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辛有些啞口無言,確實,這些都是真的,可也不是她干的啊,這都是后來這突然出現的小孩干的,不過也確實因為那一個陰兵而起……
小孩這時候又爬了起來,扶搖直上,浮空在酆都大帝的面前,他臉色陰沉,卻露出猙獰的模樣,只聽他緩緩道:“你敢褻瀆王威……”他的背后逐漸浮現起一雙巨大無比的火焰翅膀。
酆都大帝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卻是道:“如果你是整個靈魂而來,你的確有能力逆轉局面,可是如今的你不過只是一縷殘念而已,又能翻起怎樣的波浪呢?”
什么?殘念!感情這給陰兵絞肉一樣殺死一千多個,還真平等王打上傷了的只是這小孩的一個殘念?那他的本體得多恐怖?!
宮鳶此時聽到酆都大帝的話,還處于深深的震驚之中,那小孩已經低下了頭,而身后的火焰翅膀也消減了去,戰意已經褪去了一半。
酆都大帝微笑著,大手一揮,小孩旋即又被打飛,掉進了弱水。
這時候,酆都大帝又看著阿薩辛:“你說我冥界鎖魂你朋友,但所有人都知道,我冥界只索陽壽殆盡之人。”
宮鳶總算清楚了情況,連忙說道:“我還沒死!我還年輕!”
“那你如何證明?”酆都大帝問道,又說道:“你若能夠證明你陽壽未盡,我就放了你們一眾人,不予追究。”
宮鳶大喜,沒想到這酆都大帝這么講理啊,立刻爬了起來,道:“好,我這就證明自己。”
可是說完,卻呆呆的,不知道該干什么,因為宮鳶怎么知道,該如何證明自己陽壽未盡?這根本沒法證明啊,要真能證明,也是閻王殿里的生死簿。
“我……”宮鳶有些說不出話來。
“怎么?”酆都大帝看著張欣秋:“不能拿出證明了嗎?”
張欣秋苦笑一番,道:“那啥……我沒辦法證明,你得讓我看看那啥生死簿,才能證明。”
“很好啊。”酆都大帝突然笑了起來:“這生死簿乃天機,凡人不得一觀,就是我等也沒辦法隨即觀看,你這樣說,便不是無跡可尋了?再者,就算我相信,那生死簿上你的陽壽未盡。”
他忽然話鋒一轉:“可是我也身為冥界一方鬼帝,若是放你走了,這陰間千千萬萬的陰魂又當如何看我?”
“所以,不能放走你們。”酆都大帝說著,又舉起了右手:“我會以你們的死亡,來給陰間散去的兄弟一個交代的。”
“你聽我說……”酆都大帝當然不會停下來聽宮鳶說的。他緩緩抬起了手,在空中做出了一個往下壓的動作,旋即一股大山般的壓力死死地壓了下來,阿薩辛當即檔上去,卻直接被壓入了地下,靈魂受了極大的創傷。
“阿薩辛!”宮闊此時驚叫道,他趕緊跑到了阿薩辛的身邊,將要把她扶起來,好像他們不是生死仇人,而是朋友一樣。
“不要管我,跑。”阿薩辛虛弱地對他說著。
可是來不及了,第二掌很快就壓了下來,阿薩辛和宮闊一起,被壓進了更深的地底,雖然此刻是宮闊,但他用的是張欣秋的靈魂,僅僅有他的記憶而已,所以隨著這一壓,張欣秋的靈魂直接四分五裂開來。
“這……”他痛苦地看著身體的變化,顯然十分不相信。
“我……我這是要死了嗎?”宮闊喃喃道。
“跑……”阿薩辛已經虛弱地說不出話來了,就連睜開眼睛也都十分費力。
“前兩掌,是你們殺陰兵的懲罰。”酆都大帝毫無感情地開口:“這第三掌,是你們冒犯冥界的懲罰。”
說著,他重新抬起了手,只是這一次,他的手抬得更高,手上也青筋暴起,像是一條條小蛇盤繞在上面,隱隱有雷電環繞……
阿薩辛知道,這第三掌,下來,所有人都得魂飛魄散了……
“第三掌。”酆都大帝的聲音響起,而這第三掌也隨之落了下來。
阿薩辛已經放棄了掙扎,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良久,手中掌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可是酆都大帝的聲音還響在耳邊:“咦……”
阿薩辛奇怪地睜開眼睛,費力地抬起頭去,卻發現頭上無邊的威壓仍然存在,只是遲遲沒有落下來。
這時候,一只手忽然伸了下來,將阿薩辛身邊魂魄散亂的宮闊拉了起來。
卻是那擺渡人,或者說……
義烏。
阿薩辛望著面前一身白衣的昭澈,她的長相還算秀麗,眉毛淡淡的,鼻子高挺,皮膚也特別的白,只是臉上仍然是一副迷茫的神色,眼睛中帶著好奇與警惕。
她像撿起一件東西一樣將宮闊拉起來后,突然看向了張欣秋。
“他是誰?”她忽然問阿薩辛,眼神中帶著不解:“為什么,我見到他會有一種痛覺?就在這兒……心這兒……”
“他是宮闊,不過他已經消散了,這是他最后的殘念。”阿薩辛站起來,正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宮闊是誰?”她呆呆地,又說:“我只記得我心里曾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只是我忘記了他的模樣了,但我知道,有這個人。”
這時候義烏又站了起來,盯著巨大的酆都大帝,道:“你為什么要殺他們?”
酆都大帝似乎認識義烏,經她這么一問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因為他們冒犯了冥界,我作為冥界的鬼帝,就必須得懲罰他們。”
義烏又低頭來看阿薩辛,道:“你們冒犯了冥界?”
阿薩辛點點頭。
義烏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么,不一會,她抬起了頭,望著酆都大帝道:“我想帶這個人走,可以嗎?”他指著地上破碎且昏迷的張欣秋,或者說是宮闊。
“我能知道為什么嗎?”酆都大帝問。
“因為我隱隱覺得,他會知道我心中那個很重要的人是誰。”義烏呆呆的,整個神情都是呆滯的,忽然,她的臉上又浮現出悲傷的神情,幽幽地說:“我怕他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那個人了。”
酆都大帝沉思著,半晌才開口:“恐怕我不能答應你。”
可話音剛落,只見風平浪靜的弱水瞬間翻涌起來,竟直直揚起白尺高的波浪,然后鋪天蓋地地向著這邊襲來!
饒是酆都大帝見到這場面也是一驚,趕緊撐出一道結界來抵擋,可是弱水撲在結界上,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腐蝕著結界。
“對不起了,我一定要將他帶走。”義烏平靜地開口,好像感情根本不曾變化一樣,她的話語是堅定的,這并不是與酆都大帝商量,而是告訴酆都大帝這件事情。
“別走!”酆都大帝似乎伸出另外一只手來阻擋,可是接著更多的弱水從義烏身側撲了上去,酆都大帝只得將手收起來,專心地對抗眼前的若水。
義烏在前面走著,一團水團此時慢慢地裹住了張欣秋,卻是將一縷青色自張欣秋靈魂之中抽走,那是宮闊最后的殘念,隨著這最后的殘念抽出,張欣秋也恢復了意識。
義烏居然能夠控制弱水!難怪她可以常年在弱水之上行舟!
“你不能這樣,你這樣是與整個冥界作對!”此時響起無數陰兵的慘叫聲音,他們都被滴濺下來的弱水沾到,腐蝕了靈魂。酆都大帝一邊抵擋,一邊吃力地開口。
義烏沒有開口,只是直直地向著弱水走去,她一走到弱水旁邊,河面立刻分開一行道路來,義烏在前面走著,而宮闊的殘念就被托浮著跟上。
此刻張欣秋已經是精疲力盡了,挨了酆都大帝兩掌之后靈魂也幾乎接近崩潰的狀態,此時的張欣秋,也只能祝福無面早日與宮闊相認了,雖然好像宮闊的事情并不多了。
這時候一道人影飛快地閃在張欣秋的面前,仔細一看,卻是那小孩,他過來拉著張欣秋的手就說:“快走!我們跟上!”
張欣秋沒有力氣,任由他將張欣秋背在了背上,只是虛弱地開口:“找……找到宮鳶。”
“真是麻煩。”小孩嘀咕了一聲,隨后在一堆碎屑中找到了昏迷的宮鳶,將他一把抓起,帶著一并向著義烏而去,而阿薩辛此時也虛弱地跟了上來。
整個弱水也不是很寬,可是等張欣秋們通過的時候,還是不見了義烏的蹤影,面前只留下了一道金光旋轉的大門,看來這應該就是返回陽界的大門了。
“大姐姐,快點進去吧!晚了門就關了!”小孩開口道。
張欣秋回頭看了一眼酆都大帝,此時他還在吃力地抵擋著弱水的侵蝕,仿佛是感受到張欣秋的目光,他也遠遠地朝著張欣秋看了過來,目光穿透了弱水上空的重重迷霧,仿佛一根刺扎進了張欣秋的腦中,那根刺帶著滿滿的陰冷和怨恨。
張欣秋心有余悸地收回了目光,又看向小孩:“你在哪里?出去后我會找到你感謝你的。”
小孩聽到張欣秋的話愣了愣,隨后狡猾地一笑:“只要姐姐想要見我,我就隨時都在的……姐姐你進去吧。”
張欣秋皺了皺眉,沒聽懂他是啥意思,不過看他也沒告訴張欣秋他住在哪里的意思,看樣子,他應該會來找張欣秋吧……最終張欣秋向小孩感激地點點頭,接著帶著阿薩辛和宮鳶躍進了大門。
……
張欣秋原本以為跨過陰陽門,張欣秋便能夠好了,可是張欣秋蘇醒過來后,卻發現了不對勁,周圍不再是那個地鐵站,阿薩辛不見了,宮鳶也不見了。
張欣秋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胸口火辣辣的痛,耳畔有人開口說話:“咦,醒了。”
張欣秋試著睜開眼睛查看周圍的環境,可是一束白光立即照射在張欣秋的眼睛上面,強烈不適應的痛楚讓張欣秋睜不開眼,張欣秋用手去擋住那強光,可是立即有人上前掰住張欣秋的雙臂,接著面前打著手電筒的人又伸手來掰開張欣秋的眼皮,要讓強光進入張欣秋的眼睛。
“瞳孔沒有渙散,生命體征也沒有異常。”張欣秋聽見那人道。
接著他關閉了手電筒,丟開張欣秋的眼睛離去。然后就是咔擦咔擦的推車推動的聲音,以及玻璃瓶子碰撞的聲音。
好像等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張欣秋才得以睜開眼睛,眼前還是一陣一陣地暈眩,張欣秋眨著眼睛,適應著強光過后的黑暗。
這是哪兒?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張欣秋不是已經返回陽界了嗎?怎么又會出現在這里?宮鳶呢?阿薩辛呢?那個小孩呢?
張欣秋原本以為張欣秋仍然在陰間,可是卻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這才否定了這個可怕的可能。
可是張欣秋又為啥會在這個地方呢?
張欣秋努力地想要坐起來,可是卻發現雙腿已沒有了一絲感覺。
張欣秋愣了愣,隨后鋪天蓋地的恐懼像溺水般將張欣秋淹沒!
我的腿呢?!!
張欣秋驚恐地向著自己的雙腿摸去,發現他們還在,只是完全失去了直覺,像是不屬于張欣秋一樣!
“腿呢!我的腿呢?”
張欣秋慌亂地叫著,碰倒了旁邊許多玻璃瓶子,由于重心不穩的原因,一下子又摔到了床底下,玻璃碎渣插進肉里,血肉模糊,那是鉆心的疼痛!
疼痛讓張欣秋喊叫不出,嘴唇顫抖著,張欣秋摸索著被液體覆蓋的地板想要爬起來,可是失去了雙腿的張欣秋根本無法做到這件事情,忽然,張欣秋的手上游過一點冰涼,黑暗中,張欣秋奇怪地看了下去……只見一條血紅色的小蛇緩緩從張欣秋的手背爬過!
張欣秋嚇慘了,動都不敢動,可是還好那小蛇沒有惡意,只是爬過去,很快就消失了。
張欣秋盡量收起了恐懼和不安的情緒,開始認真地打量了這里起來,漆黑的屋子,張欣秋被生著銹的長鐵鏈連接,鎖著胳膊,上衣被扒下,身上只剩下了一條不屬于張欣秋的褲衩,四周陰森森的,地板上隱隱約約殘留著血跡,連空氣中也是令人難過的潮濕氣味。
這是哪兒呢?
“你醒了。”
一個人男人的聲音響起,張欣秋的瞳孔猛地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