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鞭影終究還是沒有落到張欣秋的身上,像是落空了。
可是青乙女的鞭又怎么可能落空呢?
可它偏偏就是落空了,像是一股強大的力扭曲著空間,將鞭子也狠狠地卷住,隨后無情地拋開。
張欣秋并不驚訝,因為這是她自己的力量。
盒子并沒有打開,只是那滴有血液的小孔中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發出了強烈的光芒,接著一股奇異的力量籠罩著張欣秋的全身。
張欣秋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張欣秋的感觸都更加靈敏,張欣秋能聽到風拂過耳邊的聲音,也能聽到樹葉輕輕落地的聲音,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在張欣秋的眼中都更清晰了,纖毫不差。
一個意外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的姐姐……”
炎陵嘴角帶著笑,他忽然起身擁抱住了張欣秋,像是兩個身體的融合,張欣秋不自覺地也伸出手抱住了他,可虛幻的感覺立刻在張欣秋的手上體現,炎陵逐漸變成了光影消失不見。
或者說,他融入了張欣秋的身體。
張欣秋的身體開始變化著,一根根黑紅的血絲纏繞著張欣秋,像是改造著張欣秋的身體,張欣秋攤開手,好奇地觀察著這種變化,張欣秋仿佛能夠聽見身體的血液一遍遍沖洗血管的聲音。
漸漸的,張欣秋的血管也明顯起來,不同于以往的,他們是藍色的,深藍色,這種病態的顏色讓張欣秋看起來弱不禁風。
可張欣秋知道,不是這樣的。
這是充滿力量的血液,是偉大的血液,或者說……是王的血液。#@$&
張欣秋在青乙女驚異的眼神中站起了身來,舒展全身,身體里立刻發出骨節爆鳴的微響。
“你……你是……”青乙女仿佛已不認識了張欣秋。
張欣秋看著她,并不說話,只是彎身緩慢地撿起了那柄長劍,長劍在地上劃起聲響,慢慢的,張欣秋將它整個都撿了起來。
像是突然活過來一般,這把長劍在張欣秋的手中劇烈地顫抖,像是隨時都有一條巨龍會突破而出,劍身上并不響起龍嘯一般的劍鳴,只是一聲一聲,沉重的,沉重的心跳聲音。
張欣秋感到一種全所未有的感覺,張欣秋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劍,這種感覺好像張欣秋擁有了一切一樣,張欣秋能把一切都死死地握在手中,這種感覺既陌生,也熟悉。%&(&
張欣秋驚喜地笑了起來,隨手將劍掄起一個劍花。
“你不是殷九……”青乙女看著張欣秋,突然說。
“我不是殷九?”張欣秋愣了愣,隨即用笑容看著她:“那你說說,我是誰?”
她仿佛無法相信一樣地搖頭,退后,忽然,她高高舉起長鞭猛地向張欣秋甩來。
此時那種感覺又來了,那種張欣秋先前獨自面對狐妖時的感覺,一切都變慢了,仿佛連空氣也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阻礙著緩慢。
鞭子緩慢地落下,而青乙女中的眼神也緩慢地變幻著,由兇狠到驚訝。
再到絕望。
張欣秋伸手攥著了鞭子,將她狠狠地拉了過來。
她被張欣秋的力氣一下就拉來,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臉龐,張欣秋又產生了一種俯瞰一切的奇妙感覺。
這種感覺讓人十分舒適,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美妙。
這是……權與力的感覺。
張欣秋看著青乙女絕美的臉龐忽然頓了頓,接著,像是一個惡魔將從張欣秋的內心最深處覺醒過來一樣,張欣秋感覺張欣秋的神智忽然有些不太清醒,像是兩個意識的爭奪。
張欣秋晃了晃腦袋,仔仔細細地看著青乙女,竟忽然開口吐出一句話:“家人,永遠都是家人……無法拆散,不可反目。”
隨后張欣秋竟放開了青乙女,任她跌落在地,她聽了張欣秋的話,神情中竟是呆滯,額前的頭發也散亂著。
青乙女坐到地上張欣秋才清醒過來,剛才那句話并不是張欣秋說的……不對,并不是張欣秋想說的,只是,好像一種奇異的感覺,是那么地自然,自然而然那句話就從張欣秋的嘴里滑落出來。
張欣秋驚慌失措地退后幾步,到最后竟也跌落在地,長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我……”張欣秋摸著腦袋,對張欣秋現在的狀況十分疑惑且恐懼著。
好像有一個強大的靈魂,要來爭奪張欣秋的軀體,慌亂中,張欣秋又摸到了那個盒子。
冰冷的感觸一下就把張欣秋拉回了現實,張欣秋清醒了不少,而那種異樣的爭奪也隨著這種清醒而消失。
而張欣秋此時發現,張欣秋身體里那種巨大的,奇異的力量居然也隨著這種爭奪的消失而不見了。
像是突然從云端跌落到了谷底,強烈的落差讓張欣秋無法適應,張欣秋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藍色的血管已經消失了,而此時,張欣秋身體的疼痛感也劇烈地反應過來,疼痛讓張欣秋很快地倒在了地上。
權力,張欣秋所掌握的那種權力……消失了嗎?
張欣秋看著地上的那個盒子,不相信地伸手將他拿了過來,拿在手上。
七個孔,張欣秋剛才只滴了一個孔才只有這樣短暫的時間,那么張欣秋將七個孔全部滴滿,是不是就能永恒地掌握那種權與力了呢?
張欣秋發現這一瞬間自己變得無比貪婪,張欣秋像是找到通往新世界大門的一個孩子一樣欣喜,張欣秋顫抖著將手指放在盒子的上空,使勁地擠壓著傷口,要從這修復著的切口上擠出更多的血液。
可是這個時候,一只潔白的手卻忽然抓住了張欣秋的手。
張欣秋一抬頭,是阿薩辛。
“權與力,張欣秋就要掌握這種力量了!”張欣秋激動地看著他。
阿薩辛搖了搖頭,忽然伸手將張欣秋懷中的盒子拿走。
“還給我!”張欣秋十分驚訝,伸長了自己的手,想要去拿到那個盒子,可是劇烈的痛楚又讓張欣秋無比難受,再也不能觸碰到盒子半分。
“還給我!”張欣秋死死地瞪著阿薩辛,張欣秋憎恨他,他拿走了盒子,拿走了那種像是擁有整個世界的權力!
“你入魔了,姐姐。”阿薩辛淡淡道,他站了起來將盒子左右舉起來看了看,喃喃道:“還好,還只是第一步……”
“我沒有入魔,你還給我,我是王!”張欣秋掙扎著,聲嘶力竭地喊叫,要從阿薩辛那里奪過屬于自己的權力。
“唉。”
阿薩辛嘆了口氣,忽然伸出手掌重重地拍打在張欣秋的額頭。
“你被侵蝕了心智了,這樣下去,你會成為奴仆的,姐姐,你會成為力量的奴仆。”阿薩辛的聲音響起,隨著他那一巴掌的拍下,仿佛一股清泉灌進張欣秋的身體一樣,張欣秋頓時清醒了不少。
張欣秋再看向阿薩辛,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仇視與瘋狂,張欣秋不禁怔住了……力量的奴仆?剛才張欣秋好像的確快要淪陷一樣,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催眠張欣秋,在告訴張欣秋,拿到那個盒子,拿到那個盒子就能擁有征服世界的力量,絕對的力量。
“剛才……”張欣秋眼神迷茫,試圖說些什么,不過卻發現開口什么都不會說。
阿薩辛拍了拍張欣秋的肩膀,道:“你如今的靈魂還無法接受這種強大的力量,幸好,你并沒有完全被奴役,我讓你清醒,如今,姐姐你是否還想擁有這種力量?”
張欣秋心悸地看了一眼那個盒子,半天才開口:“我……我剛才感覺好像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身體里,好像有兩個靈魂,我離那種力量越近,好像那個靈魂就更強烈一些,慢慢吞噬我現有的神智……”
阿薩辛點點頭,道:“這就是力量的奴役,絕對的力量,這種奴役是恐怖的,一旦你的神智被完全吞噬,你就真的無藥可救了,你就成為了一具擁有強大力量的行尸走肉罷了,只會破壞的行尸走肉。”
張欣秋心有余悸,下意識地離盒子遠了一些。
沒想到阿薩辛卻忽然把盒子放在了張欣秋的腿上,道:“不過,姐姐你如今已經恢復了神智,就沒事了,你拿著盒子,以后還會有時候你會用到的。”
張欣秋搖了搖頭,道:“我怕。”
“你怕什么?怕被這種力量吞噬?”阿薩辛盯著張欣秋,一笑,道:“不會的,經過這一次你沒有被吞噬,你的靈魂只會越來越強大,逐漸適應這種力量……不過姐姐,我要告訴你的是,這盒子每用過一次之后,下一次的威力都會逐漸上升,你剛才感受的,僅僅是它的第一階梯的力量罷了,下一次使用,它會給你帶來全新的感受。”
張欣秋不禁開口問道:“那照你這樣說,第七層豈不是特別恐怖?”
阿薩辛忽然意味深長地看了張欣秋一眼,只聽他低聲說:“我希望現在的你不要走到那一步……因為那一刻的你,就已經不再是你了。”
“什么意思?”張欣秋問道。
阿薩辛沒有回答張欣秋,他站起了身,看了看地上仍然在發呆的青乙女,道:“看來有些人的計劃要落空了。”
張欣秋追問道:“什么計劃?”
阿薩辛看了張欣秋一眼,道:“讓青乙女復活的計劃。”
“復活?”
“對。”阿薩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星光璀璨的夜空:“他們要青乙女復活,然后做一些他們想要看到的事情。”
“他們是誰?”
“他們是‘眼’。”
“‘眼?’”張欣秋突然想到了炎陵剛才也提到了這個詞,是眼讓青乙女變成這樣的嗎?
可是青乙女不是個傻子嗎?
張欣秋將自己的疑問告訴了阿薩辛,阿薩辛只是淡淡地道:“他們可以為了自己想做到的事情付出一切,雖然青乙女只剩下一魂三魄,可他們阻攔了青乙女的一魂三魄,這么多年,湊齊了其他的兩魂四魄,雖然不是青乙女原本的,可卻是最匹配的,同時也是最惡毒的兩魂四魄,他們都來自最兇狠的厲鬼。”
“所以青乙女醒來只剩下了復仇,只剩下了暴戾。”阿薩辛說著,忽然從腰間拿出一個盒子,頂在青乙女的頭上,青乙女一動不動,瞬間,她就被收進了盒子里。
阿薩辛又補充道:“要不然,她也不會這么弱。”
“弱?”張欣秋沒想到居然能力壓炎陵的青乙女,居然阿薩辛會說弱。
阿薩辛瞥了張欣秋一眼,像是能夠洞穿張欣秋的思想一般,他淡淡地開口道:“炎陵僅僅只是一縷殘魂罷了,真正的炎陵實力遠遠在青乙女之上。”
“你到底,和他是什么關系?”張欣秋見阿薩辛終于主動提起炎陵,于是趕緊問道。
他突然一笑,道:“我現在不說,以后姐姐會知道的,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為什么?”張欣秋摸不著頭腦,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因為……”阿薩辛忽然狡猾地一笑,爾后閉上了嘴,不再開口。
“因為什么啊你說啊!”張欣秋道。
阿薩辛搖搖頭,像是故意吊張欣秋胃口一樣,慢悠悠地離開了。
“怎么這樣啊這人……”張欣秋抱怨道,停下了腳步,并沒有追他。
“做好準備吧,好好休息幾天,因為那個日子,快到了……”阿薩辛的聲音悠悠地響起,越來越遠。
“休息,什么日子啊,神神秘秘……”張欣秋嘀咕著,眼神又落到了唐悅張磊和那些重傷的同志身上。
一下子就沒了興致,張欣秋焦躁起來,也傷心起來,這些雖然不都是張欣秋的戰友,但畢竟都是為她而來,可現在卻都生死不明,于是張欣秋趕緊向分部打了電話尋求幫助,不過還沒有像總部匯報具體的情況,因為張欣秋可還沒有傻到要撞槍口上去,她還是個假夜歸人呢。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唐悅和張磊以及分部的同志們,都被組織安排到了一家醫院里接受治療,由于唐悅仍然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而劉玲玲也一直沒有蘇醒。所以張欣秋只得陪伴在唐悅身邊。
同時她也很焦慮。
因為他還是沒有找到葉夢婭的下落,不過,阿薩辛在又一次神出鬼沒地消失后,卻是告訴了張欣秋一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