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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網(wǎng)絡(luò)暴力

何少川繼續(xù)問道:“當(dāng)時網(wǎng)民發(fā)起人肉搜索,沒幾天,羅圓圓的個人信息就被公布到網(wǎng)上了。趙老師知不知道是誰干的?”

“媽的,提起這事我都窩火……”趙維顧不上老師的風(fēng)度,開始說臟話了。

50.連線游戲

甄誠坐在電腦前緊張地盯著屏幕,那是一支股票的走線圖,他得到內(nèi)部消息,這支股票今天會迅速拉起,之后一路狂跌。但是什么時候拉起,拉到什么點位,卻沒有更確切的消息了。于是股市一開盤,他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準備隨時拋售。作為電視臺的資料管理員,他整天閑得要命,基本上一整天都不會有人來啰唆。

可是他今天不走運,不但有人來找了,而且還是臺辦的傅主任。他帶著一個年輕的警察走進辦公室,說道:“小甄,幫忙查個資料。”

甄誠忙把股票系統(tǒng)關(guān)了,站起身來:“傅主任,查什么?”

警察自我介紹,他叫何少川,要查一下十年前的一篇新聞。

“哪天的?”

“7月21號的。”

甄誠急忙打開資料管理系統(tǒng)開始檢索。這個系統(tǒng)是電視臺今年剛剛辦起來的,把歷年來播出的新聞以及其他節(jié)目分門別類地整理了一番,可以調(diào)閱相關(guān)的視頻、新聞稿件以及作者是誰、審稿人是誰等等。

甄誠在管理系統(tǒng)里輸入日期,一按確定,跳出幾十條新聞來。

何少川坐到電腦旁,拖動滾動條,尋找那條“問題校服”的新聞,果然被他找到了,標題是:《教育局辟謠:“問題校服”沒問題》,雙擊點開文稿,卻沒有作者署名。

“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集中登記的時候給漏掉了吧。”

傅主任說道:“快去查一下。”

“沒辦法了,登錄到這個新系統(tǒng)之后,以前的數(shù)據(jù)都刪除了。”

傅主任說道:“何警官,我?guī)闳バ侣勚行目纯矗規(guī)讉€老同志問問。”

也只能這樣了,何少川跟著傅主任離開了資料室。甄誠趕緊把股票系統(tǒng)打開,然后叫了一聲:“操!”那支股票就在剛才突然拉高,現(xiàn)在已經(jīng)跳水了!

新聞中心的首席記者翟浩天15年前就在電視臺新聞中心工作了,面對何少川的詢問,他拍著腦袋想了半天:“那條新聞,不是那個誰……哎呀……一時想不起來了……那個……”

何少川問道:“是不是副臺長顧松云?”

“對對對,就是他,他最擅長教人家說什么了。”

得到了確證,何少川便告辭了傅主任和翟記者回到局里。蔣子良早已回來了,見到何少川便笑瞇瞇地問道:“怎么樣,何警官?”

“顧松云就是那個記者,”何少川說道,“你還記得他死的時候口袋里裝著什么嗎?”

“不是采訪市民的提綱嗎?”

“操,那也能叫提綱?看來此人做新聞一向善于弄虛作假,我們被這群‘無冕之王’騙了多少年啊。”

“哈哈哈,做好準備,繼續(xù)被騙。”

“你那邊怎么樣了?”何少川倒了一杯水問道。

“不出所料,十年前追遠網(wǎng)的編輯‘死水微瀾’就是十年后的薛沐波。”

“還有,你看看這個。”何少川將幾頁紙遞給蔣子良,那是三篇文章,標題分別是:《真是一條小走狗》、《羅圓圓很有當(dāng)乞丐的天賦》、《羅圓圓:你是誰的槍?》。署名都是慕容瑾。三篇文章,盡是批評、攻擊、謾罵羅圓圓,說她是政府部門的小走狗,為了當(dāng)什么學(xué)生先進,人格盡失,豬狗不如。這個小走狗的一句話,將使孩子們的校服一直臟下去……

蔣子良疑惑地問道:“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網(wǎng)絡(luò)啊!你說過,只有互聯(lián)網(wǎng)才能把這么多人網(wǎng)羅到一起。”

十年前,慕容瑾參加一家電視臺主辦的星光女聲選秀大賽。這是一次全國性的賽事,由于觀眾投票就可以決定選手名次,一時之間非常火爆,吸引了全國上萬名青春美少女或者自以為是青春美少女的少女報名參賽。喜歡唱歌的慕容瑾也參加了比賽,而且進入了決賽。為了拉人氣,慕容瑾開通了自己的博客,時不時地寫點少女心情、比賽心得。就在這時候,羅圓圓事件發(fā)生,她覺得這是一次大好機會,可以討好全國網(wǎng)民,拉得更多選票,于是便寫了三篇文章點評一番,由于她已經(jīng)小有名氣,三篇文章被到處轉(zhuǎn)貼,網(wǎng)絡(luò)暴力事件得以持續(xù)升溫……

聽了何少川的一番解釋,蔣子良恍然大悟:“難怪。十年后,慕容瑾當(dāng)著六千觀眾的面,脫光衣服大跳艷舞,還自污說自己跟程高希拍過艷照。羅圓圓這一招,釜底抽薪,把慕容瑾清純乖巧的面具撕個干凈。”

“喂!老大,什么羅圓圓,不要先入為主了!”

蔣子良笑笑,擺擺手:“不好意思,忍不住,呵呵!”

何少川搖搖頭,繼續(xù)說道:“七個受害者中有三個與十年前的網(wǎng)絡(luò)暴力有關(guān),那其他幾個的關(guān)聯(lián)性就更大了!”何少川喝了口水,放下水杯,踱步到黑板前,拿起粉筆刷刷地寫了起來。

左邊一列人名:戴景然、顧松云、薛沐波、劉靜江、孔步云、胡劍陵、慕容瑾。

右邊一列網(wǎng)名:混沌天、死水微瀾、東方大俠、不周天、小旺財、記者、歌手。

寫完之后,又畫了三條線,把顧松云和記者連在一起,薛沐波和“死水微瀾”連在一起,慕容瑾和歌手連在一起,然后對蔣子良說道:“我們做一個連線游戲,試著把左右兩邊的人全部連在一起,只有這樣,才能斷定這一系列的QQ謀殺案都與十年前的網(wǎng)絡(luò)暴力有關(guān),只要有一個連不上,我們的推測就有可能是錯誤的。”

蔣子良這時候也站起來,看著黑板上的十四個名字,說道:“十年前,羅圓圓15歲,讀初二。而‘小旺財’讀高中,他們的年齡應(yīng)該相差不到五歲。”

“不,應(yīng)該是兩到四歲,高三的學(xué)生不會有這份閑心,要忙高考。”

“那這個‘小旺財’今年應(yīng)該在27到29歲之間。這些死者當(dāng)中,只有你的朋友胡劍陵符合這個條件。”

“是,我問過熊冠洋了,他和胡劍陵都是華美中學(xué)的,我們可以去學(xué)校核實一下。”

“還有,劉靜江和孔步云的耳后大動脈都被插了一支畫筆,而孔步云是畫漫畫的,劉靜江現(xiàn)在做動漫,也是靠漫畫起家的。他們倆應(yīng)該就是‘東方大俠’和‘不周天’。”

何少川接著說道:“十年前,孔步云19歲,應(yīng)該讀大二,劉靜江則已經(jīng)工作多年。一般來說,越年輕,越喜歡更換網(wǎng)名,而隨著年齡的增長,網(wǎng)名會漸漸地固定下來,所以劉靜江十年前的網(wǎng)名可能現(xiàn)在還在使用,我們不妨從劉靜江入手。”

“我們分開走,你去華美中學(xué),我去歐萊姆動漫公司。”

兩人正說著,何少川的手機丁零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一看短信,何少川大吃一驚。

那是一條QQ詛咒。

我叫陳婷婷,被綁架,后來死了。請你把這封信立即發(fā)給你的6個好友,1天后,你喜歡的人就會讓你上。如果不發(fā),你就會在5天內(nèi)離奇死亡!

蔣子良一見,也是吃驚不小:“你參與過那次網(wǎng)絡(luò)暴力?”

“沒有。”何少川面色沉重。

“看來我們被盯上了!”

“可是這信息跟那條QQ詛咒不完全一樣。”

“措辭不同而已,都是一回事,我們真的被盯上了。”

何少川二話不說,提取號碼撥打過去,他倒要看看,QQ殺手究竟有何神通!

電話撥通了!

聽筒里傳來了撥號音。

與此同時,走廊里響起了鈴聲。

51.風(fēng)流鬼

天星小區(qū)入伙才半年多,有的住戶已經(jīng)搬進來了,大部分還在裝修,整天叮叮咣咣吵個不休。

2棟22A正在裝修,前幾天剛剛做了洗手間的防水工程,今天業(yè)主曹暉來驗收,先看了看自家的裝修進展,便跑到樓下敲響了21a的房門。洗手間的防水工程很重要,如果沒做好,將來就會往樓下鄰居家滲水。21a的房門沒有鎖好,曹暉一敲,大門吱呀一聲就開了,他站在門口說了半天“你好”,又喊了半天“有人嗎”,屋里就是沒人答應(yīng)。曹暉猶豫了一番,心想不能空手而回,既然門開著,屋主就肯定在家。于是,他一邊喊著,一邊走進了屋。

屋子里靜悄悄的,曹暉不禁有點怕,萬一被當(dāng)成賊怎么辦?

一股臭味在屋子里彌漫,曹暉隱隱覺得不對勁,循著臭味找去。結(jié)果,走到臥室門口,他大吃一驚,床上躺著一具尸體,一群蒼蠅嗡嗡嗡地叫著……

曹暉踉蹌著跑出屋,急忙撥打110報了警。

警察很快趕到了現(xiàn)場,立即把21A封鎖起來,一個警察向曹暉問話做筆錄,其他人則開始勘察現(xiàn)場。

門鎖沒有被撬的痕跡。

屋子里被翻得亂七八糟,抽屜、柜子大開著,衣服散落了一地。錢包扔在地上,已經(jīng)空了,只留下幾個證件。

死者叫葛善生,男性,53歲,漢族,家庭地址在廣東省深圳市羅湖區(qū)。

警察洪躍宗皺著眉頭:“一個深圳人怎么會死在我市的居民區(qū)里呢?”

更奇怪的是葛善生的尸體,如果不是已經(jīng)腐敗散發(fā)出臭味,如果不是一群蒼蠅圍著它嗡嗡地叫,人們會以為他不過是睡著了。他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臉上掛著曖昧的微笑。

尸體沒有傷口,脖子上隱隱約約有一道勒痕,看來死者是被窒息而死,死亡時間大約是兩天前。可是窒息之人,手腳肯定會亂抓亂踢,而死者卻似乎一點都沒反抗。這太不合常理了!

除非,葛善生死前被麻醉了,他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被干掉了!

另外權(quán)聰還發(fā)現(xiàn),葛善生死前進行過性行為。

洪躍宗猜測說:“也許是叫雞上門,結(jié)果妓女圖財害命……”

天星小區(qū)管理處的康主任急匆匆地跑進屋,聽說小區(qū)發(fā)生命案,他早就慌了,忙不迭地拿著一撂文件趕了過來。

“這個房間的業(yè)主是誰?”洪躍宗問道。

“我查過了,業(yè)主叫葛善生。”康主任氣還沒喘勻。

“他一直住在這里嗎?”

“我剛才問過保安了,這個房子平時是一個女人住的。入伙半年多來,業(yè)主平均每個月回來住一兩次,每次住個兩三天就走了。”

“那個女人叫什么?”

“哎喲,因為剛?cè)牖铮瑯I(yè)主的家庭資料我們還沒開始登記呢。”

“你們最后一次見到那個女人是什么時候?”

“兩天前,上午還見過她。”

“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

從康主任那里再也問不出有價值的東西來了,洪躍宗吩咐兄弟們,搜索房間的每個角落,看能不能找出那個女人的一張照片,或是一封信,或是水電、煤氣、手機、電話的賬單,以此確定她的身份。

兄弟們翻了半天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權(quán)聰把尸體裝進尸袋,找了兩個兄弟,搬到了車上,拉回解剖室。

解剖尸體,他駕輕就熟手到擒來,死者體內(nèi)果然含有大量的三唑侖,他是被人迷昏了!

權(quán)聰洗凈手,回到辦公室,剛走到門口,透過窗玻璃,只見何少川和蔣子良正看著黑板上的一些人名發(fā)呆。想起何少川作弄過自己,便想以牙還牙,憑記憶給何少川發(fā)了一條信息。看著何少川一臉驚詫的樣子,他感到非常得意。

手機鈴聲響起來了。

他拿起電話說道:“何警官,你們被盯上了!”說著推門而入。

何少川和蔣子良看到是權(quán)聰玩的把戲,一擁而上,嘻嘻哈哈地打成了一團。

何少川說道:“媽的,你什么時候換小靈通了?”

權(quán)聰憋著嘴說道:“房價漲,肉價漲,油價漲,就他媽工資不漲股市跌,再不換個小靈通,我就餓死了。他娘的,昨天我老婆才狠,逛了一趟超市回來,把一包衛(wèi)生巾往桌上一扔,說:再他媽的漲,這月經(jīng)都來不起了!”

三人笑成了一團,蔣子良問道:“衛(wèi)生巾也漲了啊?”

權(quán)聰一拍他腦袋:“你一個單身漢操心這事干嗎?”

何少川說:“子良想買幾包寄到深圳。”

“哎喲,子良,交網(wǎng)友啦?”

“什么啊,同行!也是警察。”

“還搞兩地戀愛啊?”

“哪有那心思啊,也就想想。”蔣子良不好意思地說。

權(quán)聰安慰道:“一個深圳人被殺了,要不你跟洪躍宗說一下,由你跟深圳警方聯(lián)系?”

“去你的!”

何少川問道:“沒收到什么QQ詛咒吧?”

“少川,你是不是被詛咒怕了?”權(quán)聰說道,“一是沒收到QQ詛咒,二是家里失竊,跟前幾個案子沒啥關(guān)聯(lián)。不過,有一點倒是很像,死者體內(nèi)也有大量的三唑侖。”

蔣子良說道:“這年頭,怎么都迷上麻藥了?”

何少川卻覺得有點蹊蹺,但是蹊蹺在哪兒,他又說不上來。

52.歷史遺蹤

一陣清脆的下課鈴聲響過,趙維走出了教室,迎面撞見了王校長,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人。他扶了扶眼鏡,問道:“王校長,有事?”

“趙老師,”王校長指著身邊的年輕人,“這位是市公安局刑偵科的何少川警官,他有些事情要問你。”

趙維禮貌地跟何少川握握手:“刑警啊!我可沒作奸犯科啊,哈哈哈!”

何少川見趙老師如此爽朗幽默,也跟著笑道:“趙老師真會說笑。”

“何警官,有什么事?”

王校長打岔道:“別在這里說啊,去會議室。”

一路上趙維納悶著,他今年四十多歲,在華美中學(xué)任教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口碑一直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可是如今,一個刑警竟然找上門來了,到底什么事呢?

在會議室坐下,何少川開門見山:“趙老師,剛才跟王校長聊過,說您是華美中學(xué)的元老,德高望重啊。”

“哪里哪里。”

“這次來,是向您打聽一件陳年舊事。”

“關(guān)于我的學(xué)生?”

“是。十年前,您是華美中學(xué)初三一班的班主任吧?”

趙維閉著眼睛想了半天:“這我哪兒記得啊?”

“那您記得羅圓圓這個學(xué)生嗎?”

一聽羅圓圓,趙維眼神一亮,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找到她了?”

“沒有,趙老師記得她?”

“記得記得,那孩子可憐啊!”

“羅圓圓人怎么樣?”

“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每次考試不是全校第一,就是全校第二。她是班長,本來應(yīng)該有一個光明的前途,可是全被那個該死的記者毀了……”提起羅圓圓,趙維欷歔不已,“她恐怕是我這輩子教過的最好的學(xué)生了,知書達理,從來不跟同學(xué)鬧矛盾,經(jīng)常幫助同學(xué)。唉,你為什么突然來問羅圓圓呢?有她什么消息嗎?”

“沒有,只是懷疑最近的幾宗謀殺案與十年前的網(wǎng)絡(luò)暴力事件有關(guān)。”

趙維皺了皺眉頭,他自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

何少川繼續(xù)問道:“當(dāng)時網(wǎng)民發(fā)起人肉搜索,沒幾天,羅圓圓的個人信息就被公布到網(wǎng)上了。趙老師知不知道是誰干的?”

“媽的,提起這事我就窩火,”趙維顧不上老師的風(fēng)度,開始說臟話了,“一個小兔崽子!當(dāng)時資料一泄露,我們幾個老師就開始追查,好像當(dāng)初他帖子里寫得挺清楚的,說他在圓圓班的樓上,我一看就知道,圓圓班樓上的高中班就只有一個高二六班,我馬上就知道是誰了。”

“誰?”

“胡劍陵!”雖然已經(jīng)時隔多年,但是趙維依然氣呼呼的,“一個小混混,學(xué)習(xí)不長進,邪門歪道學(xué)了不少,還給羅圓圓寫情書,你說一個孩子不好好讀書,寫個狗屁情書啊?圓圓收到之后就撕碎了扔到了垃圾桶。可是他還寫,羅圓圓只好給他回信,把他拒絕了。他這人就是不依不饒,每天都寫封情書,后來圓圓就告狀告到我這里來了。我就找他們班主任了,最后他寫了檢討,在全校學(xué)生面前念。后來羅圓圓出事了,他就幸災(zāi)樂禍落井下石。當(dāng)時校長、他們班主任都找他談話,家長也叫來了,差點開除。他哭著喊著說,不知道會把事情搞那么大,要找羅圓圓賠禮道歉。可我們當(dāng)時根本找不到羅圓圓了,她失蹤了!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十年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一直很疑惑,即便全國的網(wǎng)絡(luò)暴民都給羅圓圓家打電話,把電話線拔了不就行了嗎?何必要離家出走呢?”

“一方面,十幾歲的小姑娘,心理不是很成熟,突然受到那么大的壓力,肯定受不了。另外……唉!”趙維沉重地嘆口氣,“她的家庭也沒給她提供精神支持,父母見她闖了這么大的禍,非但不安慰她,還罵她,罵她是掃帚星、喪門星……你說,圓圓她能受得了嗎?”

想到胡劍陵被網(wǎng)絡(luò)暴力傷害之后,其父母也曾經(jīng)向他興師問罪,何少川不禁嘆息道:“如果父母多給點家庭溫暖,就不會有那么多悲劇發(fā)生了。”

“可不是嘛,家庭始終是第一位的。”

“趙老師還記得羅圓圓家在哪兒嗎?”

趙維閉目沉思一會兒,說道:“具體地址忘記了,好像是在江東區(qū)梅花路一帶吧。她父親叫羅東方,以前是個木匠,現(xiàn)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唉,何警官,到底出什么事了?”

“當(dāng)年在網(wǎng)絡(luò)上傷害過羅圓圓的人,最近都被殺了,其中就有胡劍陵。”

趙維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不會是圓圓干的!她是一個很善良的孩子,不會做出這種事情,肯定是有人在借刀殺人、栽贓陷害。”

“趙老師不要激動,我們現(xiàn)在也沒有證據(jù)。”

確定了“小旺財”的身份之后,何少川離開了華美中學(xué)回到警局。坐在電腦前,他打開瀏覽器,搜索出五年前的一個帖子,看著自己當(dāng)時不負責(zé)任的留言,心中懊悔至極,不知道那個女學(xué)生是否得到了家庭的關(guān)愛,不知道她當(dāng)年是否像羅圓圓一樣感到孤獨無助。他鍵入用戶名和密碼,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發(fā)的帖子都刪除了。他知道,這樣做并不能彌補犯下的過錯,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種無聲的懺悔吧!

蔣子良興沖沖地回來了,他去歐萊姆動漫公司走了一趟。歐萊姆樹倒猢猻散,辦公室?guī)缀鯖]人了,只有那個女經(jīng)理還在,問女經(jīng)理劉靜江的網(wǎng)名是什么,女經(jīng)理根本不知道。

蔣子良說:“還好,劉靜江的電腦沒被搶走。”

“什么?搶什么電腦?”

“劉靜江一死,欠的工資沒有著落,平時溫文爾雅的白領(lǐng)們就開始搶東西了。估計那個女經(jīng)理也是準備把電腦搬走的,還好被我搶先一步。”

蔣子良打開劉靜江的電腦,登錄追遠網(wǎng)網(wǎng)站,不停地雙擊用戶名的框框,心想可以自動顯示出曾經(jīng)登錄過的用戶名,結(jié)果劉靜江的殺毒軟件把這個功能屏蔽了。蔣子良只好搜索電腦上保存的cookies記錄,找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

他一拍何少川肩膀,說道:“還真被你蒙對了,‘東方大俠’就是劉靜江。”

何少川一瞪眼:“什么叫蒙對了啊?這叫發(fā)展心理學(xué)。”

“狗屁,我到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更換網(wǎng)名呢。”

“你情商低,發(fā)育緩慢,沒辦法。”

蔣子良氣得直瞪眼,末了問道:“你呢?怎么樣?”

“‘小旺財’就是胡劍陵。”

蔣子良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筆又畫了兩條線,接著沉思道:“這么說,剩下這個畫漫畫的‘不周天’就是孔步云了。”說著,把不周天和孔步云連在了一起,如此一來,左邊只剩下戴景然,右邊剩下混沌天,他在兩個名字之間又畫上一條線。

連線游戲算是做完了。

何少川看著“連線游戲”出了會兒神:“孔步云好像挺靦腆一人啊,跟女孩子說話都臉紅呢,能說出這種話來?什么母親把我按住,父親把我上了?”

蔣子良呵呵一笑:“有句話說得好,你不知道網(wǎng)絡(luò)對面和你聊天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只狗,網(wǎng)絡(luò)使很多人戴上了一個完全不同的面具。”

“不行不行,還是多留個心眼吧,萬一‘不周天’另有其人,我們就可能要多一具尸體了。”何少川說罷,又擦掉了兩根線。

左邊剩下:戴景然,孔步云。

右邊剩下:不周天,混沌天。

“但愿這個連線游戲到此為止,不要再加人了。”何少川嘆道。

蔣子良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號碼,他喜笑顏開,對何少川說道:“嘿嘿,深圳的號碼。”何少川也來了精神,八卦心起,豎起耳朵聽著。

電話果然是深圳市公安局的小彭打來的。

放下電話,蔣子良開心地說:“還真是有緣,小彭要來了。”

“來干嗎?”

“不知道啊。”

“人家來干嗎都不知道。”

“她說見面再說嘛!”蔣子良越說越激動,“你有沒有覺得小彭的聲音很好聽啊?”

“我又沒聽,我怎么知道?”

“你耳朵白長啦?你剛才不是湊過來聽了嗎?”

“沒聽清,好像……真像鷓鴣鳥,”何少川扯著嗓子喊起來,“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

“你這人,不厚道!”

“哈哈哈,好好好,厚道一點厚道一點,小彭叫什么名字啊?”

“哎呀,忘記問了,”蔣子良一臉懊悔地說道,“只知道叫小彭。”

何少川聽到又哈哈大笑起來:“子良啊子良,我厚道不起來啊!”

53.三幅漫畫

燭光搖曳,映照著顏思曦姣美的臉蛋,更添幾分清純可人。這是一間輕吧,溫柔的音樂緩緩地流淌,她隨意地抖動著手中的半杯紅酒,撲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俏皮地問道:“少川,你今天怎么有空啦?”

何少川看著顏思曦端莊而不失活潑的可愛模樣,禁不住心猿意馬起來。這個女孩子年紀輕輕,卻迭遭大變,先是在婚禮喜宴上,看到老公嫖娼視頻,臉面簡直丟得干干凈凈。后來又想跟孔步云開始一段美好的愛情,可是孔步云又慘遭橫死。顏思曦的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但是何少川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自己堅實的肩膀能給她扛起一方晴朗的天空,他真希望自己寬闊的胸懷能給她提供一片寧靜的港灣。聽到顏思曦發(fā)問,他抿了一口酒,以掩飾內(nèi)心的激動不安,然后樂呵呵地說道:“曦曦,你還是叫我何警官吧,我今天是來辦公事的。”

顏思曦卻不以為忤,依然笑嘻嘻地說道:“辦公事,你就不能叫我曦曦,你可以叫我顏思曦,或者,顏小姐。”

“你們女人事兒真多,”何少川越來越不自然了,“我們還是直入主題吧!”

顏思曦吐吐舌頭,順從地端坐著,兩只手拘謹?shù)亟化B著放在膝蓋上。調(diào)皮的表情也蕩然無存,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這份故意裝出來的認真,顯得更加可愛了。

何少川看了看她說道:“不用這么嚴肅,放松點兒,我不是審你。”

顏思曦卻說道:“你們男人事兒真多,有什么事情趕快問吧。”

何少川笑了:“想問一下,你對孔步云了解多少?”

“你想了解哪方面呢?”全能凰主:妖后,開撩!

“他的漫畫。”

“漫畫已經(jīng)被我燒了。”

“為什么?”

“看著傷心。”顏思曦的神色漸漸黯淡下來。

落寞的顏思曦更讓何少川心疼,他忙說道:“對不起,我不想惹你傷心,我只是……”

“沒事,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任誰都不能改變。那些漫畫是他的命根子,他死之后,我老做夢,夢見他跟我要畫,他是一直惦記著呢!”

顏思曦伸手擦了把眼淚,淚光瑩然,臉上又泛起了笑容。何少川想,堅強的女人總是更加美麗。

“你看過那些漫畫嗎?”

“看過,每一幅我都看過,看一幅燒一幅,我真想留下來做個紀念,但是又怕他不高興。”

何少川遞過去一張紙巾,顏思曦伸手接過。肌膚相觸的那一刻,何少川有一種觸電的感覺,麻麻的,癢癢的,瞬間傳遍全身。曦曦的手好嫩啊!

顏思曦的心情平靜下來,笑容重新綻放在臉上,何少川拿出三張a4紙,那是三幅漫畫。

第一幅漫畫,一個赤裸的少女,蹲在臉盆前,搓洗著一堆校服。漫畫上,豎排寫著兩列字:華美中學(xué)羅圓圓,洗洗更健康。

第二幅漫畫,一個邋里邋遢流著鼻涕的小女孩,正在大街上被一個臟兮兮的男性乞丐強奸。文字注釋是:我是羅圓圓,做乞丐,想怎么爽就怎么爽。

第三幅是四格漫畫,主人公同樣是羅圓圓,她走進父母房間,看到父親、母親都是一身的臟衣服,而且還長了一身癩子。文字注釋是:我們一家都是乞丐,做乞丐光榮。

這三幅漫畫是何少川在網(wǎng)上下載的。

“你看看這三幅漫畫有沒有印象,是不是孔步云的作品。”

顏思曦接過漫畫看了看,肯定地說:“是他的。”

“你確定?”

“我看過的,沒錯。”

何少川心頭疑云頓消,看來孔步云真的就是“不周天”。

“曦曦,你一定要小心點兒,有什么事情要馬上告訴我,我不希望你有危險。”

“這么關(guān)心我?”

顏思曦的眼神里似乎充滿了期待,那是不是對愛情的渴望?何少川不敢亂猜,他怕自己自作多情,他試探著說道:“那就給個機會吧?”

顏思曦臉色一紅,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何少川有點失落,這時候蔣子良打來電話。接完電話之后,何少川十分不好意思地跟顏思曦說,又有公事了,得趕緊回局里。

顏思曦自從接到QQ詛咒、被人跟蹤之后就搬家了,何少川把她送回新家之后趕回單位。其實蔣子良要說的事并不是多大的事,明天再談也完全可以,他不過是借機逃離那個尷尬的氛圍。他的內(nèi)心深處,充滿了對愛情的渴望,但是又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曦曦拒絕。

蔣子良一見何少川臉蛋紅撲撲地走進辦公室,便抱怨道:“人和人,差距咋就這么大呢?我一晚上辛辛苦苦調(diào)查戴景然,你卻去泡你嫂子去了!”

“娘的,你說話真難聽。”

蔣子良湊到何少川面前,鼻子尖都快頂著何少川臉了:“怎么樣啊?機不可失啊!”

何少川走開幾步,說道:“離我遠點,我可不是玻璃。”

“哈哈哈,人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蔣子良說道,“機遇只垂青那些有準備的頭腦,少川啊,你也該談場戀愛了。”

“行了行了,快點說,戴景然到底是不是‘混沌天’?”

十年前,戴景然是一家證券公司的小職員。蔣子良調(diào)查了戴景然的同事,但是沒人知道戴景然曾經(jīng)用過什么ID。就在蔣子良感到絕望的時候,戴的一個同事告訴他,戴的老婆回來了。蔣子良這才想起來,戴景然的老婆帥芳前不久從美國回來,領(lǐng)走了老公的尸體安葬去了。他急匆匆地趕到戴景然家,找到了帥芳。提起“混沌天”這個名字,帥芳想了半天,回答道:“他的確用過這個名字。”

連線游戲已經(jīng)做完了,黑板上左右十四個名字一對一對地連在了一起。

“現(xiàn)在可以肯定,七宗謀殺案都與十年前的網(wǎng)絡(luò)暴力有關(guān)了,”蔣子良說道,“兇手很可能就是羅圓圓,給熊冠洋發(fā)信息的也是她。除了羅圓圓自己,誰知道十年前她跟熊冠洋說過她會回來的話?”

何少川點點頭,表示首肯。

“但是我有一點不明白,”何少川沉思著說,“我們查出七個ID分別是誰,是因為正好有七個死者,我們不過是做個簡單的連線游戲。可是羅圓圓怎么能從茫茫人海中,找出這幾個人來呢?”

蔣子良看著黑板上的幾個名字,說道:“顧松云、胡劍陵和慕容瑾很好找,不需要查IP就能確定他們的身份,薛沐波也相對容易一些,追遠網(wǎng)上有他的簡歷,曾經(jīng)擔(dān)任論壇編輯,后來一步步做到了首席執(zhí)行官。剩下的戴景然、劉靜江和孔步云,要查起來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的確有問題,如果根據(jù)IP地址追蹤的話,要查出每個IP對應(yīng)的物理地址,必須到網(wǎng)絡(luò)管理處去查,他們的數(shù)據(jù)庫并沒有連接到外網(wǎng),即便兇手是個超級黑客,他也無法找到物理地址,”何少川說道,“而且,戴景然和劉靜江當(dāng)時已經(jīng)工作了,有可能在固定的地方上網(wǎng),但是孔步云呢?他當(dāng)時還是個學(xué)生,要么在學(xué)校的多媒體教室上網(wǎng),要么到學(xué)校外的網(wǎng)吧,兇手怎么能找到他?”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腦海里都在假設(shè),如果自己是羅圓圓,我會怎么做?

幾乎同時,兩人一起喊道:“有了!”

“你先說。”

“你先說。”

蔣子良說道:“劉靜江的ID‘東方大俠’還一直在使用,羅圓圓只要給他發(fā)個站內(nèi)信息,說要交個朋友,他會拒絕嗎?”

“對,再把自己說成是一個仰慕他的青春美少女,哪個男人能不心動?”

“就是這個意思,”蔣子良說,“再說孔步云,他是一個畫漫畫的,而且漫畫不僅是他的愛好,還能給他帶來利潤。這就決定了,不管哪個階段的ID,他都會注明自己的聯(lián)系方法,手機也許不會留,但是QQ號碼肯定會留下來。”

“孔步云外表靦腆,內(nèi)心狂野甚至粗俗,一個自稱很漂亮的小女生主動搭訕,他肯定也會上鉤,”何少川說,“戴景然也一樣,他在股市里打拼,自然也需要很多朋友,他的‘混沌天’ID肯定也有他的聯(lián)系方法。”

“哈哈哈,英雄所見略同啊!”

“我們馬上上網(wǎng)驗證我們的假設(shè),看他們的資料里到底有沒有留下QQ號碼。”

兩人興沖沖地打開追遠網(wǎng)的主頁,還沒開始查ID,主頁上的一個廣告立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兩個人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地互相對視一眼。

廣告的內(nèi)容是:城管局又一公務(wù)員嫖娼被偷拍。

54.視頻再現(xiàn)

自從被何少川和蔣子良第二次盤問之后,熊冠洋一直深居簡出,他已經(jīng)開始上班了,但是一下班,馬上便跑回家,把門關(guān)得緊緊的。他變得疑神疑鬼,走在路上,只要后面有人跟著他走了一分鐘,他就開始懷疑那人是不是羅圓圓派來的;即使有人跟他說話大聲了點兒,他也會驚恐地看著那人,有幾次他差點向人家跪下,請求人家的原諒。

電腦不敢開了,網(wǎng)不敢上了,尤其怕看到QQ的登錄界面,怕看到跳動的好友頭像,生怕哪個好友又給他發(fā)來一條QQ詛咒。

這天,他下班后回到家,立即把門關(guān)緊,走了幾步又返回來,檢查一下門是否鎖好了。方便面已經(jīng)吃完了,他不得已只好打電話叫個外賣。打完電話,他就一直在門旁站著,透過貓眼,觀望室外的動靜。一直站了二十多分鐘,只見電梯門開了,一個小姑娘拎著一個塑料袋走出來左右看了看,找到了熊冠洋的房間。按響門鈴,熊冠洋就是不開,他還要再觀察一下,看她會不會從口袋里或者塑料袋里掏出一把刀來。小姑娘按了幾次門鈴,不耐煩了,嘟囔著罵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這時候,熊冠洋才確定沒有危險,開了門給了錢,又迅速地把門關(guān)上。關(guān)上之后發(fā)現(xiàn)盒飯還沒拿,又從貓眼張望了一眼,迅速地打開門,迅速地接過飯盒,迅速地關(guān)上門。他拎著飯盒走到臥室,把臥室門又關(guān)上,這才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剛扒拉幾口,電話打進來了。他看也沒看就接聽了,電話那頭卻傳來破口大罵:“淫賊,你這種人活該下地獄。”

“喂,打錯了,我不是胡劍陵。”

“你們城管局就沒個好人,看你那猥瑣的樣兒,還學(xué)人家嫖娼。”

一口飯含在嘴里,硬是吞不下去了。熊冠洋看看電話號碼,是個陌生的電話,問道:“你是誰啊?”

“我是你老娘!”對方說罷掛斷了電話。

熊冠洋百思不得其解,正準備打回去質(zhì)問,又有一個電話打來了,號碼是固定電話,區(qū)號不是本市的。

“喂,你好!”

“哈哈哈,老哥,你們城管局的哥們一個個都很牛啊,嫖起娼來一個比一個強。”

“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你多久沒有上網(wǎng)了?屁股都被人看到啦!”

熊冠洋掛斷電話,飯也顧不得吃了,終于下了大決心,打開電腦上網(wǎng),一看到追遠網(wǎng)的首頁,他的腦袋騰一下就大了。

《城管局又一公務(wù)員嫖娼被偷拍》

又有電話打進來,他也不接,匆匆點開了那個帖子。

果然是一個視頻。

果然是自己的嫖娼視頻。

熊冠洋困窘難當(dāng),雖然屋子里只有一個人,他卻感到周圍都是偷窺的眼睛。

跟帖已經(jīng)幾十頁了,有的人在大肆嘲笑他,說他不知前車之鑒;有的人假意佩服他,說他很有勇氣;有的人對他破口大罵,說他敗壞社會風(fēng)氣……

更恐怖的是,人肉引擎早已啟動多日,現(xiàn)在他的個人資料已經(jīng)被曝光。

手機不停地響著……

他把手機電池拔出來,耳根清凈了。

接著,固定電話又像催命般響了起來……

胡劍陵遭遇的一切,他都開始親身體驗了。

55.釘子戶

何少川和蔣子良輾轉(zhuǎn)找到江東區(qū)梅花路,本想找尋羅東方,卻發(fā)現(xiàn)他們來到了一片工地。四周狼藉一片,到處都是磚塊瓦礫。兩人一打聽才知道這塊地被政府賣給了一個房地產(chǎn)商,給住戶們提供了安置房,原居民都遷走了。開發(fā)商準備在這里興建一棟100多層高的大樓,建成后將成為世界第一高樓。這一項目是本市的重點工程,為了動員居民搬遷,采取了各種措施,興建安置房幾乎是花了血本。原居民一看房型,個個喜笑顏開,都覺得自己賺了,所以拆遷工作非常順利。可即便如此,仍然有個老頭不買政府的賬,賴著老房子不肯走。

既然有人沒走,也許就能打聽出更多羅圓圓的事。

一棟破爛的建筑鶴立雞群般矗立在一片瓦礫堆上。若不是有人提醒,兩人還以為那棟房子已經(jīng)被拆了呢。

門口和房頂擺了七八個煤氣罐,找來路人一問,煤氣罐是用來威脅拆遷工人和做思想工作的政府工作人員的。這事前兩天鬧得還挺大,只是兩人一直沉浸在QQ連環(huán)殺人案中,竟然一點沒有關(guān)注。

據(jù)說老頭一直守在屋里,隨時準備拼命。

何少川和蔣子良站在門口敲了半天門,一直沒人應(yīng),兩人很奇怪,他不堅守陣地,跑哪兒去了?

何少川試著推了推門,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兩室一廳,一切都是破破爛爛的,墻壁斑駁,墻皮已經(jīng)開始脫落;家具老舊,布滿了一塊一塊的黑灰。

屋子里散發(fā)出一股霉味。

一個臥室的門開著,一個臥室的門關(guān)著。

臥室里光線昏暗,窗玻璃上蒙著報紙,也許老頭在隱蔽自己,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確切行蹤吧?

窗臺上也放著一個煤氣罐,如果有人要從窗戶偷襲,老頭就會點燃煤氣罐退敵。

所有的布置顯示,老頭寧愿跟老房子同歸于盡,也不愿意搬離這里。

墻上貼著十幾張照片,照片已經(jīng)泛黃,都是一個女孩子的單人照。

蔣子良叫道:“這不就是羅圓圓嗎?”

是,的確是羅圓圓的照片。

這個房間就是羅圓圓的房間。倔老頭,無疑就是羅東方。

可是,他去哪兒了呢?

墻上掛著一張巨幅海報,竟然是未來的擎天大廈的模擬效果圖。

蔣子良笑道:“這老頭有意思,又不肯搬走,又天天看著這棟大廈。”他隨意地掀了掀海報,馬上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海報下面張貼著十幾張照片。

那是十幾張案發(fā)現(xiàn)場的照片。

戴景然睜大了驚恐的眼睛……

顧松云死在了車里……

薛沐波被掛在天花板上……

劉靜江脖子上插著畫筆,死在車里……

慕容瑾癡呆般傻傻地看著鏡頭……

孔步云同樣插著畫筆,倒在血泊里……

胡劍陵雙手被綁,眼睛里充滿了驚恐,背景是一條河……

那不是警察拍攝的照片,那是兇手拍攝的。

這些照片為什么會在這里?

羅東方突然從另外一個臥室沖出來,手里拿著一根搟面杖,向兩人揮舞著:“王八蛋,滾!”

何少川獵鷹一樣看著瘋狂的羅東方,難道所有的人都是他殺的?這樣一個老頭,恐怕連電腦都不會使用,他怎么能查出這幾個人來呢?

“滾!”羅東方揮起搟面杖朝何少川打來。

可他哪是兩個刑警的對手?何少川一躲,羅東方撲了空,蔣子良右手一探,抓住了羅東方的手腕。

羅東方動彈不得,兀自叫罵不停:“你們這些土匪王八蛋,我說過我不搬家,我要等圓圓回來。”

何少川說道:“大爺,我們也在找羅圓圓,我們不是來趕你走的。”說著,掏出證件在羅東方面前晃了晃。

羅東方不再掙扎,問道:“你們找圓圓什么事?”

何少川指著墻上的照片問道:“這些照片,你從哪兒弄來的?”

“關(guān)你什么事?”

“哼哼,我是警察,你說關(guān)我什么事?”

羅東方瞟了一眼何少川,說道:“我不知道。”

“大爺,你真是個老實人啊,說謊都不會,”何少川問道,“你剛才說要等你女兒回來?”

“是。”

“就為這,你不肯搬家?”

“如果我搬走了,圓圓回來就找不到我了。”

“你怎么知道你女兒會回來呢?她已經(jīng)失蹤十年了。”

“我就是相信她會回來。”

“這些照片就是你女兒給你的吧?”

“沒有,沒有,圓圓沒有殺人。”

“大爺,你要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我要是知道,早就去找她了。”

“那這些照片從哪兒來的?”

“我說過我不知道。”

“大爺,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的政策。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如果你能配合我們警方辦案,將來羅圓圓還能獲得減刑。要知道,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如果她真的殺人了,她是跑不掉的。”

老實巴交的羅東方被說服了,想了想說道:“這些照片是圓圓給我寄來的。”

“信封呢?”

“燒了。”

“燒了?”

“圓圓讓我燒掉的。”

“這些照片是什么時候收到的?”

“五天前。”

何少川看了看蔣子良,卻發(fā)現(xiàn)他正魂不守舍地看看手表,看看窗戶,他心中一笑,又對羅東方說道:“假如你再收到羅圓圓的消息,要及時通知我們。”

“圓圓她……她會被槍斃嗎?”

“這得看她的認罪態(tài)度怎么樣了。”

“哎,都是我的錯,當(dāng)年如果不罵她,她就不會離家出走了,一走就是十年,她娘后來急出了病……也……也走了……”羅東方淚汪汪地看著何少川,“警官,你們抓到她,一定放她一馬啊。她是個好姑娘,只是一時糊涂才做了錯事。”

兩人離開老人的房間時,拆遷辦的工作人員又拿著喇叭在喊話了,新一輪的思想工作又開始了。

一走出房間,蔣子良便掏出手機打電話,一會兒又放下了,喃喃道:“飛機又晚點了。”

何少川笑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急成這樣了,這要是撇上了,那得成什么樣啊?”

“就你話多,你說這民航的飛機,就不能準時一點?你看,這飛機都晚點一個小時了。”

“哈哈,航班延誤是個正常現(xiàn)象,也是個普遍現(xiàn)象。這個問題過去很多,現(xiàn)在還有,將來一定時間內(nèi)也不會被根除。”

“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掉書袋子了?”

“就許你掉?哎,問人家叫什么名字了沒有啊?”

“你怎么比我還關(guān)心啊?”

“兄弟嘛!”

“我看你沒安好心!她叫彭菲菲。”

56.四海為家

葛善生案被列為警局的頭等大案,重要性甚至超過了QQ連環(huán)殺人案。

對本市來說,葛善生就像財神爺一樣,全世界最高的擎天大廈將由他來打造完成,這次他從深圳來到本市,就是為了督促拆遷工作,與市領(lǐng)導(dǎo)商談詳細的合作事宜。沒想到來了不到一個禮拜,就被人殺了。

廖圣英市長要求鄭局長火速破案,維護本市良好穩(wěn)定的投資環(huán)境。鄭局長自然不敢怠慢,勒令洪躍宗盡快緝拿兇手。

首先懷疑的對象,自然是拆遷戶,而拆遷戶中的重點懷疑對象,就是羅東方。接到鄭局長指示之后,洪躍宗趕到羅東方家里進行了詳細的盤問,結(jié)果可想而知,一個倔老頭,哪有殺人的膽量?

這天,他正準備帶領(lǐng)眾兄弟去盤查其他拆遷戶,卻接到天星小區(qū)管理處康主任電話,康主任說經(jīng)常跟葛善生一起出入的女人回來了。洪躍宗立即改變方向,奔赴天星小區(qū)。

女人叫徐靜寧,國土規(guī)劃局的一個科長,三十出頭,眼角泛出了魚尾紋,但是妖嬈之態(tài)依然不減。皮膚干凈白皙,雙眸閃亮有神。

“你是葛善生什么人?”

“朋友。”

“朋友?”

徐靜寧嘆了口氣,說道:“跟你們直說了吧,我是他情人。”

洪躍宗看著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樣子,很是佩服她的勇氣。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

徐靜寧掏出一支女式香煙,在洪躍宗面前一揚,問道:“不介意吧?”

“請便。”

徐靜寧點上香煙,悠然地吐出一口煙圈,這才說道:“我旅游去了。”

“什么時候出發(fā)的?”

“五天前。”

“有誰可以證明?”

徐靜寧從包里掏出一疊機票、公園門票,遞給洪躍宗:“這些都可以證明。”

洪躍宗大略看了看,問道:“跟哪家旅行社?導(dǎo)游叫什么名字?”

徐靜寧一一說了,然后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們認識多久了?”

“這與案子有關(guān)嗎?”

“有關(guān),關(guān)系很大。”

“兩年了。”

“在什么場合認識的?”

“兩年前,他跟廖市長洽談投資的事,我陪著一起吃飯,就這樣認識了。”

“哦,”洪躍宗詭異地一笑,又問道,“你知道葛善生在本市有什么仇人嗎?”

“擎天大廈,一百多層,多少人要競標啊?結(jié)果被他競?cè)チ耍渌瞬缓匏俊?/p>

“除了生意上,還有其他仇人嗎?”

“那就不知道了。”

“葛善生被殺,你好像一點都不傷心啊?”

徐靜寧臉一沉,不悅道:“傷心?老娘生氣還來不及呢!說好等我旅游回來就把這套房子過戶到我名下,現(xiàn)在他娘的竟然死了!”

洪躍宗見此女如此粗俗,非常反感,心想,白被人睡了吧?活該!

“好了,你可以走了,不過,你的手機這幾天要一直開機,我們隨時還會聯(lián)系你的。”

徐靜寧拎著旅行箱,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

鄭局長這時候打來了電話,說是深圳警方派來一位警員協(xié)助調(diào)查葛善生被殺一案。

洪躍宗之前跟深圳警方聯(lián)系,希望深圳方面能幫忙調(diào)查葛善生的社會背景、社會關(guān)系等等,沒想到,深圳警方如此重視,竟然派專員前來協(xié)助了。

局長辦公室里,鄭局長正跟一個年輕的女警聊著天,洪躍宗進屋后仔細把女孩子打量一番——皮膚白白的,眼睛明亮有神,笑起來瞇到一起,特別嫵媚。鼻梁高聳挺拔,極具線條美。嘴角也許是內(nèi)分泌失調(diào),長了一粒痘痘,但是痘痘很小,根本不影響女警的美。

他呵呵一笑:“鄭局長,又來實習(xí)生啦?我來帶吧!”——遇到漂亮的實習(xí)生,捷足才能先登。

女實習(xí)生笑嘻嘻地站了起來,友善地伸出了手:“這位就是洪老師吧?洪老師好!”

洪躍宗握著女孩子的手,嬉皮笑臉地說:“太客氣了,我叫洪躍宗,以后叫我宗哥就行!”

“宗哥好。”

“好好,以后有不懂的,隨時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怎么稱呼啊?”

“我姓彭,叫我菲菲就好。”

“呵呵呵,菲菲,這個名字好啊。”

鄭局長在一旁叫道:“洪躍宗,你說完沒有?”

洪躍宗嬉皮笑臉地松開女孩子的手,涎著臉說道:“鄭局,這位菲菲就由我來帶了。”

鄭局長瞪了他一眼:“就你還當(dāng)警察?第一眼就能看錯人,還當(dāng)警察?”

“看錯什么人?”

“這位是深圳市公安局派來的刑偵專員彭菲菲。”

洪躍宗張大了嘴巴,把彭菲菲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說道:“不像啊。你真的是深圳派來的?”

彭菲菲用力地點點頭。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洪躍宗羞紅了臉。

彭菲菲解釋說,深圳警方之所以如此重視葛善生被殺案,是因為他頭上的光環(huán)實在太多,葛善生的死,已經(jīng)驚動了有關(guān)部門。這十多年來,葛善生在深圳、廣州、上海、北京、武漢、成都、廈門等十多個城市開發(fā)樓盤,生意越做越大,社會關(guān)系便跟著越來越復(fù)雜。他風(fēng)流成性,每到一座城市,除了買地,就是買女人。每座城市,都有他的家,每個家都有一個女人,甚至通過各種方法躲避計劃生育政策生了孩子的都有。

彭菲菲拿出厚厚一疊材料,交給洪躍宗,說道:“葛善生的詳細情況都在這里。我來之前已經(jīng)跟其他十幾個城市的警方聯(lián)系過,要他們協(xié)助調(diào)查葛善生的每一個情人。”

洪躍宗接過材料翻了翻,每份材料上都印著“深圳市公安局”的紅色抬頭,他笑了笑說道:“彭警官把該做的都做了,我都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彭菲菲嫣然一笑:“洪警官不介意的話,我想去看一下葛善生的尸體,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有個直觀的印象。”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兩人告辭鄭局長并肩走出辦公室。

洪躍宗說道:“彭警官,晚上請你吃飯吧?”

彭菲菲剛要回答,身后一人突然說道:“不行!”

兩人回頭一看,只見身后跟著兩個警察,一個笑瞇瞇的,一個臉紅紅的。

洪躍宗說道:“我來介紹一下……”

“不用你介紹了,”臉紅的警察走向前來,向彭菲菲伸出手,“你好,我就是蔣子良,等你好久了,晚上的接風(fēng)宴已經(jīng)安排好了。”

彭菲菲咯咯一笑:“那好啊,晚上見,不過我現(xiàn)在要跟洪警官看一下尸體。”

蔣子良看著彭菲菲遠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何少川走向前來,用胳膊撞了撞他:“不至于吧?丟魂啦?”

“不,不是,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你想象的是什么樣子啊?人家長得挺漂亮啊。”

“漂亮,是漂亮!只是,只是,她的聲音沒有在電話里那么好聽。”

“哈哈哈,這就叫距離產(chǎn)生美。”

不遠處的辦公室里,傳來鄭局長的罵聲:“你們兩個兔崽子說什么呢?還不去查案子!”

原來他們得意忘形,還在局長辦公室門口就開始對女孩子評頭品足了,兩人面面相覷,互相使個眼色,趕緊溜了。

57.接風(fēng)宴

接風(fēng)晚宴在一家川菜館舉行。蔣子良之前打探過彭菲菲是湖北人,最是能吃辣,所以盡管自己見了辣椒就皺眉頭,還是硬著頭皮安排了一頓川菜。自然不能只請彭菲菲一人,何少川、洪躍宗、權(quán)聰和幾個同事也都榮幸地被邀請了。

蔣子良皮糙肉厚,雖然跟彭菲菲是第一次見面,但是言談舉止卻像多年的至交一般,勸酒夾菜,噓寒問暖,百般殷勤一起使來。彭菲菲也絕不含糊,性格開朗,外向大方,一點沒有扭捏之態(tài)。

何少川見蔣子良如此無拘無束,倒自慚形穢起來,他在女孩子面前從來不敢如此大膽,生怕被周圍同事朋友笑話,更怕女孩子當(dāng)面表示反感。他禁不住想起了顏思曦,如果自己這樣對顏思曦,會不會遭到曦曦的白眼,會不會遭到同事的哄笑?想到顏思曦,他便猜測曦曦在干嗎?生活迭遭大變,她一個弱女子能撐得下去么?

見何少川魂不守舍,蔣子良哈哈笑道:“菲菲,我跟你說,你逗留這幾天,不但要查案子,還要幫少川一個忙。”

“哎喲,我能幫上什么忙啊?”

何少川不知道蔣子良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聽他繼續(xù)說道:“咱們少川呢,最近看上了一個姑娘,人長得漂亮,又溫柔體貼。少川喜歡人家,但是不敢說……”

“你胡說什么啊?那是我嫂子!”

“喂,少川,我有說那姑娘是誰了嗎?你怎么知道我說的是顏思曦啊?你呀,就少裝蒜了,喜歡人家就直說嘛!”蔣子良又看著彭菲菲,說道,“對吧,菲菲?”

“是啊,別把話爛在肚子里了,將來后悔都來不及。”

何少川還沒說話,蔣子良開口了:“菲菲,為了以防將來后悔,我現(xiàn)在就得告訴你,我挺喜歡你的。”

同事們都哈哈地笑了,彭菲菲輕蔑地瞪了他一眼:“我們認識還不到六個小時,你也太不認真了吧?”

“我不管,先占著再說。”

同事又是一陣哄笑,何少川說道:“我們子良,人挺好,有擔(dān)當(dāng)有責(zé)任心,有車有房,還有幾個孩子……”

“喂?老子還沒結(jié)婚呢,哪來的孩子?”蔣子良急了。

“哈哈,開個玩笑嘛!你急什么?”

權(quán)聰指著何少川道:“你真夠損的。”

等笑聲漸漸平息,彭菲菲問道:“何警官,喜歡人家就說出來,憋在肚子里多難受啊?我今天晚上從坐到這里開始,就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想人家就打電話啊!”

“就是就是,趕快打電話。”蔣子良嚷嚷著。

“算了算了,太晚了。”

“這才幾點啊?”蔣子良走到何少川身邊,“拿來,把手機給我。”

手機就放在桌上,蔣子良一把拿過來,找到顏思曦的號碼撥了過去。何少川也不攔阻,只是紅著臉,假作輕松地笑著。

電話通了。

蔣子良拿腔拿調(diào)地說道:“是顏小姐嗎?……什么少川?我不是少川……你別管我是誰,這里出人命了,你趕快過來……當(dāng)然關(guān)你事啦,有人想你想瘋了,要絕食啦……還能有誰啊?你趕快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打完電話,蔣子良把手機還給何少川,順便奚落了一番:“沒用!光會破案是不行的!”

彭菲菲插話道:“蔣警官……”

“等等,都告訴你了,不要叫我蔣警官,叫我子良。”

“哦,好好好,子良,我想請問一下,你是不是追過很多女孩子啊?怎么這么有經(jīng)驗啊?”

此話一出,眾同事都盯著蔣子良看。

洪躍宗呵呵笑道:“哈哈,子良,你搬起石頭砸著自己腳了吧?”

蔣子良卻坦蕩蕩一笑:“那當(dāng)然!不過,都吹了!”

“被你始亂終棄了?”

“我才是受害者!你看看,我周圍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動不動就跟人家說我有好幾個孩子,誰聽了不心里咯噔一下啊?”

正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少川。”

何少川忙抬頭,顏思曦已經(jīng)站在了面前。她穿著一身白底藍碎花的對襟小褂,下身著一條白色的長裙,宛若天仙一般。她呵氣如蘭,臉頰微紅,眉宇間依然藏著淡淡的憂傷。聲音甜美,卻藏著幾分小心。

“曦曦,你來啦,”何少川忙站起來,“這些都是我同事,這位是深圳來的彭菲菲警官。”

彭菲菲站了起來,看著顏思曦不禁皺了皺眉頭,而顏思曦看到彭菲菲也是心中納悶,不禁愣了一下。

蔣子良問道:“怎么?你們認識啊?”

彭菲菲猶豫著說道:“好像有點面善。”

顏思曦的聲音小小的,就像一只受傷的小鹿,生怕再受到什么侵擾,她擠出一點笑意,說道:“我覺得彭警官也很面善。”

“緣分啊!”蔣子良招呼著,“快坐,快坐。”

顏思曦坐在身邊,何少川心里甜甜的,漾起了幸福,但畢竟不會像蔣子良那樣滔滔不絕。

蔣子良說道:“哎呀,顏小姐,你都不知道啊,少川他剛才就像丟了魂一樣,還好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看就知道他的魂去哪兒了。這不,你一來,他的魂就跟著回來了。”

顏思曦撲哧一笑:“蔣警官真會開玩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何少川只是傻傻地笑,不知道該說什么。

蔣子良還在口若懸河:“顏小姐,你可千萬別以為少川是個啞巴,其實他的發(fā)音器官很正常。這人吧,就一悶騷,嘴上不說,心里還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何少川終于忍不住了:“吃菜吃菜,趕快堵住你的臭嘴。菲菲,你也不管管他……”

一句話把戰(zhàn)火燒了回去,彭菲菲措手不及,蔣子良卻喜不自勝。

彭菲菲說道:“我哪能管他呀。”

“就是就是,咱倆將來就是我管你。”蔣子良大言不慚。

“你怎么這么不害臊啊?”

“他人就是這樣。”何少川說道。

顏思曦卻說:“這樣多好啊,敢愛敢恨。”

蔣子良得意地笑了:“咱這樣活得灑脫!”

彭菲菲正色說道:“咱們還是談點正事吧。”

何少川說:“就是,別整天嘻嘻哈哈的,讓特區(qū)人民以為我們整天不務(wù)正業(yè)。”

彭菲菲也懶得自謙了,說道:“聽說你們兩位最近正在追查一個QQ殺手,是怎么回事?”

蔣子良一馬當(dāng)先,把QQ殺手案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顏思曦的眼眶濕潤了,插話說道:“為了十年前的一件小事殺了這么多人?孔步云就是因為這事被殺的?胡劍陵也是?”

何少川說道:“曦曦,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么善良的。”

彭菲菲凝神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那個羅圓圓長什么樣?”

“現(xiàn)在長什么樣誰知道啊?唯一明顯的特征就是嘴角長了一顆紅痣。”

蔣子良剛說完,顏思曦便禁不住小聲笑了起來。

蔣子良問道:“嫂子,你笑什么?”

顏思曦不解地看了看蔣子良,只聽他又說道:“少川比我大。”

何少川嚷道:“你胡說什么啊?”

眾同事又都哈哈笑了起來。

“你有沒有個正經(jīng)的時候啊?”彭菲菲訓(xùn)道。

蔣子良馬上老實了:“顏小姐,你笑什么啊?”

顏思曦忙搖搖頭:“沒什么,沒什么。”

眾人又聊了一會兒。酒足飯飽后,蔣子良自告奮勇,要把彭菲菲送回賓館,臨走還交代何少川一句:“顏小姐就交給你了,你可別欺負人家啊。”

顏思曦呵呵一笑:“他哪有那膽子啊?”

只剩下兩個人了,何少川的心都要飛起來了,身邊傳來淡淡的香味,仿佛要滲透到全身的每一個毛孔。兩個人的手時不時碰在一起,每次肌膚接觸,何少川就像觸電一樣。他沒話找話,就是不能冷了場子,從天氣到人群,從城市建設(shè)到社會治安,何少川也開始滔滔不絕起來。顏思曦覺得很好笑,又覺得這個大男生很可愛。到最后,何少川似乎終于找不到詞了,沉默一會兒問道:“對了,你剛才笑什么?”

“嗯?什么時候?”

“就是子良說羅圓圓嘴角有顆痣的時候。”

“哦……呵呵,我只是看到那個彭警官嘴角長了一粒痘痘,倒很像顆痣。”

“你啊,這小腦袋里在想什么呢?把警察都想成了疑犯。”

“所以嘛!蔣警官問我笑什么,我都不好意思說。”

“曦曦,今天一晚上都是我在說,你總得說說話吧?”

“你想聽什么呢?”

“隨便什么都行,你不管說什么都好聽。”

一個赤裸裸的馬屁,拍得顏思曦臉都紅了。

“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顏思曦悠悠地說道,思緒仿佛回到了二十幾年前,“還記得那年的冰雪天氣嗎?你應(yīng)該也不知道吧,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們都小。我的爸爸媽媽從外省打工回家,結(jié)果路上翻車了,大巴車翻到山溝里,很多人都死了,我爸爸緊緊地把我抱在懷里,使我沒有受傷,結(jié)果他和媽媽都走了,就留下我一個人……”顏思曦的眼眶里盈滿了淚水,繼續(xù)說道,“我在孤兒院長大,本來以為走上社會,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誰知道,誰知道……”顏思曦啜泣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何少川頓起憐愛之心,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把將顏思曦攬在懷里:“別難過了,日子還長著呢。以后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顏思曦睜開淚眼蒙眬的雙眼看了看何少川,最后毫不猶豫地掙脫了他的懷抱:“你這是干什么?你是在可憐我嗎?我不要,我不要這種施舍的愛情。”

“不,不,我沒有,”何少川緊張得結(jié)結(jié)巴巴,“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曦曦,我確實很喜歡你。”

“不,我是個不祥之人,愛我的人都死了,你還是三思吧。我走了,你不會愛上我這樣的女人的。”顏思曦說完,不等何少川辯駁轉(zhuǎn)頭就走,攔住一輛的士鉆進了車里……

何少川愣愣地看著顏思曦上了車,看著她不停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他心潮澎湃,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跟到她家里去。想了半天,還是放棄了!等顏思曦心情平靜之后,再認真地向她表白自己的愛吧。

58.孤男寡女

何少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是想著顏思曦嬌小可愛的樣子,她的一笑一顰一嗔一喜都是那么動人心魄,曦曦伏在懷里的感覺溫暖甜蜜。他不知道當(dāng)時哪來的膽量,他很為自己的魯莽而得意,因為曦曦似乎并沒有拒絕他,曦曦是喜歡他的。可是,曦曦,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是可憐你才愛你呢?我是真心愛你的啊?何少川盤算著今后該如何展開追求,他一定要給曦曦幸福,他相信曦曦也會給他幸福的。就在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竟然是曦曦打來的。

看看時間,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了,曦曦怎么還沒睡?

按了接聽鍵,還沒等他開口,曦曦便劈頭蓋臉地問道:“你想干嗎?”

何少川被問得莫名其妙:“什么?”

“哇,你這人怎么這么壞啊?嚇唬人家還不承認。”曦曦在電話那頭嗔怒著,何少川可以想象出,那該是多么美麗的一張面孔。

“我……我沒有啊,我怎么嚇唬你了?”

“你給我發(fā)那個QQ詛咒干嗎?”

“什么?QQ詛咒?”

“是啊,你給我發(fā)的嘛!”

“什么時候?”

“你少裝了,就剛才啊!”

何少川轟的一聲腦袋就大了,忙說道:“曦曦,你等我,我馬上過來,任何人敲門,你都不要開。直到我打電話讓你開門的時候你再開,聽見沒有?”

“怎么了?”

“我剛才根本沒上網(wǎng)。”

放下電話,何少川沖出家門,急急忙忙向顏思曦家奔去,他恨不得多生兩個翅膀,能一下子飛到曦曦身邊保護她。看著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何少川的心越揪越緊,QQ殺手的行動非常迅速,一旦發(fā)出QQ詛咒很快就會動手,他必須在兇手上門之前趕到曦曦身邊。一路上他自責(zé)不已,從顏思曦收到第一條QQ詛咒的時候,他就應(yīng)該時刻保護她,不該把她一個人撂在家里。他本來以為,顏思曦搬家之后,QQ殺手就不會找到她了,可是現(xiàn)在又給她發(fā)了信息,是不是意味著她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了?前方紅燈,一輛貨柜車駛了過來,何少川根本不減速,瘋狂地按著喇叭,一路狂飆過去。貨柜車司機連忙剎車,才避免了一場慘劇,還沒來得及罵一句,何少川已經(jīng)揚長而去。

曦曦家終于到了,何少川一個緊急剎車,還沒停穩(wěn)就撞開車門沖了出去。

顏思曦家門口站著三個人,其中一人正試探著通過貓眼往里窺探。

何少川一把掏出手槍,松開保險栓,吼道:“不許動!警察!”

三人慌忙轉(zhuǎn)過身,驚恐地看著何少川。

“舉起手來。”

三人穿著保安制服,乖乖地把手舉到頭頂。

“雙手抱頭,趴到墻上去。”

三人乖乖就范,其中一人問道:“警官,什么事啊?”

何少川二話不說,用槍指著一人腦袋,厲聲問道:“說,你們是干什么的?”

“這個……這個屋里的小姐叫我們上來的。”

“胡說,叫你們上來干什么?”

“我……我……我們不知道啊。”

這時候,門打開了,顏思曦一頭撲進了何少川懷里:“少川,我好怕啊!”

何少川緊緊地將顏思曦摟在懷里,手槍依然指著三人:“你叫他們上來的?”

顏思曦挪開何少川的手槍:“他們是我叫來的,我害怕,所以所以就打管理處電話……”

何少川聞罷,這才放下手槍,冤枉了好人,他面子上掛不住。挽回面子的方法,卻是更加粗魯?shù)睾鹊溃骸皼]事了,你們回去吧。”

警察是保安的頂頭上司,三個保安敢怒不敢言,垂頭喪氣地走了。

顏思曦喊道:“三位大哥,謝謝你們。”

聽了顏思曦的話,三個保安心里才好受一點兒。

跟著顏思曦走進屋,何少川問道:“剛才怎么回事?”

“我給你打完電話沒多久,就有人敲門,我問是誰,沒人答應(yīng)。我就趕緊打電話向管理處求救了。”

“你是收到我發(fā)的信息?”

“是,我本來以為你跟我開玩笑呢。”

何少川匆匆踱到電腦前,查看了聊天記錄。果然是自己的QQ號。

我是一個叫陳婷婷的girl,被綁架,后來死了。請你把這封信立即發(fā)給你的6個好友,1天后,你喜歡的人就會喜歡上你。如果不發(fā),你就會在5天內(nèi)離奇死亡!這條信息始于1877年,從未失誤過。

發(fā)送時間是兩個半小時前。

顏思曦說,她跟何少川分手回家后,一直睡不著想心事,后來索性打開了電腦,準備無所事事地耗時間。一登錄QQ,何少川的頭像就閃爍起來。

“我本來以為你也沒睡呢,剛準備跟你聊聊,誰知道點開之后,卻是這條信息。我還以為你跟我開玩笑呢,就給你回了一條:你好無聊啊。可是你半天不說話,后來頭像也變成灰色的了。于是,我就給你打了電話。”

“看來,你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了,QQ殺手跟蹤到你了。”

顏思曦恨恨地說道:“我也跟蹤到他了,他的IP地址我都查到了。”

“IP地址沒用的。這個兇手很狡猾,每次上網(wǎng)要么通過國外代理服務(wù)器,要么在黑網(wǎng)吧,找不到她的。”

“那怎么辦啊?難道我一直這樣提心吊膽過下去嗎?”

“別擔(dān)心,我們很快就會找到羅圓圓的。今天,我們已經(jīng)找到她父親了,她雖然恨她父親,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骨肉情深,她肯定還會去找她父親。我就不信她能一輩子躲著。”

“可是如果她一輩子躲著,我是不是也要一輩子躲著啊?”

“不會的不會的,她老家肯定要拆,羅東方非走不可。他走之前,肯定要跟女兒取得聯(lián)系,要不以后父女相見就難了。”

“我怎么辦啊?”

“要不……要不……”何少川很想讓她到自己家住,但是他又難以啟齒,囁嚅了半天,最后卻是硬邦邦的一句,“你也參與了十年前的網(wǎng)絡(luò)暴力事件?”

“我……我……”顏思曦點點頭,愧疚地說道,“是。”

“你那時候也不過十五六歲,你怎么參與的?”

“我也就是把追遠網(wǎng)上的帖子轉(zhuǎn)到其他論壇,沒想到……沒想到……這怎么會這樣呢?”

“十年前,你在哪兒?”

“我在四川老家的孤兒院啊。”

“你用什么ID轉(zhuǎn)發(fā)帖子的?”

“我忘記了,都過去十年了。”

何少川眉頭越皺越緊,之前QQ殺手殺掉的七個人都是在本市,她可以用各種方法查出七個人到底是誰。可是顏思曦十年前在四川,而且是在孤兒院上網(wǎng),即便追蹤IP,也不可能確認轉(zhuǎn)發(fā)帖子的就是顏思曦啊!而現(xiàn)在兇手竟然找到了顏思曦!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何少川立即撥打電話請教蔣子良,可是過了半天就是沒人接。何少川繼續(xù)撥打,蔣子良終于接聽了,他氣喘吁吁、不耐煩地問道:“我說老大,你干嗎呀?”

“我問你個事。”

“靠,我忙著呢。”

“你忙什么呢?”

“哎呀,說了你也不明白。”

隱隱約約的,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女人的笑聲,何少川馬上明白了,說道:“靠,你行啊!這才第一天見面。”

“好了好了,如果天塌下來的話,我就去頂著。如果沒塌下來,明天再給我電話。”

“床塌啦!”何少川說道,可是蔣子良已經(jīng)把電話掛斷了。

顏思曦在一旁問道:“怎么了?什么床塌了?”

“這……這小子……跟彭菲菲好上了,這也太快了吧?”

顏思曦微微一笑:“人家那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思想解放得很。”

“呵呵,就剩下我們這些老古董了。”

顏思曦嫣然一笑,笑得何少川怦然心動,他收攝心神說道:“今晚我不走了,我睡沙發(fā)上。明天你搬到我家去住,我那里有兩個房間。”

顏思曦禁不住在何少川臉頰上親了一口:“你真好,有你在,我就不怕了。”說罷,跑進屋抱出一床被子來,放在了沙發(fā)上。

何少川站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久久地品味著甜蜜的味道。

59.記錄本

何少川心猿意馬,一夜沒睡好,生理一直反應(yīng)著,恨不得沖進顏思曦的房間,但他極力克制住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把顏思曦送到雜志社,這才蔫頭耷腦地來到了單位。剛剛坐下來準備翻閱卷宗,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洪躍宗、權(quán)聰?shù)葞讉€同事匆匆地跑出去,何少川忙拉住權(quán)聰問道:“怎么回事?”

權(quán)聰停下腳步,罵道:“娘的,又出人命了。”

“在哪兒?”

“機場附近。”

正說著話,蔣子良哈欠連天地走了過來,何少川笑道:“你可別縱欲過度啊!”

“哈哈,知道,知道。”

權(quán)聰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啊?”

“他把人家……”

正在這時,彭菲菲精神煥發(fā)地走了進來,何少川馬上閉嘴了。權(quán)聰是個聰明人,馬上就明白了,呵呵笑笑,說道:“你們聊,我走了。”說罷,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蔣子良問道:“哎,你昨天打我電話干嗎?”

何少川把顏思曦又收到QQ詛咒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問道:“如果你是羅圓圓,你通過什么方法能查出十年前在四川轉(zhuǎn)帖的人就是顏思曦?”

蔣子良撓了半天腦袋:“沒辦法,絕對沒辦法。”

彭菲菲卻不以為然:“怎么沒辦法?世界上絕對沒有絕對的事。只要查到IP在四川哪個地方,然后親自去打聽,也許就能查出來。”

“這個羅圓圓太變態(tài)了,”何少川說道,“為了十年前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帖子,竟然苦心孤詣地跑到四川去。”

“不要小看女人的仇恨,”彭菲菲說道,“女人要是恨起一個人來,會千方百計地報復(fù),那絕對是一種可怕的力量。”

何少川心中一凜,怔怔地看著彭菲菲,嘴角那一粒紅色的青春痘特別乍眼。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見到彭菲菲時的情景,蔣子良當(dāng)時說彭菲菲說話的聲音跟在電話里不一樣。何少川的大腦飛速旋轉(zhuǎn)著,想起一個可怕的念頭,但是他馬上又打消了。

這不可能,太不可思議了!

蔣子良笑問:“菲菲,你恨過誰啊?”

“還沒有,只是感覺。我身邊很多這種人,前幾天深圳出過一個案子,一個男的被大卸八塊扔在了不同的地方,后來查出來是他老婆干的,因為他有外遇了。”

“好可怕,好可怕。”蔣子良說道。

何少川笑了:“哈哈,現(xiàn)在子良終于有人管著了。”

一個同事走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傳真:“彭警官,深圳發(fā)來的傳真。”

那份傳真是上海警方發(fā)到深圳,又從深圳警方轉(zhuǎn)發(fā)過來的。

上海警方調(diào)查了葛善生在上海的朋友,找到了葛善生的情人,一個電視臺的主持人。那個主持人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上海,沒有外出過。

彭菲菲掏出一個筆記本,上面寫著十幾個城市的名字,她把“上海”劃掉,說道:“我們還要等其他幾個城市的答復(fù)。”

何少川笑呵呵地說道:“彭警官的記錄本很好看啊,我瞅瞅。”說著向彭菲菲伸出了手。

“這是我們局發(fā)的破本子,有啥好看的?”話雖這么說,彭菲菲還是把本子遞了過去。

這是一個人造革封面的記錄本,封面印著“深圳市公安局”的字樣。

每頁紙的右下角標明了頁碼。

這個記錄本是從32頁開始的,之前的被撕掉了。

何少川笑呵呵地問道:“彭警官喜歡吃紙啊?”

彭菲菲哈哈一笑:“很有營養(yǎng)的。”

“彭警官的字真漂亮。”

“一般一般,獻丑了。”

……

一天來,深圳警方陸陸續(xù)續(xù)有傳真發(fā)過來,都是轉(zhuǎn)發(fā)的各地傳真,有廣州的、成都的、武漢的……

葛善生的情人囊括了醫(yī)生、老師、女老板、公務(wù)員、記者、主持人、律師等各個行業(yè),但是她們最近一直沒有離開過本地。

記錄本上,只有“深圳”沒有被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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