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江州的茶農被外地的茶商欺負得有多狠,只有他們這些茶農最清楚,年月越好,茶葉的收成越高,品質越好,這收茶葉的價錢就越低。</br> 從以前的辛苦一年能賺上一點兒,變成了辛苦一年,只求不賠。</br> 好些種茶的大戶人家,好些都賣了茶山茶園,或者直接將茶山茶園給荒廢了。</br> 他們這些普通茶農,茶園子沒那么大,也舍不得祖宗傳下來的茶樹和手藝,還苦苦的堅持著。</br> 本地做茶葉生意的茶商做這茶葉生意也不賺錢,所以也不收茶葉,都是將自家種的茶葉賣出去小賺一些,就算完了。</br> 而他們這些茶農,就算是有心想把茶葉拉到外地去賣,但是這路上的花費和有可能會遇到的危險便將他們直接給勸退了。</br> 拖到最后,也只有把茶葉賤賣給外地茶商。</br> “沈家茶行的東家和云家茶行的東家都是好人啊!”</br> “是啊!是啊!他們都是大善人,咱們今年終于不用受外地茶商欺負了。”</br> “我現在這個心情,比過年還要高興呢!”</br> “我也是。”排隊賣茶葉的高興的說道。</br> “這云家茶行和沈家茶行用這么高的價錢,收這么多的茶葉,萬一他們賣不出去怎么辦?”有茶農擔心的道。</br> “是啊!萬一賣不出去怎么辦?”</br> “我堂弟是趙家茶行的伙計,聽他說,他們茶行的茶葉今年不過是以二十五文和十八文的價錢賣給老主顧的呢!”</br> “呀!沈家茶行和云家茶行收咱們茶葉的價格,可比茶行賣給別人的價格還要高呢!”</br> “要是他們賣不出去,或者不能以比收購價更高的價格賣出去,豈不是就虧了嗎?”</br> “是啊!”</br> 茶農們雖然因為自己的茶葉能以這么高的價格被人收了而感到高興,但是此刻也擔心起,高價收他們茶葉的茶行來。</br> 茶行的東家為了不讓他們被茶商欺負,以這么高的價格收購他們的茶葉,讓他們有錢賺,他們也不想好心人虧錢。</br> 這年頭,好心人也應該要有好報。</br> 一個從前頭走到后面來排隊的茶農聽到這話道:“這你們就放心吧!我剛才問了管事的了,那管事笑著說,他們東家不做賠本兒的買賣,能收就能賣,也能賺呢!”</br> 一聽這話,茶農們就放心了。</br> “對了,這沈家茶行的東家是誰?”</br> “你不知道嗎?就是最近大肆買茶山茶園,招茶山茶園附近的村民做工,一個月給開二兩銀子工錢的沈東家。”</br> “原來是她啊!那可是個好人呢!”</br> “當真二兩?”</br> “我女婿就在她的茶山上侍弄茶樹。”說話的中年人神色有些得意,“確實二兩銀子一個月,不過我女婿上個月上工的時候遲到了一次,扣了一百文的工錢。”</br> “扣這么多呀?”有人咂舌。</br> 中年人道:“如果有事可以請假的,請假就不扣工錢,一個月事假有一天,病假有三天,照算工錢的。對了,一個月還有八天的休息呢!”</br> “八天!”有人驚呼出聲,“一個月才三十天呢!休息八天,豈不是只做二十二天的工?”</br> 城里那些鋪子和工坊,好些都是一個月才給一天休息的。</br> 說話的中年人,頭又抬高了幾分,“是啊!對了,過節也是放假的。中秋節的時候,我女婿就沒上工,沈東家還給發了一封月餅呢!一封五個,我女婿給我送了兩個來,水果餡兒的好吃著呢!聽我女婿說,是沈東家的酒樓做的,在酒樓里要賣一百文一個呢!好些有錢人都買她家的月餅禮盒送人。”</br> 一眾排隊賣茶葉的茶農,聽得羨慕不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