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 回頭你到江海,記得請我吃飯。”鞠禮只留下這么一句話, 就匆匆跑掉了。
像只急著歸巢的如燕, 有點笨拙, 像個孩子。
哪怕工作的時候擺出再如何專業的臉孔,再一本正經的模樣, 說到底, 也才23歲, 未經世事, 心底里還是個孩子吧。
陳昊宇一直看著鞠禮離開,看著她走在老板身邊, 哪怕給老板指路時,也不敢超到老板前頭去。
兢兢業業的工作, 小心翼翼的記住自己的本分。
不知道下次相遇, 會是在什么時候。
也許要在幾年以后也說不定……
做他們這一行的,就是這樣。
因為一部電視劇、一部電影、一個綜藝……天南海北不相干的人, 也會突然相聚,日日從早到晚的湊到一堆兒工作。
可一旦項目結束了, 可能又分開至天涯海角,永世不得再相遇。
匆匆過客, 甚至可以用來形容身邊的每一個人,無一例外。
接下來要拍的戲,是他與天子之間的一次重要沖突。
背負著家仇和身世之謎,多謀善慮的謀臣pk有勇少謀、靠著一腔治國熱血, 卻又諸多猜忌的年輕天子。
卡了五六次后,他主動向導演提出了休息一會兒。
囑咐經紀人買的冷飲送到每一位工作人員手中,因為他的緣故拖延了拍攝進程,向大家道歉。
然后,他獨自一個人躲到角落,拿著劇本反反復復的看,前面后面一遍遍的貫穿,思考角色的情緒,思考當時的局勢,思考過去未來和人物最細微的心態。
再回到鏡頭前時,他像突然變了一個人。
認真、專注、投入。
張導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小電視里他的表情,立即拿起對講機,囑咐攝像師打一個特寫。
待這場戲在一聲‘卡’中落幕,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大家看著陳昊宇,眼神中曾經的輕慢、不忿或者嫉妒,都變了些味道。
這個世界上,在任何地方,真正的能力和認真,都能換來或多或少的尊重。
天朗氣清,位于山坡上的片場里一片忙碌景象。
視線向下延伸,是曲折的盤山馬路,一輛轎車盤旋而下,很快便駛上公路,又轉道上了高速。
鞠禮在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收到了剛入職時聯系的房屋中介的微信。
這些日子,他常給她打電話,或者微信上發一些房子的具體情況,讓她挑選。
不過之前的房子,她都覺得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因此拒絕了。
這會兒,他又發來了一套。
房子是新天地老洋房周邊的老別墅,房東將一整棟別墅隔成了6個屋子,其中有一間可以放雙床,簡單作為兩居室給她和弟弟住。
別墅有一個大院子,種著桃樹和橘子樹,許多小鳥在樹上玩鬧,偶爾有貓經過。
幾百米外就是徐家匯公園和衡山公園,北邊是江海圖書館。
鞠禮興奮的微信問:【這間月租多少錢呀?】
【5900一個月。】中介秒回。
“……”鞠禮怔住,盯著微信上顯示的數字,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付不起……
……
行駛中的轎車中,鞠禮時不時嘆口氣——
因為貧窮,因為距離她如此近,卻又無法觸及的渴望。
鐘老板偶爾抬頭時,都會朝著斜前方小秘書的側臉,投以打量的目光——
她顯而易見的低落,誰都看的出來。
……
……
當《白扇軍師》的跟組會計終于算出這一個星期陳昊宇造成的直接損失數額,并發給鐘立言后。
他又將這封郵件轉給了人事,抄送朱敬一。
內容只有幾個字:
【共計損失46萬人民幣,十分之一是4萬5千元。
白萌這個季度的獎金,扣掉45000元.
鞠禮這個月嘉獎45000元。】
很快,人事副總ann便回復了郵件:
【收到。
這筆獎金會低調發放給鞠禮,也請朱敬一在與鞠禮知會此獎勵時,囑咐其為此保密。
后續嘉獎郵件通報全公司,也會省去獎金數額,以便避免員工間不必要的負面情緒和事件。
如上。】
當朱敬一【收到】的郵件也發放出來后,與鐘立言同車的鞠禮,她揣在懷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下。
一聲細密的嗡鳴,那是金錢滾滾而來的美妙聲音。
她掏出手機,看到【小秘書系統】的提示對話框時,險些尖叫著跳起來。
幸虧她咬緊下唇,強行忍住了。
她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零。
激動讓她紅了眼睛,濕潤了眼眶。
喜悅讓她嘴角抽搐著上揚,卻又情緒不穩的微微下撇。
她說不出來自己到底是要哭還是笑,原本因為付不起房租,無法住進渴望的房屋中的難過,一掃而空。
激烈的情緒讓她轉開頭面向窗外,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夸張的表情。
雙手緊緊攥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屏幕上的對話框黑白分明,大喇喇的寫著:
任務【明星的眼淚】已完成。
任務獎勵:微薄的現金獎勵,稅前45000元(發放進程1/5…);
獎勵領取方式:由總裁以獎金形式發放;
任務獎勵:點亮大腦的奶片兒(已發放)。
獎勵領取方式:請通過查看隨身物品獲取。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鐘老板這樣的天使!
不!
天神!
……
……
4個多小時的車程后,他們終于到了橫店。
鞠禮累的要死,昨晚就睡了不到2個小時,又一直高腦力勞動加旅途奔波,加上方才房租的事情給了她重大打擊,她原本又有點喪。
可當目的地到達,她便又變得興奮了起來。
車一停,她就沖下車門,繞到老板那一邊,幫忙打開了車門。
要不是鐘立言身強體壯,她恨不得伸手攙他下車,以示關愛。
在此刻的她眼里,老板賣出來的那條腿,是多么的長,多么的有力。
他下車瞬間低頭防止撞頭的動作,都顯得格外有氣質。
當他站在車邊舒展肩膀時,疲憊中都透著性i感。
尤物!
天下間的財神爺,可能都是這么俊朗無匹的。
鞠禮想。
跟在他身側,她乖巧的保持著微笑,之前在工作環境中維持著的疏離和清冷,在金錢的刺激下,全變成了好心情和柔軟的笑容。
走了兩步,鐘立言終于轉過頭,“撿到錢了?”
鞠禮對上他有些兇的眉眼,忙搖了搖頭。
“老實點,不許笑。”他低頭俯視著她,說出的話明明很威嚴,可在鞠禮聽來,居然有幾分莫名的親切感。
她可能沒救了……金錢腐蝕了她的靈魂。
收起笑容,她擺出嚴肅正經的表情,鐘立言這才滿意的轉頭,朝著影視城里面走。
正在橫店拍攝的《暖夏甜茶》制片人正是邱芳,之前在辦公室里,親自把鐘老板請回鞠禮的咖啡,送到鞠禮面前的那位。
懷疑鞠禮是鐘立言親戚,還跟朱敬一信誓旦旦八卦的那位。
她大老遠就朝著鐘立言招手,然后一溜大步走匆忙趕到鐘老板跟前,“鐘總,真是辛苦您,這么大老遠過來探班。”
邱芳熱情的跟鐘立言打過招呼,目光瞄到站在老板身后的鞠禮,眼神立即變得曖昧了起來。
趁著鐘老板不注意,她還朝著鞠禮挑眉微笑,很親切的打了招呼。
鞠禮忙禮貌點頭,她現在心情還在嗨,難免在這份禮貌中,也透出幾分溫度來。
邱芳只覺得這小丫頭不愧是鐘老板的親戚,肯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公主吧?瞧這小表情,就天真的厲害。
就是這小公主是不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識破啊?怎么拎的包包這么寒酸?
往片場走的路上,全靠邱芳一個人熱場。
她也不嫌尷尬,自顧自的一會兒講兩句趣聞,一會兒說兩句劇組推進的事兒。
鞠禮甚至有幾分恍惚,這人雖然氣質跟白萌完全不同,但這份熱絡勁兒,可真夠像的。
這會兒她也沒興趣去關注別人,心里只念著這筆錢什么時候才能到賬,什么時候才會有人通知她得到這筆獎金。
不會半路又突然決定不給她吧?
患得患失的,仿佛一個戀愛中的少女。
她從來沒有過這么多錢,四萬五千元啊!
以她現在的薪水來看,這份獎金快趕上她年薪了。
拿著這筆錢,她要怎么花呢?
心情好難平靜,好想打滾,好想跳舞,好想大喊大叫啊。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憋著這份心情,擺出嚴肅認真的表情,站在鐘老板身后,陪著他檢視他的天下。
于是,走在鐘老板身后時,她的表情,甚至還有點兒哀怨。
沒有人能懂,你發了大財,卻不能狂歡,甚至不敢笑出聲的那份壓抑。
鞠禮一路都攥著自己的手機,等待那筆獎金朝她靠近的過程,像是一個初戀的少女,等待男友,怕他不來,又怕他亂來。
鐘老板視察劇組,更像是慰問。
導演要稱贊幾句,制片人要叮囑幾句,跟組編劇要給個微笑,演員們更是要送出慈父般愛的關懷。
原來很多時候,做老板的,也要承受交際壓力。
反正不管你累不累,是不是看見別人就覺得面目可憎心煩意亂,但你必須得笑,還得營造一個驕傲卻又不失慈悲的笑。
下午鐘老板要在劇組里跟兩場戲,與導演和制片人探討一下工作。
鞠禮不是在幫做筆記,就是在幫忙跑腿兒。
作為一個社會主義秘書,她莫名產生了一種回到舊社會當太監的錯覺。
今天的手機特別安靜,像壞了一樣,短信都沒有一個。
只偶爾有反應的,也不過是她所屬的行政部工作大群里,時不時有人在里面同步一下工作,或者安排其他人配合之類。
通通與她無關。
錢還沒有來。
她好心焦。
都怪【小秘書系統】,為什么要這么早讓她知道居然有這樣的天降橫財。
像她這樣眼皮子淺的窮b,根本無法承受這份期待的重量。
鞠禮坐在鐘立言身邊,用手機記事本做會議記錄。
肚子一直咕嚕嚕的叫。
跟導演溝通后續拍攝節奏的間隙,鐘立言突然掏出一張卡,遞到了鞠禮手里。
她抬眼看看他,他才湊到她耳邊道:“去買點吃的。”
因為他們是下午到的,時間剛好是吃晚飯的時候。
鐘立言大概是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也沒有吭聲。
鞠禮就這樣陪著他餓著。
拿到他遞過來的黑卡時,她才突然意識到,或許應該是由她這個秘書,去操心老板工作時的每頓飯的。
而不是等著老板去安排。
她今天實在被錢沖昏了頭,此刻心里突然有些忐忑和愧疚。
拿起卡她沒有說話,轉身往片場搭建的拍攝區域外走,去找能買食物的地方。
再回到鐘立言身邊的時候,她將黑卡和熱騰騰的包子,以及一杯熱豆漿一起遞給鐘老板。
他接過黑卡的瞬間挑眉瞟了她一眼,鞠禮忙笑著道:“老板,您的黑卡根本沒地方刷。今天這頓我請您。”
雖然寒酸點,就倆包子吧,但也勝過餓肚子嘛。
鐘立言點了點頭,那邊導演才哎呦哎呦的嚷嚷,怎么鐘老板居然沒吃飯嗎?
他只笑著幾句帶過,然后,就真的拆開包裝,啃起了包子。
鞠禮捧著自己懷里的熱包子,看著鐘老板這樣身份的人,坐在亂糟糟的片場里啃包子。
突然升起一種奇妙的心酸感。
他本不是這樣的人,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一個天之驕子,一個商業王國的天子,居然曲著超長的兩條腿,半蜷著坐在小馬扎上啃包子。
可他就是啃的那么自然,表情一貫的淡然從容,與他吃鮑魚嚼龍蝦時的表情,也沒什么區別。
她心里有種感動悄悄潮涌。
老板吃了她買的包子而已……她感動個什么勁兒?
人家身價是你的幾萬億倍,你替人家心酸個屁。
她強壓下突然泛濫的母愛,不想跟老板面對面啃包子,搞的跟兩個要飯的似的。
她在不遠處找了個沒什么人的地方,悄悄吃自己這頓遲到的午飯。
回想剛聽說要下劇組探班時候,她心情其實還是挺激動的。
作為一個沒見過世面世面的大學生,能有機會近距離接觸明星,其實是很另她好奇和興奮的事兒。
可真的近距離接觸了,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的。
尤其她面對陳昊宇的時候,完全沒心思去思考對面坐著的是大明星還是誰,腦子里只有任務。
現在坐在不遠處,去觀察片場里的一切,才突然想到,哦,她從小看到大的各種電視劇,原來就是這樣拍攝出來的。
有點奇妙,又有點兒打破了她原本的一些幻想。
鞠禮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遠處卻有個小孩兒,正轉著彎兒在劇組里橫沖直撞,搞的來來回回搬東西的劇務,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閃避,才能不被小孩兒撞到。
——是導演的兒子。
五六歲大的孩子,正是最皮的時候。
幼兒園放暑假,媽媽帶著孩子來探班。
據說已經在劇組里住了快一個星期了,折磨的整個劇組的人都煩躁不堪,恨不得偷偷將孩子打個包郵寄出去。
郵到隨便什么地方。
可人家是導演,誰也不敢開口。
制片人邱芳也有些不好意思趕人,畢竟導演也是因為忙著拍《暖夏甜茶》,才沒空陪孩子。
據說這還是半年多來,第一次跟兒子呆在一起超過2個小時。
那小孩兒原本還在空地上跑,轉眼瞧見邊上吃東西的鞠禮,他突然嗚嗚嗚叫著,裝作在飛的樣子,快速沖過來——
跑到近前,一腳踢踏,地上的泥直朝著鞠禮面門就飛濺了過來。
“哈哈哈哈。”惡作劇得逞,他毫不掩飾得意的一陣狂笑。
鞠禮幸虧躲的及時,沒讓泥土打在臉上,可手里的包子卻還是遭了殃。
“喂!”她皺起眉,“你弄臟了我的包子。”
“你再買一個不就行了。”小男孩兒站在原地,一邊踢踢踩踩地上的泥土,一邊舉著手里半臂長的奧特曼,口中還時不時念叨幾句奧特曼的臺詞。
鞠禮皺起眉,往遠處看,就見他母親正站在片場邊上看演員拍戲,完全沒有要管教兒子的意思。
剛才邱芳就跟她吐槽過,說導演的兒子真的是煩死啦,父親沒空管,母親也不負責。
說是之前都是跟著爺爺奶奶的,給寵壞了。
現在暑假,爺爺奶奶給自己放假,去北方避暑,就把孩子丟回了母親身邊。
在組里經常招人嫌,導演睜只眼閉只眼,當娘的更是不當回事。
鞠禮看著這小孩兒,忍不住想起弟弟居靖小時候。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居靖能拎起木枝的時候,就會幫著媽媽擺柴火了。
可眼前這個小孩兒,已經六七歲了,看起來卻像個野蠻的動物。
“你長輩沒有跟你講過,弄臟了別人東西,要道歉的嗎?”低頭打量還剩大半的包子,全是泥,已經不能吃了。
小男孩兒立即有模有樣的冷哼一聲,“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我給你道歉?”
“……”鞠禮怎么也沒想到,會從這么小的孩子嘴巴里,聽到這樣一句話。
不是電視里學到的,就是跟家里人學的。
可這些話隨便亂說,就絕對是家教問題了。
她皺起眉,想要再教訓他兩句。
小男孩兒突然后退幾步,然后再次往前沖,故意朝著她踢起泥土,濺臟她的褲腳,并昂起頭示威般的看她。
鞠禮感受到濃濃的,來自人類幼崽最本能的惡意。
孩子是很敏感的,他能感覺到身邊環境的微妙之處。
在劇組里呆著的這幾天,他必然已經感覺到自己在這個環境里,沒有人敢惹他,所有人都在躲他或者讓著他——畢竟他爹是導演。
加之父母又沒有加以引導和教育,他便變本加厲,成了這里的小霸王。
而鞠禮,不過是恰巧擺了一個令他欺負起來特別舒服的姿勢而已。
爹媽不管,她說什么都只是更加激怒他,讓他變本加厲作天作地。
想到這里,她便閉了嘴。
心里想著如果這是鞠靖,她早大巴掌照著屁股狠扇了,口里卻道:
“你也喜歡奧特曼的嗎?”
小男孩兒眼睛滴溜溜的轉,似乎還在捉摸著怎么使壞。
乍然聽到鞠禮的話,一下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他立即舉著自己的奧特曼,驕傲的道:“我要變成奧特曼,把你們這些壞蛋都打趴下。”
鞠禮也不在意他說的什么壞蛋什么的,反而笑著道:“我也可喜歡奧特曼了。”
“是嗎?你有艾斯奧特曼嗎?”他歪著腦袋,趾高氣昂的問。
她立即擺出委屈臉,難過道:“我沒有。”
不等小男孩兒炫耀,她又突然指著不遠處的鐘立言道:“可是那個叔叔,有一個這么高的迪迦奧特曼!比你還高,跟你爸爸一樣高。會走路,還能抱著小朋友在樓上飛。哇,真漂亮。”
“……”小男孩兒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仿佛聽到世界上最神奇的事一般。
“真的超級大,實在是太誘人了。我好想要啊,可是我都沒有。怎么?你不會也沒有吧?”她擺出非常非常吃驚的表情,詫異的看著他,一副‘哎呦,真沒想到你連真人版大小的奧特曼都沒有’的詫異表情。
怕小男孩兒看不懂她的表情,她又搖著頭嘖嘖道:“真可惜,你連真人版大小的奧特曼都沒有啊。丟人!”
說著,她從小馬扎上站起身,悄悄后退了一步。
小男孩兒果然大叫一聲,舉著手里的奧特曼朝著她憤憤揮舞兩下。
當然并沒有砸到她。
然后,他一個尥蹶子,轉身朝著自己媽媽就撲了過去,一邊跑一邊醞釀情緒。
5步之后,順利嚎啕大哭。
待撲到母親懷里后,他狠狠將手里曾經最心愛的奧特曼玩具摔在地上,然后聲嘶力竭的大喊:
“我要真人版奧特曼,我要跟爸爸一樣高的奧特曼,那個人都有奧特曼,我也要那么高的奧特曼,會帶著我飛的,啊啊啊啊啊……哇哇哇……”
這一串嚎哭響徹整個片場,原本準備開始拍攝的導演不得不臨時停止拍攝。
他站起身對著老婆道:“快把他哄好。”
導演老婆正莫名其妙的承受兒子的情緒和憤怒,又受到丈夫的訓斥,心里一陣窩火。
可當著眾人的面,她又不好駁老公的面子,只得耐心哄兒子。
但小男孩兒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哭天搶地,完全崩潰,怎么哄也哄不好。
坐在導演身邊的鐘立言終于皺了皺眉,并不冷不熱的說了句:“孩子放暑假啊?”
“真是,非要帶著孩子過來,我每天讓她回去,偏不聽。”導演聽著鐘老板這意味深長的幾個字,心里陣陣發毛。
他早耳聞鐘老板行事極端,雖然大多數時候看起來不冷不熱,真發起脾氣來,微笑著都能把人的財路斷了。
轉眼瞧見鐘老板似乎露出厭煩表情,導演心里打鼓,轉頭就朝著自己的助理導演道:“去給他們訂返程機票,今天晚上就走。”
說罷,他快步走到老婆跟前,抄起手里卷成卷兒的導演本兒,照著兒子屁股就是幾下子。
打蒙小孩兒后,拽著老婆兒子就往外走,直接給送出去了。
估計到了沒人的地方,夫妻倆少不得要因為兒子吵上幾嘴。
四周人都沉默不語,面對突然爆發的八卦,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可每個擔心那熊孩子搞壞自己道具、器械,或者給自己搗亂的人,都松了口氣。
那些被熊孩子惹毛過的,更恨不得要拍手叫好。
鞠禮為了避嫌,忙拎著馬扎去不遠處的垃圾桶里扔包子。
制片人邱芳就是在這個時候,走到鐘立言耳邊說了幾句話,還豎了下大拇指。
鞠禮扔好垃圾轉頭間,便瞧見邱芳說完話,朝著她走了過來。
而大老板鐘立言,他唇角若有似無的微微一抿,明暗交錯間,露出個不常在他臉上見到的表情。
那一雙灼灼的眸子正盯著她——仿佛已看穿一切。
呃……
沒有這么神吧?
她正心存僥幸的企圖否決自己的猜測,邱芳已經走到她跟前,笑著道:“干的漂亮。”
“啊?什么?”鞠禮挑起眉,什么情況?
她不是!
她沒有!
她才不是會暗算小孩子的那種人!
邱芳接下來的話,卻斷絕了鞠禮最后一絲掙扎。
女制片人‘心照不宣’的朝著她眨了眨眼,挑起下巴眼神里閃爍著認同和贊賞的道:
“方才劇務就在邊上,都聽到了。好樣兒的,你是我們整個劇組的英雄!”
邱芳是由衷的佩服。
在鐘老板面前,給導演上眼藥,逼的導演不得不把兒子送走。
這小秘書可太厲害了。
她之前居然覺得這小姑娘是不諳世事的小公主,那真是把人家看扁了。
這是大智若愚啊!
不愧是鐘老板的親戚,世家大族出來的孩子,就是不簡單。
嘖嘖!
作者有話要說: 【7更結束,明天凌晨雙更一萬字繼續爆發~】
【暴風求營養液哦,mua~】
【2分15字書評,掉落100個小紅包!】
……
關于江海市房租的價格,實際上黃浦區法租界,一般都要1w左右。
朋友自己在南昌路租loft,是9000元/月.
另一個朋友在法租界安亭別墅租是10000元。
小說中對數字進行了藝術加工,望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