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的靳言,靳言隱約覺得有一道深沉的視線盯著自己,一抬頭就看到陸子墨站在不遠處的地方。</br> 他的眼神很冷很暗,明明天氣很好,她身上的衣服也足夠多,可她就是覺得全身涼颼颼的,讓她忍不住想抱住自己的胳膊取暖。</br> 他一步步走了過來,靳言仿若覺得耳邊有咚咚聲,每一步都那么的沉穩,像是有個鐵錘直敲她的心扉。</br> 看他那樣子,肯定已經知道她懷孕的事情。</br> 這一刻,靳言想逃,可是身體就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一樣,完全動彈不得。</br>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br> 四目相對,呼吸相聞。</br> 卻是無言以對。</br> 靳媽媽就站在一邊,沒去打擾他們。</br>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子墨啞著聲音,紅著眼眶,“言言,我們是不是有孩子了?”</br> 靳言屏住呼吸,鼻尖發酸,不讓自己掉眼淚,曾多少次她想親口告訴他這個消息。</br> 她都已經想好了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可就是有那么巧。</br> 每次她想說的時候,總是能被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打斷。</br> 現在他終于知道了,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她打算和他分手,遠離他的時候。</br> 她其實也有些無措,要是早點告訴他這個消息,他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br> 可是在那樣的時候告訴他,最左右為難的會是他。</br> 她不想用一個孩子來束縛住他。</br> 靳言只覺得喉嚨處難受的很,那種似要冒煙,又夾雜著濃濃酸澀的感覺,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br> “言言。”他的聲音溫柔的快要滴出水來。</br> 靳言只是看著他,換個角度,如果他是知道她有了孩子,才來挽回她的,那大可不必。</br> 不管怎么樣,他們之間的問題都會一直存在著,會像一根刺扎在她的身體里,怎么都拔不出來。</br> 想到這些。</br> 她深呼吸一口氣,心中也在此時默默的做了一個決定。</br> 好半天得不到靳言的回答,陸子墨也開始急了,他剛剛看得很清楚,她可是從手術室里出來的。</br> 有很多不好的猜測。</br> 但是他不愿意這樣想,她會如此的狠心,親手拿掉他們之間的孩子。</br> “我是懷孕了,但是現在已經沒了。”靳言定定的看著陸子墨,無情的道。</br> 剎那間,她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晃了一下,差點就站不穩。</br> 臉上那一丁點的笑也慢慢皸裂,最終消散。</br> 看著他這樣,靳言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用力狠狠的掐住,每一個呼吸都是那么的生疼。</br> 上次已經說了那么多傷害他的話,這次還要這樣。</br> 陸子墨,你為什么要追過來。</br> 什么都不知道,好好的分手豈不是更好。</br> 陸子墨笑了,那笑容讓靳言不忍直視,也是認識他以來,他笑得前所未有燦爛的一天,“言言,今天不是愚人節,不要說這種笑話,我一個字都不信。”</br> 她那么善良的人,怎么會舍得親手打掉自己的孩子。</br> 她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br> “陸子墨,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不是都親眼看到了嗎?喏,你看清楚了,別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沒那么傻,我不會做單親媽媽,也不愿意讓別人知道我的這段丑事,所以我才不遠萬里跑到這個地方來,就是為了不影響我的名聲。”</br> 靳言伸手接過靳媽媽手中的單子,直接攤開在陸子墨的面前。</br> 陸子墨眼睛瞪得大大的,上面“人流”兩個字深深的刺痛了眼,他捶在身側的手顫抖起來。</br> 然后他搖頭,“一定不是這樣的,只要你說你說的都是玩笑話,我就當做什么都沒發生。”</br> “陸子墨,你何必如此。”靳言笑得悲愴,眼淚也克制不住落了下來。</br> “我讓你告訴我,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就假的。”陸子墨低吼,看著靳言的目光像是受傷的野獸。</br> 靳言愣住,眨了一下眼,她沒有看錯,陸子墨流淚了。</br> 因為她把孩子打了,他流淚了。</br> 對于他這種木訥性格的人來說,流淚意味什么,靳言再清楚不過。</br> 陸子墨真的傷心了。</br> 靳言心頭也是難受的緊,吼得比陸子墨還要大聲,“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到底還要我說什么,孩子沒了,我把孩子打了,我就是這么心狠手辣的人,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br>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br> 靳言無法再面對這樣固執的陸子墨,她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會道出所有事情的真相,那她所做的努力就白費了。</br> 給他造成的那些傷害也沒了意義。</br>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br> “你不相信也得相信,也得接受,因為這是事實。”</br> “靳言,你為什么會這么狠心,那不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br> “女人的心狠起來遠遠超乎你的想象,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何必裝作一副大驚小怪、心痛難奈的樣子,我不會同情你,我只會從內心鄙視你,一個大男人拿得起放不下,我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到底怎么管理一個大公司。”</br> 陸子墨仰頭,逼回眼眶中的淚水,紅著眼朝著靳言道:“言言,我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我每次都不在你身邊,這是我的錯,孩子沒了就沒了,責任在我。”</br>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都還年輕,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會再有孩子的,下一次我一定時時刻刻守護在你的身邊,不讓你受一丁點的委屈。”</br> 靳言震驚的看著陸子墨,他竟然不計較孩子的事情了。</br> 可是陸子墨,我不想看到這么卑微的你。</br> 我還你自由,讓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br> 在這段愛情里,她真的累了,害得父母失去了工作,害得父母車禍差點撒手人寰,害得你變得完全不像你了。</br> 是該及時的打住了。</br> 如果我們還有緣分,終究還能走在一起。</br> 但是現在已經這樣,她已經回不了頭了。</br> “陸子墨,你怎么這么會做夢,我連你孩子的都打了,這難道還不能代表我的決心嗎?我是因為不要你了,所以才不要懷著你的孩子,不要為你生兒育女,你怎么聽到現在還不明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