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燈火通明，還時不時傳來了幾個男女的嬉笑聲，與推杯換盞的聲音。</br> 看來這鄆哥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個時候了在貪圖享樂。</br> 不過武直就納悶了，整天游手好閑的無賴貨色，哪來的錢？</br> 想不通便不想了，他敲了敲門，無人理會。</br> 門內，鄆哥正摟著一位穿著薄紗的風塵女子飲酒，頭上還纏著白布，看得出來他很開心。</br> 那風塵女子相貌不是那么可人，但是體如凝脂，身段倒是不錯。</br> 看來這鄆哥還算是個老食客了。</br> 女子坐在鄆哥的腿上，親自喂著他喝酒。</br> “小女子真是對這位大哥感到不值，他武直憑什么敢出手？還不是仗著有個當捕快的弟弟，我看啊，若是鄆哥也有后臺，比他厲害的多呢！”</br> 鄆哥喝了幾杯小酒，臉上出現了醉態。</br> 他笑了一聲。</br> “你怎知老子沒后臺？那武直遲早被我弄死！還有那小金蓮，嘖嘖嘖......”</br> 話音剛落，院內大門突然被一腳踹開！</br> 門前，正站著一個不是很高，但是氣勢很足的男人！</br> 風塵女子傻了，鄆哥傻了，那幾個潑皮小弟也傻了。</br> 這家伙怎么敢的？</br> 竟然找上了門！</br> 鄆哥當即推開了坐在身上的可人兒，破口大罵！</br> “好你個武大郎！老子沒去找你！倒是你自投羅網了！老子今天就讓你有命進來，被人抬著出去！”</br> 武直并未理會鄆哥的狗叫聲，他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看著那些青樓出來的姑娘，冷聲道：</br> “不想死的，都滾。”</br> 姑娘們也顧不得主顧關系，紛紛逃也似的跑了出去。</br> 鄆哥見這小子又壞了自己的好事，他帶頭就沖了上來。</br> 白日里那是他大意了，沒想到武直真敢動手，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自然要認慫一番。</br> 可現在......</br> 鄆哥一拳就打了過去，武直側身躲過，一肘子就甩在了他的腦袋上！</br> 他瞬間眼前一黑，趴到在地。</br> 新傷舊傷交加，鄆哥連一個照面都沒有撐過。</br> 那幾個潑皮醉的連路都走不穩，更不要說去打人了，三下五除二就被武直掀翻在地。</br> 武直再次把鄆哥拽了起來，笑問道：</br> “來，說說看，你的后臺是誰？”</br> 鄆哥這次是徹底服了，他乞求道：</br> “哪有甚后臺，都是在女子面前的吹噓罷了。”</br> “那你還要找我報仇？”</br> “自然不敢再招惹武大哥，逞口舌之快而已。”</br> 武直嗤笑一聲，松開了他，自顧自坐在石凳上倒了一杯小酒。</br> 這酒水喝起來寡淡無味，隱隱約約還有些甜意，就這也能叫酒？</br> 他吐了出來，直入主題。</br> “今兒我過來......”</br> “我懂！我懂！”</br> 還沒等他說完，鄆哥笑嘻嘻的說道：</br> “咱們這就是誰厲害誰就是老大，武大哥，以后小弟我就是你的人了。”</br> 說著，他還不忘給武直的杯子里再添一杯。</br> 武直翻了個白眼，一腳踹了他一個大馬趴。</br> “我不稀罕你們當我的小弟，不過，我倒是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做。”</br> 鄆哥來了精神，對著這個一天前還看不起的武大郎恭敬喊道：</br> “武大哥，只要您不嫌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讓你赴湯蹈火？恐怕你轉眼就把我給賣了吧？”</br> 這位潑皮的臉上有些尷尬，他嘿嘿一笑，剛要解釋一番，隨后好像是想起來了一件事，轉身走進了屋子里。</br> 很快他再度跑了出來，手里面還拿著一個小賬簿。</br> “我知道武大哥的意思，要投名狀對否？前幾天小的去西門大官人藥店閑逛，無意間發現了他們的這個賬簿，武大哥過目！”</br> 武直一下就坐直了身體。</br> 西門慶的屁股可不干凈，他的這本賬簿，肯定記錄著他的那些暗中所行之事。</br> 他能在陽谷縣呼風喚雨，絕對是和官府有所勾結！</br> 仔細觀摩之下，果不其然！</br> 上面詳細記錄了何年何月何日哪個時辰給柳太爺進貢了多少，甚至還有以次充好的藥材依舊在販賣。</br> 這可是西門慶的犯事證據！</br> 一旦呈上官府，他就完了！</br> 武直轉念一想，還是收下了這本賬簿，只不過并沒有第一時間去官府。</br> 他也不傻，只要還在陽谷縣內，那就是他們的天下，哪怕是這本賬簿公之于眾，他們也不會有事，出事的只能是他武直。</br> “做的不錯，投名狀是有了，我也能放心交給你一件事了。”</br> 鄆哥立馬就像是一只哈巴狗一般，走上來搖尾乞憐。</br> “還請武大哥明示！”</br> “盯緊了西門慶，他有什么動作，第一時間跟我匯報！”</br> 鄆哥愣了。</br> 西門大官人？</br> 這武大哥和西門慶有什么怨恨么？</br> 在他看來，二人是八竿子打不上的關系，西門慶甚至在路上都不會正眼去看武直一眼。</br> 對了！難不成是因為潘家小娘子？</br> 武直猛然間回頭瞪了他一眼。</br> “別多想，別多問！”</br> 鄆哥咽了口口水，連忙稱是。</br> 誰知武直又換了一副笑臉，變臉速度令人咋舌！</br> “姓喬的，你想不想賺銀子？”</br> 鄆哥看向武直，這武大哥該不會讓自己和他去賣炊餅吧？</br> 他自然是看出了鄆哥的想法，隨即笑道：</br> “炊餅營生只是謀活路，而我要帶你做的是謀出路！你可信我？”</br> 這陽谷縣的潑皮無賴他還是了解一些的。</br> 現如今鄆哥沒有賣梨，那也就是沒有銀子來源，至于吃酒的銀錢哪里來的？必定是坑蒙拐騙。</br> 以這腌臜貨色的性格，鋌而走險的坑蒙自當不敢，那唯有偷了。</br> 武直連哄帶詐的說道：</br> “你做的那些事，我也有證據，我不想與你計較，你只道愿不愿意？”</br> 鄆哥當場就跪了下來！</br> “武大哥！鄆哥這條命，就是您的了！”</br> 武直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br> 面對這種人，光是威脅恐嚇只能讓他們口服，要做到心服還是要恩威并施。</br> 其實他并看不上鄆哥這種小聰明都沒有的人，可陽谷縣內，必須要有他自己的人，他才能安心！</br> 既然已經來到這里，那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br> 并且，他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上梁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