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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抉擇

    糟了,  被聽見了!
    桑桑渾身一繃,緊張起來。這片雜亂叢生的草垛,至少有一米多高。如果從頭到尾都不發出聲音,  蹲在里頭,  興許還能躲過去。但現在,這聲咳嗽聲,  已經暴露了他們是人類,而不是跑過的小獸。
    這個江邵,一看就是在干見不得光的事情,怎么可能會容忍被不相干的人看見?
    果然,江邵已經起了疑,  做了個手勢。他的兩個手下拔出了腰間的劍,警覺又不失冷酷地往這邊走來。
    看著逼近的兩個影子,  桑桑側頭看了一眼肩上的江折容,一咬牙,  將妖力聚集到腿上,  轉頭就跑。
    雷聲低鳴,  雪白電光如上神降下的懲戒,  鞭笞過森林。短得只有一瞬間的功夫,  映亮了江折容的小半張臉。
    “這、這是……”江邵一瞪眼,  聲音倏地染上了幾分不可思議的激動,  甚至還結巴了一下:“快!都給我上去捉住他們!”
    他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但很多時候,寧可殺錯,  絕不放過。
    冰冷且稠密的雨點打在她額上。肺腑收緊、舒張,喘出的灼熱氣息,讓桑桑的咽喉一陣陣地干痛,  速度卻不敢有絲毫的減慢。
    換了是從前,同樣的情形,她多半會化成小小的原形,爬到高高的樹上藏起來,用枝葉掩蓋身體。在林海如濤的森林里,敵人想從某一棵樹上找到她,就跟大海撈針一樣困難。她只要屏息凝神,等著追殺她的人走開就好了。
    但現在,這個法子已經行不通了——就算她把江折容背到樹上,樹葉也會露出他的身體,照樣會被發現。
    好在,江邵那些手下,雖然是有仙功在身,實力卻顯然差了江折夜和江折容一大截。若換了是后兩者來追殺她,早就得手了。
    無奈,昏暗的天色,大雨,陌生的地形,背上的人,讓桑桑多少有點兒慌不擇路,也拖慢了她的逃命速度。一不小心,桑桑踩到了一塊松動的山泥,身體驀地失重:“啊——”
    她抱著江折容,天旋地轉,一起滾到了下方。這是一個約有五六米高的小山坡,好在,山壁沒有插著尖銳的樹枝,泥土被雨水泡得發軟。桑桑滾得暈頭轉向,狼狽地爬起來,一甩腦袋,已經聽到上方傳來了那些人的聲音。
    “奇怪,怎么到這附近就不見了?”
    “你們幾個,在附近搜一搜,我到下面去看看?!?br/>     ……
    桑桑的齒關微微抖了抖。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被一網打盡的,必須有所抉擇。
    林木陰影下,她的眼睛分外漆黑,瞧見旁邊有一個略微高出地面的矮山洞,有了主意,將江折容使勁地推了進去,讓他靠坐在上面,又迅速掏出了懷里的碧殊草,在附近做了一些掩飾。
    滾下山坡的疼痛,讓江折容昏沉的意識也微微轉醒了。他看見了桑桑的動作,聲音低?。骸吧I#恪墒裁??!?br/>     “我報恩啊?!鄙IWゾo了他的手,認真地說:“小道長,你要乖乖躲好。我引開了他們,就回來找你?!?br/>     江折容想阻攔,也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雨幕里。
    不多時,遠處就傳來了一聲暴喝:“那里!”
    “都給我追!”
    搜索的人聲遽然遠走了,隨著清醒,一起墜入了遙遠的昏茫之中。
    ……
    “老大!”
    江邵轉過身來,就見到幾個手下渾身濕透地回來了,伸手一推,將一個嬌小的姑娘推到了空地上。
    “我們只抓到這只妖怪,她背上那人不見了?!?br/>     江邵怒罵了一句:“廢物!”
    桑桑悶哼一聲,雙手被捆妖索綁在了身后,倒地時,閉緊眼皮,才沒有被泥水濺到眼睛。她的肩上被貼了一張黃符,牢牢地壓制著她的妖力。
    被這些人圍堵著,絕望悄然侵襲了心臟。但與此同時,也有一種求仁得仁的慶幸感涌上心頭——太好了,至少看起來,江折容沒有被他們搜到。
    她的調虎離山大計成功了。
    一雙靴子踩扁了一只在泥間爬過的蟲子,停在了她跟前。桑桑的喉嚨緊張地咽了咽,下頜就被一只手粗魯地捏住了,抬了起來。江邵那張陰沉至極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簾:“那個人呢?你把他帶去哪里了?”
    這個人的肌膚,像是黏膩的冷血動物,桑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怯生生地說:“道長,你說的是我背上那個人嗎?我不認識他的啊。”
    盡管很害怕,可她知道,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和江折容的關系,否則,自己可能會成為一個要挾江家兄弟的工具,更無法脫身。
    雖然不承認也不一定會被放走,但總會多一分生機。
    “還在裝傻!”江邵怒吼一聲,手遽然收緊了:“你不認識他,剛才背著他跑什么?!”
    桑桑一皺眉,覺得下巴都要被他擰碎了,眼底泛起了淚光:“道長,我哪敢騙你,我只是恰好路過這附近,看到那個人倒在路邊,好像快死了。我又餓了,想找個能避雨的地方,挖了他的心來吃而已。你們剛才齊刷刷朝我沖過來,我以為你們要捉妖怪,當然會嚇得拔腿就跑啊。那個人是我的晚餐,我本來不想扔掉的,可你們追得太緊,我只能將他扔掉了……道長,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可是妖怪,我怎么可能會幫一個修士逃命?”
    因為心底的恐懼,桑桑這番臨時想出的回答,雖然偶爾結巴,卻顯得極其真實。
    江邵將信將疑。
    憑著他對江折容的印象,對方那一派光風霽月、讓他尤其不齒的作風,確實不像是會和妖怪藕斷絲連的人。更何況,他也確實沒法斷定,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但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背后還有隱情,并不那么簡單。
    萬一這小妖怪在撒謊……她這么用心地維護江折容,豈不是說明了,他們兩者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江邵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松開了桑桑的下頜,直起身體,冷笑了一聲:“你們究竟是真的不認識,還是在騙我,之后我自會查證。來人,先把她帶回去?!?br/>     桑桑掐緊了手指。
    果然,這個人不打算放了她,只是,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她被兩個手下粗魯地拎了起來,沿著陌生的小路,行向了深山之中。
    這下麻煩了。雖然江折容暫時沒被抓到,但她回不去了,他一個人被留在那兒,時間一長,也肯定會出事的……
    就在這時,桑桑的余光忽然看見了斜上方的樹枝,搖晃了幾下,還發出了“啾啾”的叫聲。乍聽只是普通的鳥鳴,其實隱含著奇異的規律。江邵一行人都似乎沒留意到,桑桑心底卻雪亮,不著痕跡地撩起眼皮。
    墨綠的樹葉一晃,被一只爪子按了下去。后方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松鼠。
    果然是婁初伯!
    以前住在山上的時候,他們幾個弱小的妖怪就約定了一些只有他們聽得懂的暗號,以備不時之需。
    前段時間,婁初伯答應了幫忙尋找江邵一行人的蹤跡,看來,他跟蹤江邵到了附近,恰好撞上她被抓了的情景。
    婁初伯睜大了小黑豆眼,里頭充斥著濃濃的擔憂,沿著沿路的樹枝,不斷地在上方跟著他們前進,萬幸身形小,才沒被看到。
    桑桑一瞪眼,悄悄地對他努了努嘴,做了幾個口型。
    畢竟婁初伯的道行其實和她半斤八兩,他只是人脈和妖脈都很廣,別說是救她了,要是被發現了,肯定也跑不掉。
    婁初伯似乎明白了什么,猶豫了一下,就轉過頭,嗖地鉆進了樹梢里。
    “看什么看!走快點!”
    一只熱乎乎的手推了推桑桑的后背。
    江邵聽見了聲音,也瞥了一眼樹梢。那不過是一片尋常至極的在滴水的樹梢,江邵冷哼一聲,沒看出異常,便移開了目光。
    桑桑踉蹌了一下,敢怒不敢言,低著頭,繼續前行,心情卻是喜憂參半。憂的是自己要面對吉兇未知的前路,喜的是看到了希望。
    婁初伯這么機靈,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大約半個時辰后,桑桑被帶到了一座宅邸前。
    這一路七繞八拐的,還沒有可以辨識方向的風景,都是樹木草石。更要命的是,雨水會沖淡沿路的氣味。也不知道婁初伯之后能不能找到這兒。
    不過,反過來想,這個地方,也是一個得天獨厚的藏身之地了。
    進入這座宅邸,桑桑就有點兒意外于這里的殘破。
    這兒的面積并不小,但屋瓦落滿了雜草,門前的石獅子也有些褪色了,兩盞燈籠火光微弱。后方渾濁發青的天色,讓這里看上去更加陰森。
    里面的院子,看得出來有收拾過的痕跡,但白墻上的爬山虎,以及草草堆到了角落里的雜物,都真實地顯露出了此間主人平時生活的境況。
    還記得江折容曾說過,他外祖母在云中的宅邸年久失修,有些破舊。但和這座宅子相比,他家簡直是豪宅了。
    桑桑心中有些驚疑,她看見江邵有那么多手下,還以為他混得很好呢。
    兩個中年男人匆匆從屋子里迎了出來:“少爺!你回來了?!?br/>     江邵精神一振,上前去,問:“父親怎么樣了?”
    “家主早上醒了一回,一切都好……”
    他們離得有點遠,聲音也模模糊糊的。不過,桑桑將妖力都聚集到耳朵上,這些對話,還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家主?難道說的是江含真?
    江家都沒了,這人還非端著個家主的稱號,真是臭不要臉。
    不過,聽起來,江含真是受傷了吧?
    后方兩扇烏木大門“吱呀”地關上了。幾個人將桑桑帶到了前堂,幾個手下點起了燭臺,光線也明亮了起來。
    桑桑一瞇眼,終于看到,這里除了江邵,還有十二個手下——包括了剛才迎上來的那兩個人。
    走了這一趟,大家的全身都濕了,好不狼狽。江邵是主人,自然是被優先伺候的人,一個手下快步上來,將一身疊好的干凈衣袍遞給了他。江邵脫掉了濕透的外衣,換上新衣服。
    桑桑定睛一看,發現這衣裳居然是江家從前的家紋袍。
    江折夜和江折容以前都穿過這身衣服,且各有各的好看,如修竹,如白楊,不枉雙璧之名。
    而這個江邵,如果遮住上唇的那顆痦子,倒也稱得上是五官端正。但那陰郁的氣質,卻讓他看起來像個無名鼠輩。穿上一樣的家紋袍,也和“仙姿玉骨”一次詞相距甚遠,真是應了那句:穿起龍袍也不像太子。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桑桑的腹誹,江邵整理好了腰帶,冷不丁地,冷颼颼地瞥了她一眼。
    桑桑呼吸一滯,轉動著手腕,卻撐不出一點兒縫隙。
    唉,自己居然還有心思想那么多。照現在的情形看,她即使不是第一個被開刀的,也免不了要吃皮肉之苦了……
    那兩個留守在府中的中年男子,似乎是比其他手下的地位更高一些的心腹,氣勢也較旁人更強。不知聽江邵說了什么,頻頻看向她。
    等其他手下都退出了大廳,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的袖子一動,一簇白綾如靈蛇般鉆出,驀地卷住了桑桑的脖子!
    桑桑被拽倒了,窒息的痛苦瞬間攀上了肺腑,眼前一陣發黑,聽見了他們冷酷的聲音:“不想死的話,就老實交代,江折容到底在哪里?”
    “我們有很多種法子,可以讓你這種妖怪生不如死,你要試一試嗎?”
    桑桑臉色蒼白,恐懼地顫抖著,喉骨被白綾寸寸收緊,勉強地擠出了一句話:“道長們,我真的不認識你們說的人……”
    不管他們怎么問,桑桑都咬死了不認識。不知過了多久,脖子上的纏繞突然放松了。
    空氣灌入身體,桑桑劫后余生,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眼淚花都出來了。
    那中年男人收起了白綾,轉向了后方的江邵,遲疑道:“少爺,她還是說不認識,難道是真的?”
    “這只妖怪要怎么處理?”
    “哼,我們不是正好要活捉江折容嗎?”江邵的臉上揚起了一抹陰冷的笑容,說:“吩咐所有人,在沿途布下擊殺的陣法,準備好一切,再放出這只妖怪在我們手里的消息。我倒要看看,這只餌能不能引來江折容,那時候自然就知道她有沒有說實話了。即使江折容不來,把這妖怪的妖丹挖掉,給父親補補身體,也不算毫無收獲?!?br/>     補身體?
    桑桑的氣兒慢慢順了,慢慢睜眼。
    不管江含真的人品有多低劣,也是一個金丹修士。如果他淪落到需要靠著吃妖丹來補身體,那么,他的身體,一定出了很嚴重的問題,絕非普通傷情。怪不得到目前都沒有露過一次面。
    身邊一人猶豫了一下:“但是,少爺……”
    江邵粗聲道:“怎么,江折容如今頂多是個廢人,你們怕什么?”
    “江折容自然是不足為懼,但他還有一個哥哥,和他形影不離。萬一把江折夜也引來了的話……”
    江邵喝道:“那就將他們一網打盡!”
    ……
    桑桑被推搡進了一個房間里關著,柴房里有一扇窗戶,上面釘了很粗的木條。
    換了是以前,這么一間破柴房,肯定是關不住桑桑的。但因為有捆妖索,她的力氣比普通人還差,連形態都無法變幻,只能動彈不得地坐在水缸旁邊。
    江邵的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只派了兩個人手守著柴房的門。
    桑桑嘆了口氣,慶幸自己是妖怪,即使被關上幾天,也不會餓死。之前,她每天都吃飯,只是因為戒不掉口腹之欲而已。
    看起來,江邵想拿她做誘餌,試探著能不能引來江折容。那么,這幾天,自己的處境都是安全的。
    問題是,江邵為什么要找江折容呢?為什么要強調“活捉”呢?
    桑桑盯著地上的灰塵,深深地皺起了眉。
    如果說,江邵是因為過節太深,害怕被尋仇,才想對江家雙璧趕盡殺絕的話,他的首要目標,應該是江折夜才對。
    因為江邵自己都說了,江折容已經沒有修為了,不會對他們構成威脅。
    但很顯然,他們似乎更著急找到江折容。江折夜反而成了被捎帶的那一個。
    這不符合常理。
    而且,既然要斬草除根,又為何要強調“活捉?”
    桑桑咬著下唇,被纏繞過的脖子,咽口水都有點疼。
    從零碎的只言片語里,漏出的線索,仿佛是一團凌亂無頭的毛線。
    而在這時,江邵最后說的那句話,從她的心底浮現出來——
    “即使江折容不來,把這妖怪的妖丹挖掉,給父親補補身體,也不算毫無收獲。”
    即使不來,也不算毫無收獲。
    “轟隆——”
    天暮漸漸暗了,雷鳴撼動窗棱,柴房里漆黑無光,桑桑在這一刻,赫然察覺到了這句話泄露的一個訊息。
    江邵想找到江折容,會不會就是為了給江含真“補身體”?而她的妖丹,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之所以非江折容不可,會不會是因為,江折容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東西,是江折夜所沒有的?
    桑桑的背脊生出了淡淡的寒意,心中冒出了一個詞——心魂。
    江折容曾經是心魂的寄宿者。
    這就是他們兄弟的最大區別。
    那一箱箱用血畫的邪咒,大概就是為此準備的吧。
    在當天深夜,桑桑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
    處于警戒狀態里,會高度消耗精力。桑桑由于疲累,忍不住垂著頭,瞇了一會兒。雨一直不停,朦朧間,她被一陣砰砰的撞擊聲吵醒了,睜開眼。
    烏云覆月,柴房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走廊外面稍微明亮一點,可以看到窗紙上不少人跑過。
    桑桑意識到有事發生了,使勁兒地蠕動著雙腿,靠到了窗戶下,豎起耳朵,果不其然,等那些人跑過去了,站在門口看守她的那兩個人便壓低了聲音,開始閑嗑。
    “家主的房間是不是又有動靜了?”
    “好像是,他們都趕過去了?!?br/>     “這次肯定也得要找妖怪的妖丹來平息了吧。”左邊那人伸長了脖子,說:“哎,不是說我們的家主是江陵那邊的一個大人物嗎?怎么隔三差五就鬧一出這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孤陋寡聞了,我可從沒聽說過金丹修士要用妖丹療傷的啊……”
    他的話沒說完,右邊那人已緊張道:“噓,還說,別問那么多?!?br/>     左邊那人有點不服氣:“還說我,難道你不好奇嗎?”
    “我當然好奇,但這些不是我們該知道的,你看,平時家主的院子只有少爺才能進去,就能看出這事兒不能讓人隨便探究了。總之,我們只要記得,等家主的大事成了,今后回到江陵,我們就是助他重振家業的一等功臣,好日子等著我們去享受。少問不該問的,做好分內事就好?!?br/>     左邊的人似乎同意了他的說法,嘀咕了幾聲,不再說話了。
    桑桑隱匿在墻下陰影里,好半晌,才消化了這些讓她震驚的內容。
    原來,江邵的手下并不是原本的江家修士,而是他后來召集的一幫烏合之眾,靠著畫大餅,才讓他們為自己效力。
    難怪這些人的修為看起來參差不齊的。
    不過也是,江家原本的修士,除非瞎到了極點,不然怎么會選擇追隨江含真這樣的主子?
    那兩個中年男人除外。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僅和江邵關系更緊密,被委托留下來看著江含真,修為也高出旁人一截,恐怕不是后面才來的,而是江含真在江家時就有的手下。
    桑桑的肩膀微一內縮,沉思了起來。
    江含真的房間那砰砰咚咚的動靜,讓她想到了江折容因為心魂缺失而發作的情景。再結合之前的線索,這家伙之所以需要妖丹續命,說不定和心魂有關系。
    無奈,即使想到了那么多線索,也無法傳達出去。連個討論的對象也沒有。
    桑桑扭過頭,透過窗戶,看向外間的雨幕,擔憂不已。
    不知道江折容現在怎么樣了。婁初伯有順著她的提示去救人嗎?會去通知江折夜嗎?
    假設江折夜聽說了消息,真的過來救她了,面對提前預設好的陷阱和圍堵,他還能毫發無損嗎?江邵畢竟曾經是江家的人,最是了解江家修士的弱點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
    除了剛才的那陣響動,外面再也沒有任何動靜,除了雨聲。夜色越來越深,又逐漸消融在了晨光之中。日升至中空,又緩緩地降落西山。
    雙臂一直被反剪在背后,已被捆妖索捆得失去了直覺,屁股也坐酸了。拖得越久,越是心慌。等待也是一種折磨,因為她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太陽下山后,柴房里再度陷入了一片黑魆魆中,水缸、木架的輪廓,都融化在了夜色里。
    一天下來,柴房的門只在中午時打開過一次。江邵的一個手下丟進來了一塊血淋淋的肉,似乎什么獸類的身體。
    桑桑吃慣了江折容做的飯菜,哪里瞧得上這個。就算沒有江折容,她也不會茹毛飲血。胃部還因為空了太久,突然聞到了腥味,有點作嘔。
    東西可以不吃,喉嚨干渴卻不那么好忍。好在水缸就在旁邊,桑桑直起身體,低頭,喝了幾口涼水。
    入夜,霧氣越來越濃,雨又下起來了,噼里啪啦的。桑桑垂著頭,半昏不睡時,忽然聽見了很近的地方傳來了很輕微的“咔”一聲。
    警覺順著神經上竄,桑桑微微一抖,一抬頭,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對方似乎先她一步發現了她的所在,蹲了下來,在她叫出聲之前,先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唇:“噓,是我?!?br/>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桑桑的眼眸倏然睜大,竄上了熱意。
    是……
    江折夜!
    知道她認出自己了,江折夜不再捂著她的唇,劍出鞘一寸,斬斷了捆妖索。寒意拂過肌膚,桑桑就感覺到雙手的束縛消失了,變成了幾段,落在地上。
    淡淡的劍光照亮了這方寸之地,桑桑的手腕青紫發紅的捆痕、脖子上那一圈被纏繞過的淤痕,也清晰可見,江折夜眸光微變,抬手摸了摸,掠過了幾分心疼,低聲問:“疼嗎?”
    桑桑扁了扁嘴,撲到了他懷里,告狀道:“疼死我啦,江邵有兩個很厲害的手下,其中一個的武器是白綾,他捆了我的脖子!他們還綁了我一天一夜,不給吃的,就給了我一塊生肉?!?br/>     江折夜的雙目泛起了冷意,按住了她的后腦勺,摸了摸。
    摟了一會兒,桑桑就直起身來,著急地說:“聽我說,折容被我藏在山里了。還有,這里是江邵的老巢,江含真也在這里,這個老家伙肯定出了事,一直靠著妖丹續命。他們抓了我,還設了很多陷阱,就是想引出折容,背后的陰謀很可能和心魂有關。你來的時候有遇到危險嗎?”
    她的喉嚨其實還有點疼,卻氣都不帶喘一下的,急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告訴江折夜。
    說著說著,桑桑就吸了吸鼻子,才發現空氣里有一股很濃的血腥味。
    方才,她一直以為那是地上那塊肉發出的腥味。但很顯然,這股味道是從江折夜進來后才有的。新鮮,濕潤,濃郁。
    桑桑臉色煞白,手在他胸膛上摸來摸去,生怕摸到幾個血窟窿:“你受傷了?!”
    “沒事,別怕。”江折夜攥住了她的手腕,同時,將劍光往下一照。他身上有幾道滲血的劃傷,都不嚴重。這股濃郁腥味的來源,是他衣服的下擺,那兒汲滿了濕潤的血——顯然不是他的,而是來的時候,從別人身上濺上來的。
    桑桑聞言,才松了口氣:“那折容呢?”
    “折容還活著。”江折夜拉著她,站了起來:“走?!?br/>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外面探進了一顆腦袋,竟是松鼠精原形的婁初伯,他招了招手:“桑桑,江道長,外面沒人,現在快走吧!”
    “婁初伯也在?”桑桑瞪圓了眼,被拉出了門外,就看到外面守著她的兩個人,已經倒在地上,成了兩具不會說話的尸體了。她一抿嘴,不再多看,跟著江折夜往前跑。
    但安寧沒持續多久,走廊的前頭傳來了劍光,宣告了他們的暴露。
    “好哇,江折夜,得來全不費工夫?!苯鄣谋砬橛行┆b獰,抽出了劍:“都給我上!不用留活口!在這里殺了他!”
    狹窄的走廊里,一場交戰在所難免。
    江邵單拎出來,顯然不是江折夜的對手,但他畢竟是江含真教出來的弟子,修為也不差,至少高出了他的手下一大截。更難纏的是他的身邊那兩個厲害的中年男子。江折夜在那只三百年道行的妖怪手下所耗損的元氣還沒恢復,要以一對三,顯然并不簡單。
    江折夜揮出一劍,退去一人,沉聲道:“先走!”
    他的語氣有幾分凝重,桑桑遲疑了一下,婁初伯就一激靈,就咬住了桑桑的衣擺:“我們快走吧!”
    自己留下恐怕會成為拖累,桑桑按捺著擔憂,轉頭跑了。
    大部分的人馬都跑去江折夜那邊了,他們的逃跑之路頗為順暢。婁初伯在前頭帶路,她一邊追著,一邊問:“是你去叫江折夜來的嗎?”
    婁初伯氣喘吁吁地說:“是,也不是!”
    昨天,婁初伯和桑桑分開以后,第一時間就順著碧殊草的味道去尋找江折容了。沒想到,會在半路碰到江折夜。
    原來,江折夜本來就在四處尋找他們,也來到了附近。恰好就碰到了婁初伯,他們一起找到了江折容,用新鮮的妖丹暫時延緩了他的性命。
    桑桑一聽,暫且松了口氣。但知道那顆妖丹至多只能頂到天亮的時候,而且,他此刻正單獨待著時,她的心弦又懸了起來。
    妖丹續命,終究不是萬全之計,除非把心魂物歸原主。
    可眼下,江折夜在那邊被纏住了,他還能拿到心魂嗎?
    就在這時,余光閃過一抹寒芒,桑桑反應及時,一個剎車,同時拎住了婁初伯的后頸,往旁邊一滾,就看見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被削掉了一大塊。江邵的一個手下二話不說,就又拔劍刺來。
    咻——
    桑?;琶κ钩鲆徽薪鹣s脫殼。劍尖刺了個空,穿過了一身臟兮兮的衣服。婁初伯兩腮鼓起,吹出一口妖氣,衣裳反方向吹向了那人的臉,將他的頭蒙住了。兩只毛茸茸趁機四腳著地,逃竄向遠處。
    這座宅邸被設置了結界,婁初伯是跟著江折夜進來的,手中還有一塊炸開結界的靈石。因為被剛才那人橫插一腳地攻擊,他們路線已經偏移了,竄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桑桑探頭四望,忽然停在了路中央,她看到這條小路的盡頭坐落著一座獨院的房間。和別的地方不同,這兒竟然單獨設置了結界。
    結界只能阻攔人或者妖怪。別的一概不能攔住。一股淡淡的藥味兒飄了出來。
    幾乎所有人都跑去支援江邵的時候,院子外面竟然還站著兩個人。
    桑桑霎時明白了這院子里面的人是誰。
    “桑桑,我們快走吧?!眾涑醪艿搅藟?,從毛茸茸的懷里掏出了靈石,回頭,才發現桑桑沒跟來,道:“你還站在那里干什么?”
    桑桑卻深吸口氣,下定決定,說:“你先走!”
    “你不走?”婁初伯大驚,順著她目光看去,就明白了什么,壓低聲音:“你想進去?里面有人怎么辦?”
    桑桑用力搖頭:“不會的?!?br/>     昨天她偷聽到了,平時只有江邵會進那個院子。現在江邵被江折夜拖著,結界里肯定沒有其他人了。
    “就算里面沒人,你要破壞結界,肯定會引來其他人的啊?!?br/>     “誰說我要破壞結界了?總之我有辦法!你先去照顧江折容!”
    腳步聲已經來到了附近,桑桑頭也不回地鉆進了草叢里。婁初伯無可奈何,只得將靈石扔向墻垣,只聽一聲爆破聲,結界果然綻開了一個裂口,他嗖地一下就鉆了出去。
    追兵被婁初伯的那下動靜引去了。桑桑輕易就來到了那座小院的墻邊,雙爪開始用力地挖洞。
    他們這一族妖怪的獨特技能,就是打洞。
    不僅穩,還快。
    那座院子和之前囚禁她的不一樣,并沒有鋪砌磚塊。被雨水泡了幾夜的濕潤泥土,比平時更容易刨開。從外面看,只看得到草叢在晃動,讓人分不清是大雨導致的,還是風在吹拂。
    泥土被彈飛,堆成了一座小山。若撥開草叢,就會看到一只淡黃色的東西,上半身已經深深地扎進了泥土里,在奮力刨洞,只剩下一個肥嘟嘟的屁股露在空氣里,左右晃動,顛起了一串小波浪,不一會兒,就完全消失在了洞里。
    院墻的里側,墻根鼓起了一個小土包?!班邸币幌?,冒出了一個小腦袋。
    桑桑無聲地鉆了出來,警惕地一掃四周。果然,外面守著的那兩個人根本沒發現她進來了。
    第一步成功。桑桑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四足并行地跑到了唯一的那座屋子前,從窗口攀了進去。
    房間內部安靜而昏暗,燭火籠在絹紗中,暈開了一團朦朦朧朧的光。一進窗戶,比在外面還濃郁百倍的藥味兒撲鼻而來,嗆得桑桑一退,用粉爪子捂緊了鼻。
    環顧一圈,看到這個房間和外面格格不入的奢華布置,桑桑就掩不住驚訝。真沒想到,這江邵還是個孝子,外面都這么破敗了,還能把父親的房間維持為過去的水平。
    床榻上隆起了一個人形,紗幔飄飛。桑桑藏在花瓶后面,戰戰兢兢地躲了片刻,沒瞧見動靜,就跑到了柱子旁,靈活地爬上了橫梁。
    忽然間,床上的人發出了一聲渾濁的呻|吟,桑桑嚇了一跳,縮起腦袋,屏住呼吸,好在,對方并不是醒了,而是昏睡中發出了叫聲而已。
    順著橫梁,終于爬到了屏風內側、床榻的斜上方,桑桑定睛看去,暗自心驚。
    床的四周,設下了古怪的陣法,用血寫就的黃符密密麻麻地在飄飛。
    和頂多稱得上眉眼端正的江邵不一樣,江含真的長相,是標準的美男子。而且,出乎意料地非常年輕,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有點怪異。但身體上的折磨還是讓他的眉間鼻邊染上了病痛和陰郁的紋路,顯得刻薄瘦削。
    他沒有蓋被子,只穿著白色的單衣,衣襟還微微敞開著,可以清晰看見,有一團巖漿般絢麗的火光在他的胸腹處游動、沖撞,仿佛被困厄在他的身體里,找不到出口。每次仿佛要破體而出的時刻,床邊的符咒便會亮起,這股火光便如碰壁了一樣,倏地縮回。江含真的身體也會劇烈顫抖一下。
    但不管怎么游動,這股力量都避開了江含真的心臟位置,沒有進入那兒。
    桑桑激動了起來,短尾翹起。
    她找到了,那就是江折容的心魂!
    原來江含真這家伙搶走心魂后,自己私吞了。
    記得江折夜曾說過,心魂是他父親用一只稀世大妖的心臟研煉出來的邪肆力量,一般來說無法客居在人類身體里,也就是和江折容才罕見地相融得那么好。
    這股力量能讓一個瀕死的孩子起死回生,一定還有其它功效。
    江含真應該想擁有這股力量,卻沒有那個能耐讓它安分地待著自己的身體里,只能用邪法禁錮著它——心魂心魂,顧名思義,它必須待在心臟里。結果它現在一直避開江含真的心臟,足見根本不愿意入港。
    桑桑的視線在法陣和江含真身上來回轉動。是不是破壞掉這個陣法,就可以釋放心魂了呢?
    無法預估這樣做會不會引發更恐怖的后果??墒牵瑫r間不等人,只能試一試了。
    唯恐在這兒使用妖力會引發外人注意,桑桑順著紗幔下滑,來到桌子上,來到了燭燈旁,跟大力士一樣抬起了它,來到了法陣旁,擲了過去。
    密集干燥的符咒是最好的燃燒物,火焰“嘶”地迅速攀升,熊熊燃燒,黃符卷曲、發黑,法陣就這樣遭到了破壞。在灼燒的高溫下,江含真必然會醒來,他的面上浮現出了扭曲的神情,從床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勃然大怒地推開了燃燒的黃符,用力地踩滅它們,同時,一雙鷹眸冷森森地一掃,居然很快就鎖定了房梁上的桑桑。
    桑桑沒想到他那么快就發現了自己,看到他披頭散發,面孔兇狠,如同一只出籠惡鬼,也嚇得連連退后。但來不及對她做什么,江含真就痛苦地捂著身體,跪了下來,面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地衰老:“啊啊啊啊——”
    一簇耀眼的火光,從他腹部破體而出。血如紅梅,灑了一地,冒出了白色的煙霧。
    法陣的火的確已經被踩熄了,但遭到的破壞已不可挽回,岌岌可危的平衡也被打破了,失去了禁錮心魂的力量。絢麗的火光如有靈性,離開了江含真的身體,便在房屋里橫沖直撞,“砰砰”地撞碎了瓦片、房梁,最后沖向了江含真,滿含惡意地裹住了他。
    邪肆的力量吸干了血肉,江含真佝僂著身體,痛苦地慘叫了起來:“?。“““ ?br/>     這幾聲連續的慘叫,顯然與之前偶爾會有的呻|吟不同,已經引起了外面守門人的注意??山垡驗椴恍湃纹渌硕鴨为氃O立的結界,在這時候反倒成了最大的阻攔。
    當然,就算是大羅神仙趕進來,也已經晚了。
    不過幾息的功夫,桑桑就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還鮮活的人,變成了一具干尸!
    即使這人是敵對方,看到此情此景,也難免會心驚膽戰。本來她還想著,等心魂脫體了,要找個乾坤袋把它裝好,帶去給江折容。但現在一看,別說是裝起它了,她就連接近它都做不到!
    心魂吃掉了江含真的血肉后,在房間里肆意沖撞,桑桑所蹲守的房梁也搖搖欲墜,她抱頭竄到了桌子底下,就看到心魂已沖破了窗戶,朝著天亮前夕微明的夜色,頭也不回地飛了出去。
    桑桑爬了起來,兀自發著抖,還有點兒懵。
    不是吧,心魂這就跑了?!
    她該不會好心辦壞事了吧?
    心魂一離開,房間失去了光源,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不容桑桑多想,房門就“砰”一聲被撞碎成了架子。她眼前一花,一個人在前方橫飛進來,砸碎了花瓶,碎片炸得滿地都是,他身體還在地上滾了幾下。
    桑桑一抖,退后一步,看見這是一個死人,怒睜著眼、剛咽了氣,頸骨怪異地折到了一邊。萬幸不是江折夜,而是江邵身邊那兩個厲害的幫手之一。
    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聲悶哼。一個身影被擊飛了,連退數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柱子上,捂著胸腹,滑坐在地,黏膩的血在地上啪嗒啪嗒地滴成了一道長河。
    桑桑的氣息瞬間被掐了一下似的,緊張地跑了過去:“江折夜!”
    黑乎乎的角落奔出了熟悉的小妖怪,江折夜的臉色一變,聲音嘶?。骸澳阍趺礇]走?”
    桑桑跳到了他的膝上,江折夜用手心捧著他,桑桑仰頭,語速飛快地交代道:“江含真把小道長的心魂禁錮在了身體里,我剛才燒掉了法陣,把心魂放走了。”
    她一邊說,一邊有些不安地覷著江折夜的表情。
    江折夜卻沒回應她,而是忽然抬起眼。
    碎裂的大門外,暗淡的月光拉長了兩道長長的人影。桑桑扭頭一看,左邊那個踉踉蹌蹌、白綾染血的,正是江邵的另一個厲害的幫手,他來到門檻處,就無力再走,捂著肚子,跪了下去。
    右邊那個,則是江邵本人——他看起來是這里受損最輕的一個,顯然在對戰中一直被護著,身上幾乎沒有傷痕。
    江折夜被這么了解他的三人圍攻,還有一堆雜魚在周圍干擾,照此情景,雜魚應該都被他解決了。但要以一己之力全殺掉這三個主要的敵人,還是有些勉強。
    江折夜將桑桑藏到了衣襟里,站了起來。他外表沒有表露出異樣,但藏在他衣服里的桑桑,卻感覺到了他的里層衣衫是濕乎乎的,染了血味,不敢想象他此刻在忍受何等的劇痛。
    江邵一跨進來,看見了地上那具干尸,就發出了一聲不可置信的凄厲嘶吼:“爹!”
    他撲了上去,抱起了那具干尸,抖著手在辨認他的相貌。
    那中年男子扶著門,站了起來,已經看到暗處的江折夜,咬牙切齒:“少爺,他在這里!”
    鏘一聲,江邵抽出了劍,和那個中年男子聯手,朝他們沖了過來。
    數個回合后,手中長劍嗡鳴,如在悲泣,江折夜嘴角溢出了鮮血,被逼到了角落里。
    “江折夜,我勸你不要掙扎了?!苯塾脛χ钢湫Φ溃骸拔医裉炀鸵銥槲业鶅斆?!”
    江折夜捂著腰際傷口,眸光冷淡,低微卻清晰拋出了四個字:“他是自作自受?!?br/>     “你——休得胡說八道!”
    桑桑藏在江折夜的懷里,她知道自己今晚估計也難逃一劫了。本來以為,自己會絕望得暈倒,就像先前為了活命而演過的戲一樣,可真到了這個關頭,大概是因為接受了現實,她居然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有勇氣一點。
    聽到江邵的話,桑桑就鉆了出來,小眼珠怒而噴火,幫腔道:“你說我們胡說,你才是胡說八道!江含真就是自作自受,先是霸占了家主之位,不守信諾,后來更是搶了自己侄兒的心魂,那么他最后被心魂反噬也是活該!”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江邵怒極反笑,打量了一下他們,嘲道:“說起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我們心性最是高潔無情的江氏雙璧、江大公子,居然也和妖怪糾纏到一塊去了?!?br/>     說到“江氏雙璧”時,江邵的咬字格外地重,掩飾不住地露出了幾分陰陽怪氣的嫉恨,和一朝翻身后的暢快。
    實際上,因為江含真的關系,江家從來沒有苛待過身為過繼子的他,仆從也對他尊敬有加。他的吃穿用度、所習課程,都和江家真正的兩位公子是一個標準的。但離得太近,未必是好事。從小到大,他總是不得不時時刻刻被這對兄弟的光芒所遮蓋。別人談起江家,只知道赫赫有名的江家雙璧,從來不知道他江邵之名,讓他倍感憋屈。
    寧愿在別家當個雞頭,也不想當鳳尾,就是這個道理。
    憋屈醞釀出了嫉恨,在壓抑中發酵了十幾年。如今終于徹底占據了上風,豈能不暢快。
    江邵哈哈一笑:“瞧你們這情深款款的樣子,真是看得我都犯惡心了。我這就送你們這對鴛鴦上路吧?!?br/>     劍風疾動,他大喝一聲,舉劍刺來。
    桑?;琶ν乱汇@,她感覺到江折夜的身體一動,似乎想勉力去擋住這一擊。但不知道他看見了什么,身體繃緊了一瞬間,便急促一停,沒有任何動作。
    桑桑一愣,一聲裂帛似的清脆噗嗤聲,就穿透了她的耳膜,凝固了空氣。
    她僵硬地側過頭,江折夜的身體毫發無損,心臟也依然有力而平穩地跳動著。
    當——
    長劍落地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桑桑意識到了什么,呼吸急促了起來,重新鉆了出去,眼珠就被一片皎潔的微芒刺痛了。
    臥室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
    江邵雙眼呆滯,嘴巴張開,胸口穿出了一柄雪白的長劍。他的面上閃過了幾分不甘,幾分迷惑,身子晃了晃,在長劍抽出后,轟然倒下。
    也才露出了后方那道身影。
    江折容黑發散落,臉色有些蒼白,但劍上繞轉的久違了的靈力,無疑已經說明了心魂的回歸。
    局勢瞬息萬變。不遠處那中年人目眥欲裂,大叫一聲,撲了上來。江折容眼也不眨就揮出一劍,白綾應聲而裂,新的尸首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桑桑的眼眶熱了起來,哽咽道:“小道長……”
    江折容松開了劍,看向了他們,忽然快步上前,一言不發地緊緊抱住了江折夜,以及他們中間的桑桑,雙臂顫抖,仿佛這是他險些失去的最寶貴之物。
    門檻之外,爬進了一只松鼠精:“怎么樣,趕上了沒有?呼,還好趕上了,趕上了!”
    ……
    半個月后,綿延了一個多月的雨霧消散,明媚的夏日來臨。
    荷塘漣漪清蕩,白荷生香,荷葉翠碧,蜻蜓不時點水而過,充滿了盎然生機。
    荷塘旁邊有一座木亭,亭子地上鋪了一張涼席。席上放了一盅茶,幾碟精致的糕點,還有兩把團扇。
    “……心魂被我放出去后,找回了原來的宿主,就這樣,趕在天亮前救回了江折容,真的好驚險。婁初伯恰好趕到那兒,看見江折容醒了,都不帶休息一下的,馬上就把人帶到了江邵那座宅子里。因為幫了大忙,他也正式和江折容握手言和了,今后再也不怕他了。整件事情,就是這樣了。”
    桑桑盤著腿,坐在荷塘邊上,鮮嫩的柳色裙裳鋪開了,衣袖的雪色薄紗在微風中輕顫。烏發盤成了垂掛髻,在陽光下烏亮亮的。終于結束了長篇大論的闡述,她眼巴巴地看著前方的九谷,等待對方的反應。
    由于從婁初伯那兒知道了桑桑遇險轉安的事,九谷遠道而來,專程來云中探望她。
    九谷身為蚌精,在水上如履平地,閑適地側臥在荷葉上,支著頭,道:“那也挺好的,不過我猜,從一開始就是婁初伯杞妖憂天了。他干的又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江折容可能早就不記得他了?!?br/>     桑桑笑瞇瞇地說:“我也覺得?!?br/>     九谷翻了個身,饒有趣味地問:“那之后呢?說說那對兄弟吧,他們之后怎么樣了?”
    桑桑摸了摸頭:“他們嘛……”
    回到云中后,江家兄弟終于開誠布公地談了一場話,也許是生死讓他們明白了彼此的重要性。桑桑不知道他們具體談了什么,可在那之后,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
    他們不吵架了,桑桑覺得很欣慰。但她很快就發現,煩惱的那一個成了她——因為,某些曖昧的紛爭,似乎從暗著來,變成了明著來了。
    明天晚上,云中城有一場迎接夏日的煙火晚會。桑桑就提前五天同時收到了兩封請帖。
    九谷瞥了她一眼:“既然現在兩個都明擺著對你有意思,那你覺得他們誰比較好呢?”
    桑桑支吾了一下:“他們兩個都很好啊?!?br/>     “嗯哼,兩個都很好,那明天晚上,你要應誰的約呢?你不是煩惱好幾天了嗎?今天總得有個結果了吧?!?br/>     “我,我……”
    桑桑苦惱地皺著眉,盯著放在涼席上的兩封落款不一的帖子,許久,終于下定了決心,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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