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公主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自個的心肝也是跟著顫了顫。</br> 她能清晰的看到,來自于宋墨眼底的怨毒。</br> 對于宋燁,以及宋燁擁有的一切,宋墨都是極其憎惡,并且怨恨的,明明是一個父親所生,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天壤之別?</br>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個時時刻刻偷心吊膽的王爺。</br> 憑什么宋燁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包括洛長安?</br> 而他宋墨,只能碾落塵泥,什么都不是!</br> 宋墨不甘心,更多的是怨恨,怨恨父親的不公,怨恨洛長安的無情……</br> “他死了,還是活著,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宋墨冷笑兩聲,“貴妃娘娘若還想做這個貴妃娘娘,務(wù)必看好自己的心,莫要讓心肆無忌憚的走遠(yuǎn)了!”</br> 百花公主心里直打鼓,知道剛才的問題不該問,可一時間實(shí)在沒忍住,她是真的想知道,宋燁是不是還活著?</br> “不過,朕倒是有一事不明,聽說當(dāng)日,你自恃救命之恩,對宋燁索恩?”宋墨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你這恩,是從何而來?”</br> 百花公主一怔,許是因?yàn)槊偷匾惶ь^,以至于扯動了身上的傷口,愣是疼得齜牙咧嘴。</br> 好半晌,她才稍稍緩過勁兒來。</br> “皇上連這個也要管嗎?”這是她的秘密,即便這秘密不可能成真,但她也試過了,不是嗎?</br> 宋墨很是好奇,忽然想起了宋燁對洛長安的態(tài)度。</br> 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宋燁對洛長安,是源于對丞相府的忌憚和拉攏,可后來瞧著宋燁對洛長安肆無忌憚的寵愛,他便覺得,事情可能沒那么簡單。</br> 也許,這突破口就在百花公主的身上。</br> “你不說也沒關(guān)系,我自然會去查清楚!”宋墨抬步就走。</br> 百花公主冷笑,“十多年前的事情,你要查,得去何處查?”</br> 她就不信了,他能查出來這事。</br> “十多年前?”宋墨猶豫了一下,想起了一些事情,“西域使團(tuán)第一次來京,那時候先帝還在世,宋燁只是個皇子。”</br> 百花公主勾唇,“沒錯!”</br> “朕倒是想起來一件事,當(dāng)日宋燁落水,是被人救上岸的。”宋墨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聽說是西域使團(tuán)的船,正好在邊上經(jīng)過。”</br> 至于是不是西域的人所救,倒是無人可知。</br> “都對!”百花公主輕哼。</br> 宋墨笑了,“你該不會拿這件事,去威脅過宋燁吧?”</br> 提到這個,百花公主愣是提了一口氣,憋在心口處,咽不下吐不出,是威脅過宋燁又如何?宋燁他……根本不吃這一套啊!</br> “你威脅他?”宋墨想想都覺得可笑,“他若是吃這一套,你已經(jīng)是皇后了!以救命之恩相威脅,可見所救必定是有所圖,他最恨被人算計。”</br> 聞言,百花公主駭然心驚。</br> 自己怎么,沒想到這一層呢?</br> “不過,救你這樣的,應(yīng)該是攬了功勞,往自個身上套吧?”宋墨打量著百花公主,“瞧著就不像是仁善之人,路見不平這種事,不適合你!”</br> 百花公主氣急,“就是我救的!”</br> “那你倒是說說看,自己是怎么救的他?”宋墨循循善誘。</br> 百花公主正在氣頭上,“我把他從水里撈出來,然后救、救活了他!”</br> “你覺得,朕會相信嗎?”宋墨一個字都不信,“連朕都騙不了,你打量著要騙宋燁?貴妃娘娘,平素多補(bǔ)補(bǔ)腦子,也不至于在宋燁面前蠢成這樣。”</br> 百花公主咬著后槽牙,恨恨的瞪著他。</br> “你在宋燁面前耍過一次心機(jī),他就再也不會信你。”宋墨太了解宋燁了,“生性多疑之人,是絕對不會相信,有過前例之人,你顯然是犯了他的忌諱!”</br> 百花公主氣得說不出話來,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宋墨所言句句屬實(shí)。</br> 宋燁,的確是個多疑之人。</br> 吃一次虧,就再也沒有第二次。</br> “而且,朕還能給你個提示。”綜合她說的這些話,宋墨已然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真正救了宋燁的人,可能是洛長安!”</br> 眉睫陡然揚(yáng)起,百花公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說、你說什么?”</br> “要不然,你以為宋燁為什么無端端的,對洛長安如此信任,如此寵愛?”宋墨輕嗤,“這點(diǎn)都還沒想明白嗎?”</br> 百花公主僵在原地,始終不敢相信這樣的結(jié)果。</br> “宋燁一心爭權(quán)奪勢,一心要當(dāng)皇帝,為什么偏偏對素未謀面的相府小公子,如此容忍與縱容?”宋墨分析得頭頭是道,“顯然,是洛長安曾經(jīng)救過他,且沒有以此事要挾過他,所以他才會相信,洛長安是個無心權(quán)勢之人。”</br> 百花公主面如死灰,所以她一直都是個笑話。</br> “在宋燁面前,你就是個冒牌貨。”宋墨總結(jié)了一下,“他能忍你到現(xiàn)在,大概是因?yàn)槟氵@西域公主的身份,你該值得慶幸,在你的謊言被拆穿的時候,他沒有動手殺了你!”</br> 語罷,宋墨拂袖而去。</br> 百花公主徹底癱軟在床榻上,再也沒了掙扎的氣力。</br> 一直以來,宋燁都很清楚,誰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一開始對洛長安好,都是出自于報恩,后來漸漸的發(fā)現(xiàn),洛長安是個無心名利之人,便徹底的喜歡上了她。</br> “哦,忘了告訴你!”宋墨在門口幽幽的轉(zhuǎn)過頭來,“洛長安,是個女子!”</br> 宛若雷擊一般,打得百花公主外焦里嫩,接二連三的打擊,實(shí)在是太過突然而狠絕。</br> 但是宋墨很清楚,若不讓百花公主死心,她未必會真的倒戈相向,到時候要是背后捅一刀,自己定會吃不消。</br> 最狠的刀子,應(yīng)該就是洛長安的女兒身!</br> 女人對于同性的嫉恨,足以讓她迷了心,蒙了眼睛,做出一些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情。</br> 出了承和宮,宋墨臉上的笑意,算是徹底的消失不見了。</br> “吩咐下去,任何不得擅闖承和宮,哪怕是長定侯府也不行!”宋墨得時時刻刻防著長定侯府的人,畢竟他們也是這樣防著他的,“務(wù)必保護(hù)和貴妃周全,若有差池,提頭來見!”</br> 底下人哪敢違拗,皆畢恭畢敬的行禮,“是!”</br> 宮里的大火,還在繼續(xù)蔓延。</br> 刀劍聲,依舊沒有停歇。</br> 想來這個時候,杜雙奇已經(jīng)得知了,洛川河葬身火海的消息。</br> 不過是一介武夫,也敢跟他斗,真是找死!</br> 不遠(yuǎn)處,劉滿天急急忙忙的跑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