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拉塞爾公墓為什么放棄季中賽資格還不得而知,但總之這支隊伍是我們季前賽的頭號大敵。”</br> 王舜點擊面板，ppt上跳出了一只血淋淋的羔羊頭像：</br> “除了拉塞爾公墓之外，另一只需要我們重點關注的隊伍叫做狂熱羔羊,是去年季中賽的最后一名。”</br> “這支隊伍是前年的季前賽的第一名，挑戰賽遇到的戰隊是獵鹿人，戰術師依舊是逆神,不出意外的，狂熱羔羊輸掉了挑戰賽,但還是順利地進入了去年的季中賽。”</br> 王舜抬起頭來：“我之所以特地提這場比賽,是因為在這場比賽里，逆神的審判者這位出了名的溫和派戰術師第一次在游戲里動手殺了人,他殺死了對方的戰術師。”</br> “不過由于這個戰術師是那年的人氣選手,有免死金牌，所以這人目前仍然是狂熱羔羊的戰術師，還持續活躍在場上。”</br> “在狂熱羔羊挑戰賽的時候，獵鹿人全體隊員都帶著傷上場的，包括逆神,后來我去查了一下,發現他們這些傷并不是游戲里的傷，而是從現實里帶進來的傷。”</br> “接著，我去查了狂熱羔羊季前賽時候的比賽，發現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br> “我發現只要狂熱羔羊對手是很有實力或者口碑的隊伍，這支隊伍的戰隊隊員就會在現實里出事,帶著傷參賽比賽。”</br> “甚至有幾次，狂熱羔羊的對手在參賽前夕,核心隊員死亡了。”</br> 王舜十分嚴肅地說：“所以我做出了一個猜測,這個狂熱羔羊里有和我技能類似的信息采集者,可以通過某種方式得到玩家的現實里的確切地址信息，然后在現實里攻擊對方。”</br> 牧四誠沒忍住嘖了一聲：“好賤啊，打不過就在現實里動手。”</br> “的確很賤，但現實里的你們可沒有在游戲里這么神通廣大，都是些普通人。”王舜強調，“你們已經是一支很亮眼的季前賽隊伍了，在現實里一定注意保護自己的安全。”</br> “尤其是白柳。”</br> 王舜看向白柳：“牧四誠是登記在冊的大學生，劉佳儀剛剛經歷了一件大事件，處于多重監視下，唐隊長自保能力很強，木柯家里是大財閥，只有你。”</br> “你現在是個社會邊緣人士。”</br>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白柳身上。</br> “我說白柳。”牧四誠湊過去，扶著白柳的肩膀，“你要不要住我宿舍？”</br> 唐二打蹙眉：“大學宿舍安保功能不夠好，白柳，你那個小出租屋不安全，我在基地附近有套房子，你不如搬過來和我一起……”</br> “基地附近不行，到時候你們基地出了什么事又賴他頭上。”劉佳儀否決了唐二打的提議，她看向白柳，“我覺得你可以和木柯聊一聊，住他那邊去吧，錢和移動都方便。”</br> 白柳若所有思：“一個人住的確不方便。”</br> 幾個人同時湊了過去，直勾勾地望著白柳：“那你和誰住？”</br> 白柳微笑：“目前我的想法是把杜三鸚接過來一起住。”</br> 幾個人沉默一會兒，然后牧四誠首先發出疑問：“哈？？”</br> 開會過后，白柳從自己的出租屋登出了游戲。</br> 他脫掉身上全是血的白襯衫，扔進了洗衣簍里，撥開皮帶上的鎖扣，把褲子脫下來一起丟進了洗衣簍里。</br> 白柳赤/裸著走進了洗浴室，打開了蓬頭，勾下了發繩，閉眼仰頭讓溫熱的水流沖刷面部，然后伸手去拿放在鏡子旁邊的洗發露。</br> 鏡子被水汽撲滿，若隱若現地倒映著白柳的上半/身，白柳看著鏡子里自己朦朧的倒影，頓了一下。</br> 比起剛剛進入游戲的時候，他的身體出現了一些肉眼可見的變化。</br> 白柳在工作之后從來不點外賣，奶茶之類的，因為太貴了。</br> 他也很少參加各種團建和飯局和應酬，最多就是每個月拿著優惠券去和陸驛站下次館子，平時就吃單位最便宜的八塊錢一葷一素套餐，葷菜還包括番茄炒蛋。</br> 從幼年期到青春期再到成年期，白柳從來沒有經歷過食物富足的階段，攝入不足導致他一直好像都是人群當中發育最滯后的。</br> 小時候白柳就是同齡人里最小個的，到了青春期，他是同班同學里最單薄的，成年之后更是連找工作都差點被身高卡線。</br> 今年，白柳24歲了，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自己好像……</br> 長高了一點。</br> 唐二打高強度地摔打了白柳一個多月，給白柳的身體帶來的變化還不止這點。</br> 白柳的膚色原本是辦公室里長年不見日光的蒼白，現在能透出一點血色了，肩頸和腰背都向后舒展擴開，原本瘦削的四肢和腹部現在居然養出了肌肉線條。</br> 尤其是肩背和腹部，薄薄一層肌肉包裹住白柳的軀體，讓這些地方看起來變得有力不少。</br> 雖然還是沒有唐二打那種鍛煉得很整齊六塊腹肌，但白柳腹直肌兩邊也有淺凹陷了，感覺再鍛煉鍛煉馬上就能看到成形的腹肌了。</br> 年近25的成年人白柳先生詭異地覺得自己看起來好像再發育了一樣。</br> 洗完澡在擦身體的時候，白柳突然頓了一下。</br> 他摸到了自己背上黑桃留下來的鞭痕。</br> 但也只是頓了那么一下，白柳就像是什么都沒摸到一樣穿好了衣服，依舊是白襯衫和西裝褲——他衣柜里只有這兩種衣服。</br> 等下白柳要去療養院接杜三鸚出來，為了正式一點，白柳還罕見地給自己打了領帶。</br> 去療養院辦了一大堆手續，讓杜三鸚一一簽字過后，在負責人質疑又驚恐的眼神中，白柳順利地把杜三鸚接了出來。</br> “不好意思，麻煩你接我出來了。”杜三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因為我被判定為沒有個人行動能力，要從療養院接出來還很麻煩，白柳是找人幫忙了嗎？”</br> 白柳嗯了一聲，接過了杜三鸚的行李箱：“唐隊長幫忙找的人。”</br> 其實是蘇恙幫的忙。</br> 蘇恙覺得杜三鸚會導致周圍的人出事的小孩子待在療養院，對杜三鸚和療養院雙方都沒有好處。</br> 本來蘇恙是準備申請把杜三鸚送到基地附近的一個訓練營的，但在白柳主動表示要主動照顧杜三鸚之后，蘇恙在驚訝之余很干脆地就幫忙把事情給辦了下來。</br> 杜三鸚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白柳身后走，時不時偷偷瞄一眼白柳手上自己的行李箱。</br> 白柳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有什么想問的就直接問。”</br> 杜三鸚遲疑了一會兒，才很小聲問：“……我和你住一起，真的不會影響到你嗎？”</br> “我最好還是一個人隔離著住著吧……”杜三鸚的聲音變得很微弱。</br> 白柳推著行李箱繼續向前走，語氣平淡：“你想一個人住嗎？”</br> 杜三鸚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衣角：“我從初中開始就一個人住了，和我一起住的人……無論是朋友還是爸爸媽媽，還是妹妹，后來出事了。”</br> “嗯。”白柳平靜地說，“我看過你的資料，這些事情我都了解過了。”</br> “所以你想一個人住嗎？”</br> 杜三鸚縮著腦袋，小小聲地說：“不想。”</br> 白柳拖著行李箱，回過頭來掃了杜三鸚一眼：“你和我一起住不會傷害到我，可以幫到我，你也不想一個人住，你擔心的問題我都可以解決，所以還有其他問題嗎？”</br> 杜三鸚他眼睛紅紅地挺直胸脯，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沒，沒有了！”</br> “謝謝白柳先生愿意安排我和你一起住！”</br> “哦不對！”杜三鸚突然一拍腦袋，忐忑地提問，“還有一個問題，白柳先生，你的家可以養鸚鵡嗎？”</br> 白柳思考片刻：“應該可以，房東沒說不可以。”</br> 杜三鸚瞪大了眼睛：“白柳先生，你住的是出租屋嗎？”</br> 白柳嗯了一聲：“你不喜歡出租屋嗎？”</br> 杜三鸚急忙揮手：“不是不是！我初中的時候也租過房子住，只是覺得白柳先生這樣的人……”</br> 杜三鸚絞盡腦汁地想要形容他聽到白柳住出租屋時候的感受：“住出租屋很奇怪。”</br> 白柳側眸看杜三鸚：“有什么奇怪的？”</br> “也不是奇怪……”杜三鸚換了一種問法，“白柳先生為什么要住出租屋呢？”</br> 白柳很自然地回答：“因為買不起房子，所以就租房子住了。”</br> 杜三鸚震驚了：“白柳先生不是很有錢嗎！”</br> “我是下崗人士，沒什么錢。”白柳斜眼看向杜三鸚，“雖然后來在游戲里攢了一些，但用來買房的話會覺得很不爽。”</br> 杜三鸚好奇地問：“為什么？”</br> 白柳說：“因為我不喜歡在高度溢價的商品上花錢。”</br> 杜三鸚聽得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然后看向白柳手里的行李箱：“白柳先生你讓我自己拿吧。”</br> “等下白柳先生要打車回家吧。”杜三鸚小心翼翼地提出請求，“我不喜歡坐車，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嗎？”</br> 白柳淡淡地問：“是因為經歷過很多交通事故嗎？”</br> 杜三鸚點了點頭，神情又低落了下去：“……我坐車很容易出事，遇到我的司機都太倒霉了，所以我一般都走路。”</br> “我也不喜歡打車，陪你一起走回去吧。”白柳說。</br> 杜三鸚眼睛先是一亮，然后雙眼忍不住變成太陽蛋波浪眼，流淚望著白柳：“嗚嗚，白柳先生你好好哦。”</br> 白柳斜眼掃杜三鸚一眼：“我是真的不喜歡打車，因為太貴了。”</br> 杜三鸚：“……”</br> 白柳說不打車陪杜三鸚走路就真的陪了一路，杜三鸚回去的路上會有意識地走那些人很少的小道，和別人稍微接觸一下就緊張得不行。</br> 因為這個，白柳他們走的都是比較老舊的街道，街邊還有那種很老的小攤子。</br> 比如杜三鸚就看到了一個身高體重測量儀，旁邊坐著一個老大爺，腳邊放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測三次一塊錢】。</br> “好便宜哦。”杜三鸚對白柳說，“我之前看到的都是一次一塊錢。”</br> 于是白柳在這個攤子面前突然地停了下來。</br> 杜三鸚反應一會兒，驚道：“白，白柳先生，你要測嗎？！”</br> 白柳嗯了一聲，從口袋里找出一塊錢彎腰遞給了秤旁邊的老大爺，然后毫不猶豫地抬腳站了上去。</br> 測量儀的測量桿緩緩下降，在白柳頭頂碰了一下，又緩緩上移了。</br> 測量儀上的大喇叭發出那種一閃一閃的紅光，大聲播報道：“——身高176.5公分，體重58公斤，正常偏瘦！”</br> 白柳站在秤上面好一會兒，直到那個大喇叭把三次播報全部喊完，才慢悠悠地走了下來。</br> 有三次測量，看到白柳走下來，杜三鸚下意識覺得是不是要自己上去測了。</br> 但并不是這樣的，白柳走下來之后又慢悠悠地走了上去，又測了一次。</br> 杜三鸚：“？？？？”</br> 等到三次都測量完了，杜三鸚一頭霧水地跟在他莫名覺得腳步輕快起來的白柳后面：“白柳先生，你為什么要測三次啊？”</br> 白柳平靜道：“再確認一下我產品增值的既定事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