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學,洛歡沒先去找人,而是在學校附近的藥店買藥。</br> 治淤傷的。</br> 有口服還有藥膏的。</br> 還買了幾瓶補品。</br> 她提著這些迅速跑回教學樓,直接往一班走去。</br> 誰知,當她走到一班時,零星有同學背著書包往外走,但江知寒的位置上卻空無一人。</br> 洛歡立即上前,抓住一個男生詢問。</br> 那男生還是上次被他抓住問的人,他認出洛歡了,有些奔潰:“應該走了吧,放學沒幾分鐘我就看到他背書包走了。”</br> 走了?</br> 洛歡咬緊唇,這是有事還是在躲她?</br> “謝謝。”</br> 洛歡道了句謝,氣呼呼地提著藥袋大步走了。</br> 留下那男生一臉后怕和懵逼。</br> “顧婉珊,你看什么呢?”</br> 教室門口,有同班挽著女孩的胳膊,偏頭看了看她。</br> 將剛才的一幕收盡眼底,女生攥緊手中的書包帶子,不易察覺地哼了一聲:“沒什么,走吧。”</br> 洛歡很煩躁不知道江知寒的聯系方式,每次聯系他都不方便。</br> 不過,至少她知道對門阿婆的聯系方式。</br> 洛歡一路邊走邊給阿婆發消息,詢問江知寒有沒有回去。</br> 阿婆回消息道:【小寒啊,他回來了啊。】</br> 洛歡眼睛微亮,忙合上手機打車過去。</br> 江知寒是被阿婆叫過去的。</br> 洛歡晃著腿坐在店里,兩手撐著臉,望著窗外。</br> 她不方便直接過去把東西給他,于是就拜托了阿婆。</br> 沒過多久,就看到少年高挑清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br> 他家和隔壁開糕點鋪的阿婆家是十幾年的老鄰居,阿婆和善,對他很好,小時候父親發病打人時,還會收留他在家住一晚。</br> 他剛到,阿婆就笑瞇瞇地打聲招呼,抬起手指著一個地方讓他瞧,說有個小姑娘等他。</br> 江知寒側過頭看去,穿著校服的女孩坐在窗邊,一雙細白的小腿晃著,青春動人,和周圍的灰暗的色彩有些格格不入。</br> 她正看著他,見他看過來時沖他揮了下手。</br> 江知寒當即就擰起了眉。</br> 洛歡跳下椅子,拿過桌上的藥袋跑了過來,笑得又甜又勾人,語調像摻了蜜:“江同學好。”</br> 在外人面前,她還是裝的。</br> 沒有沖他發什么脾氣。</br> “你來干什么?”</br> 江知寒垂著眉眼,語調寡淡。</br> 這是什么態度?</br> 洛歡笑容不變,伸手拿起藥袋,一股腦全塞到他懷里。</br> “送個藥而已,怕你不治身亡。”</br> 之前他感冒的時候,她也沒見他喝藥,要不是她送藥,他估計就自己挺過去了。</br> 洛歡瀟灑地給了藥,就回去拿了書包離開。</br> 阿婆好奇的很:“小寒,那個小姑娘是你同學嗎?”</br> 她第一次見這么有個性的小姑娘,還第一次見和小寒關系這么近。</br> 江知寒回過神來,洛歡已經不見了。</br> 他收回眼,低下頭看看藥袋,白皙俊秀的側臉上一貫的沉默。</br> “不是。”</br> 他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纏上了他。</br> 公交車上。</br> 洛歡低頭扯著書包拉鏈,不甚愉快。</br> 讓你一次次地主動,看,被嫌棄了吧。</br> 有這時間找別人不香嗎。</br> 付和西至少還暖呢。</br> 不像這個人。</br> 就是個沒感情的木頭。</br> 唉聲嘆氣了會。</br> 窗外的風景伴著夕陽飛逝。</br> 獨自想了會兒。</br> 洛歡又釋然了,挑挑眉,眼睛晶亮了起來。</br> 至少他開始跟她說話了。</br> 是吧。</br> 每個人個性不同,她得大度點。</br> 后來的兩天,她又繼續跟著江知寒。</br> 許是前些天給了他藥,江知寒再忽視她就說不過去了,看到她總是欲言又止,腳步也慢了許多。</br> 盡管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br> 洛歡挺得意,覺得他不過就是嘴硬心軟罷了。</br> 直到周五。</br> 洛歡放學走到班門前,罕見地看到江知寒在等她。</br> 洛歡猛地停下腳步。</br> “怎么了?”</br> 谷雨咬著吸管問道。</br> “哦,付和西在前面,你先走吧。”</br> 洛歡伸手固定住谷雨的腦袋,不讓她左右亂看,將她推到了樓梯口。</br> “……操,重色輕友。”</br> 親眼看著谷雨下了樓,才深吸口氣,轉身朝另一邊走去。</br> “你找我有事?”</br> 少年原本側身倚著墻望著窗外,聽到聲音扭頭看過來,低低嗯了一聲,直起身子。</br> 男生身上干凈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撲過來。</br> 洛歡盡力繃著表情。</br> 正心猿意馬著,突然就看見面前多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手心上是一張整二百塊錢。</br> 洛歡完美的表情有些崩裂,她抬起眸看他:“你什么意思?”</br> “那天的藥錢。”江知寒言簡意賅地答,垂著眸沒什么情緒,照舊說了一聲謝謝。</br> “以后別給我買藥了。”</br> 洛歡面無表情,目光落在他白皙掌心的那兩百塊錢。</br> 少年溫涼疏離的聲音繼續在頭頂響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我很忙,也真的沒錢陪你玩這種游戲,你還是找別人吧。”</br> 洛歡沒動。</br> 少年好耐心,他等了會,見洛歡依舊沒有接過錢的意思,沉默了會,俯身把錢輕輕塞進她的書包夾層里。</br> 對方身上淺淺消沉的香氣拂過她的鼻息。</br> 洛歡固執地一動不動,一雙卷翹濃睫下的大眼睛動也不動地瞪著他。</br> 江知寒放好錢直起身,抬眸對上少女的眼睛,薄唇輕動:“以后別跟著我了。”</br> 對你也不好。</br> 也別因為小,就不在乎自己的名聲。</br> 江知寒說完后,不再看她,轉身離開。</br> 原來他早就看出她的意圖了。</br> 周六。</br> 補習班維修電路,通知放假一天。</br> 也正好給了洛歡一天整理思緒的時間。</br> 蔣音美一大早就去了學校,家里就剩父女二人。</br> 洛國平難得放縱,點了一大堆重口味。</br> 洛歡低頭慢吞吞地喝著粥,偶爾看看手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br> 洛國平倒是不會限制洛歡玩手機,敲了敲她面前的盤子,好奇:“看什么呢?”</br> 洛歡回過神,說了句沒什么,低頭喝完粥然后回房間。</br> 洛歡在家里挺尸了一整天。</br> 其實手機從早上開始就沒消停過,但洛歡就是覺得挺沒意思。</br> 難得清閑的一天,連動漫都懶得看。</br> 各種消息也懶得回。</br> 腦海里走馬觀花似的,時不時地回放昨天的畫面。</br> 不想記起也強迫她回憶。</br> 回憶她有多幼稚,那人有多正派。</br> 一副高高在上,看透她所有小心思的模樣。</br> 洛歡被迫想了會,翻身把自己埋進被子里,雙腳用力踹了幾腳。</br> 哼,去他的!</br> 不追就不追。</br> 他以為他是什么絕世偶像啊!</br> 洛歡狠狠吐了口氣,爬起來下了床,跑去廚房拿了一堆吃的進來打開動漫看。</br> 第二天。</br> 補習班如常恢復。</br> 洛歡今天乖的不行,一到教室就學習,什么都不問。</br> 生物老師知道洛歡和江知寒是同學,平時洛歡都會詢問江知寒的,而今天卻一次都沒問過。</br> 生物老師覺得奇怪,隨口問了句洛歡。</br> 洛歡神色一頓,語氣聽不出情緒地隨便編了理由。</br> 谷雨這幾天挺開心。</br> 小姐妹自從談了戀愛,就扔下她不管了,每天一放學就去找付和西玩,她為了小姐妹的愛情,只好忍辱負重。</br> 這周洛歡像是反應過來忽略了她這個閨蜜,沒怎么找付和西,放學就和她一起走。</br> 小賣鋪里,谷雨挽著洛歡的手臂走著,有些擔憂:“呀,歡歡,你最近和我走得這么近,付和西他會不會吃醋啊?”</br> 洛歡偏頭看著貨架,語氣很淡:“先把你屁股上的肉減減再說。”</br> 谷雨一瞬間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地低吼:“洛歡你流不流氓!”</br> 洛歡愣了一下。</br> 那天她不小心扯到江知寒的衣服時,他看她的表情似乎也是這樣想。</br> “誒,你不會被我罵傻了吧?”</br> 谷雨見洛歡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出聲。</br> 洛歡回神,忍不住白她一眼,低頭拿了東西去結賬。</br> 收銀臺那排了很多人。</br> 洛歡站在后面,懶懶地垂著眸。</br> 前面有幾個女生在講話。</br> “誒,今早我看見江知寒又請假了。”</br> “請假就請假啊,他請假不是常事嗎?”</br> “對啊,人家就算請假成績也照樣牛逼,咱們可不行。”</br> “咦?詩藍,你突然這么關注江知寒干嘛?”</br> 幾個女生看向起了話頭的女生,神情打著趣。</br> 那女生有些尷尬,看了對面一個女生一眼,慌忙解釋:“你們想什么啊,我就隨口問問而已,沒什么意思……”</br> 其中一個女生哼了一聲,看著她說:“你最好沒什么意思。”</br> 那女生表情尷尬。</br> 余光瞥見后面一個女生,生得精致又漂亮,皮膚雪白,雙眸很漂亮,眼尾微翹,盯著她的眼神卻有些若有所思。</br> 見女孩注意到她,沒有表情地撇開目光。</br> 從超市里出來。</br> 谷雨沒注意到洛歡的表情,迫不及待地拆開一包小浣熊干脆面,一路到了教室。</br> 正要進去,身旁的洛歡忽然腳步一頓。</br> “怎么了?”</br> 洛歡睫毛耷下不知在想著什么,忽然偏頭對她說道:“你先進去,我想先去下洗手間。”</br> 說完就轉身走了。</br> 可她去的方向和洗手間在兩個方向。</br> 谷雨撓頭:“這層的洗手間人沒多少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