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雙燕倒是想看看,宋墨和杜雙奇勾結著,還能干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來?</br> 這兩個人,一個剛愎自用,一個豬狗不如,真是天生的一對。</br> 寒霜去打探消息,杜雙燕只能耐心等待。</br> 也不知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br> 然則,人進了御書房,又豈是寒霜能探得消息的,她只能在外頭遠遠的張望著,且待他們出來再說。</br> 可這一進去,足足大半個時辰,沒有任何的動靜。</br> 御書房內。</br> 宋墨穩坐龍椅,冷眼瞧著被押解進來,強行摁跪在地上的寒山,唇角微微勾起滿意的弧度,滿臉的不屑與嘲冷,“寒山,你竟沒死在地下城,反而還在城外作祟,如今再次落在朕的手里,怕是離死期不遠了!”</br> “宋墨!”寒山冷笑,身上還有清晰的血色,可見此前經過了一番搏斗。</br> 何況,他原就身上帶傷。</br> “抓他的時候,倒是沒費多少氣力!”杜雙奇冷笑,“臣手底下的人匯報,說是他原就身子帶傷,沒能力掙扎。”</br> 宋墨輕哼,“沒死在地下城,也算是本事,聽說是洛川河把你刨出來的,你還真是得謝謝這位洛丞相。”</br> “狗賊!”寒山目色寒戾,“你以為坐在皇位上,就是皇上了嗎?民心所向,你注定當不了明君,坐不穩這江山。”</br> 宋墨把玩著手中的御筆,“寒山,你跟著宋燁多年,一直對宋燁忠心耿耿,對你來說,他才是北涼的明君,是嗎?”</br> “這不是廢話嗎?”寒山錚錚鐵骨,即便跪在那里,亦將脊背挺得筆直,“宋墨狗賊,皇上待你不薄,你居然覬覦江山,謀奪皇位,來日史書工筆,你難逃口誅筆伐。”</br> 宋墨笑了,“你以為朕會稀罕那些史官留下的東西,不過是三言兩語,能起什么作用?眼下,朕才是北涼之主,是皇帝!”</br> “你四下奔走,又有什么用?”杜雙奇開口,“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又有誰能幫得了你?”</br> 寒山眥目欲裂,“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早晚會有報應的。”</br> “廢話少說,宋燁在哪?”宋墨居高臨下的問,“告訴朕,宋燁在哪,朕就讓你死個痛快,否則朕會讓你生不如死。”</br> 寒山咬著牙根,“我若是皺一皺眉頭,就是狗娘養的。”</br> “好,好得很!”宋墨面色沉冷,周身殺氣騰騰,“既然你如此忠心,那朕就看看,若是把你吊在宮門口,宋燁會不會來救你?”</br> 寒山駭然揚起眉眼,“狗賊,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來啊,殺了我!”</br> “殺了你,那還不是一刀子的事兒?”杜雙奇笑了,“臣倒是覺得,皇上這法子可行。宋燁自詡明君,想來也不忍手底下,忠心耿耿的臣子,因為自己之過而受到非人的待遇。你如此信任宋燁,想必宋燁一定會來救你!”</br> 寒山掙扎著,“你們……”</br> 話音未落,杜雙奇已經讓人堵住了他的嘴。</br> “帶他下去!”宋墨瞇起危險的眸子,“嚴刑拷問,但是,一定要留著他的性命,朕倒要看看這自詡情義的宋燁,會如何抉擇?”</br> 杜雙奇皺了皺眉,“皇上,若是宋燁不肯出現呢?”</br> “那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忠心的部下,死在他面前,也讓那些忠于宋燁的奴才和臣子們看清楚,他們忠于的皇帝,是怎樣的無能!”宋墨深吸一口氣,“把他吊在宮門口的時候,記得讓文武百官都來看看,看看忠于宋燁……是什么下場!”</br> 杜雙奇點點頭,“這倒是極好的。”</br> 殺雞儆猴!</br> “帶下去!”宋墨一揮手,寒山便又被套上了黑布袋。</br> 寒山被拖下去之后,宋墨瞧了一眼劉志得,“你去看著!”</br> “皇上,您覺得小侯爺會……”劉志得愣怔。</br> 宋墨明明知道他跟宋燁的仇恨,怎么還讓他去盯著呢?</br> “朕知道,你恨宋燁,也恨洛長安。”宋墨負手行至他跟前,“洛長安你是動不了了,但是宋燁這邊,朕允許你多動動腦子,下點黑手。”</br> 劉志得駭然抬頭,撲通跪地,“皇上!”</br> “你也不必覺得惶恐。”宋墨瞇起危險的眸子,“是朕允許你這么做的,而且做得越狠越好,朕要殺雞儆猴,讓文武百官都看著。”</br> 劉志得明白了宋墨的意思,當下磕頭行禮,“奴才明白!”</br> “明白就好。”宋墨捋著袖口的褶子,“去吧!”</br> 劉志得起身,快速離開了御書房,出了門便松了口氣,俄而眸色狠戾。</br> 報仇雪恨,不只是報家仇,還有自己的仇!</br> 他這一身的狼狽與不堪,都是拜皇帝和洛家所賜。</br> 深仇大恨,不共戴天。</br> 寒霜一直跟到了天牢外頭,隔了好半天才知道,原來是寒山被抓回來了。</br> 這一發現,嚇得寒霜臉色都變了,撒腿就往回跑,可得快些告訴主子……</br> 天牢內。</br> 烙鐵落在身上,發出了刺耳的滋滋聲,伴隨著一股子燒焦的熏肉味。</br> 劉志得很是滿意的瞧著,綁在木架上,業已耷拉著腦袋,暈厥過去的寒山,“拿冷水把他潑醒,這活都還沒結束呢,他怎么能睡過去?”</br> 音落,酷吏快速提起摻了冰的水,狠狠潑在了寒山身上。</br> 一冷一熱,寒山瞬時打了個激靈。</br> 冷水合著血水,沿著鬢發不斷滴落下來,寒山眼前一片血色,卻仍是勾唇笑得嘲諷,“劉志得,你就這么點能耐嗎?宋墨沒教你,怎么殺人嗎?”</br> “你以為我是傻子,殺了你,如何跟皇上交代?”劉志得拿起了一旁的鞭子,“烙鐵太沒意思,一下子就把人疼暈過去,倒不如咱試試別的,這鞭子的滋味……”</br> 寒山冷笑,“來,誰喊疼,誰是孫子!劉志得,當初太師府被滅的時候,怎么就把你給漏了?不過,你們是兔子尾巴……長不了了!”</br> “至少,你看不到了!”劉志得眥目欲裂,狠狠的舉起了鞭子。</br> 沾了鹽水的皮鞭,狠狠抽在了寒山身上。</br> 即便如此,寒山亦是咬著唇。</br> 如他所言,他連吭都沒有吭一聲。</br> 這算是把劉志得徹底的激怒了,無論他用什么刑罰,都沒能摧毀寒山的意志力,以至于到了最后,劉志得先崩潰了。</br> “他又暈過去了!”酷吏瞧著耷拉著腦袋的寒山,急忙稟報。</br> 劉志得一腳把邊上的水桶踹翻在地,咬著牙惡狠狠的開口,“把他送到宮門口,吊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