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r> 欒廷玉仿佛非常訝異于會被問道。</br> 他右手指向自己,確定后輕笑一聲放下手中杯盞,“我當然是眼睛看了,不然呢,難不成還能有其他結果嗎?”</br> 三言兩語足夠把人氣個半死。</br> 武直聽見后,都快把自己憋出內傷了才沒有當場樂出聲。</br> 他這邊還能收斂點,武松干脆就放聲大笑了,在場其余幾人也面色愉悅,促狹的意味都掛在臉上了。</br> 問題是自己問的,所以就算被刻意捉弄,也只能自作自受。</br> 西門慶本打算繼續追問。</br> 豈料欒廷玉接下來妙語連珠,根本就沒給他任何機會!</br> “西門大官人,幾日前的那場剿匪我也偶然參與了,當時戰況慘烈異常,尸橫遍野,無數人喪命。”</br> “如今武大將軍好不容易將兩個山上的匪徒拿下,你要搶走功勞未免太不厚道了。”</br> “自己來遲了就不要怨別人,這點道理還不懂嗎?”</br>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西門慶若是還在這里斤斤計較,那就等同于與所有人為敵。</br> 他現在被氣得整個人都快炸了,也確實坐不住了。</br> 要是再待下去的話……</br> 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這種你一言我一語的車輪戰氣死!</br> 西門慶干脆起身一揮衣袖,甚至連眼神都懶得看人了,“諸位,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今日叨擾了。”</br> 話音落,武直等人尚未開口回應,就見面前的身影匆匆轉身而去。</br> 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家伙真的生氣了!</br> 不過這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br> 等到西門慶終于離開后,大廳內氛圍驟變,剛才那種冷冰冰的感覺消失不見,大家臉上也重現笑容。</br> 武松再也憋不住話,第一個開口打破安靜。</br> “哥哥,還是你這招好使,那西門慶進了扈家莊之后連個屁都不敢放,說幾句話就直接被氣走了,他往日何曾有過這么憋屈的時刻?”</br>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br> 武直笑道:“既然他敢主動上門,那就需要怪我做得太絕了。”</br> “好了好了,甭想那些糟心事了,沒必要在西門慶這種貨色身上浪費時間,不如來談談接下來的計劃。”</br> 扈三娘主動站出來緩和場面。</br> 其實其他人也正有此意,于是便順勢轉移話題。</br> 欒廷玉徑直看向武直這邊,問道:“雖說見面次數不多,但按照的性格此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對嗎?”</br> “讓你猜中了,我確實有個計劃,就看你們是否愿意配合。”</br> 武直說這話的同時,眼神環視一圈,從所有人身上掠過。</br> 征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br> 祝家三兄弟互相對視一眼后做出了共同的決定。</br> 大哥祝龍直言道:“武大將軍,你是我們兄弟三人的救命恩人,就算沖著這一點大家也肯定向著你。”</br> “我與他們三人想法相同,但……有個特殊要求,還希望武將軍能答應。”</br> 欒廷玉緊跟著附和。</br> 一聽這話,武直頓時來了興趣,被勾起好奇心,隨即坐直了身體。</br> “請講。”</br> “當日在戰場之上,已經見識過武將軍的勇猛身姿,剛才又聽說您在扈家莊練武場以一敵百,所以就更迫不及待想與您比試一番。后面”</br> 欒廷玉言盡于此。</br> 不過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br> 聞言,武直竟然有種情理之中的錯覺,甚至于早就料到這么一天了。</br> 他思前想后,干脆道:“不如這樣,咱們現在就去練武場?我讓你三招,并且讓你帶著鐵棒應戰,若是還能打贏你,那今后再遇事就必須聽從于我,如何?”</br> “如此甚好。”</br> 欒廷玉連忙點頭。</br> 就這樣雙方一拍即合,定下了比拼的事,直接從正廳轉戰練武場。</br> 那邊的士兵也迅速騰出位置。</br> 一個個全都瞪得像牛眼珠子,眼巴巴瞅著場中間。</br> 議論聲高潮迭起。</br> “我去,雖說咱們在扈家莊經常見到這欒廷玉,但鮮少見到他,真正與人動手,可謂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br> “誰說不是呢?但我還是覺得武將軍會贏。”</br> “主要實力擺在那里,咱們上百個人試圖人多勢眾都沒成功。”</br> ……</br> 一片嘈雜的聲音,場中間兩人微微一笑。</br> 武直拱手說道:“我就不帶武器了,你隨便進攻吧,三招之后我再反擊,除此之外絕對不會出手。”</br>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br> 欒廷玉愈發激動。</br> 他既然一起征戰過,其實是認可武直的實力的。</br> 但還是覺得眼前這番行為過于狂妄自大,光從心態上這一點,對方就不是自己的對手。</br> 想到這里,欒廷玉輪起手中鐵棍沖了上去,照著武直腦袋就是當頭一棒,看起來勢頭猛但還是掌握了力道。</br> 畢竟他也不想真的出了事兒,到時候于情于理都沒辦法解決。</br> 可事實證明他想多了。</br> 武直輕松躲過這來勢洶洶的一棍,閃身跳到幾步開外,嘴角始終掛著淡定從容的笑。</br> 欒廷玉終于開始認真起來了。</br> 之后的時間里,他的接連兩招窮盡畢生所學,乃是精華所致,換成其他人早就被揍的腦漿迸裂而亡了。</br> 而武直終究不是泛泛之輩。</br> 依舊輕而易舉躲過剩下的兩次攻擊,轉而便沖了上來。</br> 因為到了反擊時刻了!</br> “欒前輩,得罪了。”</br> 武直下手前還不忘了先道個歉,知會一聲。</br> 本來吧,欒廷玉還覺得多此一舉,自己又不是那種紙糊的嬌貴身體,有什么可得罪的?</br> 不過下一刻就后悔了。</br> 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然后整個人便飛出去兩丈多高!</br> 隨即如同落葉一般掉在地上。</br> 也幸虧武直在出手時掌握了力道,否則現在就真的可以通知家里開席了!</br> 砰的一聲悶響,欒廷玉落了地。</br> 祝家三兄弟眼看著老師落敗,趕忙上前查看情況。</br> “無礙,雖說有些疼痛,但是我自找的,所以也只能受著。”</br> 欒廷玉隨意揮揮手,再度望向武直,敬佩道:“你的武功你在我之上,好奇問一句,你究竟師從何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