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的眼珠子轉了轉。</br> 他起身拍了拍王婆的后背。</br> “老婆子,你這可有辦法?莫讓本大官人把話說的通透。”</br> 王婆白了他一眼。</br> “我這般歲數了,西門大官人還要吃我的豆腐?”</br> 這話聽的西門慶一陣惡寒。</br> 他扯了扯嘴角,深呼一口氣,強忍著一巴掌打在這老婦人臉上的念頭。</br> “說笑了,這一切都是為了潘家小娘,莫要再說諢話了。”</br> 王婆輕輕的點頭,眉宇間也有了幾分傲氣。</br> 這陽谷縣豪紳也有求到自己的一天。</br> 她開始了討價還價。</br> “大官人有所不知,我與潘家小娘關系不錯,你這般讓我去設計于她,老身于心不忍,很是難辦。”</br> 難辦?并不是不能辦。</br> 西門慶本就不是彎彎繞繞的人,他更喜歡直來直去的交易。</br> “你直說吧,什么價位能讓你把這件事給辦了!”</br> 王婆伸出五根手指。</br> 五百兩?</br> 西門慶心想你這老東西還真敢獅子大開口。</br> 不過也罷。</br> 去一次青樓花的都不止這個數,為了能與潘家小娘云雨,五百兩便交與她!</br> 他和這樣的人做生意,什么交易都擺在明面上來說,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事后也無需有什么心理壓力。</br> 心理壓力若是大了,他可是會殺人的!</br> “只要事情辦成,別說五百兩了,就是一千兩,本公子也給得你。”</br> “陽谷縣何人不曉得大官人對美麗女子青睞有加,擅長替人照料夫人,此乃大善也。”</br> 王婆大喜,由衷的吹捧一聲。</br> 西門慶被這句話給逗樂了。</br> 給別人戴帽子被王婆說的清新脫俗。</br> 替別人照料夫人......</br> 還真是這么個情況!</br> 她樂呵呵的說道:</br> “官人,那武大何德何能找到這么一個美麗女子做娘子,想必也是夜夜獨守空房,這個時候,還需要大官人親手去照顧才是,也不枉費美人落魄。”</br> 西門慶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br> 言之有理,美人落魄,豈有不采摘之道理?</br> “王婆所言極是,還是不能委屈了美人。”</br> “說說看,你有何辦法?”</br> “老身開了一間茶舍,以往我也會贈與潘家娘子一些花布,屆時我把潘金蓮約出來去茶舍,給你二人創造機會,到時候是靠魅力折服還是來強硬手段,或者是用藥……”</br> “老身保證在大官人下來之前,不會有人靠近茶舍。”</br> “本官人豈是用強硬手段之人?”</br> 西門邪笑一聲。</br> 屆時關上門來,管他是床上死婦還是貞潔烈婦,在自己手里還不是死去活來?</br> 王婆哪里會不知道西門慶的為人?</br> 她奉承一聲。</br> “官人魅力十足,想必那潘家小娘見上一面便拜倒在地,身子骨都軟了。”</br> “王婆言之有理!”</br> 二人共同大笑,算是達成了合作。</br> 西門慶突然一轉笑容,他陰沉的看向王婆。</br> “若是沒有成功,想必你也知道我殺人的手段!”</br> 氣氛都烘托到這里了。</br> 王婆如果失敗,實在不行就連夜打殺了,扔出城外又能如何?</br> 這老女人冷汗直出,她急忙送客,說是要準備一番。</br> 二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過一句關于武直的話。</br> 仿佛武直在他們的眼里,就是一個死人一般。</br> 但是他們誰也注意到,門外還蹲著一個瘦小的男人。</br> 另一邊,武直正在琢磨著怎么應對西門慶這次送上門來之后的法子。</br> 這次西門慶還是看到了金蓮,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怎么才能坑了銀子又保全人呢?</br>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br> “金蓮,去開下門。”</br> 鄆哥兒先是紅著臉拜見這位美人嫂子,隨后趕忙跑到了武直的身邊。</br> “武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br> “出什么大事了?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難不成天塌下來了?”</br> 武直本就因為西門慶的事情心情不是太好,看到鄆哥兒如此慌忙,更是心煩意亂,語氣也帶著幾分責怪和惱怒。</br> 鄆哥兒縮了縮腦袋,然后又看了一眼潘金蓮。</br> 這小子的意思是潘金蓮在,他不好說。</br> 武直當即就拍案而起!</br> “廢話什么!要說就說,不說就滾!金蓮是我家人,你才是外人!”</br> 鄆哥兒也不知道武大哥怎么那么大火氣,可是這件事,當著嫂子的面還真說不出口。</br> 潘金蓮善解人意的笑道:</br> “我給你們沏壺茶水,你們先聊。”</br> 她也明白,夫君肯定有什么事在瞞著她,但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去問些什么。</br> 男人的事情,她們女人無論如何都插不上嘴的。</br> 武直沒好氣的罵道:</br> “今天你若是說不來個所以然來,我就讓你的腦袋開花!”</br> 也不怪他如此焦躁,畢竟像這種潑皮無賴,給他們好臉色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只有去打著罵著威脅著,才能讓他們害怕,并且敬畏!</br> 鄆哥兒下意識摸了摸腦袋上的傷口,趕忙說道:</br> “今兒我一個朋友在西門大官人府邸偷聽來著,看到那王婆和大官人私談許久,我那兄弟聽到了嫂子的名聲,還有什么強上之類的污言穢語,所以我趕忙來通報武大哥了!”</br> “那西門慶,想要對嫂子下手!”</br> 看得出來,鄆哥兒也很害怕,西門慶在陽谷縣威望頗足,這些潑皮無賴見到他就像是看到瘟神一樣,躲都來不及。</br> 如今和武直對上了,他們也要站在西門慶的對立面,他們怎會不怕?</br> 武直倒沒有那么大的反應,他沉思下來。</br> 這都是意料之中會發生的事情,所以他也早有了心理準備。</br> 現在知道了西門慶和王婆密謀,恐怕就是在那家茶舍,屆時王婆肯定會找借口讓潘金蓮過去一趟。</br> 鄆哥兒還以為武直是嚇傻了,他小心提醒道:</br> “武大哥,要不然用那本賬簿換一個安生,或者......連夜逃離陽谷縣吧,去尋那武二哥,他在陽谷縣的話,西門慶肯定不會在做出什么事來!”</br> 武直搖了搖頭。</br> 關于賬簿的事情,他留著還有大用,必然不能輕易交出去。</br> 更不能逃走去尋武松,到時候以武二的性格,肯定會打殺了西門慶,屆時就是在罪之身,不想上梁山也要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