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籮》殺青后沒多久,婉煙又接到一部古裝劇《長風(fēng)渡》的試鏡。</br> 《長風(fēng)渡》是一部大型IP改編劇,制作班底優(yōu)秀,小說的原創(chuàng)作者知名度也很高,小說從連載到完結(jié)一直備受讀者喜愛,影視翻拍的消息發(fā)布之后,網(wǎng)上掀起一片熱潮,大家都非常期待這部劇的人物選角。</br> 白景寧接到試鏡通知的第一時間,特意為婉煙找來一位表演課的老師,每天指導(dǎo)她的演技。</br> 在白景寧看來,這部劇就是婉煙逆風(fēng)翻盤的最佳時機,她的相貌不必多說,只要努力提升演技,觀眾自然會買賬,到時候還能清一波黑粉。</br> 這天,送走表演課的老師后,婉煙又一個人琢磨了會劇本,腦子里全充斥著剛才背的臺詞,直到夜深才想起來去廚房煮碗面吃。</br> 不多時,手機傳來一聲振動,她點進(jìn)微信,是陸硯清發(fā)來的一條消息。</br> 他的頭像比她的更簡潔,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有。</br> ML:【晚安。】</br> 婉煙倚靠在水池邊,垂眸看著對話框里簡短的兩個字,有片刻的愣神。</br> 半晌,她默默打下一個“嗯”字,又覺得不妥,于是換了句:【你也早點休息。】</br> 其實陸硯清打了很多字,刪刪減減千言萬語,只敢留下一句晚安。</br> 從林子恒那里回來,陸硯清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住處的,腦子里仍然回響著那句:“她是我的病人,其他無可奉告。”</br> 陸硯清跟林子恒是舊相識,三年前曾在云南見過。</br> 那是一次秘密行動,陸硯清和戰(zhàn)友發(fā)生意外,他們抓到嫌犯的同時,也犧牲了一名年輕英勇的武警戰(zhàn)士。</br> 而其中一名戰(zhàn)友親眼目睹自己的兄弟被毒梟殘忍殺害,任務(wù)結(jié)束后,便有了很嚴(yán)重的心理障礙,以至于沒辦法拿槍。</br> 林子恒就是組織上派來幫那名隊友進(jìn)行心理疏導(dǎo)的。</br> 林子恒是一名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三個月后隊友康復(fù),他才離開。</br>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陸硯清卻沒想到,再次遇到林子恒竟是這樣的境地。</br> 如今他還是一名心理醫(yī)生,但他的病人卻成了婉煙,這是陸硯清最無法接受的。</br> 他沒辦法想象,他不在的這五年,婉煙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會讓她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陸硯清有很多話想問,可心里除了心疼,還有深深的懊悔與自責(zé)。</br> 兩人的對話沒再繼續(xù),即使說了晚安,可陸硯清依舊徹夜難眠。</br> 迷蒙的意識里,他仿佛看到自己被癲狂瘋魔的毒梟拿匕首抵著喉嚨,眼窩布著干涸的血跡和淤青,一張臉血肉模糊。</br> 那年他晦澀陰暗的臥底生涯終于結(jié)束,被救時身中七槍,最致命的一槍就在距離他心臟2毫米的位置。</br> 他九死一生,雙腿差點殘廢。</br> 另一個世界里,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孩卻失魂落魄,滿世界地找他,最后躲在封閉無人的角落里淚流滿面。</br> 這些年,他對得起組織,對得起國家,卻唯獨沒有給她一個交代。</br> 他最心愛的女孩,因為他的原因病了很久,而他一無所知。</br> 只要想到這些,陸硯清的心臟就開始火燒火燎的痛。</br> 加入特戰(zhàn)隊的那年,組織曾讓他們隊里的每一個成員留一封家書,如若他們有不測,這封家書便會由組織秘密送到家人手中。</br> 陸硯清在那張信紙上寫滿了孟婉煙的名字。</br> 那些無數(shù)個如墜冰窖,絕望的夜里,他做夢都想回到她身邊。</br> 如今他活著回來,他再也不會從她身邊離開。</br> -</br> 很快就是《吹夢到南籮》的電影發(fā)布會,劇組先在網(wǎng)上公布了一段兩分鐘的預(yù)告片,引發(fā)網(wǎng)友熱議,尤其婉煙的旗袍造型首次亮相后,網(wǎng)上一大波夸她顏值的。</br> 大家雖然一直吐槽孟婉煙的演技,但不得不說,她的顏值很能打,很多網(wǎng)友雖然嘴上嫌棄,但看到婉煙的定妝照,還是淪為顏狗。</br> 【MWY這次的角色好美!這身旗袍裝太好嗑了嗚嗚嗚!說認(rèn)真的,她雖然演技不怎么樣,但身材真的超棒!!!】</br> 【哇......沒想到孟婉煙還挺適合這個角色的,看預(yù)告片,演技貌似比之前好了一點點,有點期待。】</br> 【這劇組真挺多災(zāi)多難的,先是拍攝遇到爆炸,又爆藝人XD,沒想到還能順利放映,太不容易了2333】</br> 【顧雨辰好帥!沖這倆主演的顏值,我一定要去看!雖然孟婉煙的演技確實不敢恭維,但誰叫我是顏狗呢~~~】</br> 【期待孟婉煙的人莫不是失了智???就她那辣眼睛的演技,頂多截個表情包差不多[冷漠吃瓜]】</br> ......</br> 《吹夢到南籮》的發(fā)布會就定在這周二,地點就在麗都皇冠假日酒店。</br> 去的路上,婉煙身上披了件白色西服外套,靠著椅背閉目養(yǎng)神。</br> 她今天的妝容美艷精致,黑發(fā)紅唇,穿著FW20夏季高級定制的黑色抹胸晚禮服,鉆石流蘇點綴著斜邊開叉,勾勒出腰身和腿部的完美線條,氣場高冷又不失性感。</br> 小萱一邊看看手機,又抬眸悄咪咪看一眼婉煙,指尖飛快地在屏幕上噼里啪啦打字。</br> Xun:【你們出發(fā)了嗎?我和婉煙姐快到啦!】</br> 很快,對方發(fā)來一條消息。</br> 戶口舟亢:【老大還在開會,估計快出來了,這個發(fā)布會大概什么時候開始?】</br> Xun:【我們現(xiàn)在過去,半小時后開始,還要提前準(zhǔn)備一下記者的問題,你跟陸大哥抓緊時間哦~】</br> 小萱正快速打字,抬眸的那一瞬,就看到婉煙正歪著腦袋打量她。</br> 女孩眼尾細(xì)長,弧度柔和,上揚著帶點媚意。</br> 小萱眨巴著眼,立馬正襟危坐,順便關(guān)了屏幕,臉上的笑意也微微收斂,打著哈哈道:“婉煙姐,你醒啦?”</br> 婉煙揉了揉眉心,看著小萱略顯慌張的神情,黑白分明的眸子微瞇:“你是不是背著我做壞事了?”</br> 這姑娘一向不會掩飾情緒,有什么事幾乎全寫在臉上,婉煙懶洋洋的抬眸,紅唇微微彎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br> 小萱臉一紅,有些心虛,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可什么都沒做哦,就是在跟一個朋友聊天而已啦。”</br> 說著,小萱默默將手機塞進(jìn)包里,故作輕松,但心里卻很沒底,要是讓婉煙知道,她偷偷把行程告訴了張啟航,說不定會炸毛?</br> 看著女孩極度反常的神情,婉煙笑著打趣,意味深長地挑眉:“那就是男朋友了?”</br> 語落,小萱的臉更紅,忙擺手否認(rèn),說話也磕磕絆絆:“才、才不是呢,就是普通朋友。”</br> 婉煙了然地點點頭,忍不住輕笑。</br> 看著小萱憋紅的臉,善解人意地沒再繼續(xù)逗她。</br> -</br> 保姆車停在皇冠酒店門口,大門外已經(jīng)站滿了粉絲,還有些小姑娘舉著劇中幾名主演的大幅海報,格外醒目。</br> 婉煙知道自己在娛樂圈并不圈粉,沒被黑粉攻擊她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所以對粉絲應(yīng)援這事非常佛系。</br> 她和小萱先后下車,在保安的護(hù)送下直接走向電梯口。</br> 這時,身后有人在喊:“孟婉煙!我愛你!”</br> 聽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粗野渾厚,中氣十足。</br> 孟婉煙聽了微微蹙眉,小萱則下意識回頭,便看到一個體型偏胖的中年男人,臉上油光滿面,手中還舉著“婉煙婉煙獨一無二”的應(yīng)援海報。</br> 這位來應(yīng)援的大叔,赤著膀子,站在一群女孩子中格外顯眼。</br> 等電梯門合上,小萱才小聲開口:“婉煙姐,你現(xiàn)在也有應(yīng)援粉絲了誒~沒想到那個大叔上了年紀(jì)還追星。”</br> 只不過那個男人,怎么看都有一丟丟猥瑣。</br> 婉煙聽了依舊那副冷冷淡淡的神情,她垂眸看著電梯不斷變化的數(shù)字,壓根沒放在心上。</br> 到了接待室,其他幾名主演都還沒到,婉煙坐下沒多久,便有工作人員拿著媒體即將采訪的問題進(jìn)來。</br> 這些問題中,除了《南籮》的電影宣傳,其中有幾條是詢問她跟趙芷萱的過節(jié),以及XD熱搜事件是不是跟她有關(guān)系。</br> 幾乎所有的問題跟婉煙的事業(yè)無關(guān),全都涉及到她的私生活。</br> 婉煙拿著筆,面無表情地劃掉那些與電影無關(guān)的問題,刪刪減減之后只剩兩個。</br> 一旁的工作人員看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道待會該如何交差。</br> 沒過多久,顧雨辰跟黎楚蔓也到了。</br> 三人打過招呼,便由工作人員帶著去了發(fā)布會現(xiàn)場。</br> 多家媒體記者早早等候在大廳,現(xiàn)場的觀眾席可容納近六百人,一大部分都是受邀的忠實粉絲。</br> 劇組的成員走上臺,臺下一陣躁動,顧雨辰的女友粉眾多,見到愛豆出現(xiàn),還有人激動地大喊他的名字。</br> 記者們蜂擁而上,粉絲看到偶像的一瞬也紛紛站了起來,幸好有保安攔著,勉強維持著秩序。</br> 這兩年,顧雨辰風(fēng)頭正盛,孟婉煙又堪稱緋聞女王,一張漂亮標(biāo)志的臉,又具備熱搜體質(zhì),簡直是八卦媒體眼中的香餑餑。</br> 幾名主演走上臺,臺上的男主持熱情洋溢道:“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吹夢到南籮》的主創(chuàng)嘉賓上臺!”</br> 接著,臺下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顧雨辰的粉絲最多,放眼望去,場內(nèi)幾乎都是屬于他的燈牌,黎楚蔓是新人,婉煙死忠粉不多,所以兩人格外淡定。</br> 主持人的訪問環(huán)節(jié)之后,便輪到現(xiàn)場記者的采訪。</br> 幾個拿著話筒的人躍躍欲試。</br> 記者問到《吹夢到南籮》中的幾個劇情問題,婉煙淺笑嫣然,從容不迫地應(yīng)對,顧雨辰和黎楚蔓也游刃有余。</br> 半小時后,張啟航才帶著身后的男人姍姍來遲。</br> 張啟航戴了頂新潮的黑色鴨舌帽,陸硯清一頭利落的短發(fā),身著黑色夾克,整個人看起來禁欲干凈得一絲不茍。</br> 發(fā)布會現(xiàn)場外,酒店門口立著的應(yīng)援海報,陸硯清看到海報上的人愣住,慢慢明白過來,張啟航帶自己來了什么地方。</br> 海報上的女孩身著黛藍(lán)色旗袍,細(xì)長柔和的眼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纖細(xì)瑩白的腿在開衩的裙下若隱若現(xiàn),風(fēng)情萬種。</br> 兩人到了發(fā)布會現(xiàn)場,從后門進(jìn)去,便看到黑壓壓的人群,觀眾席里幾乎每個人都舉著海報和燈牌。</br> 陸硯清和張啟航都沒有追過星,來到現(xiàn)場才覺得與眾人格格不入。</br> 張啟航拿著小萱給他的票,找到最前排的座位,拉著陸硯清坐過去。</br> 兩人的位置離舞臺很近,陸硯清注視著臺上的女孩,盡管周圍一片嘈雜,可他眼底只剩婉煙一個人。</br> 臺上的女孩眉眼精致,烏黑微卷的長發(fā)傾瀉,紅唇嫵媚動人,一襲白色流蘇斜角裙,舉手投足間嫵媚動人。</br> 陸硯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眉眼間深藏著情緒。</br> 自那晚之后,兩人便沒見過,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原因,才會刺激到婉煙再次聯(lián)系林醫(yī)生。</br> 一旁的張啟航見陸硯清發(fā)呆,于是捅了捅他的胳膊,小聲道:“老大,待會發(fā)布會結(jié)束,咱們要不要去找婉煙姐啊?”</br> 陸硯清唇角收緊,看他一眼:“怎么找?”</br> 張啟航嘿嘿地笑:“聯(lián)系小萱呀。”</br> “這兩張發(fā)布會的邀請函就是她給的。”</br> 為了老大和婉煙姐的愛情,他跟小萱簡直操碎了心!</br> 陸硯清沒說話,整個人愈發(fā)沉默。</br> 如果換作之前,他或許會想盡辦法出現(xiàn)在她面前,如今如果她不愿意見他,他絕對不會勉強。</br> 見老大猶豫不決,張啟航倒覺得奇怪,這可不像他平日的作風(fēng)。</br> 記者的訪問環(huán)節(jié)就快結(jié)束,一只話筒忽然沖破阻攔,冒然抵到婉煙面前。</br> 婉煙抿唇,便看到一名拿著話筒的女記者從人群中吃力地擠進(jìn)來,抬眸看著她,聲音也拔高了一度:“孟婉煙,請問趙芷萱吸毒的事情跟你有關(guān)系嗎?”</br> 這名女記者似乎不給她任何猶豫反駁的機會,一連串的問題如炮火般直接丟給她。</br> “晚上曝光的那段趙芷萱XD視頻是不是你找人拍的?”</br> “你又是如何知道她有XD史的呢?”</br> “你出道以來一直拒拍吻戲,請問是耍大牌,還是另有原因,你能解釋一下嗎?”</br> 現(xiàn)場記者的問題都是之前篩選過的,沒想到這個女記者卻不按常理出牌,而且還是在快結(jié)束的時候,顯然有備而來。</br> 孟婉煙掃了眼話筒上的標(biāo)識,是南都娛樂的。</br> 她扯了扯嘴角,眼底已無笑意,心里立馬將南都娛樂拉進(jìn)了黑名單。</br> 南都娛樂一發(fā)問,其他記者似乎受到鼓舞,一窩蜂地將話筒抵到婉煙面前,先前準(zhǔn)備好又被劃掉的問題,如今一個不落地全都問出來。</br> “請問之前的‘三字女星幽會神秘男友’的熱搜事件,網(wǎng)友都猜測是你,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br> “關(guān)于您有私生子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孩子的爸爸是誰?”</br> 記者們的問題應(yīng)接不暇,當(dāng)從一個男記者口中聽到“私生子”的字眼,婉煙眉心微皺,臉色慢慢冰凍。</br> 她手掌虛握,極力克制著揮巴掌的沖動,只忍耐著攥緊了拳頭。</br> 她冷著臉看向那名男記者,眼底像是凝了一層寒霜,語氣不急不緩地開口:“你媽沒教過你,怎么說人話嗎?”</br> 話音剛落,圍成一圈嘰嘰喳喳的記者立馬安靜了一瞬,那個男記者也被懟得面紅耳赤。</br> 了解孟婉煙的人都知道,這是她要發(fā)飆的預(yù)兆,一旁的顧雨辰見情況不妙,接過那名男記者的話筒,語氣和善地解圍:“趙芷萱已經(jīng)退圈了,關(guān)于電影,如果大家沒有什么想問的,今天的采訪就到這里吧。”</br> 顧雨辰的態(tài)度很溫和,而且又是當(dāng)紅小生,眾多記者只好轉(zhuǎn)移話題。</br> 那名男記者雖然心有不甘,但又不好與孟婉煙正面起沖突,可心里卻已經(jīng)想好,回去后怎么在新聞報道中編排孟婉煙了。</br> 陸硯清就在距離舞臺不遠(yuǎn)的地方,聽著這群記者犀利無道德底線的詢問,他眉眼冷沉,攥緊的拳頭咯嘣作響。</br> 張啟航憤憤道:“這群記者吃屎長大的吧?問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問題!跟電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br> 陸硯清唇線緊繃,眼底戾氣翻滾。</br> 他很難想象,婉煙面對這些尖銳問題時,心里什么感受。</br> 臺上的主持人宣布發(fā)布會結(jié)束,臺下也慢慢開始躁動,很多粉絲已經(jīng)安耐不住地離開座位,拿著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想要送給偶像,張啟航也忙拉著陸硯清起身,“老大老大,你快點,好多粉絲在要簽名,你可得主動點啊。”</br> 為了老大的愛情,張啟航比自己的事還積極。</br> 離臺上的女孩越近,陸硯清生平第一次想退縮。</br> 他步子慢下來,語氣低到塵埃里:“她不想見我。”</br> 這種大好時機絕對不能錯過,張啟航眼疾手快地將自己腦袋上的鴨舌帽摘下來,扣在陸硯清的腦袋上,善解人意地開口:“老大你戴上這個,婉煙姐一定看不出來!”</br> 陸硯清微微擰眉,最終妥協(xié)。</br> 他緊了緊頭上的鴨舌帽,帽檐遮擋下的那雙眼眸漆黑清亮,沉靜如潭,此時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臺上的女孩。</br> 圍著的一群記者還沒有散開,就在這時,粉絲群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br> 伴隨著一陣刺耳驚慌的尖叫聲,一道赤/裸的身影忽然朝舞臺上的人快速沖過去。</br>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離舞臺最近的女記者嚇得尖叫躲開,而沖上去的那個中年男人上半身□□,他的目標(biāo)對準(zhǔn)孟婉煙,赤/身、裸/體地張開臂膀,瘋了似的朝女孩撲過去。</br> 現(xiàn)場驚叫聲一片,距離婉煙最近的男主持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跳開,寥寥幾個安保人員也被眼前的突然狀況驚了一瞬。</br> 婉煙驚慌失措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厚重的背景板,退無可退,孤立無援。</br> 就在中年猥瑣男伸手快要扯到她禮服的一瞬,一抹高大的身影迅速沖上舞臺,像是一道閃電。</br> 猥瑣男還沒碰到婉煙,下一秒,身后一只有力的臂膀直接狠狠勒住他的脖子,迅速拉開他與婉煙的距離。</br> 男人的喉嚨瞬間被卡死,像是被一根鐵鎖捆住,呼吸都艱難。</br> 陸硯清眼底一片陰鷙,帽檐下的眉眼間盡是狠絕。</br> 男人臉漲得通紅,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吐著舌尖,身后的男子鉗住他的脖子,似乎只要一抬手,就可以輕而易舉擰斷他的脖子。</br> 陸硯清的動作很快,幾乎沒有人看清他是什么時候沖上去的,眾人眨眼的一瞬間,便看到那抹頎長挺拔的身影已經(jīng)控制住那個喪心病狂的猥瑣男。</br> 耳邊不斷傳來周圍人的尖叫聲,陸硯清抬眸,看到女婉煙慘白錯愕的臉,他的意識恢復(fù)清明。</br> 陸硯清松開手的那一瞬,沒等中年人喘口氣,他握緊拳頭,對著那人的臉狠狠地?fù)]過去,用了十成十的力,每一下都帶著致命的狠絕。</br> 中年男子的眼角,鼻子,嘴唇都是血,已經(jīng)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br> 陸硯清紅著眼眶,硬拳如鐵,絲毫沒有要停的架勢。</br> 婉煙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臟砰砰狂跳,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戴著低低的鴨舌帽,手背青筋繃緊,而那個突襲的中年人此時早被鮮血糊住了臉。</br> 現(xiàn)場混亂一片,安保人員趕過來,張啟航率先跳上臺,用力將陸硯清扯開,壓低了聲音急促道:“老大!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br> 看到觀眾席中沖上來的張啟航,婉煙倏地睜大眼睛,目光緊緊盯著眼前這個戴鴨舌帽的男人。</br> 終于肯定了心里的猜測,認(rèn)出他是誰。</br> 現(xiàn)場一片混亂,多名安保人員趕來的同時,也迅速撤離臺上的幾名藝人。</br> 婉煙驚魂未定,在一群工作人員的保護(hù)下離開。</br> 離開前,她看到陸硯清抬眸,黑色的鴨舌帽下是那雙她最熟悉不過的眼睛。</br> 兩人隔著亂哄哄的人群,視線交匯。</br> 只短短兩秒,又被迫分開。</br> 幾名主演撤離到后臺的休息室,周圍還有幾名安保人員守著。</br>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幾名主演都心有余悸,黎楚蔓注意到婉煙慘白如紙的臉,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婉煙,你沒事吧?”</br> 顧雨辰也擔(dān)心地看著她,剛才情況太突然,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個主持人,顧雨辰想要沖上去的時候卻被一個工作人員拽住。</br> 孟婉煙愣愣地抬眸,搖了搖頭,指尖卻一片冰涼,像是有根刺劃破了她的喉嚨,吞咽都難受。</br> 顧雨辰還想安慰她,卻見女孩轉(zhuǎn)身,不顧保安的阻攔直接走出了休息室。</br> 走廊的盡頭沒什么人,孟婉煙無力地倚著墻壁,此時才感覺到脊背滲出的冷汗,過堂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細(xì)碎的劉海拂過耳畔。</br> 小萱四處找了一圈,終于在走廊的盡頭看到婉煙頓時松了口氣,她急忙跑過去:“婉煙姐,你沒受傷吧?”</br> 發(fā)布會的時候,小萱和其他藝人的助理一直待在等候室,并不知曉現(xiàn)場的狀況,剛才也是聽人說起,有個猥瑣男襲擊婉煙,她才火急火燎地跑到前臺看了一遍,又找到這來。</br> 婉煙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眼神空洞地看著地面,聲音也沙啞:“小萱,他怎么樣了?”</br> 小萱看著她,低聲安慰:“陸大哥和張啟航都還在審訊室,那個變態(tài)傷得挺嚴(yán)重,門牙掉了兩顆,鼻梁骨也斷了。”</br> 聽著小萱的話,婉煙的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一寸寸收緊,血液不再流通。</br> 小萱怕她擔(dān)心,連忙說:“婉煙姐你放心,我跟安保人員說了,那是咱們請來的保鏢,出于正當(dāng)防衛(wèi)應(yīng)該會沒事的。”</br> 小萱的話音剛落,婉煙鼻子酸澀,視線變得模糊,她的睫毛顫了顫,溫?zé)嵯虧竦囊后w在眼眶里打轉(zhuǎn)。</br> 小萱似乎還想說什么,抬眸的一瞬,看到不遠(yuǎn)處忽然出現(xiàn)的男人,于是急忙安慰道:“婉煙姐,你別難過,陸大哥肯定沒事!”</br> 說完,小萱找了個機會,迅速跑開了。</br> 婉煙低著頭,肩膀瑟縮著,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眶,一滴晶瑩的淚珠“吧嗒”一下掉在地上。</br> 沒過多久,眼前忽然多出一雙男士黑靴,她的目光一頓,視線慢慢上移,抬眸的那一瞬,便看到陸硯清的臉。</br> 面前的男人戴著低低的鴨舌帽,五官的輪廓利落冷然,褶皺很深的雙眼皮,漆黑的瞳仁沉靜深邃,此時直勾勾地看著她,唇角收緊,下顎線緊繃。</br> 婉煙咬著唇,唇瓣漸漸發(fā)白,她努力控制著呼吸,可就是忍不住,眼淚不斷從眼眶中涌出來,透明的,一滴一滴。</br> 陸硯清喉間一緊,像是吞了根刺,心臟都快要裂開。</br> 婉煙紅著眼眶,長睫上掛著淚珠,鼻子也紅紅的,此時卸下偽裝,脆弱和狼狽全都袒露在他面前。</br> 陸硯清沉寂無聲地注視著他,整個人像是被釘住,看著女孩哭,卻不敢輕舉妄動,一顆心懸在嗓子眼,血液不再流通,仿佛在等待一場審判。</br> 直到女孩鼻音濃重,喊他的名字:“陸硯清。”</br> 這一聲,似乎給了陸硯清靠近她的勇氣。</br> 他唇角收緊,俯身將人擁入懷里,聲音溫柔繾綣:“煙兒不怕。”</br> “有我在。”</br> 他一開口,她淚流滿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