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微博她發了一張夜晚的星空照片,并配文:【聽說星星能找到回家的路,但是我現在不想回家。】</br> 那天是她十八歲的生日,也正好是姜柔剛出道的日子,姜立民和賴美云都趕去姜柔那邊幫她慶祝了,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br> 唐桀在微博下面回復:【星星可以送給你祝福,生日快樂。】</br> 姜苓當時還感慨著,唯一跟她說生日快樂的人竟然是網上的一個陌生人。</br> 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個人是他。</br> 所以他其實很早就認識自己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br> 這種感覺很神奇,也真的很溫暖,原來她那么早就不再是自己一個人了,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默默的陪著她。</br> 姜苓側過頭往旁邊看去,唐桀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薄唇高鼻梁,漆黑的睫毛,睡顏帶了縷倦意,平日里的疏離冷淡被柔和替代。</br> 她恍然發現,似乎所有的感動和開心幸福都和他有關。</br> 相遇以來她以為的那些巧合,可能并不是巧合。</br> 網上有一句話說過,所有的不期而遇都可能是蓄謀已久的策劃。</br> 以前看到這種情感句子一點感觸也沒有,而現在她能真切的感受到暖意和愛意。</br> 更多的還是心疼,上輩子他付出了那么多能沒能等來她的回頭,一次次的被她誤解、排斥和厭惡,他該有多痛。</br> 姜苓悄悄往他身邊挪了過去,聲音極輕的低喃道:“唐桀,我愛你。”</br> “嗯?再說一遍?”唐桀不知道何時睜開了幽深的眸子凝視著她,嗓音低醇溫潤,縈繞在耳畔。</br> 姜苓羞赧的臉頰通紅,睫毛輕顫,用控訴的眼神看他,“你裝睡?”</br> 唐桀如墨的眼眸暈開一層笑意,音質多了幾分清澈,“還沒完全睡著,再說一遍。”</br> “不要,你明明聽見了。”姜苓故意撇開視線不看他。</br> 唐桀不承認,“聽見什么了?我沒聽見。”</br> 姜苓在心里吐槽了他一句腹黑,眸中的狡黠一閃而過,彎著嘴角開口道:“我說,你愛我。”</br> 沒想到他卻順著她的話說:“對,我愛你。”</br> 姜苓怔了怔,抬眸和他的視線撞上,唇角抿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那我也愛你。”</br> 靈動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一寸寸的深入耳中,蔓延到心房,填補了他所有的缺失。</br> 唐桀薄唇輕啟正要開口說話,姜苓便扯了扯他的衣角說:“唐桀,我想上廁所。”</br> 他無奈的笑了,“你可真會破壞氣氛。”</br> “我也不想的。”姜苓不好意思的小聲說。</br> 喝了水又喝了粥,自然就想上廁所了。</br> 唐桀掀開被子下了床,動作極其小心的把她抱了起來,“有沒有碰到你身上的傷?”</br> 姜苓身上的病號服是護士幫忙換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她身上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多少傷。</br> “沒有。”她搖搖頭回道。</br> 唐桀穩穩的抱著她進了衛生間,“我叫護士進來幫你?”</br> 姜苓臉蛋緋紅的拒絕道:“不用不用,你把我放在馬桶上就行,我自己可以。”</br> “你確定自己可以?”唐桀不放心的問。</br> “嗯,這有扶手,我會小心的,你快出去了。”</br> “好了叫我。”</br> ……</br> 此時的姜家,姜柔在房間里怒摔東西,瓶瓶罐罐的護膚品碎了一地,鏡子、水杯、花瓶也都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滿室狼藉。</br> 她面色猙獰扭曲的攥著姜苓的照片,隨手拿起一塊碎瓷片在姜苓照片里的臉上狠狠劃下一道裂痕。</br> 精心策劃的一切又被她逃過一劫!</br>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每次她都有那么好的運氣!</br> 到底是為什么?</br> 那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看不住,都是廢物!</br> 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后想抓姜苓的把柄幾乎不可能了!</br> 傭人聽到她房間里的動靜已經習以為常了,在姜家待得久的傭人就知道姜柔的脾氣從小就是這樣,在外溫柔大方善良乖巧,其實一有不順心的事就喜歡砸東西發泄,和姜苓完全沒法比,后者才是真的溫順聽話,很少給任何人添麻煩,也沒有一點架子。</br> 可惜姜苓已經不會再回來了。</br> 現在的姜家已經烏煙瘴氣,表面風光實則支離破碎。</br> 賴美云的退讓并沒有讓姜立民回心轉意,他在外面還是和別的賤女人曖昧不清、牽扯不斷。</br> 而賴美云也不是吃素的,她向來不是個會吃虧的人,既然姜立民在外面亂來,她就在家里亂來,肆無忌憚的花他的錢買各種奢侈品,還用他的錢包養了一個男人。</br> 兩個人各玩各的。</br> 姜立民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戴了綠帽子,還因為最近半個月賴美云安分的待在家沒找自己的麻煩而產生一絲愧疚,為此收斂了幾天早點回家。</br> 殊不知賴美云現在對他只有嫌棄,在外面被年輕力壯的男人伺候過哪里還看得上姜立民這個老男人,要身材沒身材,體力也不行,真不知道當初看上他哪了。</br> 本以為日子可以相安無事的勉強過下去,賴美云并不想和姜立民撕破臉,現在這樣的生活有錢有男人,滋潤得很,離了婚哪能有這么好的條件。</br> 但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卻讓她不知所措的慌了神。</br> 賴美云發現自己懷孕了!</br> 這天上午她瞞著姜立民偷偷去醫院做檢查,拿到B超單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腦袋一陣脹痛,右手放在腹部摸了摸,按照時間算,這個孩子不是姜立民的。</br> 她胡亂的把檢查單塞進包里,心不在焉的走進電梯。</br> 這邊是私人醫院來往的人并不多。</br> 電梯到達一樓自動打開,賴美云低垂著眼眸走了出去。</br> 這個孩子不能留,被姜立民知道會殺了她的!而且她現在懷孕就是高齡產婦,生產風險很大,她斷不可能為了一個孩子把自己的安全賭上。</br> 賴美云心事重重的走出醫院,沒注意看前面的路,在拐角處迎面撞上來一個女人。</br> 她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心里不悅,但眼下也沒精力計較那么多,準備當做無事發生的離開。</br> 但是眼前的女人卻忽然故作驚訝的開口問:“唉,這不是姜太太嗎?來看病嗎?怎么一個人呀?姜總沒陪著你啊?”</br> 賴美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抬起頭看著她,有點眼熟的一張狐媚臉,她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姜立民在外面養著的那個小三嗎!</br> 現在的小三都這么囂張的敢在正室面前耀武揚威了?</br> 賴美云本來就心情不好,這個女人算是撞上她的槍口了,她一點也不客氣的諷刺道:“我當是誰,大老遠的就聞到一股狐騷味,怎么,身體做出病來了來醫院治?那個病可不好治,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醫生?”</br> “你——”溫情的臉色霎時鐵青,瞳孔瞪大,她完全沒料到賴美云的反應,外界對她的評價都是優雅知性、大方守禮,結果沒想到判若兩人,這滿嘴骯臟不入流的話,哪里像是一個豪門貴太太應有的樣子?連夜店陪酒的女人都不如!</br> 她平息了怒火,臉上重新掛上一抹燦爛的笑,勾了勾鮮艷的紅唇說:“我就當姜太太是欲求不滿在嫉妒我了,畢竟上了年紀的女人難免讓人缺少了一點激情,我昨晚還勸姜總早點回去陪你呢,可是他非說在我這里更舒坦,還夸我善解人意……”</br> 賴美云沒等她繼續說完揚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到她臉上,眼神陰狠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專門勾引有婦之夫很有成就感是嗎?你不過就是一只破鞋,男人在外圖個新鮮罷了,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才是姜立民名正言順的妻子!而你,永遠只能是一個上不得臺面被人恥笑的小三!”</br> 溫情捂著臉轉過頭,倏地笑了起來,臉上帶著不屑和輕蔑,穿著高跟鞋比賴美云高出了半個頭,居高臨下又盛氣凌人的斜睨著她說:“你以為你這個姜太太的位置還能坐多久?一個兒子都生不出生兩個女兒又有什么用?我這里可是已經有了姜家的骨肉,姜總還答應我了,如果我能給他生個兒子他就會娶我,到時候你就等著被掃地出門吧!姜家的一切都是我們母子倆的!”</br> 賴美云不敢相信的看向她的肚子,眼底的鎮定開始裂開,“你……你懷孕了?”</br> 溫情得意洋洋的摸著肚子笑道:“是啊,很意外嗎?姜總天天來找我纏著我要,我懷孕不是遲早的事嗎?既然你生不出兒子就別攔著我替姜家傳宗接代了,放心,我這個人還是很善良的,不會做得那么絕,到時候我會讓姜總給你一筆錢……”</br> 賴美云往前走了兩步,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你這個恬不知恥的賤人還想母憑子貴,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誰知道你懷的是哪個男人的野種!”</br> 溫情一把甩開她的手,越是看見賴美云情緒失控暴怒的樣子她就越開心,嘴邊的笑越得意,“生下來不就知道了,我們拭目以待,我還要去做產檢,就不陪你聊了。”</br> 說完她就要越過賴美云走進醫院。</br> 剛邁開腿走了沒兩步突然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