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愿意，他有什么不愿意的？</br> 她勾勾手指，他有什么不愿雙手奉上？</br> 洛長安，這是他的命啊！</br> “長安？”宋燁聲音低啞，輕喚著她的名字，“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br> 洛長安點點頭，身子抖得厲害，“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br> 喉間滾動，宋燁直勾勾的盯著她。</br> “情蠱被凍住了，這兩個、兩個時辰內，情蠱都不會出來。”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顫抖著抓住宋燁的手，“你上來好不好？”</br> 宋燁仍是有些猶豫，“長安，你想清楚了？不，你現在神志不清，你看看，看看我，我是誰？”</br> “宋燁！”她喚著他的名字，嗓音里帶了幾分哭腔，“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偷換百花公主的藥，不該看她對你動手，而無動于衷……”</br> 說到最后，她已然冷到了極點，再也說不出話來。</br> “長安？長安？”宋燁喊了兩遍她的名字，“你看看我，我是宋燁，也是重生。”</br> 她冰涼的手，微微蜷起，似乎是想用力抓緊他，奈何力有不逮。</br> 終是，他轉身去門口吩咐了一聲，不許任何人闖入。</br> 其后便褪了衣裳，上了她的床榻。</br> 冰涼的身子，朝著溫暖的火源靠攏，那一瞬仿佛深陷泥淖的人，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牢牢的緊握不放。</br> 宋燁翻身，動作輕柔，如雪花落唇般溫柔。</br> 洛長安的身子，真的是冷到了極點，他抱著她，宛若抱著冰塊一般，起初亦是凍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但逐漸適應之后，她體溫略有上升，而他則微涼下來。</br> “長安？”他伏在她耳畔低語，“好些嗎？”</br> 洛長安的臉，埋在他的懷里，嗓音嗡嗡的，“嗯！”</br> “那我再抱得緊一些，可好？”宋燁在征求她的同意。</br> 他還沒來得及下手，她卻是先下手為強。</br> 后背上，驟然一涼。</br> 宋燁瞬時繃直了身子，不敢置信的望著懷中人。</br> 小丫頭揚起頭，露出一雙明亮的眸子，內里藏著小狐貍般的狡黠微光，她的指尖輕輕游走，點到哪兒，涼到哪兒。</br> 宋燁止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低聲呵斥，“別鬧，免得……傷著你！”</br> 聽得出來，他何其隱忍。</br> “長安！”他喚著她的名字，“別鬧。”</br> 洛長安哪里會聽之任之，素來任性，這會更是鬧騰得厲害。</br> 到了最后，宋燁的額上滿是細密的冷汗，足見忍得有多辛苦。</br> “長安……”他已然到了極限，“你……”</br> 洛長安美眸晶亮，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他，終是用如玉般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頸，“宋燁，機會只有這、這一兩個時辰，我、我不知道，以后……以后什么時候能去、去掉情蠱，我……”</br> “別說了！”宋燁俯首，終是堵住了她的嘴。</br> 半晌，她聽到他含糊不清的聲音，在耳畔徘徊。</br> “長安，這是你自找的。”</br> 洛長安羽睫輕顫，呼吸微蹙。</br> 的確，自找的。</br> 寢殿外，曹風已然退開了所有的奴才。</br> “吾谷？”曹風瞧著高度警惕的吾谷，“你們到底做了什么？”</br> 吾谷揣著明白裝糊涂，“什么？什么都沒做，只是請了一些人來看戲而已，別的可真跟咱們沒有任何關系！”</br> “雜家可不相信！”曹風輕嗤，“看洛公子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分明早早就知道了，這事會發生，早早的準備妥當了。”</br> 吾谷裝模作樣，“哎呦，曹公公，這話可不敢亂說，好似我家公子故意折騰皇上似的，若是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是西域的細作呢！”</br> “你！”曹風上下一打量，滿臉的鄙夷之色，“哎呦你個小兔崽子，還學會說瞎話騙雜家？雜家在宮里多少年，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就你這點伎倆，還能瞞得了雜家？”</br> 吾谷行禮，“曹公公睿智，您說什么，那就是什么唄？”</br> “哎你……”曹風瞬時被堵得啞口無言。</br> 這小兔崽子，真是與他主子一個德行，無法無天！</br> 無法無天！</br> 吾谷老老實實的守著，也不管里面發生什么事，總歸是皇帝和公子在一處，公子又是心甘情愿的，所以這事便也算是好事。</br>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洛川河在宮道里徘徊。</br> 聽說洛長安是被皇帝，急急忙忙的抱回長樂宮的，他這個當爹的哪里放得下心，緊趕著就來看看情況。</br> “公子吉人天相，肯定沒事的。”簡豐忙勸慰，“再者，也沒聽得宮里說，皇上傳召太醫，只說皇上進去了沒出來，想必公子沒什么大礙。”</br> 洛川河知道，洛長安有自愈的能力，但也防不住一些特別手段，自個就這么一顆心尖尖，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br> 若是磕著碰著，還不得心疼死他這個老父親？</br> 聽得底下人來報，吾谷面帶猶豫。</br> “喲，雜家還能沖進去不成？”曹風翻個白眼，“趕緊去吧！要不然，沖進去的不是雜家，是丞相大人！”</br> 吾谷點點頭，趕緊出了宮門。</br> “相爺！”吾谷行禮。</br> 見著吾谷的時候，洛川河一顆心落下了一半，忙問，“你家公子呢？”</br> “相爺放心，公子很好，有皇上照顧著，這會應該在休息。”吾谷忙解釋，“公子沒什么事，就是被氣著了，您也知道，皇上素來擔心公子的身子。”</br> 洛川河一顆心，算是徹底的放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公子很好，相爺放心！”吾谷行禮。</br> 洛川河點點頭，“那你好好伺候著，若是長安有什么事，可不許瞞著本相！”</br> “是！”吾谷俯首，“奴才一定會好好伺候著，相爺您還是想想，該如何安置西域那些人吧！”</br> 洛川河頓了頓，若是旁人，許是想不明白這事，可洛川河是洛長安的親爹，知女莫若父，這丫頭往宋燁邊上一站，他就知道她心里揣著小九九。</br> “你坦白告訴本相，長安到底想怎樣對付百花公主？”洛川河壓低了聲音，仔細環顧四周，生怕隔墻有耳。</br> 吾谷一怔。</br> “本相是她爹，還能瞞得過本相？”洛川河眉心緊蹙，“說吧！”</br> 吾谷抿唇，“公子說，咱們北涼與西域因為協議的事情僵持不下，只有殺了他們的銳氣，讓他們沒了可依仗的東西，自然就沒招了。”</br> “可依仗的東西？”洛川河愣怔。</br> 吾谷點點頭，“西域……百花公主！”</br> “哦！”即便吾谷沒再往下說，洛川河也明白了，“真不愧是我洛川河的小兔崽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