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年大喝一聲,身形驟至,而一雙大手已重重拍下,攜帶雷電之力要一下將大供奉的頭都拍碎。
大供奉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腳下如生風后滑,退出三丈之遠,而李懷年那原本作勢要拍進他頭顱中的雷電,自然被合在了一起,李懷年雙手拍在一起合十,頓時藍光雷電大作,身旁的人頓時便遭了殃,還沒來得及躲,就被雷電之力彈開,全身痛麻。
李懷年不作停留,又是一掌跟上,向那大供奉的頭顱,以灌頂之勢拍下,卻被大供奉一個閃躲,移換了身形,一掌落空后,李懷年又以掌作刀,切向大供奉的脖子,大供奉伸出那柄紫木拐杖,擋去這凌冽的一擊,又以左手拍向李懷年的胸口。
他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在他的預算之下,這一掌雖只攜帶了他六分的力,但面前的年輕人絕不可能來撐下自己這一掌,而如今的身位,只能允許年輕人向后疾退,可退又怎么快的過進?屆時自己手中拐杖雷珠再接上體內磅礴一掌,面前這天資聰慧的年輕人登時便可斃命,就算不死,也已大殘。
原本他看見李懷年這么年輕的時候,還不知其境界,便已下了殺心,因為能從那囚龍譚內逃出來,再不濟都已達到二品,而如此年輕的二品高手卻不姓楊,這不管是對于楊家還是他,都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此子逃脫,以后武道大成自然會回來找楊家報仇,楊家遭難,若是沒有逃脫,卻被那和苦于自己兒子家主之位的楊家現任家主相中,好言好語納入麾下,那過不了幾年,自己這大供奉的位置也岌岌可危,他遭難。
所以于情于理,都是殺了此子最省心,打供奉臉上已露出笑意,甚至手上六分力都又衰減一分,來為下一招真正的殺手蓄力。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面前的年輕人,面對自己一掌,卻沒有半天閃躲的意思,反而是迎面揮拳,朝著自己的臉上夾雜暴動的真氣而來!
大供奉大驚,忍不住驚呼:“小子你敢!”
連忙驟轉身形,大供奉已發出去七分的掌硬生生給收了回來去抵擋面前年輕人朝自己臉上毫不講理砸出來的一拳,而原本已做好上前的腳步也大亂,失去了根!
“老王八,我有什么不敢?!”
李懷年罵道,一圈已狠狠砸在了大供奉急忙伸來抵擋自己臉龐的手肘上,頓時真氣爆發,一拳猶如子彈一般,打在大供奉身上,直接打破后者體表罡氣,打亂體內氣機,下一秒,大供奉便如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全場嘩然,他們都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能夠將自家的大供奉擊倒,特別是黃車齊,看到這一幕,已是一臉慘白!
那倒地的身影艱難地掙扎著站了起來,強忍住體內一口鮮血,似乎仍然是不相信剛才年輕人居然不惜以命換命的攻勢,也要打出那一拳,他一連說了幾個“你”才把那句話說出來。
“你怎么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你就不怕我和你玉石俱焚?”
在大供奉的觀念中,天賦越好,境界越高的人,反而就越怕死,老家主如此,現任家主也如此。可是面前的年輕人,雖境界還不如,但天資明顯超越兩人楊家家主都一大截,又怎么對峙起來如此不惜命?
李懷年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你不是沒出那掌么?”
大供奉一愣,隨即差點氣出血,這小子是猜到自己不敢出那一拳的??!
李懷年見老人這樣,咧嘴一笑,“不過現在,我可不會舍不得出一掌!”
說完,身形暴起,朝那大供奉猛地奔襲而去,由掌變拳,再變掌,短短變化中卻仿佛蘊含萬千氣象,攜帶磅礴氣機朝大供奉頭顱而去。
大供奉剛才受了那一拳,體內氣機已混亂不堪,自然是沒有力氣再來抵擋這來勢洶洶的一拳,只能下意識地抬起那昂貴可稱天地靈寶的紫木拐杖抵擋。
可一個小小的拐杖,沒有了主人的加持,又怎么能擋得住李懷年這一掌?
李懷年已暴至身前,狂暴氣機幾乎是瞬間便將那根拐杖撕扯成了兩半,然后直朝大供奉頭顱而去。
可是卻在這時,空中傳來一聲低喝:“且慢!”
隨即一陣狂風襲來,飛沙走石,即使是李懷年,也不得在這時刻連忙收起了手中真氣,向后驟退十余步才停了下來。
停下來后,李懷年抬頭望向那處地方,皺起了眉頭,全身都警惕了起來。
只見風起之處,一道身影踱步而來,分明是漫步走,但是轉眼間,已經到了大供奉的身旁,他彎腰微微握住大供奉枯槁的手,感受到其虛弱的脈搏,皺了皺眉,隨即低聲說了一句話后,便放開了他的手。
而就在放下那只手后,李懷年明顯能感覺到那大供奉體內的脈象已經逐漸穩定,肆虐的氣機也平靜了下來。
一語平生死,可知人中氣!
李懷年如臨大敵,因為這等玄機,是那一品境界中的黃境,才可達到的程度,玄境知命,所以可長生,而黃境知人,所以可渡氣機醫人。
此時站在李懷年面前的一品高手,自然就是先前決定將他下放囚龍譚的楊淼。
李懷年搖搖望向那站在大供奉身邊的楊淼,體內氣機已流轉全體,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黃境高手,自然是緊張的不得了。雖說先前在囚龍譚里,戰勝了那堪比黃境的古尸,可那畢竟也只是堪比黃境,李懷年和它相爭,就相當于還在二品中期的他遇上二品后期的高手,能夠憑借自己的一些底蘊,勉強越階將其擊敗
但面前的楊淼,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品境界,要知道,一品境界和二品境界最大的差別就是前者對天地的感悟,這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差距,這可是差了一條鴻溝啊,就好像讀書上學高三的學生和大一的學生,雖然中間只是差了一年,但其間這一年的差距,能和高二和高三之間的一年一樣嗎?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如果不上一品境界,你就永遠不知道修煉一途有多么波瀾壯闊。
而李懷年在現在面對這條鴻溝之后的楊淼,自然是不敢有半點輕敵的意思。
周圍的人,見塵埃落定,都紛紛恭敬地彎腰:“家主!”
楊淼揮了揮手,那些人見到家主這個樣子,那沉下去的心就再次活躍了起來,重燃希望,這可是楊家家主啊,一品高手,就算你這小子再牛逼,能夠打敗大供奉,那還能有家主厲害?
然后楊淼就慢慢向李懷年走了過來。
李懷年看著這個越來越近的一品高手,盡量平息自己的氣機,因為他知道一品對于天地氣流的把握有多敏感,自己一旦輕舉妄動,恐怕面前的這個楊家家主只需要稍稍控制天地靈氣就夠自己吃一壺的了。
楊淼朝著李懷年走的越來越近,李懷年的心就越來越緊張,甚至隨著楊淼的靠近,李懷年體內的氣機都因此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遭受了極大的壓力一般。
李懷年咬著牙,穩住自己不知覺想要后退的腿,盡量讓自己不動,因為一動,自己就給了這楊家家主有機可乘的破綻,其實李懷年對于楊淼一品境界所展示出來的能力,還是很驚訝的,他對一品境界有些概念,但絕對沒想過其一舉一動竟然還能牽動自己體內氣機了。
李懷年這下總算知道,為什么出山之前,破老頭千叮嚀萬囑咐說沒到一品境界就不要去招惹一品境界之人了,因為這他娘的是不是一品的修煉者,就不是一個概念??!
李懷年強忍著,這時候,楊淼已經在自己三步外停下腳步,李懷年已經蓄力最強一擊,不管是真龍之力還是真氣,還是眉心那毒霧帶來的能力,都不動神色地凝聚在了手上,若是面前楊淼突然動手,他相信出了這一掌后,還是能夠自己爭取幾秒鐘的時間的。
可是讓李懷年萬分沒想到的是,那身為楊家家主的楊淼,在看到囚龍譚被毀,大供奉被打殘后,只是看了一眼自己暗流涌動的右手,便做了一個拱手的姿勢。
“先前的事,還請小侄不要生氣。”
李懷年楞了,大供奉楞了,黃車齊楞了,在場的楊家人都楞了。
特別是楊家人,在看到黃供奉被大,大供奉也被打,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家主來可以打回去的時候,家主還對人家道歉了?
李懷年腦子也有些繞不過彎,按理來說,自己毀了那囚龍譚,又接連在兩位供奉上給楊家打了大大的一個巴掌,雖然這一切的起因,都是楊淼先下的殺心,但若是換了自己來做這個楊家主,就算不占理也要撐著臉把自己狠狠打一頓,不說打死打個七分殘總該有的吧,可是這楊淼上來就道歉是個什么套路?
李懷年還沒反應過來,楊淼就又帶著歉意的笑容說話了:“先前的事,都是楊家待客不周,在這里我給小侄道個歉,是我小心眼了,不如我們就此一切勾銷如何?”
李懷年皺著眉頭,仍然有些緩不過來,可是黃車齊可是先一步反應過來了,連忙跑到楊淼的身邊,惶恐道:“家主,萬萬不可啊,此人破壞了囚龍譚不說,還帶出了那往日的……”
黃車齊的聲音夏然而止,但是望向了遠處的楊淼,其隱藏的言語就是李懷年不光破壞了囚龍譚,還順帶把十六年前被家主您關進去的柳淮救了出來,這不是明擺著打你的臉嗎?
楊淼跟隨著黃車齊的目光,看向那遠處的楊淼,當看到那顆孤零零的頭顱中,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愧疚,不過很快恢復如常,淡淡說道:“這一切,都起因于我們楊家待客不周,自然怪不到這位小侄身上?!?br/>
言語之中,對于黃車齊有一絲凌冽語氣,本就善于擦眼觀色的黃車齊一下子就明白了楊淼對于自己的不滿,訕然退下。
李懷年并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瞬間的眼神交流,仍有些覺得不可思議,抬頭看向楊淼:“你說真的?我雖不說毀了你那囚龍譚,但起碼那地方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你當真不恨我?”
楊淼淡然一笑:“我非但不恨,還愿意把那發兒早就說好的忘憂草贈送給小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