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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江山就要毀在朕的手上了么?常愛卿,你告訴朕,朕該如何是好?”皇上此時目光含淚,隱隱生出的恨意讓我心驚。
他恨的,可是自己曾經的荒淫無度和濫殺無辜?
他可曾還記得,在殿前自掐身亡的丁思瑾?
我的心中百味參陳,馬凌泛,你也有今日的焦慮和憂思么?想馬殷用自己大半生的光陰帶領著部下打下來的萬里江山,就因為你素日的作威作福,昏庸奢靡,而使今日面臨江山易主,百姓困頓的局面。
長沙城不僅瘟疫無法控制,因著你馬凌泛多年來的苛稅而導致民不聊生。今夏暴雨和初秋驕陽的雙重侵襲,導致莊稼顆粒無收。現在才感到愧疚,不覺得太晚了么?
我的心中如此想,口里卻未忍照實說出來。眼前的男子也就不過四十來歲,正是壯年,卻被病痛折磨得蒼老枯瘦。我縱然有恨,始終不忍痛斥。
“皇上,民女……下官不敢妄議朝政。”我小心回答,語氣中多了一些惶恐。
“你從小長在民間,朕更愿意聽聽你的意思。”皇上的語氣愈發加重,有著威嚴的不可抗拒。透窗微風習習拂來,吹動我兩鬢幾絲散發漾開。
“民女……怕……說不好。”我低頭,猜不透皇上的真實意圖。
“你說吧,朕要你說!”皇上的堅持已經夾帶著一絲不悅,我心中一驚,暗暗懸緊了心。
我知道,不說也是罪,說了也是罪,只有避其重擇其輕來說,既不掃了皇上的顏面或許又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定下心神,我勉強地扯動著嘴角說:“民女不敢妄議如何對付鄰國的侵犯,至于長沙城眼下的瘟疫,民女倒是有一個法子可以嘗試一下。”
“哦?快說來聽聽。”皇上一聽我對如何控制瘟疫有想法,不禁精神為之一振,眼眸漆亮。
“此次的瘟疫說到底是因為洪水導致水濕壓境,洪水之后干旱,導致熱而悶,大災之后,必有大疫。”
腦海中竭力回想在花海居所閱讀的醫書,一邊緩緩道來:“可以用蒼術為君,配合干姜、杏仁、甘草、紅棗,共搗為丸如彈子大燒之,可免時疫不染。或以蒼術和辛夷、薄荷、蒼耳子、紫蘇、細辛、云香草等藥草曬干碾成粉末做成香袋、香囊掛于室內、佩于身上。這樣可以達到辟疫邪、身芳香的功效。”
皇上聽聞我的話,臉色稍稍緩和,只是仍掛著一絲懷疑道:“愛卿之法果真有效么?”
我拂一拂散落于面頰的發絲,勉強扯出一絲淡笑,輕聲回道:“民女也不敢說此法一定有效,只是民女從小隨師父學醫而略有所獲,不管如何,可以一試。”
沉思片刻,皇上緩緩移步走近龍榻。白色寢衣內的孱弱身子似風中枯樹枝,越發顯得寢衣肥厚不合身。
“是啊,可以一試,有法子總好過無法子啊。”皇上像是自語又像是對我說。
其實,外面的瘟疫已經使得人心惶惶。宮里人懼怕皇上和太后的威嚴,對于疫情并不敢表現出明目張膽的恐慌。但是在背后,已經是人人自危。皇上和太后不是不知,只是假裝鎮定,他們不想外患和內憂將楚國一舉擊潰。
“來人,傳朕旨意……”
之后,宮中各處便飄散著蒼術的氣息。皇上下旨將藥方昭告天下,并派馬凌云、王赟和謝太醫親自出宮巡視疫情。
我每天清早替皇上診完脈也無他事,因擔心宮外的疫情,便去找馬凌云,希望他能奏請皇上準許帶我一起出宮察看。
馬凌云怕我勞累,先是不肯,可見我執意要去,便只好答應。但囑咐我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不可過多與病人接觸。
我心想他太多慮了,我懂醫術,又怎么會讓自己那么輕易就染上病毒?
出宮后的事情并不輕松,相反,查看疫情,替病人檢查身體是是件很累人的事情。
在謝太醫等一干人的解釋與勸導下,因疫情而死的人都不進行土葬而是火葬。按照太醫的囑咐將石灰撒于井水內,家里東西皆以滾水浸泡。數日后,長沙城的疫情已經被控制,患上瘟疫的人經過治療,已經慢慢痊愈。
我們以為長沙城的子民總該安心了吧,可令我們沒想到的是那就是瘟疫過后,接踵而來的卻是另一種病。雖然不足以致命,但深深傷害到人體。
我們四人緩步在長沙城街頭,看到炙熱陽光下,仍有不少病人都排著長隊等候在藥鋪門口等著看病拿藥。
當我和馬凌云謝太醫來到一家藥鋪門口時,這里的隊伍幾乎將藥鋪門檻擠斷。我們很是詫異,不明白已經控制了疫情,為何又涌來那么多病患。
隊伍的最前頭忽然傳來一陣響動,好像是砸東西的聲音。我們不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何事,于是站在隊伍后觀望。
此時只聽得隊伍中有人道:“唉,皇上下的什么旨意啊,說得好聽讓城中各處的藥鋪盡力為我們老百姓治病,其實沒有銀子還不是照樣拿不到藥。”
我和馬凌云對望一眼,心中頗感疑惑。皇上確實有旨,朝廷撥款分發給各處藥鋪。患有瘟疫的人前去治療拿藥適當少收或是不收費。難道,這私底下竟有人敢抗旨?
此時又有人憤懣不已:“看,如今是什么世道?皇上他們只管自己躲在宮里吃喝玩樂,哪里管我們的死活?沒有銀子,怎么拿藥?藥鋪老板不耐煩了,還要摔東西砸人。”
謝太醫扯了扯馬凌云的袖子,輕呼:“武安王,要不要......”
馬凌云一抬手,示意謝太醫別慌。一旁跟著來保護我們的王赟此時臉色也頗為難看,里面事情還未明朗,誰也不知該不該插手。
“啊!”里面一聲慘叫,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似乎被人從藥鋪里推了出來。跌跌撞撞地摔倒在門檻外。一襲破爛不堪的麻布衣,補丁套補丁,臟的好似從泥堆里爬出來的。
王赟早已按捺不住,幾個箭步上去就攙扶起了老者。他把老人扶進店內,朝那藥鋪大夫吼道:“你怎么行醫的?竟敢動手打病人,你就不怕眾怒么?”
與此同時,我和馬凌云還有謝太醫也走進了藥鋪。藥鋪大夫是個六十開外的男人,長得憨厚忠實的樣子,胡須和雙鬢都有些泛白了。
其實看樣子,他并不像個毫無良知的大夫。只是,人不可貌相,或許這只是表面現象而已。
我們三人皆不發話,靜待那大夫如何回答王赟的問話。
大夫擼著胡須嘆了口氣,搖搖頭,并沒怎么看我們。只顧叫下一位病患坐下看診。
王赟氣急,猛地一拳打在桌面上,只聽得“咔嚓”一聲,桌面裂開,竟被王赟的拳頭砸了個窟窿。
剛坐下的病人嚇得屁股尿流,急急忙忙站起來躲到一邊。那長長的隊伍立即像炸開鍋一樣,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
“天啊,今天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要輪到我了,怎么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喂,我說這位英雄,你有好本事去邊疆打蠻兵吧,為什么跑來攪亂我們看病?”
“天災、人禍、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各種各樣的議論讓我們驚詫不已,明明王赟是行俠仗義,眼下,似乎竟變成了一件壞事。當大伙含著不滿的目光凝聚在我們幾個人身上時,我們尷尬萬分。
我望了望馬凌云,剛要說話,只見從內屋跑出來一個伙計。
那伙計陪著笑臉對王赟道:“英雄別見怪,剛剛這位老伯連最低的藥費都給不出來,所以我們叫他回去想想辦法再來拿藥。誰知他不樂意,還發火辱罵我們大夫。你也知道,這藥也不能白給。”
我們望了望那老者,只見那老者顫顫巍巍地抬手用衣袖擦拭眼角淚水,喃喃道:“我一個叫花子我能想什么辦法?回去一百次,也沒有銀子拿來給你們啊。”
“可是,我們藥鋪也不是救濟堂啊,難道,這藥白給你們嗎?”伙計無奈地雙手一攤,朝著老者道。
王赟冷笑一聲,也不理說話的伙計,上前一把扯住了那大夫,氣憤道:“你們藥鋪確實不是救濟堂,可皇上曾下旨要你們各處藥鋪好好治病救人。朝廷也曾撥款下來,你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拿到朝廷的銀兩。”
那大夫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他瞪著雙眼瞅著王赟,半晌,用力將王赟的手掰開。
大夫看著王赟冷冷道:“你和朝廷是什么關系?”
“這個你不用管。”王赟冷哼。
那大夫一陣冷笑,道:“你以為朝廷撥了多少銀子給我們這些藥鋪?那些銀子,還不顧我吃三碗面條。”
“你放屁!”王赟大怒,他指著那大夫道:“旨意明明說撥給各處藥鋪各二百兩銀子用于購買治療瘟疫的藥材。而那些藥材并不名貴,價格亦極其便宜。二百兩,你竟敢說不夠你吃三碗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