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安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從外表看,還真是沒什么不妥之處。</br> “在別人面前,你還能裝模作樣,因為就算看穿了,也沒人敢戳穿你!”宋燁嘆口氣,“但是到了朕跟前就不一樣了。”</br> 洛長安,抵死不動。</br> “以靜制動這一招,不怎么管用,因為朕若要動長安,巴不得長安一動不動!”宋燁徐徐靠近,兀的鉗起她精致的下顎。</br> 瞧著某人眼底一掠而過的狡黠,宋燁勾唇笑道,“你可一定要裝到底啊,因為朕很快就要對長安下手了。嗯,從何處下手,最能討得長安歡心呢?”</br> 他的指尖輕輕戳著她的心口,“這個位置?哎,怎么進去呢?是不是得先……”</br> 骨節分明的手,已經貼在了她的衣襟處,然后一點點的往她衣服領子里鉆,就在他的指尖碰觸到溫熱的肌時,某人終于摁不住了。</br> 洛長安怒氣沖沖的摁住了他的手背,抬手就是一巴掌。</br> 可這巴掌終究沒能落在宋燁的臉上,反而被他扣住了手腕,欺身而上,將她壓在了床榻上,嚴嚴實實,嚴絲合縫。</br> “起開,快壓死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br> 不知道他自己幾斤幾兩嗎?</br> 她這小身子骨,差點沒讓他壓扁了!</br> 宋燁支起胳膊,將她困在中間,居高臨下的睨著她,“不裝了?”</br> “小人行徑!”洛長安滿臉鄙夷,“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傻子,也敢下手,您可真是不要臉得很呢!”</br> 宋燁瞧著她這叭叭的小嘴,還有氣呼呼的模樣,眼底滿是光亮,“關起門來,誰知道臉這個字怎么寫?長安,到底是嫩了點,你爹把你保護得太好了!”</br> 不曾讓她見過世間險惡,不曾讓她吃過任何苦頭,也不曾叫她受過半點挫折,她就像是溫室里長大的花朵,是邪惡還是向陽,無人可知……</br> “長安,你覺得自己的伎倆,能騙得過誰?”宋燁磁音低沉。</br> 洛長安皺眉望著他,沒有說話。</br> 有時候,不是手段不夠高,而是從始至終,有些人心里的信念都不曾動搖過。</br> 她其實騙過了林祁和寒山,只是……</br> 到了宋燁這兒,不管她變成什么樣,他內心深處都不會有任何的波瀾,因為……洛長安就是洛長安,哪怕變成傻子,還是他的洛長安。</br> “也是,皇上能坐在今日的位置上,自然異于常人。”洛長安想了想,也就通了,好在已經安全,被拆穿也無妨。</br> 宋燁在她唇上親了親,“知道就好!”</br> 翻身,落在她身側。</br> “洛長安,你嚇死我了。”</br> 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朕”。</br> “洛長安,你得補償我!”</br> 洛長安冷不丁翻身坐起,支棱著胳膊,側身望著他,“被擄走的是我,吃苦受罪的也是我,最后還讓我補償你?你咋這么能耐?把我弄丟了不說,反而倒打一耙!”</br> “吃什么苦了?”宋燁問。</br> 洛長安輕哼,“那綠音公主她、她……”</br> “她怎么了?”宋燁問,“她碰你了?碰哪兒了?”</br> 洛長安抿唇,沒有說話。</br> 碰哪兒了?</br> 最多是手,難不成她還真要去睡了她,最后跟她回西域當什么西域的駙馬?</br> “碰這?”他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br> 洛長安駭然收手。</br> “還是……”他猛地揪住她的肩膀。</br> 洛長安猝不及防,完全沒防備,剎那間的俯身,位置正當標準。</br> “唔??”</br> 羽睫駭然揚起,洛長安驟然前撲的瞬間,力道沒有把握好,唇齒間彌漫開淡淡的血腥味,讓她的腦子里瞬時一片空白。</br> 仿佛生出了要與她骨血相融的欲,宋燁快速扣住了她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br> 自私也好,霸道也罷,兩個人之間肯定要有一個人不講道理。</br> 這輩子,下輩子,你都別想在逃開!</br> 外頭忽然響起了怪異的動靜,還不待洛長安反應過來,林祁砰的領著人闖了進來,“皇上,外面……”</br> 正在糾纏的二人,驟然抬頭,動作整齊至極。</br> “林門主,皇……”曹風愣住。</br> 寒山一抬頭,完了!</br> 氣氛有些凝滯,洛長安和宋燁的唇上都染著血,傻子也能看出來,他們之前在干什么,只是沒想到,居然這般激烈。</br> 不止如此,這二人還交疊在一處,若不是被人闖進了門,估計還得有進一步的發展。</br> 一想到這一層,眾人面面相覷。</br> 這可怎么好?</br> 一不小心撞破了洛大人和皇上的奸……情啊!</br> 別的時候沒見著這般默契,到了這會,連林祁都跟眾人生出了別樣的默契,所有人壓著腳步,低著頭退出了房間,然后輕輕的合上了房門。</br> 出了門,三人面面相覷,好似什么都不曾發生過,各就各位,各干各活,誰也沒多說一句話。</br> 看見了嗎?</br> 都看見了。</br> 可看見了也只能當沒看見。</br> “你……”洛長安揪著宋燁的衣襟,“我洛長安的名聲,都毀在你手里了!”</br> 宋燁點頭,“可以負責。”</br> “我不要你負責,離我遠點便是。”洛長安快速爬起來,“那什么……林祁的迷煙,讓他送我點。”</br> 宋燁起身,幽然嘆口氣,“對付朕?”</br> “是啊是啊,誰敢靠近我,我就對付誰。”洛長安攏了攏衣襟,“皇上,您瞧瞧的把我從綠油油手里搶回來,是怕與她正面沖突?”</br> 宋燁若有所思的望著她,“該問的,長安都問清楚了,朕也就沒有見她的必要了。”</br> “你如何知道?”洛長安脫口而出。</br> 下一刻,她略帶嗔怨的盯著他,“你誆我!”</br> “朕不是在誆你,是在教你!”宋燁盯著她,“不管什么時候,都要記住,小心謹慎。”</br> 洛長安猶豫了一下。</br> 教她?</br> 皇帝這是想干什么?</br> 洛長安沒吭聲。</br> 宋燁抬步往外走,洛長安有些愣怔的望著他的背影。</br> 有時候,她覺得宋燁不像個皇帝,而是她一個人的太傅,他手把手的教她,如何提高警惕,如何揣摩人心。</br> 房門打開的時候,洛長安終于回過神,疾步跟在宋燁身后。</br> 方才外面有動靜,顯然是有事發生。</br> 果然,外頭的確有動靜。</br> “是個毛賊。”林祁行禮上稟的時候,心里有點虛,畢竟之前看到了不該看的。</br> 宋燁斂眸,“毛賊?”</br> “確切的說,是偷馬的賊!”林祁忙道,“方才若不是疾刃發現得及時,咱們的的馬怕是都要跑了!現下已經抓住了人,只待您處置。”</br> 此去南州還有長遠距離,若是沒有馬……后果不堪設想。</br> 這地方,還能冒出個偷馬的賊?</br> 倒也奇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