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要回去了?不多住些日子嗎?”</br> 唐母拉著大女兒略微冰涼的手,一臉的不舍。</br> 徐少杰單手關上了后備箱,他撥了撥額前的發,遮住了略微幽暗的眼神,“今天的事,媽也看到了,還是讓她們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br> 唐母尷尬,今早小女兒做的事情確實有點過分。</br> 一旁的唐父深以為然,握著徐少杰的肩膀說,“少杰,那琳瑯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br> “爸盡管放心。”</br> 兩人上了車。</br> 琳瑯坐在副駕駛座上,伸手想扯下安全帶。</br> 身邊的男人快她一步傾過身體來,抬手替妻子系好安全帶。他的姿勢無一不鮮明顯露了本身的霸道性格,整個人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伏壓在琳瑯的身上,死死禁錮著人,容不得逃開。</br> 琳瑯后仰一分,他就靠近十分。</br> 直到退無可退。</br> 他差點沒忍住就吻了上去,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己。</br> 徐少杰在唐家人的面前表現一直堪稱完美。</br> 油門一踩,汽車飛快駛離了唐家,唐家人的身影在后視鏡變得越來越小。</br> 琳瑯看著唐母追了幾步,一回頭,她還在使勁揮著手。</br> “好了,女兒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br> 兩人說話的聲音混進了風聲,漸漸聽不清。</br> 兩旁郁郁蔥蔥的林道風景從窗前掠過,細縫里生長的陽光折落在茶色的車窗,琳瑯偏著頭看著外面。她雙手交疊,規矩放置在膝蓋之上。</br> 男人單手控著方向盤,另一只手蓋上了琳瑯的手背,厚實而溫暖。</br> “別擔心,無論發生了什么,我都會照顧好你的。</br> 琳瑯垂著頭沒說話。</br> 汽車在半山腰停了下來,一棟深藍色坡屋頂的別墅在幽潤的花木間隱約若現。數只灰色鴿子拖著黑斑點的尾羽,在圓月形老虎窗的邊沿逗留,搖頭晃腦,仿佛在做慵懶的午后交談。</br> 近處,尖頭直立的籬笆纏繞著一串串開得熱烈的紫藤花,細嫩的翠葉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水光。</br> 徐少杰為她打造一座城堡。</br> “姐,我們到家了。”</br> 徐少杰拉開了車門,寬大的手掌抵住了車頂。</br> 他略微低下腦袋,撥上去的劉海垂了一些下來。徐少杰眼睛顏色比常人還要淺淡透亮,眉眼又偏偏幼嫩得惹人憐愛,讓琳瑯一瞬間想起了溫順乖巧的蘇格蘭折耳貓。</br> 嬌嬌軟軟的,柔柔弱弱的,不會有人升起防備之心。</br> 這個內心霸道的男孩子裝起乖來,估計沒多少的小姐姐能抵擋得住。</br> 琳瑯無視了對方的有意賣乖,彎著腰下了車。</br> 這一棟有著歐洲古堡風情的小別墅是徐少杰送給琳瑯的新婚禮物,他花費了不少的心血,連一把小小的鑰匙也鑄造成金天鵝的模樣,完美得就像傳世藝術品。</br> 一樓是客廳,墻上掛著色彩艷麗的壁畫,充滿異國情調的手工純絲地毯徐徐鋪展到另一頭,古典燭臺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這里的一切都美輪美奐,如同童話的畫卷重現。</br> 徐少杰帶著她上了二樓,也是兩人居住的共同房間。</br> 琳瑯拉開了深紫色的鏤空印花窗簾,遠處的花園景色收攏眼中。</br> “真美。”她喃喃地說。</br> 這里還是一個適合囚禁戀人、殺人拋尸的地方。</br> 徐少杰這個小狼崽子的心思比琳瑯想象中要深多了,這棟別墅被花草樹木掩映著,周旁也沒有人煙,仿佛與世隔絕。</br> 想要呼救也找不到人。</br> 他這是要把唐琳瑯當作洋娃娃一般幽囚起來嗎?</br> 男主的占有欲真是可怕。</br> 琳瑯勾唇一笑。</br> 她是越來越期待后面的劇情發展了。</br> 越是崩壞,越是出人意料,她的積分才會成倍增長啊。</br> 徐少杰轉過頭看她,猩紅色的纖薄毛衣勾勒出她的盈盈細腰,微風吹拂,琳瑯的手指梳理著一頭緞子般的黑發,那姿態說不出的幽雅美麗。</br> 他扔開了手上的行李,從后頭一把摟住了琳瑯,將腦袋深深埋進了她的脖頸,細膩而柔軟的觸感叫人心神蕩漾。</br> “少杰?”</br> 她詫異回頭。</br> 緊接著,琳瑯只覺得腰間一重,被男人用力舉高,不得不半坐在了窗臺的邊沿。她的手還沒找到穩住身體的支撐部分,對方的吻便已鋪天蓋地襲來。</br> 如同他這個人一樣,不給拒絕的機會,直接將人焚燒殆盡。</br> 徐少杰順勢捏住琳瑯的手腕,強迫她摟住自己的腰。</br> “不想摔下去的話,就好好抓住我。”</br> 他本來只是想偷個吻,后來見她臉頰紅潤,眸泛春波,下手漸漸就沒有了分寸。女人原本及踝的薄紗長裙不知不覺被撩到了膝蓋的地方。</br> “不要!”</br> 琳瑯猛然推開了他。</br> 男人一臉錯愕。</br> “抱歉,我今天不太舒服。”</br> 琳瑯扯高了毛衣的領口,臉襯得更小了,有意無意遮掩住了被吻得發紅的嘴唇。她匆匆說了一句話,跑到了衛生間,水聲響起。</br> 徐少杰面無表情看著被鎖上的門,眼神漸漸陰沉了下來。</br> 琳瑯出來的時候,徐少杰已經恢復到了往日的狀態,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br> 作為新婚夫妻,兩人原本說好是要去度蜜月的,但徐少杰突然說他的公司臨時接了一樁大項目,作為領頭人,他必須要親自在場進行監管。</br> 蜜月就這樣延期了。</br> 有時候琳瑯睡著了都沒見他回來。</br> 男主大人冷靜的有點反常。</br> 琳瑯一邊修剪著庭院的花枝,一邊漫不經心想著。</br> 無聊得有些寂寞呢。</br> 琳瑯可是一個閑不住的老妖精。</br> 既然男主不跟她玩,那她就去找別人玩。</br> 唐琳瑯畢業以后在一所私立高中當音樂老師,工資待遇十分不錯,學校還批準了她一個月的帶薪婚假。琳瑯想了想,給唐父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想要轉到妹妹工作的學校。</br> “美玲她對我好像有什么誤會,這些天我怎么打她電話也不接,擔心死我了。”琳瑯裝模作樣嘆了一口氣,“爸爸,你幫幫我吧,我想跟美玲重歸于好。”</br> 唐父老懷欣慰,不但答應了,還夸了她幾句,“琳瑯,美玲有你這個姐姐真是幸運。”</br> 琳瑯勾唇一笑,“美玲如果這樣想就好了。”</br> 唐美玲可不歡迎琳瑯的到來。</br> 她這些天在唐家并不好過,丈夫對她視若空氣,唐父對她那天潑臟水的舉動還耿耿于懷,見了她也沒好臉色。而疼她的唐母跟唐老太太思念著在外面住的琳瑯,一天的話題繞著她轉,自然忽略了唐美玲的心情。</br> 唐美玲抱胸,“你是怎么進來的?該不會是動用了爸爸的人脈吧?”</br> 這所貴族小學對于外來教師的考核有一套獨立的體系,因為這里的學生往往是權貴的后代,身份非富即貴。</br> “我只是跟爸爸打了聲招呼。”琳瑯微笑道,“別擔心,姐姐是通過了層層的選拔才得到音樂老師的資格,至于你是不是靠爸爸關系進來的,姐姐可就不知道了。”</br> 旁邊的老師們紛紛豎起了耳朵。</br> 唐美玲恨恨咬牙。</br> 她大專讀的是師范,成績也不算拔尖,畢業就央求了唐父,動用了各種關系進了這所星輝小學,目前教三年級的學生。</br> “順帶一提,分配給我的學生,正好是你帶的班。”</br> 琳瑯嫣然一笑。</br> “妹妹,以后也請多多關照了。”</br> 唐美玲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壓根就沒有要同她“好好相處”的念頭。</br> 琳瑯撫著長發,她看見了唐美玲眼中一閃而過的惡意。</br> 女主會出什么樣的招數呢?</br> 她真是期待極了。</br> 不過琳瑯又想了想唐美玲那種孩子氣的性格。</br> 心想,她還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br> 果然,唐美玲回去之后,立即采取了“行動”。</br> 六月份的夏天,整個學期已經過去了大半,之前的音樂老師由于待產而休假,琳瑯就接過她教的鋼琴課繼續上。</br> 課室被安排在音樂樓的鋼琴教室,但上課鈴響了之后,只有幾個小孩子乖乖來了。</br> 發動學生來孤立她嗎?</br> 真是不入流的小伎倆。</br> 唐美玲到這里兩年了,教的是美術,她在小孩子面前是熱情活潑的大姐姐形象,在班上很有人氣。若是別的年輕女老師被學生這樣輕慢對待,估計會被氣個半死。</br> 很不湊巧,她面對是無論何時都很受小朋友歡迎的琳瑯。</br> 琳瑯返回教室,原本喧嘩吵鬧的班級一下子變得寂靜了。</br> 她徑直走向最后的一排桌子。</br> “你是安瀾,對嗎?”</br> 琳瑯手指撐著桌子,身子略微斜斜倚著。“老師聽說過你,六歲就跟著國家隊去了外國,登臺演出,真是了不起。”</br> “老師可以挑戰你嗎?”</br> 伏在桌子上的小腦袋緩緩抬了起來,冷冷吐出兩個字,“不要。”</br> “安瀾同學難道怕輸給老師嗎?”琳瑯做出訝異的樣子。</br> 小孩子一樣禁不起“激將法”。</br> 男孩高高揚起小脖子。</br> “我的外號是冠軍,怎么可能會輸給別人?”</br> 琳瑯伸手撫摸他的小腦袋瓜,神情寵溺。</br> “要是冠軍贏了的話,老師給你一個親親獎勵,好不好?”</br> 小男孩臉頰霎時變得紅撲撲的,像誘人的蘋果,他幾乎不敢注視琳瑯含笑的眼神,慌忙扭過頭,“不、不需要。”</br> 琳瑯一路抱著小家伙到鋼琴教室,他在她懷里,小屁股不住掙扎著,但被琳瑯親了一下臉頰之后就安靜多了。</br> 后面的人見他們的“頭兒”都被魔鬼老師“馴服”了,一個接著一個跟了上去。</br> 安瀾的鋼琴水準幾乎是大師級別,琳瑯聽完鼓起掌來。</br> “老師,到你了。”</br> 他驕傲昂起頭,那傲嬌的模樣令她忍俊不禁。</br> 琳瑯彈了一首溫柔明麗的鋼琴小曲,致愛麗絲,這是鋼琴初學者必學的曲目。最簡單的曲子,往往能體現演奏者的水平。</br> 安瀾一臉別扭,“勉強”認可了她僅次于自己的實力,隨后閉上了眼,細長的睫毛猶如蝴蝶一般輕顫著,顯示著主人并不平靜的心緒。</br> “只準親臉頰哦。”</br> 小家伙睜開一只眼,還擺出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br> 琳瑯忍俊不禁,捧著水靈靈的小臉蛋兒,親了親他的小嘴巴。</br> 安瀾的耳尖更紅了。</br> 課程結束之后,琳瑯并未急著回辦公室。</br> 她端坐在鋼琴前,又彈奏了一曲。烏黑的長發被輕巧撥弄到一邊,垂落在胸前,露出了纖細的后頸。</br> 琳瑯閉著眼演奏。</br> 清淺的呼吸吹拂她的耳背。</br> 男人身上有干凈的香皂味道,淡淡的,又清新。</br> 鋼琴邊映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br> 他彎下腰,寬大的胸膛幾乎貼上了琳瑯的后背,修長的雙臂從背后伸出,以擁抱她的纏綿姿態,手指撫摸上了琴鍵。</br> 指尖輕按,恍如振翅欲飛的蝴蝶。</br> 柔和的琴音在午后的陽光下流淌開來。</br> 四手聯彈。</br> 天生一對。</br> 明明是第一次共同演出的人,卻配合的天/衣無縫,無可挑剔。</br> 有些人,但凡未得到的、封鎖在禁區的,卻是最登對的。</br> 盛開在危崖的罌粟花,究竟該不該摘?</br> 他眼神幽深,意味不明掠過她的耳垂,紅寶石的細長墜子在暖風中搖曳,猶如一滴凄美的血淚,襯得她肌膚愈發晶瑩勝雪,本人卻對這份美麗渾然不知。</br> 這才是最危險的。</br> 男人低下了頭,緩緩將腦袋擱在女人的肩膀上。</br> 她身體微微一顫,然而,沒有立即推開她。</br> 雙方都在試探。</br> 各懷鬼胎。</br>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偏過頭,雙眸緊緊注視著她的臉。</br> 對方并未睜開眼睛。</br>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她濃密烏黑的睫毛,秀氣細巧的瓊鼻,以及……嫣然泛著水光的嘴唇。</br> 由于他突然的湊近,對方似乎有些緊張,不但是長長的睫毛顫抖著,連紅唇也咬出了一道淺薄的痕跡,逐漸變成深紅的色澤。</br> 此刻,兩人的手指翩飛,鋼琴曲還在繼續演奏。</br> 細碎的陽光在黑白琴鍵跳躍,營造一個難以蘇醒的唯美夢境。</br> 他輕嗅著她發間的清香。</br> “為什么,你會選擇這首?”</br> 林惟靜俯在她耳邊輕輕地問。</br> 夢中的婚禮,是法國的鋼琴名曲,只為摯愛而譜。</br> 他離得太近,嘴唇涌出的灼熱氣息幾乎灼傷人的皮膚。</br> 琳瑯依舊沉默。</br> 有時候沉默是一種模棱兩可的態度。</br> 既不拒絕,也不答應。</br> 狡猾得要命。</br> 男人自然不滿足她這種模糊又曖昧的回應,長腿朝前面邁了一步,更加緊密從后頭擁著她纖細的身軀。他用嘴唇摩挲著她頰邊的碎發,柔軟而細膩。</br> 然后,一個猝不及防,他忽然親上了女人的嘴唇。</br> 琳瑯猛然睜開了眼。</br> “嘭——”</br> 琴鍵發出刺耳的顫音,猶如最后的悲鳴。</br> 琳瑯站起來,下意識往后退,想躲避他的攻勢,反而被對方大力推到了鋼琴上。</br> 琴音一陣錯亂。</br> 林惟靜張開雙臂,將她禁錮在鋼琴與他的中間縫隙。</br> 逃無可逃。</br> “你、你這是要做什么?”女人臉上一片驚慌之色。</br> 這讓他想起了那個荒唐卻甜美的清晨,她也是同樣的神情,一樣的惹人愛憐,只想將人壓在身下狠狠欺負。</br> 林惟靜看她水潤的眼睛,聲音低沉,頗有一種蠱惑人心的迷離,似是刻意要引誘她,“美玲的姐姐,我才要問問你做什么。”</br> “明明跟徐少杰離開了唐家,只要你有心,隨時都可以避開我。”</br> “可是為什么,你偏偏選擇了美玲上班的地方。你難道不知道,我每天都會來這里接她回去嗎?”</br> 男人細長的手指觸摸她的臉頰,神情沉靜。</br> “制造碰面的機會,還故意穿著我最喜歡的裙子,在空無一人的音樂教室里,背對我彈奏著追憶戀人的曲子,連我進來了也不知道。這是你自己,給了我一個襲擊你的最佳時機,不是嗎?”</br> 他低低呵了一口氣。</br>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這樣想——”</br> “姐姐……也喜歡惟靜,對嗎?”</br> 他將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壓根不知道自己拋出來的是一顆怎樣的驚天□□,引爆之后,足以將人炸得粉身碎骨。</br> 林惟靜生得高大頎長,但跟徐少杰同年,都比琳瑯小上一歲。不過當他戴上那副金絲眼鏡之后,幽雅紳士的禁欲氣息呼之欲出,看起來反而比琳瑯還要成熟幾分。</br> 男人抬起的手又放下來,撐在了兩旁的琴鍵上,將琳瑯囚禁在了懷中。他的長腿很熟練壓制住了對方的膝蓋。</br> “你、你在胡說些什么。”</br> 琳瑯像是才回過神來,伸出雙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br> “是,我在胡說。”</br> 他出人意料承認了,聲色也漸漸低緩了下來。</br> “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一個可悲男人的無恥**。”</br> “我明明是對姐姐一見鐘情,卻陰差陽錯娶了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br> “就在我打算死了這條心,想著哪怕是靜靜守在她身邊看著就好,可是命運又同我開了一個玩笑。”</br> “以那樣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你。”</br> 他湊近她的耳邊,“我寧愿相信這是我的一廂情愿,更寧愿你討厭我、憎恨我,用最殘忍的方式,斷絕我那份不可能實現的念頭。”</br> “但是,你沒有——”</br> 林惟靜輕輕嘆了一口氣,口吻極其無奈,“就是因為你太過心軟,才會讓我這種卑劣的小人趁虛而入,胡作非為。”</br> “我對自己說,如果十天之內,我沒去找你,我們彼此都沒有碰面,那么我會把我所有的非分之想都關進籠子,做一個合格的丈夫與爸爸。”</br> 他低下了頭,清俊的眉眼在琳瑯面前放大。</br> “反之,我會不擇手段得到你。”</br> “而今天,剛好是第十天。”</br> 那一天,我一頭栽進我的命運里,就像跌進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br> 從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只有你。</br> 所以——</br> 姐姐,你逃不掉了。</br> 對方眼中的占有**太過強烈,琳瑯掩飾般笑了一下,像往常一樣,“好了,妹夫,不要鬧了,美玲還在等你回去吧?別讓她就久等了——”</br> 林惟靜第一次那樣的不紳士,中途截斷了她的話,“事到如今,你還打算裝傻嗎?”</br> “姐姐你對我,也不是沒有感覺的吧?”</br> 他手背抬起了琳瑯的下巴,視線落到那略微褪色的唇色上。</br> 今天她的唇膏,是櫻桃味的。</br> 甜蜜而動人。</br> “我剛才吻了你,可不是開玩笑的。”</br> “還是說,我應該把舌頭伸進去,你才不會有一種禮節親吻的錯覺?”</br> 琳瑯錯愕看他。</br> 男配這是要壞掉了嗎?</br> 林惟靜推了推滑落至鼻梁的眼鏡,透明的鏡片在陽光下折射出銳利的光,“我事先聲明,雖然之前國外待過,但接吻禮節的那一套我一直都學不來,也不想學。”</br> “你要清楚——”</br> “我的吻,從不隨便敷衍。”</br> 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說得極其認真。</br> 琳瑯只好負責讓自己變得更加慌亂跟羞澀。</br> 她有些可惜,唐美玲沒看到這一幕真是太遺憾了。</br> 林惟靜對她這個時候的走神表示不滿,手掌托著她的臉頰,強行讓她直視著自己,“我剛才說的話,你有認真聽嗎?”</br> 琳瑯躲閃他熾熱的眼神,垂下了眼簾,“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br> “所以呢?”他挑了挑眉。</br> 琳瑯頭一回見他這副略微散漫的模樣,微微愣神一下,才說,“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從今以后,我們也要保持距離……”說到最后,她的語氣也漸漸變得疏離。</br> 林惟靜聽得極其不舒服。</br> 她就這么迫不及待劃開兩人的界線嗎?</br> 男人輕抬起手掌,拇指與食指合攏捏住了邊框,他優雅而緩慢摘下了金絲眼鏡。幾綹柔軟的黑發隨著眼鏡掠起,隱隱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br> “如果……我說不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