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怎么樣?”齊伊走到蘇漾的工位前站住了。</br> 蘇漾回神,飛快地點了一下鼠標,抬頭打了聲招呼:“齊伊姐。”</br> 齊伊樂了,她注意到了蘇漾的小動作,不過她也不為難他:“別緊張,現在午休時間,聊天是允許的。”</br> 蘇漾程序性地臉紅了,內心卻是一片心虛,心說他沒有在聊天,是在看李肖然傳過來的照片,倒不是覺得齊伊會聯想到什么,而是覺得齊伊看見了圖片說不定會立刻報警把他當做變態處理。</br> 畢竟那是血肉模糊的無臉照片。</br> 所幸也不辯解,直接認了。</br> “挺好的。”蘇漾想了想,怯懦道,“可是柯總讓我去他家陪他爸爸嘮嗑,我有點怕,我有點社恐,會不會聊崩了?”</br> “你說他讓你去他家陪他父親?柯建海?”齊伊聲音拔高了幾分,“你確定。”</br> 蘇漾點點頭。</br> 齊伊左右看了一下,壓低嗓音道:“你跟我來。”</br> 隨后齊伊帶著蘇漾出了公司,并且還象征性地帶了一些資料,出門前還跟她的助理說了一聲:“我帶小蘇去見客戶,有什么事給我發信息。”</br> 之后兩人出了科薈大廈,走到了比鄰大廈的一間古香古色的茶館。</br> 齊伊或許是這里的常客,穿著短款旗袍,頭發盤在腦后斜插著玉簪的服務員小姐見到她鞠了一躬:“齊女士,還是木蘭閣嗎?”</br> “嗯。”</br> “小蘇,你看看你想喝點什么?”</br> “我都可以,看齊伊姐的。”</br> “行。”齊伊說,“那給我來一壺普洱,還有,談事情的時候除了送水誰都不許靠近。”</br> “好的。”稍微收拾了一下的房間的服務員小姐退出來欠了欠身,“您放心。”</br> 之后齊伊帶著蘇漾進了木蘭閣。里面很別致,中間搭著紅漆木的桌子,兩邊做了內凹,可以將腿放進去,也有一個坐蒲可以讓客人盤腿而坐。有點類似于日式飯店的設計,但是中間用刻著花朵的隔板隔開,蘇漾一坐下變得設計的人動了心思,腿既能夠能夠有足夠的伸展空間,而且有個隔板也可以防止面對面坐的人會碰到腿的尷尬,而且還照顧了女士穿裙子的情況。</br> 桌上擺著紫砂茶具,角落還焚著淡香。</br> “好聞嗎?”齊伊撐著下巴笑了,“白茶味道的。”</br> “很淡然的味道。”蘇漾仔細品了品香,“我很喜歡。”</br> “你比他們都識貨。”齊伊笑瞇瞇道。</br> 蘇漾打量著周圍的木飾:“這些花是什么花?”</br> “木蘭花。”齊伊興致勃勃地從旁邊的小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這是我存在這里的曲奇,味道不錯,你查查。”</br> “齊伊姐是常年包了這間房間?”</br> “嗯。”齊伊點點頭,“公司有經費,比起那些華而不實的地方,我更喜歡茶館談事情。”</br> 蘇漾伸手從木匣子里拿了一塊,撕開包裝袋,咬一口曲奇,酥酥脆脆,里面還有酸甜可口的葡萄干。</br> “在哪里買的?”</br> “你果然比他們都有品味。”齊伊笑瞇瞇道,“老城區里一家手工曲奇店,我給你留個地址。”</br> 兩人又侃了幾句大山。</br> 蘇漾沒有讓這個閑聊無休止的下去,話鋒一轉:“齊伊姐,你叫我來是想跟我說什么事嗎?”</br> 齊伊無奈地笑了一下:“小蘇啊,你這個刨根問底的性格職場上會吃大虧的。”</br> “但齊伊姐不會讓我吃虧的不是嗎?”</br> 齊伊捂著臉:“你對象一定很幸福,嘴太甜了。”</br> 蘇漾不禁想到了師兄,以及他的語音信箱,認真道:“我對象比我甜。”</br> “我是想跟你說說柯家的情況。”齊伊神色凝重起來,“柯家沒有你想象得那么簡單,柯建海也沒有你看的這么簡單,他不單單是個和藹的老人。”</br> 說句實話,不知道背后那些事,蘇漾也不認為柯建海是個和藹的老人。但是他對柯建海的惡感并沒有像柯耀庭這么強。柯耀庭長得其實不像老頭子,甚至有幾分陰柔。當然放在現在的審美來說,那就是標準的花美男。</br> 但柯顧和柯耀庭雖說氣質不同,但樣貌卻有五分相似,比如說如鷹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以及棱角分明的下頜。柯耀庭卻是一雙桃花目,眼尾上挑,尖下頜,鼻子有些肉,棱角感很弱。</br> 所以蘇漾雖然知道柯建海不是什么簡單人物,但因為他的長相,蘇漾天然地對老頭敵意就比較弱,但齊伊這么說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也不方便跟你說得太深,你知道太多也沒有什么好處。但是你記住,柯建海是一個非常非常薄情的人,他……”</br> 說到這里的時候,門被敲響了。</br> 齊伊的話頭頓住了,說了一聲“請進”,進來的是送茶葉和熱水的服務員。她將裝茶葉的紫砂蓋碗剛在桌上,動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齊伊注意到了蘇漾一直盯著服務員瞧,忍不住也笑了,畢竟是半大小子,對什么都好奇,外加上服務員長得漂亮,蘇漾這個反應也不足為奇。</br> 盯了一會兒,蘇漾突然開口:“你怎么稱呼?”</br> “先生,我叫成夢云。”服務員笑容甜美,拿著茶壺一道鳳凰三點頭,就將蘇漾的茶水斟好了,雙手端給他。</br> 蘇漾點點頭:“多謝成小姐,對了,你的表挺別致的。”</br> 蘇漾話音剛落,成夢云臉都白了,手腕一歪茶水都撒在了桌上。</br> 齊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板著臉對成夢云道:“你怎么回事?”她在這里包年,幾乎每次都是成夢云接待的,一次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不是她上綱上線,但是她大部分帶過來的都是客戶,如果今天真的是一個重要的客戶,可能就因為這一個失誤就很有可能直接告吹。</br> “我、我……”成夢云趕緊低頭,用一旁的白布擦桌子上的水漬。</br> “表借我看看可以嗎?我剛好要送人禮物。”蘇漾再接再厲。</br> 成夢云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表,定了定心神道:“挺便宜的東西,可能對您沒有太多參考價值。”</br> 齊伊也覺得不對勁了。</br> 蘇漾笑笑:“是嗎?那你應該不介意我現在報警吧?”</br> 成夢云臉霎時白了。</br> 齊伊伸手握住了成夢云的手腕,成夢云力氣沒有喬伊大,想掙脫卻掙脫不了。</br> 蘇漾直接開了錄像架在不遠處:“麻煩讓我看一下手表。”</br> 這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說完這話,蘇漾直接上手將她手腕上的表解了下來。</br> “我、我不是故意的。”成夢云咬著下唇道,“我是被人威脅的。”</br> 齊伊還納悶的時候,就見蘇漾從自己鑰匙上拿下來一把軍刀,用著里面多功能的螺絲刀,很快將表蓋拆了下來。</br> “微型攝像頭。”蘇漾把里面小東西的挑了出來,放在了齊伊的面前。</br> 齊伊突然覺得有些后怕,幸好蘇漾發現了,如果沒有發現他們后面吐槽的可都傳入了他人的耳朵里。</br> “你怎么發現的?”</br> “我進門的時候她帶的還是玉鐲,再進來就換成了手表,怎么想都有點問題。”蘇漾又指了指她的衣服,“這家茶館是中高端茶館,附近寫字樓也多,這家店能開這么久一定有一定實力,并且有完善的規章制度的,所以我猜測他們是一家流程化以及管理很嚴格的茶館。那就應該是統一規范,我看其他服務員也都沒有戴手表的。”</br> 齊伊:“……”</br> 等等,她今天真的有必要特意叮囑蘇漾嗎?怎么看起來,蘇漾的智商比他表現得要高得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