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直輕飄飄的一句疑問。</br> 武松聽見后頓時覺得如坐針氈,仿佛有人拿了一把大砍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背后涼颼颼的直冒冷氣。</br> “知道錯了!”</br> “你啊,還真是什么時候都改不了自己愛沖動的毛病。”</br> 武直無奈嘆氣,莫名寵溺。</br> 畢竟是自己的弟弟,有時還真就不能做得太絕,只是嚇唬兩下而已罷了。</br> 等到轉身看向面前的小廝時,他變臉比翻書還快,瞬間就面無表情,話里話外的語氣透著一股疏離。</br> “告訴西門慶,我身體不適,讓他先回去吧,明日再來相見也不遲。”</br> “那小的這就去轉達。”</br> 小廝不容置疑。</br> 他也懂得看眼色行事,立刻轉身離開,迅速跑遠,沒多一會兒就沒影了。</br> 畢竟他也懼怕那種無形釋放的氣勢!</br> 武松親眼看見自家哥哥拒絕了西門慶見面的請求,也見證了小廝逃命似的跑遠,心里疑惑成了一團亂麻。</br> “哥哥,我這腦子愚笨,你為何要拒絕西門慶的見面?”</br> “如此一來,豈不是會讓那狗砸碎以為咱們怕他?”</br> 話音落,武直卻不急也不惱,反而轉身直接回了院子里,順便將院門關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br> 武松也跟著進來了,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br> 但接下來的空氣中許久沒有任何聲音。</br> 武直半晌過后才開口。</br> “你這怎么聽話只聽一半呢?我說的是明日相見,至于今日啊,當然得用這段時間好好準備了!”</br> “哥哥請講,我定當效犬馬之勞!”</br> 武松一聽有事兒要辦,立馬就來了精神,仿佛瞬間被人打了一管子雞血似的。</br> 見此狀,武直也沒興趣繼續賣關子。</br> 更何況就算現在藏著掖著,今天上午也得說出來,還不如現在就交代實情呢,也避免了誤會和被別人鉆空子!</br> “今天上午給祝家莊的三兄弟和他們恩施送去信件,邀其明早過來相聚。”</br> 武直想了想,繼續道:“順便再問下扈三娘的哥哥現在何處,最好也能叫回來一起出面。”</br>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信息量爆炸。</br> 武松聽見后,心思一轉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br> “我知道了,哥哥你此舉是為了讓咱們這邊人多勢眾,到時候就算西門慶想鬧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br> “還不算太笨。”</br> 說完,武直輕輕笑了笑。</br> 兩兄弟正在院子中交談著呢,不多時,外面再次響起一陣匆匆腳步聲。</br> 然后就是一陣女聲。</br> “武氏兄弟可在?我是扈三娘,特來求見。”</br> “三娘啊,如果是你可直接進來。”</br> “多謝。”</br> 扈三娘應聲推門而入。</br> 她只隨身攜帶了一名信得過的婢女,沒帶著其他仆人,而且進來后直奔主題。</br> “恩人,關于西門慶,你是怎么想的?”</br> “你來的還挺及時,否則我就要過去找你了。”</br> 武直說笑間,直言不諱說出了自己接下來的一系列安排,以及想要求幫忙的事。</br> 他實際上心里還真的有點沒底。</br> 就怕面前的女人瞻前顧后,不肯答應自己的計劃,把其余人也牽扯進來,不過即便到了那個地步,獨自面對西門慶倒也無妨。</br> 只是有沒有一份保障的區別罷了。</br> 聞聽此言,扈三娘毫不意外地就答應了。</br> “放心吧,祝家莊那邊就交給我來聯系,若是聽說你想求幫忙,他們哥們三個肯定會爽快答應的。”</br> “但愿如此吧,沒有也不強求。”</br> 武直聲音淡淡回答。</br> 空氣突然一片詭異的安靜。</br> 扈三娘欲言又止半天才開口說話。</br> “恩人,既然你怕西門慶找茬,那等他再次過來求見面時,我直接讓扈家莊全體士兵在門口守著如何?隨時都可以護你周全。”</br> “就別麻煩——”</br> 話說一半,武直的聲音突然停住,他自己仔細想了想,這件事好像是可行的?</br> 雖然不指望扈家莊那幫人真的打贏西門慶的勢力。</br> 但是,嚇唬人這招還是行得通的。</br> 畢竟兵不厭詐嘛!</br> 武直想到這里,就在內心拍板做了決定,話鋒一轉說道。</br> “三娘,多虧了你的提醒,我又想到了另外一招,除了邀請祝家莊三兄弟過來撐場面之外,再讓扈家莊的士兵同時進行操練。”</br> “到時候門口這邊給信號,西門慶的馬車一停,他們就開始演練,動靜越大越好。”</br> “我帶來的那幾十個人也加進去。”</br> 聰明人之間說話就是簡單。</br> 武直和扈三娘兩人一拍即合,就定下了這件事。</br> 也是這邊剛商量完畢,剛才過來報信的小廝又匆匆跑回來。</br> 看見自家大小姐在場后立刻先行了個禮。</br> “武大將軍,那西門慶本來執意不肯離開,不過最終還是被勸走了,說是明日定然還回來登門拜訪的。”</br> “我剛才說什么來著?這家伙就是個狗皮膏藥,徹底解決之前是甩不掉的。”</br> 武直挑眉放下杯盞,陰冷道:“不過這家伙猖狂不了多久了。”</br>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武大將軍,解決了那家伙之后的善后工作就盡管交給我吧。”</br> 扈三娘自請說道。</br> 但武直卻意味深長地搖頭拒絕了。</br> “不用,反正到時候不是咱們動手,你只需要找人將事兒鬧大,搞得人盡皆知才好,相信我,那一天已經不遠了。”</br> 言盡于此。</br> 扈三娘也識相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br> 至于剛才過來報信的那個小廝,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是個聾子,剛才什么都沒聽見。</br> 而隨著前院西門慶的離開,這件事也就暫且告一段落了。</br> 是非曲直只能等明天。</br> 當天上午,扈三娘離開院子后就派人去祝家莊送信了,得到了那邊幾人的一致贊同,滿口答應一定會到場撐場面的。</br> 武直和武松這邊也沒閑著。</br> 兩人喬裝打扮一番后,就出了扈家莊,去了附近的鎮子上。</br> 并且根據之前得到的可靠消息,順利地找到了西門慶居住的客棧,過來踩點觀察情況了!</br> “哥哥,咱們為何要來這里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