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遠一邊幫著嫂子忙,一邊說:“這些年你操持這個家辛苦了。”
桂蘭讓李志遠去和孩子玩去,這活不用他干。:“過日頭就這樣,哪有辛苦不辛苦的。”桂蘭大聲地說著。
桂蘭的身形比一般的女孩高大,柳眉大眼挺鼻梁,站直了估計比李志遠矮不了半頭,看起來卻比瘦高的李志遠壯實的多。
李志遠看著嫂子發(fā)髻上的白頭繩,問:“嫂子,以后你們打算怎么辦?”
桂蘭歇下手里的活,抬起頭擦了把汗,對李志遠說:“領(lǐng)著娃過日頭唄。兄弟呀,你放心,娘就是我親娘。兄弟你緊忙地娶個媳婦,生幾個娃,我和娘都能幫你領(lǐng)啦?!?br />
桂蘭還和李志遠拉起了家常:“土改分地了,我們家是抗屬,多分了點呢?!辈㈩I(lǐng)李志遠去地頭看了看。李志遠知道,他們老李家真的虧欠桂蘭。
臨行前,李大娘一直拉著兒子的手舍不得放下,李志遠悄悄問娘:“桂蘭知道爹希望我娶她嗎?”李大娘搖搖頭:“沒說過呀,你哥剛走。唉?!薄澳氵@一去,假如娶了南邊的姑娘,不知道哪天有得回喲。”李大娘又好像突然想起來:“你寫信從不說娶媳婦的事,有相中的姑娘么?”
李志遠心中浮現(xiàn)出一個小小的身影,他嚇了自己一跳,堅決地對娘說:“沒有?!?br />
回程的時候,李志遠順便走區(qū)里交接了工作?;氐焦沛?zhèn),他向周書記匯報說:“區(qū)里希望我們鎮(zhèn)擴大宣傳的力量,最好像其他縣區(qū)一樣,成立文藝宣傳隊,讓更多的群眾積極了解黨的政策。”周書記說:“聽說你哥哥犧牲了,父親又剛剛?cè)ナ?,你注意休息?!薄敖▽緛砭陀羞@樣的基礎(chǔ),你去街上了解了解情況,我們著手辦這件事?!?br />
第二天一早,李志遠吃過早飯就準備上街,見外面下起了小雨,他正在大門的門樓內(nèi)遲疑著,見巷口走進一個打著黃油布傘的女孩,苗條的個子,細細的腰身,淡藍竹布旗袍外面罩著棗紅小毛衣,服帖的齊耳短發(fā),小巧紅潤的嘴唇,翹翹的鼻頭,烏溜溜的大眼睛吃驚地看著自己!來儀!
李志遠愣神的時候,來儀已經(jīng)走到大門口,見李志遠站在門堂盯著自己看,也嚇了一跳。她趕緊對李志遠說:“李秘書,我爺請你去一趟呢?!崩钪具h“哦”了一聲,跨出門就走。一來,估計鄭達有什么急事,平常從沒叫來儀來請過他。二來,也是掩飾剛才的慌張。自己是越來越?jīng)]出息了,看到人家小姑娘都會發(fā)傻了!
肖玉棠從院子里喊了一聲:“李秘書,帶傘啦。”
來儀本來要追著給李志遠打傘,又覺得不合適,現(xiàn)在聽肖玉棠喊,正好回頭,接過肖玉棠手里的傘,去追李志遠。肖玉棠看著他們走去,翻了翻白眼:“驕里嬌氣?!?br />
來儀追上李志遠,遞給他傘。雨不大李志遠本來不喜歡打傘,可冒雨走路不打傘也不合適。
李志遠問來儀:“你爺什么事叫我呀?”
“我講不清楚,是求親的事,我爺請你快去的?!?br />
李志遠聽了“求親”二字,心想:來儀才十六七歲,誰家就上門求親了?這求親本來正常啊,鄭達是碰到什么不講理的人了?一邊想一邊加快腳步。
半道上,看到鄭達在向他們招手。鄭達身邊站著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子給他打著傘。小伙子高高大大,虎頭虎腦,穿一套老黑布褂褲,褲腿仔細地卷到膝蓋下,腳上穿著草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笑地看著大家。
鄭達走進李志遠的傘里,向李志遠說明情況:身邊這小伙子叫趙小四,今天跟他哥哥趙小大來街上辦兩件事,一件是給趙小四報名參軍。另一件是趙小大去君悅酒樓求親,主要的問題是趙小大帶著槍!
鄭達說,他因為不放心,去君悅酒樓內(nèi)看過,好像老板娘跟趙小大崩上了。
李志遠一聽,也緊張起來。他立即問趙小四:“你哥哥干什么的?”
趙小四笑著說:“我大哥干過兒童團,干過武工隊。現(xiàn)在在區(qū)里工作?!薄拔腋缯f馬上要去外地工作了,他說先來娶了他喜歡的姑娘?!?br />
李志遠說:“我去酒樓看看,你們先別來?!边呎f邊快步向酒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