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官人,您身姿挺拔、樣貌出眾,在這些泛泛之輩中定然是鶴立雞群的,有人看您也是情理之中。”</br> 身旁的小廝特別會來事,逮著機會就開始拍馬屁。</br> 聞言,西門慶不屑冷哼一聲,竟然真的信了這種離譜的話!</br> “事實而已,快些給蔡大人送信,詢問他接下來應當如何是好,畢竟誰也不敢保證,那武直何時會離開清河縣。”</br> “屬下這就去辦。”</br> 小廝領了命令就趕緊去辦事了。</br> 西門慶也回了客棧里面休息,完全沒把剛才的異樣感覺放在心上,等到許久之后知曉了今天暗中發生的事,就為時已晚了!</br> ……</br> 另一邊,武直已經帶著武松回了扈家莊。</br> 他同時也在心中做好了打算。</br> 西門慶好不容易再次出現,絕地不能再輕易放過這家伙,但貿然將人殺死乃是下策,同時也是最不明智的愚蠢行徑。</br> 這家伙不能平白無故死去,一定要榨干最后一絲價值!</br> 只不過目前還沒想到合適的辦法,所以具體行動得稍后議。</br> 武氏兄弟兩人前腳剛進扈家莊沒多久,就碰見了迎面走來的扈三娘,手拿長刀,額頭有汗珠滾動,一看就是剛從練武場回來。</br> 此時此刻的她,當真承擔得起‘巾幗不讓須眉’這幾個大字!</br> “二位這才出去沒多久吧,怎地回來得如此之快?”</br> 扈三娘見面后隨口問道。</br> 武直沒有貿然開口說話,而是揚起下巴示意了旁邊不遠處閑置的廂房。m.</br> 于是乎,扈三娘瞬間心領神會,三人一同走進去。</br> 門關上的剎那間便響起了武直低沉的聲音。</br> “三娘,此番我有一事相求,還希望你能幫個小忙。”</br> “瞧你這話說的,也未免太見外了!”扈三娘豪爽表示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定然會竭盡全力助你達成。”</br> “我和弟弟是陽谷縣的人,對清河縣這邊的情況不怎么熟悉,所以想拜托你找幾個人查一下西門慶來到此地的真正目的。”</br> 武直干脆說出了自己的全部打算。</br> 隨即默然,靜靜地等著。</br> 他甚至已經想過了,若是扈三娘拒絕自己的請求也并非不能接受,畢竟人家一直生活在這邊,肯定會有頗多顧慮,沒必要為了一個外人搭上整個莊子。</br> 然而,就在武直已經開始籌劃著去找尚宇寧時,耳邊響起一道堅決的聲音!</br> “恩人盡管放心,我現在就派人去查。”</br> “若是那西門慶就在清河縣內,最多半日我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然后再給你更準確的消息,你看如何?”</br> 啊?</br> 就這般輕易地答應了嗎?</br> 武直愣住片刻,但轉瞬間便反應過來,無比感激地點頭應聲。</br> “甚好,那就這么定了,多謝三娘你的幫助!只是我有些好奇,難不成你和這西門慶之間有什么淵源?不然為何會這般氣憤?”</br> “他是我的仇人!”</br> 扈三娘攥緊拳頭說道。</br> 緊接著,她才道明了事情原委。</br> 原來在半年之前,西門慶在街上看中一名女子,見對方孤苦無依就拖回去欺辱了,后來這名女子不堪受辱跳河自殺。</br> 而這名女子其實是扈家莊的婢女。</br> 扈三娘這種重情重義的人當即就想去官府告狀,試圖討回公道。</br> 可西門慶的勢力太大,身后還有大人物,最終迫于無奈也只能不了了之,事情也就無疾而終了。</br> 但這始終都是扈三娘心頭的一根刺,時常會想起。</br> 話說到這里,武直已經聽清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也明白了眼前人的憤怒究竟從何而來。</br> “三娘請放心,那西門慶定然是不能留的。”</br> “我相信恩人你一定能為民除害!”</br> 扈三娘聲音堅定說道。</br> 他相信武直的為人定然不會對這些事坐視不管,同時也相信武直的能力和自己的眼光。</br> 武松在一旁聽見后,也覺得對這件事義不容辭,拍著胸脯保證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而我大哥絕不食言!有我在這里做保證呢!”</br> “恩人,你這兄弟倒是有趣得很。”</br> 說罷,扈三娘笑著瞇起眼。</br> 武松鮮少與女人接觸,就更甭提當面夸獎了,聽見這話后當場就鬧了個大紅臉,不知所措起來。</br> 武直見此狀也跟著打趣幾句。</br> 緊張的氛圍消失不見,大家有說有笑的離開廂房。</br> 周圍有偶爾路過的小廝和婢女,看見這一幕后也沒有心生任何懷疑,只當是尋常罷了。</br> ……</br>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br> 剛吃完晚餐就傳來了好消息。</br> 扈三娘派出去的人已經查到信兒了!</br> 只不過為了防止被人聽墻角,三人直接去了書房。</br> 就連隨身婢女和小廝都被稟退,站在院子外。</br> “恩人,我得到的消息是西門慶來此地本是為了剿匪,目標正是二龍山和清風山的兩伙匪徒!”</br> 扈三娘頗為認真說道。</br> 聞言,武直端茶杯的手動作僵住,眼底深處神色暗涌。</br> 誰也不知道他腦瓜子里面在想些什么。</br> 半晌,他沉聲開口道:“既然他來到此地是為了剿匪,但我卻在此之前把那些匪徒全都收入囊中,等同于無形中搶了他的功勞,再加上我們之前就有恩怨,他當初就是被我逼走的。”</br> 話說到這里已經足矣。</br> 一語驚醒夢中人。</br> 扈三娘可不是什么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富家大小姐!</br> 她緊抿下唇,蹙起眉頭。</br> “如此一來,那西門慶肯定會更加記恨于你,并且伺機報復,他那種窮兇極惡的人,更何況還有蔡京師當靠山,就更肆無忌憚了。”</br> “呵呵,我從始至終并未怕過他。”</br> 武直聲音淡淡道:“事到如今,即便為了自保,我也不能再留著他了。”</br> “哥哥想如何安排?弟弟定當唯命是從!”</br> 武松二話不說就率先表了態。</br> 至于扈三娘那邊,她和武氏兄弟本來就站在同一個立場,更何況還與西門慶有仇,巴不得他早點死呢!</br> 武直對這二人的態度已經了然。</br> 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有了個奇妙的決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