然牽著鼻子走?

雖然不相信散戶會殺人,領導的指示還是要貫徹的,哪怕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也得認認真真地做。他找到了龐大海的鄰居,問戴景然被殺那天晚上,龐大海是否在家。結果也不需要什么花盆被踢翻之類的聲音線索,一個鄰居晚上起來小便就看到他回來了。其他同事調查的兩百多個散戶也跟龐大海的情形差不多,大伙聽說戴景然被殺都很開心,但是每個人都能提供不在場的證明,有的人還對警察的懷疑感到可笑:“不會吧警察同志?你們想象力真豐富,改行寫小說吧。”

何少川搖搖頭不得要領,打開門走進屋去,趴在地上仔細搜尋,不放過任何一粒塵埃。找了半個多小時,甚至把沙發都搬開了,依然一無所獲。他耷拉著腦袋離開了案發現場,站在走廊里按了電梯按鈕。

過得片刻,電梯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何少川站在電梯里無所事事地東張西望。電梯里掛著兩幅廣告招貼畫,一個賣房的,一個賣車的。

他看著其中一幅廣告發呆,驀然間,畫框下縫隙里的什么東西吸引了他,他湊近了看,卻是一塊灰燼,把灰燼捏出來仔細端詳,心中疑惑:“電梯里為什么會有灰燼呢?”

一樓大堂到了。

一個清潔工正準備走進來,看到何少川手里的灰燼,趕緊說道:“哎呀,不好意思,掃了幾天了,還沒弄干凈。”

“很多嗎?”

“前兩天挺多的,現在已經掃得差不多了。”

“你什么時候發現這里有紙灰的?”

清潔工說的時間,正是戴景然被殺的第二天。

清潔工又說:“不知道哪個神經病,在電梯里燒紙錢,消防通道里也是。”

“你怎么知道是紙錢?”

“有的沒燒干凈嘛,還寫著‘冥府銀行’幾個字。”

冥府銀行,QQ詛咒?

何少川的大腦迅速轉動著,他抬頭看看電梯,一個攝像頭正對著他。他微微笑了,立即跑到小區的監控室,亮明了身份。

值班保安說:“沒用的,那天我們看到電梯里有紙灰之后就調出錄像看了,只看到一團火被扔進了電梯,其他的什么都沒看到。”

何少川并不死心,將磁帶塞進帶倉,迅速旋動搜索按鈕。

只見戴景然滿面怒容地走進電梯,然后離開電梯。過了一會兒,一團火突然被扔進了電梯,然后電梯門關上了,那團火還在熊熊地燃燒。冥幣還沒燒盡,電梯門又打開了,可是卻沒有人進來。應該是戴景然吧,他做賊心虛,看到燒紙錢就不乘電梯了。

一線曙光現在又黯淡了。

何少川回憶著剛才看到的畫面,希望能抓出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來。

一團火被扔了進來。

似乎有只手。

對,就是一只手。

他立即旋動搜索按鈕,慢慢地回放扔火的鏡頭,一只手慢慢地出現在畫面上。

啪!

何少川果斷地按了一下“暫停”,欣賞著畫面上那團火和那只手,那只手的中指上分明戴著一枚戒指!他得意地吹了一聲口哨,說道:“這盒磁帶我拿回去了!”

回到局里,他把磁帶交給蔣子良,讓他進行技術處理,然后打通了胡劍陵的電話。

“兄弟,在哪兒呢?”

“在單位呢。”

“你要評先進啊?婚假都不休還要去上班。”

“少來擠對我。”

“你啊,老是沉不住氣,找熊冠洋去了吧?人家沒給你好臉吧怎么不說話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要去找人家,無憑無據的,你能得什么好?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干什么嗎?”

“干嗎?”

“查出是誰在偷拍啊,笨蛋!”

12.雙人床疑云

鐳射燈閃爍,音樂轟鳴。舞池中央三個身材性感火辣的女人瘋狂地扭動著腰肢,把長發舞動得到處飛揚,她們時不時地撫摸著自己的胸部和腹部,惹得臺下一片轟然叫好。舞池周圍的幾十張吧臺都坐滿了人,走廊里也是擠擠挨挨,每個人手里都端著一杯酒水,幾個服務生在人群中不停地穿梭。

鄧賢初繞場一周,看著興旺的場面,不禁得意地笑了。離開舞廳走上二樓,那是一個個包廂,每個包廂里都坐著人,或動聽或難聽的歌聲從門縫里隱隱約約地飄出來。每個包廂的門口都站著服務生,一個個束手而立,見到鄧賢初走來,都畢恭畢敬地低頭彎腰:“鄧總好。”

鄧賢初也不搭理他們,徑自走進一個小包廂,那里有他幾個朋友。眾人寒暄一番之后,鄧賢初吩咐道:“把媽咪叫來!”

一會兒,服務生把媽咪領來了,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一身西裝,一副職業經理人的樣子,臉上掛著曖昧又諂媚的笑:“哎喲,鄧總,您要玩怎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把漂亮的小妹留給你啊。”

“哈哈,你就很漂亮,有你就夠了。”

“這幾位是鄧總的朋友吧?我是初水蓉,叫我小蓉就好了,這是我名片。”

幾個人客客氣氣地接過了初水蓉的名片,其中一人說道:“初水蓉,出水芙蓉,好名字啊,是不是水很多啊?”

“這位老板,一看就不是好人,”初水蓉嗔道,“水多不多,得試了才知道啊。”

眾人一片淫笑過后,初水蓉說:“初次見面,我敬各位老板一杯,祝各位玩得開心。”

喝完酒后,鄧賢初說:“把小妹們叫來。”

初水蓉應聲而去。

一人說道:“鄧總,生意很興旺啊。”

“哈哈,都是托各位領導的幫襯啊!來來來,喝酒喝酒……”

一杯酒落肚,初水蓉已經帶姑娘們走進了包廂,十個女孩子穿著一色的白色女式西裝黑色短裙,齊刷刷地站在客人們面前。雖然著裝相同,但是燕瘦環肥各有風味,有的熱情奔放,有的靦腆羞澀。

初水蓉熱情地招呼:“各位老板,這是我們夜總會的特色菜——‘天使在人間’系列,各位選一位?”

客人們看了看姑娘們,一個個笑了,也沒說什么話。

鄧賢初擺擺手:“換!”

十個姑娘魚貫而出,又十個姑娘魚貫而入,她們每人都穿著一身火紅的衣服,衣領處是細細的絨毛,每個人都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初水蓉又招呼道:“這是我們的‘南國紅豆’系列……”

幾個人還是沒有出聲。

鄧賢初瞪了初水蓉一眼,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分貝:“換。”

“南國紅豆”們又魚貫而出,過了十幾分鐘,又有十個女孩子步履輕盈地走了進來。每人都披著一件大黃的綢緞子,包裹得嚴嚴實實,雙手還緊緊地握住了衣領處。

初水蓉介紹道:“這是我們的‘金色年華’系列。”

幾個客人皺起了眉頭,每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蟹不如一蟹之感。鄧賢初正待發作,卻聽初水蓉嬌滴滴地說道:“姑娘們,見過各位老板!”

十個姑娘同時彎腰屈膝:“老板晚上好。”

雙手一松,身上薄紗般的絲綢順著光滑的肉體滑落在地,十具美妙的胴體呈現在客人們面前。

一個客人大笑著說:“好啊,鄧總,好東西都留在最后啦。”

另一個說:“幸虧剛才沒早下手。”

客人們終于滿意了,初水蓉這才松了口氣:“各位老板,我們的姑娘都不錯的,選一下吧?”

一個說:“是都不錯,所以就不好選了。”

鄧賢初命令道:“那就都留下來。來來來,坐到各位領導身邊。”

“金色年華”們挨著幾個客人坐下了,初水蓉道:“鄧總,那我就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不用了,你留下來。”

“好啊,那我就陪鄧總喝幾杯。”

“唉,別急。你也脫了。”

初水蓉笑了,毫不猶豫地把衣服剝光,然后陪鄧總和客人們喝酒,少不得被這個摸一把,那個捏一下。

酒過三巡,眾人微微有點醉了,鄧賢初說:“去三樓客房好好伺候貴客。”

“金色年華”們齊聲嬌滴滴地說:“是。”

眾人正準備起身離去,一個便衣保安急匆匆地敲響了包廂的門。

看著保安冒冒失失的樣子,鄧賢初怒道:“急著投胎啊?”

保安慌里慌張地說:“鄧總,警察來了。”

屋里眾人愣怔了,一人低聲道:“誰啊?這幾天沒什么行動啊。”

另一人說:“媽的,哪兒來的野警察?我去看看。”

鄧賢初說:“不勞煩張所長了,各位領導先去休息,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張所長和朋友們在“金色年華”們的攙扶下走出包廂去三樓了,鄧賢初在保安帶領下來到了一樓,在舞池旁邊的一個吧臺上,看到了兩位來訪的客人。

一位臉色陰沉,悶頭坐在椅子里。另一位轉動著杯子里的啤酒,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抬起眼來,說道:“鄧老板生意很興旺啊。”

鄧賢初一臉諂笑:“都是托各位領導的福,”又吩咐道,“給兩位領導拿一扎喜力。”

“不用鄧總破費了,我是公安局刑偵科的何少川,要不要看看證件?”

“不用了不用了,”鄧賢初滿腹疑竇,他本來以為不知道哪兒的警察來揩油了,沒想到這個玩世不恭的人竟然是刑偵警察,他到夜總會來干什么呢?

“‘靚照門’的照片看過沒有?”

鄧賢初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何少川問這干嗎,只好就實回答:“看過,網上到處都是,不想看都不行。”重生八零:老公,太會撩!

“鄧總是不是看了很受啟發?”

鄧賢初更糊涂了。

何少川繼續說:“于是,也玩起偷拍了?”

鄧賢初慌了:“何警官,不知道您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從來不做那種事的,客人就是我們的上帝,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可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

“哈哈哈,老不老實就難說了,這位是我朋友,一個月前到你這里玩了一次。”

“你好你好,原來是老朋友了。”鄧賢初說著向那人伸出了手,胡劍陵懶洋洋地跟他握了握。

何少川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鄧賢初:“你先看看吧。”

照片上一個男人壓在一個女人身上,鄧賢初認得那張床就是夜總會三樓房間的。他囁嚅著問道:“這……這是……?”

“這是從視頻上截下來的圖片,我朋友在你這里玩的時候被偷拍了。”

“真有這種事?”

“難道我來訛你不成?”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鄧賢初滿臉大汗,他倒不怕被警察訛詐,他怕萬一傳出去,客人們就再也不會來了,“我一定徹底查清此事,不過,我敢保證,我們的房間沒裝攝像頭,不信,你們可以去檢查。”

“既然來了,我們肯定要去查一下的,也好證明鄧老板的清白,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你們不查一遍,我心里反而不踏實。”

胡劍陵上次去的房間被一對野鴛鴦占據了,鄧賢初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何少川不管那一套,嗵嗵嗵地直砸門,屋內一個男人憤怒地叫道:“媽的誰啊?”

“開門!警察查房!”

屋內傳來慌亂的聲音,但是房門卻一直沒開。

何少川挑釁地看著鄧賢初,鄧賢初沒法只好讓服務生拿來鑰匙。

房門打開,一男一女已經穿戴整齊。

何少川喝道:“干什么呢?”

男的說:“聊……聊天。”

“聊天?關著門聊天?把證件拿出來!”

男的畏縮著把身份證遞過來,何少川看了看,又問道:“哪個單位的?”

“這……這……”那人極度慌亂,“罰多少錢都行。”

“哪個單位的?”

“警察同志,你放過我吧。”

“哪個單位的?”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住宅局的。”

何少川不露聲色地笑笑,把身份證還給那人:“走吧。”

男人仿佛被大赦的死刑犯,忙亂地走了。

女的卻憤恨地看著何少川,這讓何少川非常驚訝:“你也走啊!”

女人罵罵咧咧地說道:“他還沒給老娘錢呢,你給啊?”說罷,揚長而去。

何少川苦笑了一下,看著女人氣沖沖地離開了。

房間不大,擺著一張雙人床,兩個床頭柜,一臺電視機,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他拿出一個帶小天線的四方形儀器,在屋里指來指去。那是一個探測狗,采用了專業的rf寬頻探測技術設計,就像警犬,能迅速在十米范圍內“嗅”出有無安裝針孔攝像機、無線竊聽器等,并通過燈光閃爍或震動來警示,能將可疑物確定在十到四十厘米的范圍內,從而找到可疑物標。何少川在屋內轉了一個遍,探測狗的燈光始終沒有閃爍,說明房間里的確沒有安裝針孔攝像機。

他又掏出視頻截圖照片,打量房間擺設,最后目光落在了雙人床左邊的床頭柜,他走到床頭柜前,臉貼在桌面上看著床的方向,將照片放到自己面前。

鄧賢初不知道這個刑警在瞎忙活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找出針孔攝像機了沒有。只見何少川比畫完,直起腰說道:“當時攝像頭應該放在這個床頭柜上。”

鄧賢初問道:“我們的房間沒問題吧?”

“房間沒問題,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沒問題,”何少川轉頭問胡劍陵,“你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嗎?這個床頭柜上放的是什么?”

一直沒有說話的胡劍陵此時閉目沉思努力追憶,最后說道:“包,那個女人的包。對,就是那個包。當時我還覺得奇怪呢,她為什么不把包掛在門鉤上或者放在電視機旁邊。對,她當時放包的時候不是隨便一扔,而是輕輕放上去的。”

何少川又掏出一張視頻截圖,是一個女人的面部特寫:“鄧總,我想見一下這個女人。”

鄧賢初焉敢怠慢,他也想找出這個女人問個清楚,于是忙把初水蓉叫來。初水蓉一看照片就說:“我知道她,她叫小薇。”

胡劍陵聲音中帶著火氣:“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初水蓉說:“一個月前就走了,不在我們這里干了。”

“什么?”胡劍陵急了,眼睛里要噴出火。

初水蓉有點慌張,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還是何少川冷靜:“她是哪里人?”

“湖南的。”

“湖南哪里的?”

“我不記得了,只知道她是湖南的。”

“你去問一下有沒有人知道。”

初水蓉趕緊拿著照片走了,過了一會兒領著一個女孩走了進來,那女孩兀自氣鼓鼓的,一進門便十二分地不樂意:“警官,又有什么事啊?”

何少川一見那女孩便笑了,正是剛才發脾氣的。他指著照片上的女人問:“你知道她是哪里的?”

“知道啊!但是我不想告訴你!”

鄧賢初在一旁急了,這個節骨眼上,這個傻女人還鬧什么別扭啊!初水蓉明白老板的心思,馬上制止:“阿芬,不要這么沒禮貌。”

阿芬卻依然倔犟著:“老娘岔開雙腿讓人搞,搞都搞完了,錢沒拿著,你卻把他放走了。”

何少川聽著一個女孩說出如此粗俗的話,不禁樂了,甚至開始欣賞這個桀驁的女人了。他笑吟吟地拿出錢包,問道:“多少錢?我來出!”

初水蓉看了一眼鄧賢初,馬上說:“不用不用。你這死蹄子,你那三百塊一會兒鄧總給你補上,趕快跟警官說,這個小薇到底是湖南哪里的?”

阿芬嘴一咧笑了:“謝謝鄧總,謝謝媽咪。這個小薇全名叫方燕薇,一次聊天的時候說起,她是湖南張家界的,出門就能看到張家界的風景,有個什么南天一柱的,像根似的整天戳在那兒,看得她直惡心。她說哪天她有錢了,她要回去把那根砍了。”

阿芬的話把何少川逗樂了,胡劍陵卻一門心思要找到那根偉物,找到方燕薇。

阿芬說完之后就被打發走了,鄧賢初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何警官,現在我們算是清白了,這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

“哦?不關你們事?方燕薇偷拍的時候,她還是你們的人吧?會不會是你們哪位經理指使的呢?”

“這怎么可能?我們不會做那種自斷財路的事。”

“鄧老板,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人心隔肚皮啊。”

何少川丟下這么一句不軟不硬的話后,也不再跟鄧賢初客套,帶著胡劍陵立刻離開了夜總會。一上車,胡劍陵便說:“明天我就去張家界。”

“干嗎?”何少川的語氣里帶著批評的味道。

“找那個方燕薇。”

“切,閑著沒事干。”

“找到她,不就知道是誰指使的嗎?”

“用不著你去找,鄧賢初會幫你的。”

“他憑什么幫我?”

“你這腦袋是什么長的啊?客人被他手下的小姐偷拍了,這事傳揚出去,誰還會到他這里玩?現在,他比你還急呢!”何少川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胡劍陵,嘆道,“天啊,鋼鐵到底是怎么沒煉成的?”

13.網絡噩夢

顏思曦窩在家里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未婚夫嫖娼雖然不是她的錯,但是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走在路上,她總覺得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看,她就是那個新娘。”

“嘖嘖,死乞白賴地追人家,把人家追離婚了,結果追的是一色狼。”

“這叫天作孽,猶可饒,自作孽,不可活。”

……

她一直待在家里,餓了就點個外賣,閑著沒事就看看電視上上網。同事朋友打電話她也不接,發短信她也不回。只有一人例外,那是她的同事孔步云,比她大四歲,是雜志社的美編,他插畫畫得很好,頗受領導賞識,也經常畫一些諷刺漫畫,在網上小有名氣。他從大學時就迷上了漫畫,現在家里的漫畫作品攢了上千幅,還出過幾本漫畫集。從顏思曦到雜志社工作開始,孔步云就開始有意無意地接近她。小伙子長得特別帥特別陽光,同事都說他倆是金童玉女,將來必是一對,可是顏思曦卻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孔步云太靦腆了,雖然比自己大,卻總像一個長不大的男孩。這樣的男人怎么會有安全感呢?但是孔步云一直沒有放棄,直到顏思曦向大伙發出了請帖,他才徹底死心了,再也沒有給顏思曦發過一條短信。婚禮發生巨變之后,他又開始給顏思曦發短信了,根本不說什么愛啊恨啊之類肉麻的話,而是安慰她,關心她,希望她能盡快渡過難關。他說人生中總會碰到很多溝溝坎坎,只要有信心,總能度過的;他說也許現在物議紛紛,但那不是她的錯,而且時間總會抹平一切每當看到孔步云的短信,她的心里都覺得暖暖的,也只有孔步云的短信,她才偶爾回幾條,但是孔步云打來電話,她也是照樣不接的。有時候她得意地想,也許新的愛情已經在招手了吧?

此時,顏思曦坐在電腦前無聊地瀏覽網頁,孔步云又發來了短信。

曦曦,整天悶在家里不好的。你需要出來散散心,你會發現天還是那么藍,陽光還是那么溫暖,生活還是那么美好。就讓倒霉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吧,出來吧,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我請你吃飯好嗎?

孔步云剛認識顏思曦的時候,就叫她“曦曦”了,以前顏思曦并不在意,現在卻突然覺得溫暖。她回復道:

吃飯就不用破費了,明天我去找你。

回完短信,顏思曦隨手打開了追遠網,那是全國著名的門戶網站之一,主服務器就在本市。一個喜氣洋洋的紅底白字廣告彈了出來,標題字號很大很醒目:《中國互聯網經濟年會將在本市隆重召開》。中國互聯網經濟年會近幾年來頗具盛名,會上專家學者的觀點往往可以引領互聯網的未來走向。顏思曦打開廣告進入網頁,看到的卻是追遠網的自吹自擂:“這屆年會邀請了政府領導、專家學者、企業領袖、國內外投資機構、傳播媒體等各界人士參加。本網首席執行官薛沐波將出席中國互聯網經濟年會,并發表主題演講《議程設置理論在互聯網時代的應用》……”

顏思曦不屑地笑笑,關掉了網頁,緊接著一個更加觸目驚心的大標題映入眼簾,她興沖沖地正準備點擊,門鈴響起來了。

“誰啊?”

“曦曦,是我,你開下門好嗎?”又是胡劍陵的聲音。

“你來干嗎?”

“嫂子,有話好說嘛!”顏思曦心中一動,她知道,那是胡劍陵的好朋友何少川。

顏思曦打開門放兩人進來,對何少川說道:“我不是你嫂子,你可以叫我顏思曦,也可以叫我曦曦。”

何少川爽朗地一笑:“我還是覺得叫嫂子順口。”

“不敢當。”顏思曦幽怨地看了一眼何少川。

胡劍陵央求道:“曦曦,你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有的錯誤一輩子可以犯很多次,有的錯誤一輩子只能犯一次,還有的一次都不能犯,犯了就意味著結束,”顏思曦冷靜地看著胡劍陵說道。

何少川卻笑道:“劍陵,還不快謝謝我嫂子,她原諒你了!”

“我什么時候原諒他了?”

“唉,嫂子,你不是說了嗎?有的錯誤一輩子只能犯一次。你看,劍陵他,也就犯了這一次。”

“這種錯誤,是永遠都不能犯的。”

“哎呀,嫂子,你沒聽說嗎?我們男人這種動物啊,就是一種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是一種本性,特原始的。我們的文明開化程度遠比不上你們女人,男人常常可以和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發生關系,而女人卻只能和自己愛的男人發生關系。所以嘛,劍陵他只是一時糊涂,他心中愛的還是你啊!”

顏思曦惱怒地看著何少川問道:“你也是這種男人嗎?你也去嫖過娼嗎?”

何少川一時愣怔住了,他雖然要幫朋友,但是這個屎盆子太大,他實在承受不起,何況是在顏思曦面前,難道要自己自誣?他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么好,顏思曦卻看著他微微笑了,眼神里露出一絲滿意的意味,繼續說道:“既然那是男人的原始本性,那胡劍陵又怎么只是一時糊涂呢?”

“啊……啊……是這樣,”何少川想了半天,說道,“他呢跟我一樣,一直在克制著這種丑惡的本性,只是劍陵他一時糊涂沒克制好,所以才干出那種蠢事的。嫂子,劍陵他很愛你的,這些日子天天以淚洗面,動不動要抓這個打那個的,你再不理他,他就要瘋掉了。”

“那是他自作孽,與我無關。”

“哎呀,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你就原諒他吧。”

“還撐船?我的肚子都快撐破了!你跟我來,給你看樣東西!”顏思曦說罷往書房走,兩個男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

她坐到電腦前,打開追遠網首頁,那個醒目的大標題分明寫著:“猛男嫖娼被偷拍。”

何少川一看標題,情知不好,趕緊點擊進去。

顏思曦冷嘲熱諷:“評價很高啊,猛男呢!”

帖子在網站論壇里,被編輯置頂推薦。

“啊……哦……靚仔,你好猛啊……快點……啊……”

——就是那段視頻!胡劍陵在一個妓女身上奮力耕耘。

此時,他如同五雷轟頂,呆若木雞,他沒想到,視頻竟然上網了!

這是為什么?到底是誰干的?我到底得罪誰了?他覺得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了!

帖子是昨天發布的,點擊已經超過了一萬多,口水帖也有上千條了,何少川大致看了看,都是網民表達對胡劍陵的“仰慕”之情的。

顏思曦問道:“你覺得我還能跟他一起過下去嗎?”

何少川囁嚅著說道:“嫂子……其實,劍陵現在更需要你,這對他打擊太大了。”

顏思曦搖搖頭:“我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我沒必要去幫一個荒淫無道的人。”

胡劍陵絕望地擺擺手:“不要說了,什么都不要說了。曦曦,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們離婚吧,我不能拖累你,就讓所有的痛苦讓我一個人品嘗吧。”

顏思曦看著胡劍陵痛哭欲絕的樣子,心中不免動了一絲惻隱之心,不過那只是一閃念的事,她很快又決絕起來:“改天我們簽份離婚協議書。”

“好,好,離婚吧,離婚吧。”胡劍陵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去。

何少川趕緊追了出去,手機卻驟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蔣子良打來的,他說:“少川,監控錄像上的那只手看清楚了!”

14.黑網吧的秘密

蔣子良接到監控錄像之后就馬不停蹄地進行處理。監控錄像的像素很低,放大之后變得更加模糊不清,還好借助先進的儀器,他不停地調整、校對,那只手漸漸清晰起來,最后手指上的戒指也顯示出來,戒指上刻著一個人的名字!他又驚又怕,當即給何少川打了電話。

何少川把胡劍陵送回家,一路上又勸慰了一番,之后匆匆地趕回局里。

大屏幕上顯示著一只手和一枚戒指。

戒指上刻的字清清楚楚:陳婷婷!

讓蔣子良又驚又怕的,正是這三個字。

那是QQ詛咒中女孩的名字。

蔣子良看著何少川說道:“不會是真的吧?”

何少川拍了一下蔣子良的腦袋:“你是不是累糊涂了?咱們被耍了!”

“什么?”

“你見過把名字刻在戒指外面的嗎?不都是刻在里面的?這是兇手故意布下的局,讓我們真的相信什么QQ詛咒。”

蔣子良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何少川又突然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抓過蔣子良的手端詳著。蔣子良用力把手扯回來:“干嗎?gay啊?我對你沒興趣的!”

“瞧你那德行,皮糙肉厚的,我對你也沒興趣,”何少川又指著屏幕上的那只手,說道,“那應該是只女人的手吧!”

“拜托,男人也可能長一雙小手的。”

何少川不置可否。

同事洪躍宗打來了電話,電視臺副臺長顧松云被殺一案就是由他負責的。洪躍宗說:“我們在顧松云家里,你也許有興趣來看看他的電腦。”

顧松云死后,顧太太哭得死去活來,不知道誰會對老公下黑手,據她所知,老公從來沒得罪過什么人,甚至沒跟人紅過一次臉。顧松云做事踏踏實實,從一個小記者一步一個腳印地坐到了今天這個位子上。想當年,顧松云是本市響當當的“紅色記者”,主要負責拍攝、采訪市主要領導的活動,市政府出臺什么政策,他馬上就能圍繞新政策,挖掘出一個個鮮活的故事。市里出臺文件,要打擊黑婚介,他馬上就能找到一個被婚托騙了無數次的男青年,聲淚俱下地痛斥黑婚介給他帶來的經濟損失和精神創傷;市里要規范出版物管理,限制恐怖、靈異類小說的出版,他能馬上找到一個中學生,痛心疾首地控訴恐怖靈異小說給學生們帶來的巨大恐懼,甚至影響了學業;市里要消除問題校服帶來的惡劣影響,他也能迅速找到一個女學生,借她之口告訴大家校服是沒問題的;市里要弘揚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他能馬上找出一個侍奉公婆幾十年如一日的賢惠兒媳婦……就是因為有了這些成績,顧松云從一個小記者,爬到了主任的位子上,繼而總監,繼而副臺長,他年富力強,蠻可以拼搏幾年,把那個“副”字去掉的,可是他卻突然死了,被人殺了!

顧太太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為什么?

這天她整理老公遺物,打開了老公的電腦。

顧松云的QQ設置的是自動登錄,剛一登錄,一個小頭像就愉快地閃爍起來。

顧太太打開那條信息,滿腹疑竇地報了警。

洪躍宗來看了之后,覺得事態重大,立即通知了何少川。

那是一條QQ詛咒。

我是一個叫陳婷婷的girl,被綁架,后來死了。請你把這封信立即發給你的6個好友,1天后,你喜歡的人就會喜歡上你。如果不發,你就會在5天內離奇死亡!這條信息始于1877年,從未失誤過。

何少川看著那條信息,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這真是一條奪命信息?

發來信息的QQ號碼也是842110985,昵稱仍是“小迷糊”,發信息的時間是顧松云被殺的前一天。

這僅僅是巧合?不,不會的!

這是一個陰謀,雖然何少川現在還不明白,這條QQ詛咒與兩起兇殺案有什么關聯,但是只要找到“小迷糊”,一切將迎刃而解!

找到“小迷糊”很容易,根據聊天時間的記錄,很快找到了IP地址,跟戴景然電腦上“小迷糊”的IP地址區段是一樣的。

那是一個網吧,坐落在一個擁擠不堪的小區的角落里。

何少川和洪躍宗找到騰達網吧的時候,網吧的大門緊鎖著,鐵卷簾門垂下了,他們問詢周圍居民網吧什么時候開門,居民都笑而不答連說不知道。

洪躍宗馬上打電話給工商局的朋友,幫忙查查這家騰達網吧的法人代表是誰,得到的消息是,根本不存在這家網吧。

這是一家黑網吧。

全市經常掀起一次次的整頓黑網吧行動,但是黑網吧總是如同星星之火,只要一有時機便冒出來燎原。

一個學生模樣的人走到網吧門口看了看,然后敲了兩下卷簾門,停頓片刻又敲了一下,再停頓,又敲了兩下,卷簾門升起了一點,學生進去了,卷簾門隨即又落了下來。

“奶奶的,還玩這種游戲。”何少川說道。

“難怪黑網吧打不干凈!”

何少川走到門前,依葫蘆畫瓢,敲兩下,停頓,又敲一下,再停頓,再敲兩下。

卷簾門果然升起來一截,一個賊頭賊腦的小伙子驚訝地看著他們。二人也不理會,彎腰鉆了進去。網吧很大,有四十多臺電腦,幾乎每個電腦前都坐著人。很多人在抽煙,網吧里煙霧繚繞。

老板是一個看上去精明強悍的中年婦女,開始發福了,身材接近一個水桶,還是大號的。見到兩人便笑呵呵地站起來:“兩塊錢一個小時,交十塊錢押金。”

“我們沒有上網證啊!”

“沒關系,我們是黑網吧,不需要上網證的。”

為了方便網吧管理,有效杜絕未成年人沉迷于網吧,前幾年市里出臺文件規定,上網必須辦上網證,憑證上網,未滿十八歲不辦證,網吧不得接待無證人員上網。上網證由公安局核發,何少川和洪躍宗沒想到,黑網吧根本不把上網證放在眼里。

何少川說道:“我們不來上網,來打聽個事。”

胖女人一聽就沉下臉來:“我們這里沒什么事好打聽的。”

洪躍宗拿出證件:“我們是警察,來辦案的。”

“警察?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啊?”胖女人吼道。

“警察沒什么了不起,”何少川說道,“但是就憑你開這么大的黑網吧,我們就可以通知工商、城管把你的電腦全部沒收。”

“沒收吧,媽的,大不了老娘跟你們拼了!”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何少川笑嘻嘻地說道,“做生意都不容易,這網吧的事也不歸我們管,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我們的確有件事情要麻煩您。”

胖女人見何少川說得客氣,便也和緩下來:“什么事啊?”

何少川遞去一張紙條,說道:“這兩個IP地址是哪兩臺電腦?”

胖女人狐疑地看了看兩人,然后把他們帶到電腦跟前:“就是這兩臺嘍,挨在一起的。”

何少川看了看自己的記錄,問道:“這臺電腦3號下午兩點半左右,這臺電腦6號晚上八點左右,是誰在用?”

胖女人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哇?警官,你不會在考我吧?你以為我神童啊?”

何少川撲哧一聲笑了:“老板,我覺得你長得還真挺像神童。”

“哎喲,我可沒那腦袋瓜子,記不得,記不得,這都幾天了,每天進進出出那么多人。”

洪躍宗抬頭看了一圈問道:“你們這里沒裝攝像頭?”

“沒有,裝那玩意兒干嗎?侵犯人家隱私權。”

“可是公安局要求裝的啊!”

“切,那是要求白網吧的,我們這是黑網吧。”

聽胖女人把正規、注冊的網吧稱為白網吧,何少川禁不住又笑了。但是這條線索畢竟是斷了!看來兇手早有預謀,故意找了一家黑網吧以逃避警方的追捕。

兩人回到局里,向鄭局長匯報了情況之后,鄭局長指示兩個案子并案處理,交由何少川全權負責,蔣子良協助,如有必要,洪躍宗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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