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井內(nèi),舊錢包再一次燃燒起來，傷痕累累，再一次站起來的白柳揚起了頭,他下頜上有水滴落。</br> “這一次再受傷。”白六笑著端詳這樣的白柳，“可再沒有女巫的解藥能救你了哦。”</br> 白柳攥緊了白色的骨鞭，骨鞭從尾端開始蔓延上了黑色,這黑色來勢洶洶，頃刻就貼到了鞭尾,白柳的周身開始流轉(zhuǎn)銀藍(lán)色的光暈。</br> “哇哦。”白六挑眉,終于愉快地笑了起來，“終于想通了,準(zhǔn)備接過邪神的位置了,是嗎？”</br> 唐二打用盡全力射擊劉佳儀的背影，劉佳儀在他的目光中倒下了，他表情一片空洞，搖搖晃晃想要站穩(wěn)，但踉蹌了兩下,都沒有站住,電梯的門在剛剛的轟炸里完全被粉碎，合攏不上，丹尼爾的手卡在電梯的邊緣，他被唐二打轟掉了右手，但他硬生生地用左手卡住邊緣,爬了上來。</br> “……只剩你了。”丹尼爾被唐二打轟炸得血肉模糊，他在地上艱難地爬動著,仰起頭來看向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唐二打,裂開嘴角，臉上帶出一種瘋狂到極致的笑，“只要殺了你，教父最后的累贅就沒有了。”</br> 唐二打望向只剩上半身體，在地上拖拽著行動的丹尼爾，他腦子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臉上濺滿了各種人的血，喃喃自語重復(fù)丹尼爾的話：</br> “……只剩我了。”</br> 唐二打身前一米處是牧四誠被擊中的時候流出來的血，電梯里一片血跡，分不清是丹尼爾還是佳儀的，他腳邊倒著三具獵鹿人的隊員的尸體，岑不明在他剛剛發(fā)狂的時候，被他掃射了，現(xiàn)在生死不知地倒在地上，抬起頭來，混亂殘破的回廊中間還有一灘血跡和一地彈孔，那是木柯被丹尼爾發(fā)瘋掃射的時候留下的。</br> 的確……又只剩他了。</br> 所有人，都死了。</br> 唐二打緩慢地放下了槍，他表情空洞靜止了。</br> 丹尼爾意識已經(jīng)模糊了，但他心里有種執(zhí)拗到不可思議的信仰，這扭曲的信仰支撐著他殘破的軀體移動，他望著唐二打失神的深藍(lán)色眼睛，滿足地大笑起來：</br> “咳咳，只要你死了，教父就能放棄掉一切，成為神了！”</br> ——昨晚他做的那個美夢，是如此告訴他的。</br> 丹尼爾抬起沾滿血的臉，他的小丑面具在剛剛的亂戰(zhàn)中掉下來，露出一張年輕的，還未脫去稚氣的臉，他用那雙澄澈的蘋果綠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白柳，臉上帶著就像是找到依靠的小獸一樣依戀的笑容，表情幾乎是有些天真的，他伸出手，撐著自己只有半截的身體，想要去觸碰不遠(yuǎn)處雙眼閉著的教父。</br> “padrino（教父）……”</br> “danielsara\'iltuofedelecredente（丹尼爾會成為您最忠實的信徒）。”</br> 【系統(tǒng)提示：異端小丑接近欲望核心玩家白柳，接受刺激，技能發(fā)生改變——（靈魂碎裂槍）技能可重置一次，無需冷卻。】</br> 小丑抽出了槍，再次對準(zhǔn)了唐二打。</br> 罪人井中。</br> 舊錢包里，在上一張靈魂紙幣還未燃燒完畢的時候，下一張靈魂紙幣又開始燃燒了起來，灰燼從縫隙里漏出，就像是黑色的雨，掉落在罪人井底。</br> 白六勾起嘴角，他用鞭子纏繞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的白柳的脖頸，將他吊起，白柳仿佛是一具死去的尸體那樣，四肢無力地垂落，只有右手還緊緊攥著那個舊錢包。</br> 血水不停地從白柳的身上滲透下來，落入井底，擴散開，不遠(yuǎn)處掉在井水里的白色骨鞭被染黑到了只留下了一線白色。</br> “你到底在猶豫什么？”白六含著欣然笑意踩在了白柳的骨鞭上，垂眸輕語，“你這一線的堅持，一線的良知，保留了又能有什么價值呢？”</br> “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舊錢包填滿的流浪漢，勤勤懇懇控制自己個好人的流浪漢，只會落得這個下場的。”</br> “這世上任何一個壞人，都能像我一樣踐踏你最珍貴的財產(chǎn)，將你變得一無所有。”</br> “你天生就是個做壞人的胚子，越壞越有價值，越壞越富有，但偏偏要浪費自己的天賦，去做個老實過頭的好人。”</br> “做壞人，你可以是壟斷全世界的香水產(chǎn)業(yè)的廠長，投資福利院用孩子給自己續(xù)命的投資人，控制所有地皮的地產(chǎn)開發(fā)商，獻(xiàn)祭少年少女的痛苦發(fā)展自己小鎮(zhèn)的鎮(zhèn)長，”白六不緊不慢地緩語解釋，“他們都很有錢，實現(xiàn)了自己的愿望，過得也很好。”</br> “而做好人，你就只能成為陸驛站，岑不明，唐二打這樣的異端，就連方點這種力量強大到近乎于神的女人，也因為想要救人，不得不在我的控制下不斷獻(xiàn)祭痛苦，作為交易的籌碼。”</br> “白柳，如果你一開始選擇做壞人，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應(yīng)有盡有的邪神了。”</br> “做好人。”白六笑眼彎彎，“你就只能是個貧窮的流浪漢。”</br> “——這個結(jié)果，我不是在一開始你進(jìn)入游戲的時候，就以技能名稱的方式告訴過你了嗎？”</br> “這可是邪神的游戲，邪神存在的世界，好人不會有好下場的。”</br> “——因為邪神覺得這樣，很無聊。”</br> 白柳緩慢地抬起了頭，他的嗓音因為被鞭子勒住，骨刺扎入而沙啞無比，但依舊清晰：“我不覺得好人無聊。”</br> “他們……咳咳。”白柳抓住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鞭子，蠻橫地往外拉，鮮血頓時噴涌，但他依舊沒有停下，嘶啞地回答，“是很有價值的靈魂。”</br> “我的錢包里，有他們就足夠了。”</br> “有他們，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白柳抬起眼，他的五官因為憤怒和極致的情緒沖擊而變得扭曲又猙獰，眼里是未落下的淚，“……什么流浪漢！”</br> “如果真的要成為邪神，才能終結(jié)掉你鍛造的這個無趣世界。”</br> 白柳握住了鞭子，鞭子整個變得漆黑，他抬眸，雙眼變成了徹底的銀藍(lán)色：</br> “那我就成為邪神。”</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欲望核心發(fā)生變化，怪物書更改——（貧窮的流浪漢）改動為（邪神的繼承人）】</br> 【玩家白柳裝備怪物書身份——（邪神的繼承人）】</br> 白六看著籠罩在銀藍(lán)色光暈里的白柳，勾起嘴角：“總算等到這一刻了。”</br> “我的繼承人。”</br> 系統(tǒng)飛船中，一根黑色的鞭子橫空劃斷出世，將白六從里面摔打出來，白六后撤落地，白柳踩在了飛船的地面上，反手又是一鞭抽向了倒在地上的唐二打，身上灰白色火焰正在燃燒的唐二打。</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唐二打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戲。】</br> 白柳鞭子掃了之后，并未停止，而是又直又狠地接著甩向了地上的丹尼爾。</br> 丹尼爾望見白柳之后，臉上的狂熱的笑意還未出現(xiàn)，就變成了迷茫的表情：“教父？”</br> “我不是你的教父。”白柳緩慢地抬起頭，他銀藍(lán)色的雙眸有種無機質(zhì)的冷感，抬手，甩鞭直下，“——那只是你的夢境而已，我從未擔(dān)任過你的教父。”</br> “你在我眼里，只是一個需要殺死的小丑。”</br> 丹尼爾的瞳孔緊縮了，他伸手想去抓白柳，但只抓住了白柳甩過來的鞭子，白柳直接一鞭子將丹尼爾殘破的上半身甩出了飛船里，在太空中，丹尼爾很快窒息缺氧，壓力驟變，他被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擠壓成了一團看不出人形的生物，只有那雙蘋果綠的眼睛依舊執(zhí)著又不可置信地望著飛船里平靜地望著他遠(yuǎn)去的白柳。</br> “教父。”丹尼爾緩慢地用口型說，他伸出手，就像是溺水之人求救岸上的人，眼神渙散開，“……救我。”</br> 白柳站在破開的窗口，沒有移動，看著丹尼爾飄遠(yuǎn)，消失在太空當(dāng)中。</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丹尼爾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戲。】</br> 白六挑眉看向這一幕，站直后撤，他微笑起來，彬彬有禮地鞠躬謝幕：“你已經(jīng)擁有成為邪神的能力和必備條件。”</br> “剩下的東西就需要神殿賦予你了。”</br> “我在神殿等你。”</br> “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時候，你依舊能保有理智。”</br> 說完這句，白六向后拉開艙門，輕笑一聲，向后倒去，消失無蹤。</br> 艙門再次關(guān)上，白柳看著面前這個狼藉的飛船甲板，一動不動地看向前方，在確認(rèn)白六真的離開之后，他才拖著黑色的長鞭向前走了一步。</br> 白柳搖晃了一下，很快定住，然后又走了一步，又搖晃了一下，在走到第三步的時候，白柳就像是耗干了最后一絲力氣，他扶住了旁邊的墻壁，低下頭，用力喘息起來，銀藍(lán)色的雙眼一片空洞。</br> 鞭子上的黑色染料猶如實質(zhì)地在跳動著，從他握住鞭子尾部的手指，一路向上蔓延，侵襲白柳的每一寸理智。</br> 白柳終于知道染黑這根黑色鞭子的染料是什么了。</br> ——是欲望。</br> 是來自于658條世界線，來自于所有進(jìn)入了游戲的玩家，和即將進(jìn)入游戲的人類的強烈欲望。</br> 這欲望以骨鞭作為媒介，沒有一刻停止地往白柳的大腦和身體里涌動，就像是這些無處安放的強烈欲望繼續(xù)找到一個載體，不然它們就要使產(chǎn)生欲望的宿主癲狂了。</br> 而白柳就是這個載體。</br> 【我好想升職，好想升職，要是我的上司突然出車禍死了就好了，煩人的老頭，怎么還不死啊，好想開車撞死他。】</br> 【……不想上課，班主任得重病吧。】</br> ……</br> 各種各樣的欲望匯聚在一起，富集，順著鞭子進(jìn)入白柳的大腦，他用力地呼吸著，試圖平息這些東西對他的影響，但沒走一步，就會有更多的欲望進(jìn)入他的軀殼，影響他的靈魂。</br>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變成了一個容器，快要被這些不會永不停息地產(chǎn)生的欲望給撐到透明，失去原本的形狀了。</br> 這就是邪神不會有靈魂的原因嗎？</br> 靈魂根本無法在這種欲望的沖擊下保持常有的形狀，如果要維持靈魂，就必須要抵抗這些欲望對他的影響。</br> 但這些欲望就像是從四面八方蔓延過來的水，讓人喘不上氣，爬不到岸，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抵抗欲望的過程就像是一個沒有浮木，一直在海里掙扎著溺水的人，但如果放肆自己沉淪進(jìn)入欲望，落下黑暗的海底……</br> 他真的會成為下一個白六。</br> 白柳慢慢地滑落在了地上，他背靠著墻壁，仰頭用力地呼吸著，眼神渾濁沒有焦點，就像是一個即將溺死的人，他握住鞭子的手慢慢垂落在地，碰到了倒在地上的岑不明手里握著的逆十字鑰匙。</br> 他側(cè)過頭，看向了那個鑰匙。</br> ——這是這個游戲的關(guān)鍵道具，也是他成為邪神的最后一件道具。</br> 也是他們登陸到這個游戲里，一直陪他到最后，想要守衛(wèi)他找到的東西。</br> 白柳握住了鑰匙，他撐著膝蓋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扶著墻壁，朝著第0層的艙門走。</br> 在他握住鑰匙推進(jìn)艙門的一瞬間，第0層緩緩打開，而飛船的第一層，從白柳的腳邊開始逐漸亮起回路，每個關(guān)閉起來的異端逐個打開，將原本陰暗的第一層變得明亮無比。</br> 白柳抬起了頭。</br> 在看清眼前情形的一瞬間，他一直以來在欲望沖擊下變得模糊不清的大腦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什么東西都沒有了，只有眼前的景象，和非常緩慢地涌上來的情緒，以及眼眶邊的熱意。</br> 他的周圍全是進(jìn)入了游戲的玩家的靈魂，他們，或者用它們來形容更為貼切，是各種奇怪的形狀，像是怪物，又像是某種類人的生物，眼瞳中都充斥著欲望，這欲望甚至可以透過容器被白柳感受到，它們轉(zhuǎn)動著眼珠盯著白柳，裂開嘴角，就像是看著什么垂涎欲滴的美味食物，在白柳轉(zhuǎn)過頭，用那雙銀藍(lán)色的雙眸看向它們的一瞬間，這些怪物，或者說玩家的靈魂，又會因為怯懦縮起。</br> 它們被關(guān)押在承裝了銀藍(lán)色液體的柱形容器里，就像是白柳第一次在塞壬小鎮(zhèn)里看到塔維爾那樣。</br> 白柳呼吸很輕地往前走，他走到了編號個位數(shù)的那些人形異端靈魂面前，伸出手觸碰那些已經(jīng)空掉了的容器的表面。</br> 銀藍(lán)色的眼眸里有淚滑落。</br> 【658世界線異端0004】</br> 【名稱：卷尾猴盜賊牧四誠（靈魂已碎裂）】</br> 【658世界線異端0005】</br> 【名稱：刺客木柯（靈魂已碎裂）】</br> 【658世界線異端0601】</br> 【名稱：女巫劉佳儀（靈魂碎裂程度百分之七十，已無法蘇醒）】</br> 【658世界線異端0002】</br> 【名稱：玫瑰獵人唐二打（靈魂碎裂程度百分之七十五，已無法蘇醒）】</br> 柱狀容器里靈魂碎成千萬片碎粒，在銀藍(lán)色，猶如海水的液體里緩緩浮沉，就像是溺死者的呼吸殘存在里的氣泡，告訴還存活的人，他們的靈魂在這里。</br> 從飛船邊緣破掉的大洞看進(jìn)去，地板上是不同的人交錯的血跡，深海般蔚藍(lán)的太空中運轉(zhuǎn)著658條世界線，它們沿著某種既定的軌跡緩緩運行，向著中心龐然大物般的系統(tǒng)后臺飛船匯集。</br> 銀藍(lán)色的宇宙中，飄落著閃閃發(fā)光的飛塵和碎屑，有正在枯萎的玫瑰凋謝的痕跡，人魚仿佛從海底蘇醒，看著鏡子里爆炸過的火光嘆息，極點天空的太陽重疊了四分之一，順著最后的余光，隕落過的神明窺見未來，它看到碎裂過靈魂的槍掉落在了海域里。</br> 名為流浪漢的邪神終于走到了這里。</br> 他擁有了數(shù)不清的靈魂紙幣，金錢，榮譽，桂冠和勝利已然要佩戴在他的頭頂，他應(yīng)有盡有。</br> 他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親人，和自己。</br> 他一無所有。</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獲得系統(tǒng)飛船的控制權(quán)。】</br> 【恭喜玩家白柳通關(guān)游戲。】</br> 陸驛站在打比賽的時候走了好幾次神，心神不寧的，如果不是查爾斯誠心想輸，這一戰(zhàn)他說不定還會打得有些艱難，一打完比賽，他就急匆匆地跟在一馬當(dāng)先跑在前面的黑桃后面沖去了2號觀賞池。</br> 在進(jìn)入2號觀賞池，看到竊竊私語的迷惑觀眾，和發(fā)黑的大屏幕的時候，陸驛站的心就猛地一沉。</br> ——果然出事了！</br> 黑桃一掃那個大屏幕，眼神一凝，反手撐著觀眾席就往下跳，直接就跳到了觀賞池中心的王舜旁邊，陸驛站也三步并作兩步跟了下來，著急地抓住王舜問：“發(fā)生什么事情了？”</br> “不知道！”王舜也急得不行，“白柳他們登進(jìn)游戲之后，大屏幕就黑了，主持人叫人來維修幾次了，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br> “中途有人登出來過嗎？”陸驛站強自鎮(zhèn)定地詢問。</br> 王舜無助地?fù)u了搖頭。</br> 杜三鸚死死地盯著大屏幕，死掐著手指，咬緊下唇，縮在角落里，遠(yuǎn)離任何人。</br> “有人登出了！”觀眾興奮地呼喊起來，“是哪個隊的！”</br> “獵鹿人的！”</br> “哇靠，一次性登出了三個人！”</br> “那豈不是流浪馬戲團贏定了？”</br> “快看快看，又有人登出了！”</br> “又是獵鹿人那邊的！”</br> “我草，是小丑和行刑人！”</br> “這是全部都被清出了，戰(zhàn)況激烈啊！”</br> “馬戲團贏了？！”</br> 陸驛站猛地轉(zhuǎn)頭看向獵鹿人那邊。</br> 在陸驛站和岑不明對視的一瞬間，岑不明別過了視線。</br> ——這是這家伙愧疚的時候，才會有的表現(xiàn)。</br> 陸驛站的心里猛地一空，一種久違的，恐懼和失去控制的感覺又浮上了他的心頭，他恍然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流浪馬戲團的等出口。</br> 王舜聽到對方全被清出的一瞬間，還沒來及及松一口氣，就看到了他這邊登出口緩緩地倒出了兩個人。</br> 一個劉佳儀，一個唐二打，遍體鱗傷，雙目緊閉。</br> 王舜愕然地呆住了，還沒等他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他和旁邊奔跑起來的陸驛站下意識地向前沖去接住了劉佳儀和唐二打。</br> 還沒等陸驛站和王舜真的接住這兩個人，這兩個人就在他們手里消失不見了。</br> 王舜頭腦一片空白，他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抬起頭呆呆地看向?qū)γ娴年戵A站。</br> ——這和上次陸驛站和黑桃中了靈魂碎裂槍的表現(xiàn)一模一樣。</br> 這也就是說……</br> “他們的靈魂沒有完全碎裂。”陸驛站幾乎是從牙縫了擠出這句話，他的臉已經(jīng)完全蒼白了，“……但不知道碎裂程度是多少，還能不能醒過來了。”</br> “那白柳呢？”王舜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他幾乎是惶恐地問出了這句話，“白柳現(xiàn)在還沒登出，那他是不是也……”</br> 觀眾席上再起喧嘩起來：</br> “馬戲團這邊又有人登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