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寒表情微滯，不知道在思索什么。</br>　　等他反應過來，洛歡人已經走了。</br>　　桌上只有一個黑色的藥袋，里面治感冒發燒的，沖劑藥片什么都有。</br>　　洛歡走出補習機構時，覺得很是神清氣爽。</br>　　可緊接著，又有點后悔。</br>　　她剛剛應該趁著氣勢，再居高臨下地羞辱他一把。</br>　　好好地出一口惡氣。</br>　　畢竟還沒人這么下過她面子。</br>　　還是連著好幾次。</br>　　但一轉念又想到他這幾天感冒了，還是索性放他一馬吧。</br>　　洛歡直接去了附近的小吃店。</br>　　下午，回到教室。</br>　　她看到江知寒已經不在了。</br>　　見桌上的藥袋還放著，洛歡秀氣的眉蹙了蹙，當即跑上前去。</br>　　她隨便翻了把，見藥袋里似乎少了兩盒藥，這才哼了聲，坐了下來。</br>　　說了都給你，拿一兩盒干嘛。</br>　　這玩意她又用不上。</br>　　生物課上，洛歡又一次旁敲側擊問生物老師，江知寒在不在。</br>　　生物老師搖了搖頭，微笑著說她沒有注意。</br>　　洛歡趴在課桌上，唉聲嘆氣。</br>　　下了課，洛歡背上書包，跑去辦公室看看。</br>　　江知寒沒在那。</br>　　那就是回去了。</br>　　洛歡本來想去找他的，可走出補習機構就改了注意。</br>　　女孩子干嘛那么主動！</br>　　天底下會理科的那么多，她還只能找他一個人了？</br>　　于是洛歡硬氣地轉身就回了家。</br>　　家里，蔣音美穿著舒適的家居服正和洛國平兩人看著電視，見女兒回來蔣音美回頭望了眼。</br>　　看到她手里提著的黑色袋子。</br>　　“你拿的什么？”</br>　　蔣音美以為洛歡又偷偷買了零食。</br>　　洛歡條件反射地就想往后面藏，藏到一半動作停下。</br>　　……她是不是傻逼了？</br>　　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br>　　于是夫婦二人就見女兒眼神微閃，聲音含糊地說了句“藥”，然后丟下袋子就進了房間。</br>　　洛國平和蔣音美：“……”</br>　　這藥是□□嗎。</br>　　第二天。</br>　　洛歡一大清早就起來了。</br>　　拿起旁邊的電子表看了眼時間，離上課還有兩個小時。</br>　　“……”</br>　　她一定是失眠了，絕對不是其他原因才起得這么早。</br>　　嗯，絕對是。</br>　　睡也睡不著，洛歡索性爬起來洗漱。</br>　　打開房門，客廳里靜悄悄的，二十多層樓上的天邊霧蒙蒙的，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br>　　洛歡步子小心地進了洗手間里。</br>　　洗漱完畢，洛歡拿起包出了門。</br>　　這個點街上的人更少，洛歡照舊去便利店買了早餐，坐地鐵去補習機構。</br>　　到了班上，洛歡拉開椅子坐下，從包里拿出吃的，邊吃邊不時看看走廊。</br>　　走廊的人漸漸多起來。</br>　　洛歡慢吞吞地吃完早餐，一口氣喝完水杯里的水，然后起身去打水。</br>　　辦公室里已經來了不少老師，有學生不時進出著。</br>　　江知寒不在。</br>　　洛歡回過頭，嘆了口氣，摁開了冷水鍵。</br>　　水嘩啦啦地往下流，甚至沒等接滿就關掉走了。</br>　　今天物理老師的愛人回來了，所以她也沒了期待江知寒來給她補課的機會。</br>　　直到物理課結束，洛歡才有機會，再去找江知寒。</br>　　這次江知寒依舊不在辦公室里，洛歡甚至有點懷疑江知寒他是不是又請假了！</br>　　洛歡氣鼓鼓地從辦公室走了回來。</br>　　正打算回去睡大覺，抬眼看見對面的一幕時，忽的一頓。</br>　　走廊里，那個消失了差不多一天的少年正蹲在地上給一個小女孩講著題。</br>　　小女孩個子不高，像正在初一的年紀，正拿著本數學練習冊，請教她身邊的少年。</br>　　江知寒一手抱著疊試卷，半蹲下來配合她的身高，修長的食指指著上面的例題，薄唇一張一合著。</br>　　低頭斂目，側臉清雋瘦削，莫名有股溫和明凈的味道。</br>　　他對小孩子真的好耐心。</br>　　隔的有點遠，她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但總覺得肯定特別好聽。</br>　　小女孩神情認真，時不時地點點頭。</br>　　走廊里其他學生來來去去的大腦，卻絲毫不影響那點地方。</br>　　洛歡看得有點失神。</br>　　直到江知寒講課完畢，抬眸看了過來。</br>　　四目相對。</br>　　洛喊有點猝不及防，只能飛快看向它處。</br>　　有點尷尬。</br>　　“江老師再見。”</br>　　洛歡聽到小女孩歡快地喊了聲，然后抱著習題冊離開。</br>　　洛歡現在跑也來不及，有點僵硬地低下頭……剝指甲。</br>　　眼底忽然出現一雙洗得發白的白色運動鞋。</br>　　洛歡一張粉面小臉僵硬起來，動作都停了停。</br>　　這人不會是來嘲笑她的吧？</br>　　真當洛歡腦子里飛速運轉，瘋狂想著對策時，那雙鞋在她面前停留了下，然后繼續往前走了。</br>　　……走了。</br>　　洛歡整個人愣住。</br>　　她扭過頭，看著少年清雋高大的背影不緊不慢地離開。</br>　　“……”</br>　　這人什么意思。</br>　　在耍她么。</br>　　洛歡暗暗咬了咬牙，記住了。</br>　　第三次了。</br>　　看在他還感冒的份上，她就原諒他了。</br>　　洛歡氣鼓鼓地回到教室。</br>　　她本就是理科半吊子，單純是為了考試才拼命學，現在心里憋著氣，聽得七七八八云里霧里的，就更氣了。</br>　　放學鈴響起。</br>　　洛歡趴在桌上，聽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準備起身。</br>　　這時，她聽見有人推開門，走進來。</br>　　這個教室就是一對一的教室，各種設備配備的也比較好，平時有學生進來她也不愛計較，但遇到她這會心情很差的時候，就給不了好臉色了。</br>　　她現在就是想要安靜。</br>　　本以為就是看看有沒有人，見對方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還走過來，洛歡爬起來，語氣十分的沒好氣：“沒看見這有——”</br>　　話未說完，看見面前的人時突然消音。</br>　　江知寒站在她面前，他迎著光，皮膚白的透明，面孔清雋又靜默。</br>　　那雙漂亮的眼睛黑漆漆的，落在她身上。</br>　　洛歡臉有點發燙，說不清是被胳膊壓的，還是氣得，努力肅了肅臉：“找我有事啊。”</br>　　又想再來補個刀怎么的？</br>　　江知寒垂眸，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二十的錢，放在她的面前。</br>　　洛歡愣了下，不解地眨眨眼：“？”</br>　　江知寒臉色平靜，嗓音寡淡的聽不出什么情緒：“昨天的藥錢，謝謝。”</br>　　說完便走了。</br>　　“……”記得倒還清楚。</br>　　她又沒讓他還啊。</br>　　洛歡垂下睫毛，看著放在書本上的二十塊錢。</br>　　不算是新的，卻很干凈。</br>　　她好像忘了問了，他病好點了沒有。</br>　　過了幾秒。</br>　　洛歡面無表情地重新趴回桌上，過了會，伸手收起了那張錢。</br>　　中午外面吃飯時，一碗面加上肉正好二十。</br>　　洛歡沒有用那張錢付。</br>　　下午上完課，洛歡背著書包低頭靠在走廊里，偶爾偏過頭不知在看哪里，過了會才轉身下了樓。</br>　　晚上回到家。</br>　　洗過澡后，洛歡坐在書桌前，拿出那張二十塊展開看著。</br>　　過了會，忽然起身從書架里找了本書，把那二十塊平平整整地夾了進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