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你口中的程梨，我從十七歲就認識，她就是那種讓人不自覺喜歡的壞女孩,沒有人設,”廖飛宇語速很慢,語氣忽地變得凌厲起來，“造謠誹謗這種事,有什么疑問可以聯系我的律師。”</br> 兩位初入職場的小姑娘不久，被廖飛宇這三言兩語訓斥加恐嚇，成功把她們嚇哭了。</br> “對不起，廖總,實在是——”她們嚇得連忙鞠躬,聲音都打著顫。</br> 廖飛宇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你們跟她道歉，她是程梨。”</br> 面前的兩個小姑娘這才醒悟過來，尤其是那位小雨,對程梨冷嘲熱諷最多。這會兒臉色一會兒白一會紅,腦袋差點沒埋到地下去。</br> “對不起。”前臺人員說,“我——真的對不起，我不應該還沒了解對方就先斷言,給你扣帽子！”</br> 這會兒廖飛宇還緊緊地牽著程梨的手,騰出另一手打電話。</br> 不一會兒經理點頭哈腰地下來了,廖飛宇面無表情地說：“把這兩個人開了。”</br> 說完,廖飛宇牽著程梨的手揚長而去。</br> 程梨上車前第一件事，就是甩開廖飛宇的手。</br> 廖飛宇也不生氣，開車載著她,問道：“下午有哪里想去玩的嗎？”</br> “不想,累了,想睡覺。”程梨神色懨懨地說。</br> 程梨回到別墅后，什么話也沒說，睡了一下午，直到被樓下乒乓作響的聲音吵醒。</br> 程梨打了個呵欠，站在欄桿下往下看了一眼，樂了。</br> 謝北這個傻逼是怎么想到，在別墅里組建桌子跟廖飛宇打乒乓球的，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br> 程梨記得高中那會兒，謝北對廖飛宇很有敵意，還老是找他的茬。這會呢，好得跟一個人樣的。</br> “梨姐！”謝北仰著頭沖程梨喊了一下。</br> 程梨笑了一下，不巧正對上唇角掛著笑意的廖飛宇，他正看著她，程梨立刻送了一記白眼給他。</br> 程梨走下樓，背著手看著兩個大男人在玩乒乓球，只是覺得這場景好笑。</br> 廖飛宇穿著白色襯衫西裝褲，袖口挽至小臂處，鼻尖上沁了一層薄汗，多了一絲落拓感。</br> 謝北就不同了，煙灰色連帽運動衫，黑褲子，顯得少年感十足。</br> “梨姐，別光盯著我看啊，”謝北痞痞一笑，“你男人眼神嫉妒得想殺了我。”</br> “打球都閉不上你的嘴。”程梨看著他說。</br> 廖飛宇玩了一會兒，見程梨醒來了就不打了，他把球拍遞給江妍，然后坐在了她旁邊。</br> 程梨從上午到現在沒有笑過，可她的朋友在，總算笑了一下。</br> 廖飛宇就知道把謝北和江妍喊來她會開心。</br> 他想她開心。</br> 打球活動隨著司承和老謝的到來而終止。</br> 廖飛宇站起來給他們一一介紹，輪到程梨時，他說道：“程梨。”</br> “司承。”對方的聲音禮貌而又克制。</br> 程梨打量了他幾眼，確實是溫娉口中的優質男人。</br> 五官立體，眼睛漆黑，單眼皮，穿著的衣服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褶皺，規矩中又帶著禁欲的味道。</br> 難怪溫娉迷戀他，為了他寧愿維持著一段華而不實的婚姻。</br> “你好，”程梨并沒有伸出手，直接點明，“我是溫娉的朋友。”</br> “是嗎？”司承的聲音冰冷聽起來又帶著漠然。</br> 這棟別墅因為一下子來了挺多人而熱鬧起來。</br> 晚上吃完飯后，一行人開始打牌玩樂。</br> 程梨自從高中時期，被廖飛宇帶過一次，嘗過一次癮后，就經常玩麻將和打牌。</br> 這兩年在牌桌上可謂玩得風生水起。</br> 今天晚上打牌的時候，瞎子都看得出，廖飛宇在沒有原則地喂程梨吃牌，讓她接連贏了好幾局。</br> 這會兒把程梨哄得眉開眼笑，自然也就賞了好臉色給他看。</br> 司承對于廖飛宇哄女人這一招并沒有發表什么意見，相反，他還配合得很好。反正廖飛宇差他這個小人情，合作的點數自然也有壓的余地。</br> 有來有往才有利。</br> 謝北沒參與他們的利益合作，被刮油水，氣得嘮叨個不停：“程梨，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br> “嫉妒姐，你就說。”程梨心情好，沒跟他吵。</br> 江妍看著她們斗嘴，感覺時間好像一本書，嘩啦一下子翻頁回到了過去。</br> 那個時候謝北吊兒郎當地惹她和程梨生氣。</br> 江妍脾氣好，通常被欺負得只能睜著一雙鹿眼看他，而程梨就沒那么溫柔了，她總有辦法治得謝北哇哇求饒。</br> 那個時候廖飛宇是三中女生們暗戀并關注的對象。</br> 他往13班校門口一站，全班的人開始討論程梨。</br> 他總有本事哄程梨，讓一向冷著一張臉的程梨說出“你好煩啊”這樣的撒嬌話。</br> 程梨贏了幾圈之后，就不玩了，拉著江妍上樓聊天。</br> 夜深了，所有人都睡下之后，程梨卻怎么也睡不著了，可能白天睡太多了。程梨一個人溜樓下去冰箱里找水喝。</br> 不料看到沙發里窩著一個身影，指尖的火光猩紅，臉半陷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程梨直覺那是廖飛宇。</br> “還不睡？”程梨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不料不知道是氣壓問題還是什么，程梨怎么擰都擰不開。</br> 廖飛宇掐滅手中的煙，聲音帶著一絲嘶啞：“過來，我幫你擰。”</br> 程梨穿著淡黃色的露背真絲裙，堪堪露出白皙的小腿。她走到廖飛宇面前，把水遞給他。誰知廖飛宇接過冰水看也沒看，把它扔進垃圾桶了。</br> 程梨氣得罵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廖飛宇一句話給堵了回去。</br> “以后少喝冰水，”廖飛宇沖不遠處的餐臺抬了抬下巴，“那里有溫水。”</br> “你管我。”程梨轉身就要走。</br> 倏忽，廖飛宇伸手去拉程梨的手臂，一股猛力把她扯到他懷里。程梨穩穩當當地坐在了他大腿上。</br> 程梨正要推他，不料廖飛宇攬著她的脖子，定定地看著她：“小雀斑，以后不開心要說出來。”</br> “在我這，沒有人能讓你受委屈。”</br> ——</br> 次日，來到桃源的第三天，程梨還沒真正出去玩過。</br> 一行人窩在沙發里在提議去哪里玩，謝北開口：“去哪我都可以”。他們列了七八個項目，意見不一。</br> 程梨打了個響指：“去里江玩怎么樣，那里不是有輪渡。”</br> “好啊，我來這好幾天了，一直想看里江的景來著。”江妍笑著接話。</br> “那我們就去那里好了。”程梨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歡快。</br> 可廖飛宇的聲音冷冰冰的，如同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不行，下午要來臺風了。”</br> 程梨心里十分不爽，她看了廖飛宇一眼：“那就不去了唄。”</br> 偏偏廖飛宇沒看出程梨不開心，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你別耍什么手段跑去玩，別讓我鎖門。”</br> 程梨倏地一下站起來，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上了樓。到底誰給誰臉啊？</br> 廖飛宇這人，興是從小跟常人比，擁有得天獨厚的聰明才智以及金錢，自然是有優越感的，再到現在，他做為一個發號施令的決策者，說的話比較斷言。</br> 比如否定程梨這個出去游玩的決議，如果他語氣好一點，程梨是不會生氣的。</br> 而在廖飛宇看來，程梨這樣無故地生氣，實則是耍性子。</br> 下午，廖飛宇依然沒上樓哄她，他自己又會沒原則地答應她，帶她出去玩。這種放任危險發生的事，他自然是不可能做的。</br> 下午2點，外面狂風陣陣，天空驟然變色。</br> 他們哪也沒去，坐在牌桌上打牌。司乘占了上風，扔出一個小王，看一眼外面陰沉沉的天。</br> 狂風以一種無法撼動的力量將枯枝掀到在地，而鎮民們就像一根線上搖搖欲墜的螞蚱，卻仍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的所有物。</br> 司承淡淡地評價了一句：“這場臺風挺大的。”</br> 廖飛宇沒有接腔，繼續扔牌，沒怎么說話，看不出心情好壞。司承知道，他這是惦記著樓上那位呢。</br> 下午3點，文姐匆匆跑下來，神色慌張：“老板，程梨不見了。”</br> “不見了是怎么回事？”廖飛宇看著她。</br> 其實廖飛宇沒過多表現他的情緒，可跟過他的人都知道。他越平靜，風暴就厲害。這會兒文姐已經嚇得有點哆嗦了，嗓音發顫：“我剛去敲她門拿東西，就發現她……不見了，要不要出去找？”</br> 廖飛宇伸手解了一下領口的扣下，眉眼是壓不住的戾氣，冷笑道：“隨便她。”</br> 三點十分，廖飛宇牌技越來越爛，司承精得很，借此趁了油水。其他人心無旁騖地打牌，只有廖飛宇在頻頻走神，出牌都要別人提醒他。</br> “大哥，這是10啊，你還能說成是K。”謝北一臉無語地看著廖飛宇。</br> 十五分，暗沉沉地烏云壓了下來，狂風裹挾著風沙吹來，放眼望去，里江正處在旋渦中心。</br> 陣雨以一種迅猛的姿勢潑了下來，風劇烈地拍打著落地窗，似蓄勢待發的野獸將他們一口吞沒。</br> 風雨沿著縫隙鉆了進來，帶著冰涼的潮味，坐在室內都能聞到場外的這一場疾風勁雨。</br> 廖飛宇神色不耐，沉著一張臉，頻繁地轉著手里的腕表不知道在想什么。謝北喊他：“哎，輪到你了。”</br> 十七分，廖飛宇耐心告罄，把牌扔在桌上，一邊往外走一邊打電話。司承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這世間，濫情男女太多，這不，又栽了一個。</br> 廖飛宇不顧手下人的阻攔，毫無顧忌地走進了雨里。他開車速度很快，即使是逆風行駛也不怕。</br> 他們很快到了里江附近。</br> 起先廖飛宇還撐著傘，四處找程梨。到后來，他干脆把傘直接扔了，一遍又一遍地找著程梨，然而每找一次沒有任何回應，廖飛宇內心的恐懼就會加大。</br> 他不敢想象失去程梨會是什么樣。</br> 夜幕降臨，晚上七點，程梨沾著一身濕氣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大家視線之中。在場人看著程梨都愣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覷。</br> 程梨被盯得一臉懵逼，開口問：“我臉上有花？”</br> 文姐率先反應過來，走到程梨面前大呼：“我的小祖宗啊，你去哪了？”</br> “后山透氣，”程梨回答，“還在一家鎮民家嘗了他們的鹽水毛豆。”</br> “你知不知道廖老板以為你去里江了，下午就出去找你了，現在還沒回來。”文姐嘆了一口氣。</br> 程梨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雨勢漸收，可風還是很大。程梨的心被一只無形的的手揪著，再開口：“我去找他。”</br> 文姐趕忙攔住她，大呼道：“哎呦，你就可別再給我添亂了，小祖宗。你再出去出什么事，廖老板非把我頭扭斷不可。”</br> 司承從褲袋里摸出手機，打斷她們的對話：“我打個電話讓他回來，或者派人去接他。”</br> “麻煩你了。”程梨點了點頭。</br> 時鐘發出滴答搖擺的聲音，程梨窩在沙發上，她的心十分忐忑，其他人在做著自己的事或者玩手機，好在有江妍陪著她。</br> 八點，門把“咔噠”一聲發出轉動的聲音。廖飛宇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記憶之中，很少有人見他這么狼狽。</br> 廖飛宇身上的襯衫皺得不行，和雨水黏在一起，露出了他緊實的肌肉線條。他額頭不知道怎么弄傷的，鮮紅的血跡還粘在上面，眼底的疲憊明顯。</br> 他全身都濕了，頭發往下滴著水，地板變成了深色。</br> 廖飛宇這副落拓狼狽的模樣，說出去有誰相信是環太集團的老板。</br> 廖飛宇的聲音帶著一點冰冷的質感：“程梨呢？”</br> 程梨慢慢走到他面前，說實話她心里十分緊張。這次是她錯在先，廖飛宇不讓她去里江玩，程梨嫌煩，叛逆心理一起，出去也不告知任何人，讓大家擔心一場。</br> 最重要的是，她這樣做是把廖飛宇置于危險之中。</br> 程梨不占理的時候，整個人是弱的。依照廖飛宇的脾氣，程梨這么不懂事，他肯定一頓狠狠地當鐘訓斥她。</br> 廖飛宇看著眼前的無恙的程梨，眸子沉沉地看著她，讓人不明他的情緒。</br> “對——”程梨低頭道歉，要罵要嘲諷她也認了。</br> 倏忽，廖飛宇彎下腰，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你沒事就好。”</br> 程梨被迫仰著頭，猶豫了半會兒，把手放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br> 說心里沒有幾分波瀾是假的，明明是你犯錯，他卻包容你。當你遇險，廖飛宇卻不顧一切地沖出去找你。</br> 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br> 廖飛宇到了后半夜發起低燒，程梨守在他床前照顧他。反復幫他量體溫，物理降溫，最后趴在他床邊睡著了。</br> 第二天，程梨發現自己在廖飛宇懷里醒來，他抱著她，兩人以一種親密的姿勢睡了一晚。她都不記得廖飛宇是什么把她抱到床上去。</br> 這是他們一起渡過的第五天。</br> 白天，一大早，廖飛宇起床后就不見人影。</br> 謝北陪江妍去做調研了，程梨對著司承這個話少的，怕自己被冷死。</br> 同著文姐的話，又會被管太多。程梨索性換了一套衣服自己出門玩。</br> 她這天閑得都長草了，早上程梨在這邊逛了一圈，基本都摸清了，沒發現什么好玩的項目。</br> 程梨打了一個電話給廖飛宇，想讓他帶他出去玩，居然是無人接聽。</br> 程梨打了兩三次，傲氣也來了，決定不再打廖飛宇的電話。</br> 她一路往西邊瞎逛，忽地，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br> 那個穿著襯衣，長褲，衣冠楚楚的男人不是廖飛宇還有誰！</br> 不遠處是一塊草原，廖飛宇閑閑地站在觀景臺，手指在欄桿上敲了敲。</br> 他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性，穿著米色的襯衫，下擺扎進燈籠褲里，沒化妝，面容干凈，最讓人奇怪的是，她穿著一雙黑色的雨靴。</br> 因為對方個子矮的原因，她說話的時候，廖飛宇還會躬下腰，聽她說話。</br>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么，廖飛宇露出一個懶散的笑容。</br> 那個笑容在不遠處的程梨看來卻很刺眼。</br> 明明廖飛宇跟程梨只是還在牽扯的前男女朋友關系。</br> 不知道怎么的，程梨卻想問一下他此刻在哪。</br> 程梨走到一架風車后面，站在那里發短信。</br> 程梨：你在干什么？</br> 三分鐘后，廖飛宇回了她短信：在和人談事。</br> 這句話很模糊，他沒說客戶也沒說合作伙伴，他只是將話題的重心移到談事上。</br> 程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碰上廖飛宇的事，她就變得敏感多疑起來。</br> 可能是這段時間，廖飛宇對她過分地好，她那顆心有些動搖了。</br> 最后，廖飛宇竟然同那個女人一起走了。</br> 一直到晚上八點，廖飛宇都還沒有回來。</br> 謝北還在別墅前院搞了一個燒烤派對。</br> 八點十五分，廖飛宇驅車回來，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車下還走來那一個女人。</br> 那個女人不就是白天和廖飛宇在一起的那個女人。</br> 意思是他們一整天都在一起？</br> 程梨立刻把心底這個想法給驅除出去。關她屁事？</br> 廖飛宇一下車，把鑰匙丟在桌子上，給大家介紹：“我的朋友，茉莉，剛好帶她過來吃飯。”</br> 茉莉依然素顏，友好地沖每個人認真打招呼。</br> 輪到程梨的時候，茉莉的手伸了出來，程梨頭抬都沒有抬，在低頭玩手機。</br> 氣氛尷尬得不行，廖飛宇皺了皺眉頭：“程梨。”</br> “啊？”程梨抬頭，佯裝驚訝，“你好。”</br> 烤肉的全程，程梨坐在庭院上看著他們在弄，也不動。</br> 茉莉倒是勤快，一來就自動打下手，自動幫忙刷肉。</br> 這樣一對比，倒顯得程梨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了。</br> 至今，廖飛宇還沒發現程梨的小情緒，還在一邊烤肉一邊不知道跟茉莉在嘀嘀咕咕什么，說的間隙還往她這邊看了兩眼。</br> 茉莉把肉烤好后，把羊肉串遞給她，程梨冷淡拒絕：“謝謝，在減肥。”</br> 夜晚，臺風剛過境，程梨又穿著件小吊帶，她又不想在這待，看到他們兩個就心煩意亂了，索行披了件小毯子噔噔噔地上了樓。</br> 夜過三旬，有人敲她的門，程梨睡在床上，不想理：“死了。”</br> “是我，程梨，”廖飛宇開口，語氣夾著一絲威脅，“再不開我就撬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