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林北把寧濟安和寧雨彤送回診所。</br> 診所今天關門歇業一天,寧濟安趁機休息一下,最近幾天太忙碌,他上了年紀吃不消,正好也可以在家里陪一下孫女,發生這么大的事,就算清白被證明,可寧雨彤心里還是受到沖擊,尤其許大娘的死,令她很難過。</br> 林北則開車去天州城行政大樓,去辦另一件事。</br> 此刻,天州城第一人民醫院,中醫院大樓。</br> 慕元駒吃過午飯,正靠在舒服的沙發椅上,聽著收音機里的老京劇戲曲。</br> 這東西年輕人不喜歡,但上了年紀的人,喜歡的還是挺多,好歹也是國粹。</br> 突然想到什么,慕元駒坐起來,拿手機給外面的小助理打電話,沒過幾秒鐘小助理便敲門進來,微微哈著腰,一副小心謹慎又恭敬的模樣問院長有什么指示。</br> “把劉文彬叫來,一上午都沒個動靜,吃飯時候也沒看到。”慕元駒隨口道。</br> “慕院長,您不知道?”小助理格外小心翼翼,說話時候偷偷觀察慕元駒臉上表情。</br> “知道什么?”</br> “劉醫生被警察帶走了。”</br> “什么!?”</br> 慕元駒皺起來眉頭,語氣凌厲道。</br> “一早上就被帶走了。”小助理格外小心,被慕元駒兇巴巴模樣嚇到了。</br> “好,我知道了。”慕元駒揮手打發走小助理,然后便陷入沉思,按道理說,劉文彬不管有什么動向都應該提前向他匯報,被警察帶走這么大的事他竟然都不知道。</br> 不過轉念再一想,當初是劉文彬拿著藥方讓寧雨彤簽字,應該是去警察局做證人了,劉文彬這小子喜歡好大喜功,估計是暫時不告訴他,等徹底定了寧雨彤的罪再通知他。</br> 慕元駒嘴角微微一笑,算是這小子有心,他繼續仰躺在沙發以上曬太陽聽京劇。</br> 咚咚!</br> 辦公室門被敲響,慕元駒不情愿說了聲,“有什么事晚點再說,我在午休。”</br> 他以為門外是剛剛退出去的小助理,但接著對方推門進來,卻是兩個身穿警服的警察。</br> “你就是慕元駒?”為首警察不是別人,正是轄區警察局刑偵支隊的魯隊長。</br> “你們是?”慕元駒坐起來。</br> 魯隊長亮出證件和逮捕令,“轄區警察局的,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調查一下。”</br> 慕元駒皺眉冷聲問:“什么案子,我不知道。”</br> “等去警察局你就知道了,請配合一下。”魯隊長嚴肅道。</br> 慕元駒心中一股強烈不好的預感,語氣陰沉道:“我可以先打個電話么?”</br> 跟在魯隊長身后的警察想要阻止,但被魯隊長一個眼神制止,道:“可以。”</br> 慕元駒撥出陳昌復電話,坑害寧雨彤這件事,他事先和陳昌復通過氣,凡是對寧濟安不利的事,尤其是能扣住寧濟安命門的,陳昌復都會大力支持。</br> 陳昌復正在辦公室里享受干女兒郝麗麗的服務,郝麗麗雖然濃妝艷抹,底子其實也不錯,身材算得上火辣,一雙白皙嬌嫩的小手,指法相當了得。</br> 陳昌復經常做手術,肩椎時常難受,郝麗麗這一雙小手推拿按摩幾下后,就舒服多了。</br> 手機響了,陳昌復不情愿的拿出來看一眼,一看是慕元駒打過來的,就準備接。</br> “干爹,等一下。”郝麗麗阻止。</br> 陳昌復疑惑回過頭看過來,笑道:“老慕現在是個不錯的伙伴,不能冷落。”</br> 郝麗麗一把奪過手機道:“干爹,今天早上時候,劉文彬被警察帶走了,而且剛才我一個在中醫院的小姐妹發來消息,說有警察到慕元駒辦公室了。”</br> 陳昌復臉色瞬間凝重,“有這事?”</br> 郝麗麗嗲聲道:“錯不了的。”</br> 陳昌復臉色變了變,從郝麗麗手里拿過手機,直接按下關機鍵,然后重新躺下來,閉上眼睛道:“本來還以為是個不錯的伙伴,沒想到這么快把自己玩死。”</br> 郝麗麗一雙嫩白小手重新捏在陳昌復肩上,拍馬屁道:“干爹,這對于您來說可是好事,寧濟安這個眼中釘被拔了,慕元駒現在又出事了,中醫院接下來完全在你的掌控中,只要任命一個自己人,以后就不存在阻礙了。”</br> “自己人?哪里那么好找。”</br> “干爹,我的意思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人家剛拿下中醫從醫資格證,圈子里也認識一些朋友,再說中醫院院長這種差事,平常也不用出診,人家沒問題的。”</br> 郝麗麗邊說,手指頭邊暗暗加了幾分勁兒,陳昌復舒服的哼唧出聲,笑著嗔怪道:“你這個小妖精,胃口真是越來越大,這件事呢……”</br> 郝麗麗嬌滴滴打斷道:“干爹,你要是不答應人家,人家可就傷心了,一傷心就要哭,哭腫了眼睛不好看,你看著既不養眼,也要心疼呢。”</br> “哈哈哈!”</br> 陳昌復大笑起來,“好,這點小事,干爹答應你,反正誰都不如你試自己人。”抬手在郝麗麗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然后又抓在掌心里用力揉捏一把。</br> 轄區警察局。</br> 慕元駒被關在審訊室里,劉文彬把他供出來,認證物證都有,這次醫療事故他脫不開干系。</br> 他心里知道陳昌復故意躲他,這個時候陳昌復指望不上,于是打電話給齊宏發。</br> 最早,他是通過齊宏發關系認識陳昌復,開啟在天州城第一人民醫院狼狽為奸的日子。</br> 齊宏發接聽了電話,也答應給慕元駒安排律師。</br> 一番折騰下來,到傍晚時候,齊宏發的律師團隊把慕元駒從警察局保釋出去。</br> 不幸中的萬幸,劉文彬的人證、物證存在片面性,不足以完全定慕元駒的罪。</br> 走出警察局大門,上了早就等在路邊的黑色豪華轎車。</br> 齊宏發坐在后排,慕元駒也坐在后排。</br> 慕元駒拱手感謝,“齊總,多謝你救了我一次。”</br> 齊宏發笑著道:“慕先生客氣了,你我本就是舊識,這點情義還是有的。</br> 不過,經過這么一鬧,中醫院你是沒法待了,中醫界已經傳開你涉嫌醫療事故。</br> 醫療這個行業我不懂,但每一個行業幾乎都是看口碑和名聲,不知道慕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br> 慕元駒皺眉,恨聲道:“一定有人在暗處搗鬼,不然消息不可能這么快傳出去,多謝齊總提醒,我本來就是一個流浪之人,大不了從今晚后繼續流浪。”</br> 齊有為讓坐在副駕座上的秘書拿出一個箱子,遞給慕元駒,“這里面是五十萬,齊某的一點心意,慕先生如果不介意,我希望你能替我辦一件事。”</br> 慕元駒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錢,眉梢飛上一抹喜色,天底下哪有不愛錢的,但直覺告訴他,齊宏發又是親自來警察局撈他,又送上這么多錢,事情絕不簡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