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頂嘴

“跪下！”

老高拎著大壯的衣領，連拉帶拽的給拖進了院，甩手一把將他扔地上。

大壯歪跪在地上，嚇得直哆嗦，眼睛偷偷瞅著他爹，小心翼翼的問：“爹……我，我又咋了？”

老高眼睛一瞪：“咋了？你是不是又吃二壯棗了？上次打你時，你咋保證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大壯眉頭一緊，目光順著窗戶往屋看，他已經猜到了是二壯告的密。

二壯正坐在炕里趴在窗戶邊看他，手里還拿著一個棗子，聽見爹罵他，二壯心里這才舒坦些。

“瞅啥？還敢瞪你弟！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棗子那是你弟保命用的！你咋就知道饞！”老高見他不說話還敢瞪人，抬腿朝他屁股踢了一腳。

大壯被踢的身子晃了一下，臉憋的通紅，眼淚在眼圈里打轉，小手不住的摳著手指，忍著沒哭。

老高朝他屁股上又踢了一腳，怒聲道：“最后跟你說一遍！你要是再敢偷你弟棗子吃，我肯定打掉你的牙！記住沒？”

大壯氣鼓鼓的憋著嘴，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雖然害怕爹，可這么長時間以來心底憋著的悶氣，越發忍不住了，他抬眼瞅著爹，帶著哭腔問道：“憑啥家里好吃的東西都給他？干活就讓俺干？你跟娘就偏向弟，不喜歡俺！”

老高嘴角抖了抖，他沒想到，大壯竟然敢頂嘴了：“你吃的還少了？瞧瞧你這一身肉，再看看你弟！再說了，你是當哥的，就不能惦記著弟弟點兒，都上學了，還這么不懂事兒！”

“俺不懂事兒，行，俺以后啥都不吃了，干活，你也別叫俺干，誰吃讓誰干去！”

啪！

老高一聽，抬手就朝著他臉上扇了一嘴巴。

“你再說一遍試試！上幾天學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跟我頂嘴了！多吃一口少吃一口能咋地？不吃能饞死你不？”

大壯臉上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老高聽著眉頭一緊，心里也跟著不好受，雖然以前也打他，可以前都是打的他屁股，他知道那的肉厚打不壞，今兒手里沒拿東西，下意識的就朝著他臉上呼了過去。

見大壯臉腫了，老高也后悔下重了手。這幾日煩心事多，心里一直憋著火，這大壯一不聽話，就沒控制住自己。

二壯在屋里看著，嚇的脖子一縮，覺得自己的臉蛋子都疼。

秀芬平日里不管老高打孩子，可今兒見他往臉上打，緊忙放下手里活跑了出去，生怕他給打壞了。

她上前推了老高一把，把大壯給拽了起來：“行了，大壯知道錯了，咱們下次不偷吃了啊，趕明兒娘去山地干活時，給你采野果子吃，野果子可甜了，比棗子好吃多了。”

大壯把臉貼在娘身上，委屈的大哭了起來：“娘……嗚嗚嗚……棗子不是俺偷吃的，是二壯他給俺吃的……嗚嗚嗚……”

“嗯，娘知道了，下次二壯給你，你也不吃啊！”

“嗚嗚嗚……嗯……”大壯哭著點頭答應。

老高看了他們娘倆一眼，黑著臉進了屋。

飯桌上，一家四口不說話。

大壯臉腫的老高，吃飯有點張不開嘴，低頭小口小口吃著。

二壯這會兒覺得自己闖禍了，他沒想讓哥挨揍，只想讓爹罵他幾句，讓他以后出去玩帶著自己。如今看著哥哭紅的眼，還有腫的饅頭一樣的臉，心里有些發虛。

他側頭偷偷看了一眼，試探著問：“哥，吃完飯還玩去不？”

大壯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

二壯嚇得急忙回過頭，不敢在看他。

秀芬將兩個孩子看在眼里，給哥倆一人夾了些菜，說道：“吃完飯別出去了，娘今兒給你們帶回來豆子了，一會燒炕時給你們炒豆吃。”

“真的？有豆吃！哥你聽見沒，娘給咱們帶好吃的啦！”二壯高興，忘了哥還在生氣了，伸手搖著他胳膊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大壯本來還委屈，這會兒聽到有炒豆吃，心情瞬間好些了，不過他還是不能原諒二壯這個小叛徒，一甩胳膊推開了他。

二壯癟了癟嘴，沒在理會哥，拿著飯碗蹭到了娘身邊，問道：“娘，豆子擱哪兒呢？”

秀芬寵溺一笑，說道：“在廚房娘的布兜子里呢，你別亂翻，撒到地上還得撿。”

二壯點頭：“嗯，那一會俺給娘燒火。”

“好，二壯給娘燒火，大壯幫娘收拾桌子。”

……

吃過晚飯后，秀芬就把從地里帶回來的豆子給炒了，沒敢多往家里帶，也就兩捧，還都是在地上撿的。

秀芬把炒好的豆子分裝在兩個碗里，哥倆一人一碗，兩人端著樂呵呵的走了。

大壯還是不搭理二壯，二壯就跟在他身后，大壯去哪兒他就跟去哪兒。

大壯端著碗來到了西房山，靠著木頭坐下，二壯就坐在了他旁邊。

“你跟著我干啥？”大壯冷眼看著他，語氣硬生生的。

二壯見哥跟他說話了，臉上一喜，忽略了他的臉色，往他跟前湊了湊，討好的道：“哥，你看，我給你留的。”

二壯說著，從他的衣口袋里掏出一個棗子來，小眼睛四處瞄了一圈，確定爹娘看不見，這才遞到了大壯跟前。

大壯這次沒顯得高興，臉現在還腫著呢，哪還敢在吃棗子，他把臉往旁邊一撇，說道：“俺才不要！小叛徒，以后在也不帶你出去玩了！”

“哥，對不起嘛！我在也不告訴爹娘了，你別氣了好不好？”

大壯余光瞄了一眼二壯手里的棗子，最終還是忍住了：“就不帶你！給我十個棗子都不行，哼！小叛徒！”

大壯說完，端著豆碗起身走了。

二壯氣餒，鼓著小嘴巴看了看手里的棗子，小小咬了一口又連連吐了出去：“呸！太難吃了！”

二壯出生后就開始喝棗水，又一直每天吃棗子，如今有些吃傷了，覺得棗子的味道怪怪的，又難聞，一吃就想吐，要不是因為哥愛吃，他才不要呢！

大壯端著碗剛進來，秀芬朝他擺了擺手，叫他：“大壯，過來。”

“咋了，娘。”

秀芬從碗架子里拿出一個紙包遞給他，說道：“這還有一點炒豆，你明兒上學帶著吃。”

“嗯！”

大壯見娘給自己留小灶，心里的那一點委屈側底沒了，接過紙包興高采烈的跑進屋把炒豆藏在了書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