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染看到傅行眼底的失望時，內心涌起了一股報復的快感——
    他有什么可失望的？
    當初她剛生完孩子被他拋棄的時候，不知道比他現在失望了多少倍。
    陸青染盯著傅行看了一會兒，勾起唇角笑，“是啊，懷孕了，怎么著，有意見？”
    “……”
    傅行難得被陸青染堵得說不出話來。
    確實，從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關系來看，他真的是沒資格去質問她。
    可是，他介意，控制不住地介意。
    傅行走到陸青染面前，一把將她拽到了懷里用力地抱住，那力道大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著，陸青染有片刻的失神。
    反應過來之后，她馬上用力地推他，但是無奈他抱得太緊，她的掙扎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身體上沒有優勢，陸青染只能在嘴上逞強了。
    “傅行，好馬不吃回頭草，別讓我瞧不起你。”
    “這個孩子你打算怎么辦？”
    傅行現在無心去管陸青染說的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個孩子身上，如果陸青染要把TA留下來的話……他不敢想。
    傅行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他不可能接受她給別的男人生孩子。
    他的心理活動，陸青染是能猜到的。
    她覺得很可笑，也確確實實地笑了出來。
    “我要怎么處理TA，關你屁事兒？你還是管好你自己身邊的鶯鶯燕燕吧。”
    陸青染真覺得傅行這人挺無聊的。
    又或者說，男人都是這么賤嗎？
    都已經分開這么長時間了，還來管她的事情。現在是什么情況？
    看到她過得好，所以內心不平衡了？
    真夠可笑的。
    陸青染自知這種處理方法很幼稚，但是她忍不住，人都是有報復心理的，再善良的人，在被那樣傷害過之后，也不可能若無其事。
    “沒有鶯鶯燕燕。”傅行低頭湊近她的耳朵，在她耳邊呵著熱氣，“青染，以后我的世界里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陸青染聽到傅行的話之后，冷笑了一聲。
    若是六年前，她一定會無條件相信他的話。
    可是現在，聽到他說這種話，陸青染只覺得可笑——
    這么多年了，手段還是沒變，他以為她還是之前那個被他隨便幾句話哄得團團轉的小姑娘？
    “傅行，你自己不覺得惡心？”陸青染抬眼和他對視著，“你這六年里睡了多少女人？再跑來跟我說這種話，虧你好意思。”
    “那你呢？”傅行捏住她的下巴，凝著她的眼睛，問出了自己這段時間一直都很在意的問題：“你跟付行舟做了幾次？”
    呵……
    陸青染聽完他的問題之后更覺得可笑了。
    他還好意思問這個？
    陸青染無所謂地聳聳肩膀，笑道：“記不清了，在一起這么長時間，肯定一有時間就做啊。”
    她這話一說出口，果然看到傅行的臉黑了下來。
    看到他這樣子，陸青染便繼續：“我這么多年沒有過男人，這個年齡又是需求旺盛的年齡，付行舟很好啊，跟他做比跟你做有感覺多了。”
    傅行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
    他內心非常清楚，陸青染說這些話就是為了刺激他。
    他應該做的是保持理智——
    可是，他無法保持。
    只要一想到她在別的男人身下的場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尤其是，她現在還拿他和別的男人做比較。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一點。
    傅行捏著她下巴的手不斷用力，他擠出一絲笑容，“哦？是嗎？你還記得跟我做是什么感覺？”
    陸青染：“……”
    他的手指緩緩地擦過她的唇瓣，“看來你也很懷念它。”
    他含糊其辭地說了“它”，若是二十幾歲，陸青染肯定反應不過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但是現在……他這話一說出口，她就明白了。
    陸青染咬了咬牙。不得不說，傅行這個人，真是幾年如一日地不要臉。
    “呵，有什么可懷念的，又不是沒見過更好的。”
    這種時候，陸青染絕對不允許自己輸。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說出口，傅行剛剛緩和一些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陸青染見他這樣，臉上的笑更加燦爛。
    看著陸青染笑得這么張揚，傅行直接掐住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嘴巴。
    ……這樣的動作，他很早前就想做了。
    時隔六年多的時間再次吻上她，她身上的氣息已經和二十幾歲時完全不一樣。
    生過一個孩子之后，她身材比之前更加飽滿，這個年齡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灘水。
    他之前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年齡的女人，有味道，好調教，配合度又高。
    但是，很顯然，陸青染是不那么配合的。
    從他吻上去開始，陸青染就在掙扎。
    手臂被他鉗制著動不了，于是她就開始動腿，后來腿也被他壓住了，便開始發了狠地咬他。
    很快，他們兩個人的嘴里就有血腥味兒散開了。
    盡管如此，傅行仍然不肯松開，這樣忘乎所以地吻了將近五分鐘。
    松開的時候，他嘴唇已經被陸青染咬得出了血。
    陸青染抬起手來擦了擦嘴巴，看著他的時候，滿臉都是厭惡。
    是真的厭惡，不是裝出來的。
    傅行被她這樣的眼神弄得有些失神，反應過來之后，臉上又挨了一個耳光。
    毫無征兆，傅行被她打得偏過了頭。
    “不要臉的狗東西。”陸青染罵他的時候也是毫不留情的。
    傅行仍然不生氣，他勾唇笑了笑，看向她：“不要忘記，現在是你有求于我。”
    經傅行這么一提醒，陸青染才想起來，傅行手里還拿著藍溪的下落。
    想到這里，陸青染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火氣全部壓了下去，然后，她問他：“你到底想怎么樣？”
    “晚上吃什么，附近有一家外賣的生煎包還不錯，試一試？”傅行馬上換上了笑容。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格外地溫柔，好像他們兩個人是一對兒相親相愛的情侶一樣。
    陸青染這會兒確實也有些餓了，索性就說：“哦，可以，隨便。”
    說完，她越過傅行，走出了洗手間。
    陸青染倒也隨和，走出去之后就在沙發上坐下來了。
    她拿起包，從里頭掏出了手機。
    陸青染出來之后，傅行也跟著她一塊兒走了出來，然后很自然地坐在了她身邊。
    兩個人的距離有些近，陸青染不太自在，便往旁邊兒挪了挪。
    她剛挪了一下，傅行就湊了上來。
    “你有完沒完——”陸青染話音剛落，就聽傅行說：“你看看還吃什么。”
    說著，傅行把手機遞到了她手里。
    陸青染接過手機看了一眼，點了一份湯，還有幾個小菜。
    她正拿著傅行的手機點餐的時候，他手機里進來了微信消息。
    陸青染本無意去看，但是，因為微信消息會直接在手機頂端提示，所以，她不想看都看到了。
    陸青染看到，消息是一個名叫“燕南”的人發來的。
    這名字，一看就是女的。
    燕南：最近身體好點兒了嗎？工作不要太累了，身體要緊。
    嘖，這語氣，真是賢妻良母。
    陸青染看到之后，諷刺地笑了一聲，然后直接把手機扔給了傅行。
    她扔過去的時候，力氣有些大，一下子砸到了傅行的胳膊。
    被陸青染這么砸一下，傅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他湊近，兩根手指頭輕捏了一下她的臉蛋兒，“怎么又生氣了？”
    陸青染看著他這樣子，只覺得他無比虛偽。
    當初張婧和姚月說的都是對的，他對每個女人都是這么溫柔。
    曾經她跟個傻子一樣跳入了深淵，這次一定不會了。
    尤其是在剛看到那條微信消息的前提下，再看他露出這樣溫柔的表情，陸青染只覺得，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假的人了。
    陸青染根本無心回答他的問題，冷笑了一聲之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傅行臉上還是掛著笑，他拿起手機，繼續點外賣，然后結賬。
    點完外賣之后，傅行便將手機放到了旁邊。
    自始至終，他都沒瞧見燕南發來的消息。
    其實，傅行跟燕南已經很長時間沒聯系了，公司的事情轉交完畢之后，傅行給了燕南一大筆錢，之后，燕南就離開C城去度假了。
    后來傅行出事兒，燕南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
    傅行剛去巴厘島那個時候，跟燕南聯系過一次，但也沒說什么，就是幾句客套的寒暄。
    所以，傅行也沒想到，燕南會在這個時候聯系他。
    ………
    點完外賣之后，傅行再次將視線轉向了陸青染。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陸青染的肚子上。
    想著她這里有付行舟的孩子，傅行下意識地收緊了拳頭。
    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傅行問陸青染：“橙子知道你懷孕的事兒嗎？”
    傅行冷不丁這么一問，陸青染當即還沒反應過來。
    過了兩三秒，她才回過神來——
    哦對，傅行現在以為她懷孕了。
    陸青染這會兒沒打算澄清這件事兒，于是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她知道啊。”
    傅行：“你和的付行舟要了孩子，那橙子怎么辦？”
    陸青染：“這個不用你來考慮吧，我們又不是養不起孩子。”
    傅行現在并不知道陸青染和付行舟分手的事兒，聽到她說“我們”的時候，他心里非常地不舒服。
    傅行深吸了一口氣，說：“橙子是個很敏感的孩子，如果你再要了孩子，她心里肯定會不舒服。”
    陸青染沒想到，只是跟橙子相處了一個月，他竟然就能這么了解橙子。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血緣感應？
    “付行舟會對橙子視如己出，你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那么小心眼兒。如果他真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陸青染一個勁兒地嘴硬。
    “這周末，我想見橙子。”傅行思考了一會兒，然后對陸青染說：“你安排一下時間吧。”
    “你見她做什么？”陸青染一聽他要和橙子見面，立馬提高了警惕。
    “你在怕什么？”見陸青染這個表情，傅行失笑：“怕我跟你搶孩子的撫養權嗎？”
    說完這一句，不等陸青染回復，傅行就繼續說：“放心，不會，我有自知之明。”
    在江城，跟陸家打撫養權官司，他怎么可能贏？
    更何況，孩子從一出生就跟著陸青染，這個官司他鐵定是贏不了。
    再說了，他也沒打算通過這個方式讓陸青染回到他身邊。
    陸青染聽到傅行這么說之后，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隨后，她勾起嘴角：“算你有自知之明。”
    看到陸青染露出這么囂張的表情，傅行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笑過之后，傅行對陸青染說：“周六我去陸家接橙子出來，你提前跟她說一聲。”
    陸青染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對傅行說：“你手機給我。”
    “嗯？”傅行略微挑眉，像是沒聽懂她的意思。
    “讓你給就給，廢話怎么那么多？”陸青染的態度有些兇。
    若是之前，陸青染肯定是不會這樣對待傅行的。
    不過，傅行也沒生氣。
    老實說，看到她這樣子，他竟然還覺得有些新鮮。
    傅行拿起手機，解鎖，遞給了陸青染。
    接著，陸青染在手機上輸下了一串號碼，把手機還給了他。
    “橙子的手機號，你自己聯系她。”
    “嗯，好。”傅行動手將橙子的號碼存了下來。
    這個話題結束之后，兩個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蔓延。
    傅行的視線一直都沒有從陸青染的臉上移開過，他就這樣目光灼熱地看著她，一動不動。
    陸青染被他看得不舒服了，不耐煩地開口，“你看什唔……”
    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出來，傅行再一次吻住了她。
    這一次，他的動作比剛才在衛生間的時候溫柔了好幾倍。
    陸青染被他壓在沙發上，他的手指穿過她的頭發，摁住了她的后腦勺，不給她半分退縮的空間。
    傅行的技巧高超，陸青染很快就被他吻得渾身發軟，大腦竟然也有些不清楚了……
    傅行能感覺到她在逐漸放棄反抗，另外一只手沿著她的鎖骨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了她的小腹處。
    碰到這里的時候，傅行突然想起了陸青染之前在衛生間里的干嘔。
    他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松開了陸青染，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嘴唇上輕輕地蹭著，“青染，我們復婚吧。”
    說完這一句之后，他沉默了幾秒，又說：“我愛你。”
    聽到他這么說，陸青染的身體驀地僵硬。
    他怎么這么可笑？
    這種時候說愛她？
    他自己不覺得好笑嗎？
    “傅行，你真該清醒一些。”陸青染冷笑了一聲之后，才拋出了這句話。
    說完，她直接拍開了他的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傅行看到陸青染堅決的表情之后，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他知道的，一切都沒這么容易。
    ………
    就在這個時候，外賣送到了。
    傅行開門拿了外賣，然后將袋子里的東西全部都擺到了茶幾上。
    他之前已經記下了陸青染點了什么，直接把她點過的東西送到了她的面前。
    陸青染下意識地想跟傅行說“謝謝”，但是，動了動嘴唇之后又忍住了——
    她才不要跟這種人說謝謝。
    陸青染拿起手邊的一次性餐具包裝，準備去拆。
    還沒來得及動手，傅行就將已經拆好的筷子和勺子送到了她的手上。
    “用這個吧。”
    他做這個動作做得自然無比，就好像他們兩個人還在一起一樣。
    他這么一做，陸青染就想起來，之前她跟傅行一塊兒吃飯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這么個情況。
    那幾年，她幾乎要被他照顧成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了。
    正是因為太過依賴，所以被放棄的時候才會難受。
    陸青染想，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曾經在病房里對自己放過的狠話。
    陸青染強迫自己將這些不愉快的記憶放到一邊兒，她用勺子喝了一口湯，然后開始吃生煎包。
    傅行就坐在陸青染旁邊兒，看著她吃東西，傅行也想起了以前兩個人還在一起的畫面——
    那些甜蜜的場景在腦海中閃過，他看著她的眼神都溫柔了不少。
    **
    陸青染餓了，所以吃飯的速度有些快。
    吃完飯之后，她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然后再次看向了傅行。
    “飯也吃完了，我能走了嗎？”陸青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橙子培訓班快下課了，我得過去接她。”
    之前上來的時候，傅行就說只是要她吃一頓飯。
    現在飯也吃完了，陸青染覺得，自己也沒理由繼續待下去了。
    而且，她本來也不想跟他單獨呆在一個空間。
    陸青染一邊說一邊拎著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傅行看著她急匆匆要走、毫無留戀的樣子，心里又被刺了一下。
    傅行吸了一口氣，對陸青染說：“我跟你一起去接她吧。”
    “不用了，有司機接。你想聯系她可以給她電話。”
    這應該是她拒絕他最干脆的一次了。
    說完之后，陸青染又對傅行說：“希望你說到做到，把藍溪的下落一五一十地說給彥廷。”
    “其實，”傅行勾了勾嘴唇，笑著對她說：“在你跟我進電梯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短信給他了。”
    啪——
    傅行一句話剛說完，臉上又挨了陸青染的一個耳光。
    “卑鄙小人！”陸青染咬牙切齒地罵著他。
    就算被她打罵，傅行也一點兒都不生氣。
    甚至，他臉上的笑容比之前更加燦爛了。
    傅行最擅長拿捏人心，他很清楚，愛的反義詞不是恨，而是冷漠。
    現在陸青染還能這樣憤怒地對待他，足以說明，她內心仍是在乎他的。
    她現在越憤怒，越激動，對他在乎的程度也就更深。
    所以，他仍然是信心十足的——
    總有一天，她會回到他的身邊。
    “你自己算算，今天晚上打了我幾次了？”傅行笑著摸了摸臉，那模樣看起來有些脾氣。
    他舔了舔后槽牙，半開玩笑地說：“我這張臉還挺好看的吧，被你打毀容了以后可怎么辦？”
    陸青染“呵”了一聲，“臉皮這么厚，毀不了。”
    “萬一毀了呢？”傅行湊到了她耳邊，“到時候你對我負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