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的石門,被一點點的敲碎,室內灰塵滿天。</br> “公子,您退后一些,這臟兮兮的,別到時候沾了一身。”吾谷忙道。</br> 洛長安欣喜若狂,哪兒還顧得了這些。</br> “好像砸開了!”王虎忙道。</br> 石門被砸開了一道口子,角落上露出了一點光亮,還有一些風,可見后面是有空間的,并非是一條死路。</br> “這是可以通行的,只是我們沒找到機關,所以才無法從這兒走。”王虎解釋,“洛公子,還要繼續鑿嗎?”</br> 洛長安連連點頭,“既然都鑿開了,自然不必再客氣,打開它!”</br> “好!”王虎頷首。</br> 寒山護著洛長安往后退,“若是石門倒下,難免會有所意外,洛公子還是先緊著自身,退避一下為好。”</br> 若是她有什么閃失,皇帝還不得殺人啊?</br> 既然都鑿開了一個角,洛長安便放了半顆心,依著寒山所說,往后退了幾步路,靜靜的站在那里,緊張的望著那道石門。</br> 石門那頭的風吹了進來,門已經被削去了半邊,已然可以看到了對面的東西,只不過里面漆黑一片,縱然瞧見了,也只是石壁的反光,并無其他東西。</br> “好像有股香味。”洛長安皺了皺眉,“你們可都聞到了?”</br> 香味?</br> 吾谷仔細的嗅了嗅,“沒有啊,公子又聞到味兒了?“</br> “是!”洛長安點頭,轉而望著寒山,“寒大人聞到了嗎?”</br> 寒山方才就在輕嗅,奈何……</br> “沒有!”寒山搖搖頭,“卑職什么都沒嗅到。”</br> 洛長安心里微驚,“王大人,你聞到了嗎?”</br> 王虎正在如火如荼的拆門,聽得這話,當下示意眾人停下來,兀自伏在了缺口處仔細的嗅著,周圍的人,好半晌沒敢吭聲,大氣不敢出。</br> “沒有!”王虎搖搖頭,“洛公子嗅到香味?什么樣的香味?”</br> 洛長安閉上眼睛輕嗅,“淡淡的,像是百花清香,但又夾雜著一點香甜滋味,倒是挺好聞的。你們都沒聞到嗎?是從那邊,由著風吹過來的。”</br> 眾人也都嗅了嗅,確實沒有任何的異常。</br> “都沒有聞到?”洛長安有些心慌。</br> 寒山想了想,“是不是女兒家的胭脂水粉味道?”</br> “這原是關押女子的。”王虎解釋,“可能是風把血腥味吹散了,然后將桌案上的那些胭脂水粉香味,給吹出來了!”</br> 在不遠處的桌案上,擺著清一色的胭脂水粉盒子,還有不少精致的方盒子,方才底下人翻過,都是貯了香料的盒子,并無可疑之處。</br> 洛長安猶豫了,難道真的是這些胭脂水粉的氣味?</br> “不要停,繼續把門砸開!”寒山開口。</br> 王虎點點頭,指揮著眾人繼續砸門。</br> 洛長安有些不信邪,緩步朝著邊上的桌案走去。</br> 拿起這個,嗅一嗅,不是!</br> 拿起那個,再嗅,還不是!</br> 她在找那百花清香的氣息,可搜羅了一遍,也沒從這些胭脂水粉和香料盒子里,找到方才聞到過的味兒。</br> 這些胭脂水粉放在這里已經很多年了,因為當初被碎石堵了出口,所以此處算是密閉,倒也保存下來了,但風一吹,很多東西都在快速的風化,已不似剛才這般顏色艷麗。</br> 洛長安擰起了眉頭,“這都不是我聞到的那股味。”</br> “公子?”吾谷瞧著桌案上的盒子,“都不是嗎?”</br> 洛長安面色凝重,“有幾個相似,但是我敢確定,僅僅只是相似,絕對不是我聞到的味兒。我嗅到的氣味,是從墻那頭傳過來的。”</br> “公子,也許墻那邊有什么東西……”吾谷低聲開口,“您先站一站,不要過去,等著王大人去查清楚了,您再過去不遲,免得到時候吃虧啊!”</br> 洛長安瞧著顏色快速消褪的胭脂,若有所思的望著石門,“那邊,會有什么呢?”</br> 花香?</br>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散出來的味兒?</br> 大家都沒聞到,唯有她一人嗅到了……</br> “開了開了!”王虎疾呼。</br> 只聽得“轟隆”一聲響,最后半片石門,應聲道下,瞬時揚起塵煙萬丈,彌漫不散。</br> “公子?”吾谷趕緊揮著袖子,散去洛長安跟前的塵煙,以身護著自家公子,“您退后!閉上眼睛和嘴巴!”</br> 洛長安躲在吾谷身后,垂著頭沒敢往外探,免得這些塵煙都飄進了眼睛和嘴里,回頭又得難受。</br> 片刻之后,周圍恢復了平靜。</br> “公子,沒事了!”吾谷忙道,“您沖著沒有?”</br> 洛長安撣去肩膀上的塵煙,“有你擋著,我能有什么事?沒事。”</br> “可以了!”王虎站在門邊喊著,“洛公子稍后,待我們去查察清楚,您再歸來。”</br> 那邊黑漆漆的,誰知道有什么東西,還是要小心著才是!</br> “你自己小心!”洛長安緩步近前。</br> 寒山擋在了她跟前,“您別靠近。”</br> “多拿幾個火把過來!”王虎冷道。</br> 底下人趕緊將沒點燃的火把,全部點上,遞給了王虎一把之后,就跟在他后面,麻溜的朝著門后位置走去。</br> 洛長安一顆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br> “要小心!”她沖著門后面喊了一聲。</br> 回音不小,說明空間很大。</br> 王虎領著人進去,腳步聲漸行漸遠,終是消弭無蹤,四下再次歸于平靜。</br>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洛長安有些站不住了,徐徐靠近門口。</br> “公子?”吾谷提著心,趕緊擋在了門口,生怕公子待會一溜煙就沖過去了。</br> 這種事,公子以前可沒少干。</br> 不聽勸,乘人不備就跑。</br> “你干什么?”洛長安扯了扯唇角,“我是這樣的人?這么防著我干什么?我又不會沖過去!”</br> 寒山嘆口氣,默默的站在了吾谷的身邊,與其一塊堵住門口,“皇上也說了,洛公子向來喜歡說反話,所以您說的話,得反著聽!”</br> “我……”洛長安輕嗤,“他放屁,我怎么可能是這樣的人呢?你出去問問,京陵城誰不知道,我洛長安說話,最靠譜了!”</br> 吾谷:“……”</br> 寒山:“……”</br> 就沖這句話,他們也不敢挪動腳步,讓開分毫,得死死的堵住這道門,否則洛長安肯定是要跑過去的。</br> “你們這是什么表情?”洛長安雙手環胸。</br> 吾谷笑了笑,“公子說什么都是對的。”</br> 寒山清了清嗓子,當即違心附和,“洛公子所言極是!”</br> 洛長安:“……”</br> 一聽就知道,這是敷衍她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