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建成了。訂在元宵節開學。

　　李志遠和肖玉棠挨家挨戶去通知和動員，讓想念書的孩子都去學校報名。經過初步登記，大約有近百名學生呢，而目前教書先生只有一對老夫婦。

　　縣政府通知李志遠和陳漢升，讓他們協調出時間，暫時做學校的輔導員。

　　報名這天，李志遠早早起床漱洗，整理好宿舍。他打算盡量多擠出時間給學生們。吃過早飯來到學校，大家都還沒到。他繞著操場跑了兩圈，又打了趟拳。

　　老先生夫妻倆到了，學生們也陸續來了，陳漢升也到了。

　　老先生和李志遠陳漢升做面試官，拿出幾本國文書和算術書讓孩子們念，再決定哪個孩子上幾年級。

　　孩子們一個個考過，陸續坐進了教室。后面還有幾個小孩了。

　　陳漢升站起來說：“你們先忙著，我回單位。”說完走了出去。他一邊走一邊嘀咕：“這么多傻孩子，真煩人。我得快回局里，再遲，就沒中飯吃了。”

　　還有最后兩孩子了，李志遠一看，是那個來儀和丁躍。丁躍向他做了個鬼臉。李志遠想：這個家伙會淘氣，我得裝著很嚴肅。他故意裝著不認識丁躍的樣子。

　　那個叫來儀的小姑娘，個子好像高了不少。文文靜靜的，穿了件蘭碎花的棉襖。手里拿著蘭布上繡花的書包。李志遠微笑著：這孩子，不像是才報名上學的，倒像是讀了幾年書了。

　　老先生問女孩：“叫什么名字呀？幾歲呀？”丁躍在旁邊搶著答：“她叫來儀。”

　　小姑娘輕輕地說：“我叫鄭曉鳳，十二歲。”丁躍大聲說：“啊喲，不好聽，不好聽。”

　　來儀拿起桌上的書，清脆地念了好些。當她念：“春天來了，積雪融化，種子發芽，果樹開花……”恍惚間，李志遠想起了家鄉。

　　老先生說：“鄭曉鳳，你認識不少的字。”

　　“我爺教的。”

　　“算術會呀。”來儀拿起算術書看了看說：“會。”丁躍又大聲說：“來儀打算盤算賬飛快。”

　　老先生把來儀訂在四年級。小學一共五個年級。

　　丁躍也跟鄭達學過些字，也學過些算術，訂了上二年級。

　　所有孩子認了教室就放學了。

　　回到家吃中飯，來儀說：“爺呀，鎮上那個李大哥也在學校做先生呢。”

　　鄭達想起來是李志遠。他對來儀說：“聽說這個先生文武雙全，你們得用功學啊。”

　　來儀想：文武雙全？像書上寫的那樣？瘦瘦高高的，不像。就是說話“文”罷了。

　　李志遠下班，看懷表見天不早了，估計單位里大家都吃過中飯了。他買了兩只燒餅吃了。

　　回到宿舍，肖玉棠跟進來，問李志遠：“怎么這么遲，我給你留著飯呢，快來吃。”拉起他的手準備去食堂，李志遠拉開她的手說：“我吃過了。多謝你留飯。我想歇會子。”他請肖玉棠去忙其它事去，關上宿舍門。趁這空閑，寫寫家信。

　　李志遠自從做了學校輔導員，從早上起床到夜里看學生作業，鎮上的工作又不落下，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的。

　　給學生上課的時候，李志遠發現來儀非常好學，非常認真，也很聰明。她不僅認識字，還知道很多詩詞，一手毛筆小楷很不錯。這樣個小姑娘，讓李志遠心中贊嘆。

　　算術課上，來儀的計算很快。學算盤的時候，別的孩子還在一粒算盤珠一粒算盤珠的扒拉，來儀那細長的手指在算盤上噼里啪啦一揮而成。

　　李志遠見這總是淡然文靜的小小人兒，終于明白為什么小丁躍那么崇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