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br> 這兩日牧娜又開始做噩夢了,不是夢到她淹死時的事,就是夢到她生孩子的時候難產。</br> 這噩夢搞得她精神不好不說,更是心中不安。</br> 本來眼下這條命是意外得來的,真正的她,早在落水那日便死了,她十分害怕自己生產時會一尸兩命,或者子活她死,這老天爺又把她的命再收回去。</br> 于是她想到了上山拜佛。</br> “夫君,我最近總做噩夢,心中不安得很,你這兩日抽個時間,陪我去護國寺拜拜佛吧!”牧娜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看著正在脫衣裳的宋恒道。</br> 宋恒把衣裳搭在屏風上,皺了下眉,“你身體不好,何必再上護國寺奔波,子玉不是無事嗎?讓她去護國寺幫你拜拜菩薩,給你求個平安符。”</br> 牧娜蹙眉,“求神拜佛這種事,那是要心誠才靈。”</br> “你是子玉的娘,她去為你求神拜佛,自然也是會心誠的。”宋恒道。倒不是他不想陪她去,這幾日軍中也沒有什么要是,他主要是怕上山下山的顛簸讓她動了胎氣,而且如今盛夏,天氣也熱得很。</br> “我覺得還是要我自己去一趟才成,你就陪我去一趟吧,不然我這心實在難安。”子玉雖然是她的女兒,但是去為她求神拜佛會不會心誠這可難說。</br> “行吧。”宋恒點頭,“我明日去營中處理些事,后日陪你去。”</br> 有了宋恒這句話,牧娜夜里稍微睡了一個好覺。</br> 徐正訓練完想回營房洗個澡,卻看見將軍和喬木校尉走在前頭,正要上前行禮問好,卻聽見將軍說:“我明日要陪夫人去護國寺拜佛,這營中你和子凌他們多盯著些。”</br> “屬下省得。”</br> “秋菊生完孩子不也有幾個月了嗎?明天讓她也跟著一起去吧,夫人這些日子不安得很,她與秋菊關系最親近,也好讓秋菊開解開解她。”宋恒覺得牧娜會做那些噩夢還是因為想太多了,自己心里老想著,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這夜里自然就發噩夢了。</br> 這噩夢一發,就更讓她難安了。</br> 秋菊與她主仆情深,讓秋菊開解開解她,應該是有些作用的。</br> “好,屬下今日回家了就跟秋菊說。”左右他爹娘現在都來皇城了,有爹娘幫忙看孩子,秋菊也走得開。</br> 徐正停下腳步,看著將軍和喬木校尉邊說邊走遠的背影,心中有了一些小小的想法。</br> 明日要上山拜佛,牧娜想著宋子玉也算是多災多難的,便想也帶著她一起去,卻被宋子玉拒絕了。</br> “女兒就不去了,娘上山的時候多注意這腳下。”護國寺香火鼎盛向來人多,她要是去了,被人認出來,少不得又要被人指指點點。</br> 她自己倒是沒什么,因為她已經習慣了,接受了,看淡了,只怕爹和娘聽見那些不好聽的話會心里不舒坦。</br> 所以她還是不去得好。</br> 被拒絕了牧娜也沒有多不高興,其實她會想著叫上宋子玉,一是因為她確實多災多難,二是怕她知道她和她爹去護國寺拜佛卻沒有帶上她一起,她會多心,以為他們不帶她一起去是嫌棄她,怕她丟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