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br> 窗簾被一雙女性的手打開,刺眼的陽光爭先恐后涌進房間里,一點一點明亮起來,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緩慢浮動著。</br> 病床上沉睡著一個約莫二十歲的青年,他臉龐蒼白,慘淡的唇色像是干涸后凝固的血跡。</br> 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br> 他緩緩睜開了眼。</br> 周圍白茫茫的,一股刺鼻又難聞的氣味強烈刺激著感官。青年稍稍轉過頭,柜子上的透明瓶子里滿當當插著一束粉色滿天星,瓶身貼滿了五彩的便利貼。</br> “非哥,我們要去看極光,你再睡下去就趕不上了哦!”</br> “臭小子,快點好起來,你一個男的丫的還想當睡美人啊?”</br> “喂,快期末了,你還不快醒來賄賂學霸,小心老子不給你劃重點!”</br> 他怔怔看著。</br> 一段塵封幽禁的記憶逐漸復蘇。</br> “咦,你終于醒了,太好了!”</br> 女聲從旁邊驚喜傳來,他下意識抬頭看去。</br> 女人穿著粉白的護士服,身材豐滿性感,彎腰時別有一番誘惑。在她背后是一臺四四方方的黑色屏幕,接口連著藍色與黑色的線管。</br> 他愣了一下。</br> 女護士看他這樣呆傻的樣子,心中不禁笑了,果然是個小孩子,一見到漂亮的小姐姐就春心蕩漾了吧?不過這孩子長得特別帥氣的,這樣眼也不眨盯著人時,怪令人緊張的。</br> 這個小帥哥聽說是一個在校大學生,還是富二代,跟朋友去探險時發生了意外,突然昏了過去,被送進醫院來。奇怪的是,他的身體機能明明正常,卻一直沒有醒過來,昏睡了將近整整兩個月的時間。</br> 女護士搖曳著腰肢走近床邊,面對一個帥氣多金的富家公子,半是打趣半是逗弄,“你可總算醒了,再躺下去,我的未來男朋友大概要有意見了?!?lt;/br> 黑發青年壓根沒打算聽她說什么話,猛地拔掉了手臂上的針管,鮮血飛濺,他面無表情,赤著腳往外頭走去。</br> “哎,你做什么,你……”</br> 女護士追了出去,但很快丟失了目標。</br> 他一開始用走的,后來跑了起來,仿佛天賦異稟,巧妙利用了盲點甩掉了身后的醫生與護士。</br> 他從醫院逃出來,走進了人群。</br> 旁人紛紛側目,還以為是在拍電影。</br> 一些顏控的女生們悄悄拿起了手機拍他。</br> 藍白條紋的病服寬松掛在男孩的身上,細碎的黑發凌亂遮著眉眼。他臉色慘白得有些可怕,襯得唇色愈發鮮艷。</br> 一米九的個頭使他成了矚目的焦點。</br> 腳掌碰到了尖銳的東西,淌出血來,他絲毫不覺,依舊往前走著,只是步伐越來越慢了。</br> 他回來了。</br> 回到他本來的世界。</br> 這里有他熟悉的陽光與空氣,還有熟悉的事物。</br> 然而,比起回歸,他發覺,自己更像是一個孤獨的闖入者。</br> 這里的一切與他格格不入。</br> 他蹣跚在陌生的世界里,跌跌撞撞。</br> 高樓,車流,人群。</br> 時間正將混亂的鐘表撥正。</br> 他仿佛做了一場很久很久的夢,隔了無數個世紀的夢。</br> 夢里的檀香變得淡薄了。</br> 大街上播放著纏綿露骨的情歌,賣衣服與烤肉串的小攤邊充斥著各種吆喝聲。熾熱的陽光下,穿著短裙露著大腿的女孩們迎面走來,有一個膽大的朝他拋了媚眼,還故意擠了擠波濤洶涌的本錢。</br> 他表情漠然走過,后頭發出一陣取笑的噓聲。</br> 五金店的門口,一輛小小的玩具車被孩子們遙控著,正努力往沙堆上爬。</br> 剛從海鮮市場逃出來的螃蟹高舉著鐵鉗,從他腳邊大搖大擺晃過。</br> “汪汪汪!”</br> “喵——”</br> 青色的石階上,一只胖乎乎的橘貓用爪子撓著大狗的黑鼻子。順著石階蜿蜒而上,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姻緣廟,檐角的銅鈴油了一層淺淺的新漆。</br> 他站在暈滿了綠意的樹蔭下,眉眼染上斑駁得近乎迷離的光影。</br> 對面站牌貼了一張演唱會海報。</br> 2017年,夏至。</br> “喂!”</br> 有人從背后拍了拍肩膀。</br> 他機械轉過頭。</br> “我去,你這什么表情,好可怕,要嚇死爸爸了!”</br> 來人嚇了一跳,撫著胸口。</br> “你……叫什么?”</br> 他遲疑地開口,這張臉有點眼熟,名字就是記不起來了。</br> “司徒非,你別嚇我,你只是昏迷,不是失憶?。 睂Ψ绞箘艙u著他的肩膀,無比驚恐,“哥啊,我是你老鐵,沈春江啊,一江春水向東流,你忘了?”</br> “嗯,忘了?!彼就椒屈c了點頭,“畢竟咱們有幾百年沒見了?!?lt;/br> 沈春江:“……”</br> 壞了,這家伙一定是昏倒時候把腦子給摔了!</br> 他趕緊把人拉回去,得讓醫生好好檢查。</br> 司徒非的父母一聽兒子醒了,立馬去了醫院,結果差點認不出來。</br> 明明人還是那個人,除了稍微消瘦,模樣也沒有變化,可是他們從司徒非身上感受到一種巨大的疏離與陌生,就仿佛,從頭到尾換了個靈魂似的。</br> 這個發現令兩老惴惴不安,一再囑咐沈春江,要他仔細注意司徒非。</br> 沈春江跟司徒非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他自然也察覺到司徒非的異樣。</br> “對了,哥,你說做另一個夢,是什么夢?”沈春江翹著腿坐在椅子上,喝著買來的冰可樂。</br> “嗯,一個美夢吧。”司徒非靠在窗邊,低頭看自己的手。</br> 二十歲,真年輕。</br> 他想了想,說,“江子,我結婚了。”</br> “噗——”</br> 沈春江嘴里還未咽下去的汽水全噴了出來。</br> “哥你開玩笑的吧?你結婚?你可是個萬年初哥,連小姑娘的一根汗毛都沒摸過呢!”沈春江一臉震驚。</br> 他的宅男哥什么時候背著他去勾搭女人了?</br> 沈春江內心的小火苗熊熊燃起,他的八卦小天王人設要附身了。</br> “那個,對方是哪里人啊?”</br> 他小心翼翼探聽。</br> “唔,應該是青丘吧。”司徒非認真思考。</br> 青丘?</br> 沈春江有點兒蒙圈,華夏版圖還有這個省市?</br> 莫非是他高中畢業太久,地理知識全還給老師了?</br> 不過也許司徒非說的是地名?</br> 他不管了,繼續問,“那嫂子多大了?”</br> “沒估算錯的話,應該有一千一百歲了。”</br> 沈春江:“……”</br> 別以為我讀書少,你就可以這么任性騙我!</br> “好吧,一千一百歲?!鄙虼航亮瞬令~頭的汗,干巴巴笑了,“原來你喜歡姐弟戀啊?!?lt;/br> “更準確說,是祖孫人妖戀?!彼嘉采咸?。</br> “……”</br> 沈春江生無可戀臉。</br> 他的宅男哥絕逼是壞掉了,睡得太久,腦子都糊涂了。</br> 為了不刺激到人,沈春江還得做出一副“哥們我理解你,愛情是瘋狂”的認同樣子,“那嫂子一定很善良體貼吧,可以讓哥忽略所有的外在壓力,跟她戀愛?!?lt;/br> “呵……”</br> 司徒非輕笑起來,修長的手指敲著唇沿,整個人都溫柔深情起來。</br> “不,一點也不?!?lt;/br> 那女人跟善良體貼一點都不沾邊。</br> 窗外的陽光映出了搖曳的樹影,蟬鳴聲不絕。他高大的身體靠著白墻,紗簾被風吹起,他的側顏俊美絕倫,此時抿著嘴角,低頭微微一笑,驚艷了歲月。</br> 沈春江張開嘴,傻掉了。</br> 臥槽,這笑容太特么犯規了!</br> 還好他是寧折不彎的老直男,不然還不得被這妖孽掰彎無數次???</br> “我愛上的,可是一個蛇蝎美人。”司徒非用手掌擋在額前,遮住了那外面的光線,“就像吸毒上癮,怎么也沒辦法戒掉?!?lt;/br> 她太狡猾了,用一個最完美最得體又最傷人的姿態退出他的世界。</br> 然后他用漫長的一生開始去思念。</br> “那……那嫂子現在在哪里?”沈春江問。</br> 黑發青年的動作頓時停住了。</br> “過去?!?lt;/br> “哈?”沈春江困惑撓撓頭,感到自己不太能跟上對方的思維,難道是最近很久沒看書,變得笨了?怎么這哥們說的話,他一句話都沒聽懂?</br> “她在過去?!?lt;/br> 在千年之前。</br> 在他永遠也無法觸摸得到的時間里。</br> 司徒非往窗外伸出手,仿佛觸摸著什么,怔怔出神。</br> 沈春江剛想說什么,看到這一幕,又將話吞進了喉嚨里。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種彌漫的痛苦與悲傷,在空氣中肆意撕扯著。</br> “江子,我好想她。”</br> 司徒非喃喃地說,“我想待在過去,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lt;/br> 沈春江還在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卻見他往外探著身體,表情是冷靜自若的,可就是這樣,他才覺得害怕啊!</br> 他立馬跑上去,死死拖住了司徒非的腰。</br> “哥,你別干傻事啊,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嫂子發生了什么,但是,有什么話說開不就好了嗎?你想她,就打電話啊!她要是不接,你就買票直接飛去她那邊嘛!”</br> 司徒非笑了笑。</br> “江子,你不懂?!?lt;/br> 有些思念,是無法傳達的。</br> 沈春江是不懂,他覺得司徒非自醒來之后就怪怪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太穩定,他安撫了人,又瞞著他,趕緊請來了一個業內有名的心理醫生。</br> “我沒病。”</br> 司徒非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置于腹前,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偽裝成普通醫師的心理醫生。</br> 一旁陪同的沈春江咳嗽了幾下,“我知道,不過哥你可能是精神壓力有點大,跟徐醫生聊一下吧,說不定能夠輕松點?!?lt;/br> 司徒非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頷首,“那你開始吧?!?lt;/br> 他的氣息沉穩綿長,眼眸清澈干凈,的確不像是一個精神病人。唯一異常的是,司徒非表現的太冷靜了,感情淡漠,與沈春江記憶中活潑又搞怪的少年不一樣,仿佛看透了世間繁華,老成而睿智。</br> 難道睡一覺會變化這么大?</br> 而且在司徒非的記憶里,還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千年女友”。</br> 沈春江心里毛毛的,這哥們該不會是鬼上身吧?</br> 徐醫生抬了抬眼鏡,笑道,“司徒少爺,聽說你做了一個夢,不知是怎樣的夢?”在接手之前,他已經從沈春江那里得到了不少的信息。</br> 瞟了沈春江一眼,在對方抖了抖肩膀之下,司徒非淡淡解釋。</br> 徐醫生發覺這個病人很棘手,他多次試圖催眠他,均以失敗告終,反而還被司徒非套了不少的話,連自己家里養多少只貓都知道了。</br> 出于憐惜人才的心理,他忍不住問,“司徒少爺將來想要從事心理醫生一類的職業嗎?”</br> “大概會考慮的?!彼就椒墙酉铝怂拿?,“有空聯系。”</br> 沈春江傻傻看著兩人哥們好似的握手。</br> 不是,他記得自己是請人來治病的,怎么搞得像是同好之間的切磋交流會?</br> “江子,這樣的情況,我希望沒有下一次了。”司徒非拉開門,回頭看沈春江,似笑非笑,“我有沒有病,你難道還不清楚嗎?”</br> “知、知道了。”沈春江覺得后頸冷颼颼的,頓時縮下了腦袋。</br> 一周之后,經過各項的檢查,司徒非可以出院了。</br> 早早過來的沈春江打著呵欠,看司徒非在出院書上簽字。他握筆的姿勢像是寫書法,字跡十分清秀工整。</br> 沈春江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br> 明明之前的司徒非寫字跟狗爬一樣,是兄弟們的重點嘲笑對象啊。</br> 但沈春江很快將這碼事拋到腦后了,一眾老鐵們聽說司徒非出院了,紛紛趕過來要給他開一個小型派對,慶祝他“死里逃生”。</br> 到了后半夜,派對的重頭戲出場了。</br> 司徒非哭笑不得看著床上的女人,她全身用粉紅的絲帶綁著,睜著一雙水霧的大眼睛,楚楚可憐。難怪他一進房間那群人就各種擠眉弄眼。</br>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剪刀,解開了對方的束縛。</br> “對不起啊,他們玩得有些過火了,你現在可以走了?!?lt;/br> 絲帶被他隨手扔進了垃圾桶。</br> 女人抱住了他,曖昧地說,“沒關系的,我們可以玩一點輕松的……”</br> 他松開了頸上的紐扣,偏過頭。</br> “呵呵,輕松?我說啊……你是聽不懂人話?”</br> 漆黑的雙瞳滲著陰冷寒意。</br> “我今天,不想殺人。”他唇色微微透紅,“所以,快滾。”</br> 女人頭皮發麻,幾乎在他還沒有說完時就跑了。</br> 司徒非捋了捋額前的碎發,略帶笑意低喃了一句,“跟你比,道行還是太淺了些?!?lt;/br> 他打開了電視,轉到了一個固定的節目。</br> 也許是穿越的后遺癥,司徒非的喜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對娛樂興致缺缺,反而更喜歡一些記錄古跡與文物的冷門頻道。</br> 他歪著身子坐在床上,凝視著那一把剛拿出來的剪刀,腦海里想象著刺穿手腕之后鮮血涌出的場景。</br> 他其實已經厭倦了生命。</br> 厭倦了,這漫長得有些可怕的等待。</br> 住院一周里,他把遺書寫好了,死后尸體焚化,灑進大海,再無聲息。</br> 司徒非側過身體,尾指勾起了剪刀柄。</br> 刀尖對著手腕上的淡青色血管。</br> 他從容刺進。</br> 血慢慢淌了下來。</br> 不急,他這就來。</br> “洛陽古墓的考古工作出現了新的進展,在一副主棺槨里發現了畫軸,據推測,畫上的紅衣女子應是墓主的妻子……”</br> 司徒非抬頭,屏幕里的畫卷正緩緩展開。</br> 她在雪中賞梅,素手輕折花枝。</br> 回眸一笑,風華絕代。</br> 司徒非攥緊了沾血的剪刀,死死盯著屏幕。</br> “除了畫軸,棺槨里還有一只鈴鐺,真不可思議,這一個小小的鈴鐺里居然刻著字……”</br> 他一愣。</br> 鈴鐺刻著字?</br> ——夫君,等我。</br> 看清的那一瞬間,他的眼淚奪眶而出。</br> 好,我等你。</br> 無論何時,都會等著你來。</br> 一個月后,古墓畫軸與鈴鐺不翼而飛,引發了專家們對神鬼之事的熱烈討論。</br> 而罪魁禍首拍拍屁股去了西藏。</br> 這一天陽光很好,布達拉宮在蔚藍的穹頂下安靜佇立,朝圣的香客絡繹不絕。</br> 五色風馬旗在藏女的歌聲中招搖飛舞,成了蒼茫雪景中一抹動人的顏色。</br> 司徒非走在人群里,漫不經心搖動著轉經筒。</br> 祈禱聲由遠及近。</br> 有人從后頭輕輕拍了拍肩膀。</br> 黑發的俊美青年不耐煩轉過頭。</br> 下一刻,他呆住了。</br> “啪——”</br> 金色轉經筒從手上滾落,栽進了一旁木雕攤子里。</br> 未來的第一次見面,他該怎么說?</br> 自我介紹么?</br> “那個,我……我是司徒非。司徒的司,司徒的徒……”</br> 他紅了眼。</br> “非常想念的非?!?lt;/br> 吶,你遲到了好久。</br> 作為懲罰——</br> 今年,我們在西藏一起看雪,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