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r> 武直一時哽住。</br> 總不能說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武功也并非當世常見吧?</br> 實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看這樣子,唯有編造個善意的謊言了。</br> 電光石火間,在場眾人并未料到,武直腦海中已經經歷了一番天人交戰,嘴角上揚微微一笑。</br> “自成一派罷了,都是自己在家鼓搗的花拳繡腿。”</br> “原是如此,是我僭越了。”</br> 欒廷玉也不傻,暗自以為這是人家不方便透露師傅和門派,就沒有繼續追問。</br> 當然,他對此毫無怨言。</br> 扈三娘這時站出來緩和場面,眾人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回了正廳。</br> 等到那小廝和婢女都退下去時,武直眼神驟然變得深沉,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要是再猶豫下去的話就不知要拖到何時了!</br> “關于那西門慶,其實我有一計,就看各位是否愿意聽了。”</br> 輕飄飄幾句話瞬間引起所有人注意。</br> 祝家三兄弟互相對視一眼后,態度出奇的一致,都表示愿意聽聽,若是可以的話也會竭盡全力相助。</br> 扈三娘拱手說道:“愿聞其詳。”</br> 欒廷玉也跟著點點頭。</br> 見此狀,武直也沒有繼續賣關子,直言不諱道。</br> “這西門慶是個實打實的禍害,必須盡早除去否則后患無窮,附近的百姓也一直對這家伙叫苦不迭,但咱們要是動手,就等同于動了朝廷的人,實屬下策。”</br> “若是沒猜錯,武將軍想借刀殺人,那借誰的刀?”</br> 欒廷玉迅速反問。</br> 聞言,武直忍不住在內心感嘆起來,不會是當初被宋江盯上的家伙。</br> 雖然最后沒上梁山慘死,但這腦子確實好使!</br> “可以隨機挑一伙幸運的匪徒,刻意暗中制造他們和西門慶之間的糾紛,這些窮兇極惡之徒下死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咱們到時候就可以坐看好戲了。”</br> 這三言兩語的信息量可不小!</br> 武松聽見后當場愣住。</br> 真不能怪他反應太大,畢竟自從回來后,幾乎與哥哥形影不離,但卻不知人家心里有這般天衣無縫的計劃,換誰都會覺得心情郁悶!</br> 但除此之外,他心中更多的是佩服與崇敬。</br> 而欒廷玉聽見武直的計劃之后,心中也震撼不已。</br> 但到底是見過世面的,須臾間便冷靜下來,眼中神色變幻,思考具體的辦法。</br> 他認真想了想,試探問道:“既然武將軍已經說出這話,可是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br> “那梁山泊眾人作惡多端,實屬禍害,不能再繼續多留下去了,而且我相信三娘應該也會贊同我的想法,對嗎?”</br> 武直話鋒一轉問道。</br> 倏忽間,所有人的注意里全都匯聚在扈三娘身上,目光灼灼,等待她的答復。</br> 周遭空氣隨之陷入一片安靜。</br> 扈三娘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隨即道:“當然,我對那梁山泊眾人也是怨念頗深,當晚若是沒有恩人,我的客棧就要被火燒了!每每想起來就火大!”</br> 她說到激動處忍不住拍了桌子,足以可見內心的怒火。</br> 而祝家三兄弟一聽見‘梁山泊’這三個字,也頓時變得頗為激動,咬牙切齒的。</br> “當時在戰場上交戰時,他們使陰招用暗器,我差點就被擊中然后一命嗚呼了,也是多虧武將軍出手相救。”</br> “前幾日的那場爭斗,扈家莊和祝家莊皆有傷亡,此仇不報非君子!”</br> “決定了,就拿這梁山泊的開刀!”</br> 眼見他們三個都同意了,站在統一戰線。</br> 欒廷玉與祝家莊的利益相同,當然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br> 于是目標就這么定下來了。</br> 但新的問題隨之顯現,那就是梁山泊那么多人,讓人去殺了西門慶才合適?</br> 眾人大眼瞪小眼,一時也沒個注意。</br> 武直心中卻已經有了大概的目標。</br> 他之所以選擇梁山泊的原因,并非像表面上說的那樣是為民除害,實際上只是了挑撥梁山和朝廷之間的關系,讓他們再也沒有任何被詔安的可能性。</br> 這樣自己以后行動也就沒有后顧之憂了。</br> 正因如此,所以殺掉西門慶的人絕對不能馬虎,一定要是個在梁山有地位的人。</br> 宋江甭想了,這家伙心眼多得如同蜂窩煤,就算有仇也定然不會親自動手,反而是派手下的兄弟。</br> 那么……</br> 李逵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br> 這家伙性格直爽,殺起來就容易紅眼,此般性格的人容易操縱,甚至完全察覺不到自己被人利用了。</br> 換句簡單的話來講,就是那種被人賣了還會幫忙數錢的那種!</br> 思及至此,武直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人選和看法。</br> 出乎預料的是贏得了所有人的認可和贊同!</br> “我認為武將軍說得對,李逵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這家伙脾氣火爆,要是讓西門慶招惹上這種人,那就等同于死路一條了!”</br> “而且這人武功高,力氣大,西門慶那種貨色絕對不是他的對手。”</br> “現在的問題在于如何讓兩人之間水火不容,產生糾紛?”</br> 很快,武直也意識到了這個難題。</br> 但這并不足以成為他的苦惱。</br> 畢竟在陽谷縣的那段時間,通過多次相處,他可謂是將西門慶這家伙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就快成肚子里的蛔蟲了!</br> “西門慶好色,李逵喜歡伸張正義脾氣又爆,不如搞一樁強搶民女的戲碼?”</br>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死寂。</br> 辦法是好辦法,但具體實施起來就有很多困難了。</br> 比如由誰來充當誘餌?</br> 如果牽扯到不相干的人進來,即便那人愿意做這種事,萬一中途出了差錯咋整?</br> 半晌,扈三娘一拍桌子做了決定。</br> “就讓我來吧!就是擔心被西門慶認出真實身份,可以稍微偽裝一番,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會武功,不會輕易被擒拿。”</br> 話音剛落,廳內便響起了一陣搖頭拒絕的聲音。</br> 祝彪直言道:“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怎么可能讓你以身涉險?更何況就算沒有這層關系,若是以后這件事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好,所以還是另做考慮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