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錦文簽了合同之后趕回別墅,發(fā)現(xiàn)女友與弟弟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br> 兩人都在大廳里,曲初溪躺在沙發(fā)上玩著手機,而琳瑯則是坐在餐桌邊,懷里抱著一只橘貓,看見男友回來,眼皮也沒抬。</br> 嗯,他確定小家伙是生氣了。</br> 一定是曲初溪這個頑劣的家伙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毛他的曲太太了。</br> “我回來了。”曲錦文在玄關處穿上拖鞋,手里拎著方才從市場買回來的東西。他跟琳瑯大學同居后,一星期才回一次家,自家弟弟又是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典型廢物少爺,冰箱里的主角不是泡面就是零食,要是指望他來招待客人,黃菜花都涼了。</br> “喲,老古董回來了。”</br> 曲初溪懶洋洋伸手,“我要牛奶。”</br> 哥哥大人隨手砸了盒牛奶過去。</br> “啪!”</br> 不偏不倚,正中腦袋。</br> “哎喲,好痛,你這是謀殺親弟啊!”曲初溪揉了揉留下印子的額頭,嘟囔了一聲,看到曲錦文朝琳瑯走去,撇了撇嘴,卻也沒再說什么。</br> 得,他就是個多余的人。</br> 曲錦文把東西放到餐桌上,抬手撫摸臥在女友膝上的小胖貓。</br> 他湊近,輕聲道,“它叫公主,今年三歲了。”</br> 琳瑯沒理他。</br> 他又說,“它還有個很漂亮的姐姐,叫大公主,眼睛是黑色的,笑起來就跟小天使似的。”</br> 這下她稍稍感興趣了,抬頭問,“那姐姐在哪呢?我怎么沒看見?”</br> 男人替她別好耳邊的碎發(fā),“你當然看不見,姐姐現(xiàn)在在我的眼里呢。”</br> 琳瑯后知后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br> “什么嘛,我是貓呀?”</br>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曲錦文無奈笑了笑。</br> 難道他的情話說得太爛了?看來最近還是得翻一翻書了。</br> 琳瑯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角,“看你誠心誠意哄我的份上,雖然拙劣,但原諒你了。”</br> “不生氣了?”</br> 曲錦文松一口氣。</br> 他最怕的就是要他在女友跟弟弟中間選一個。</br> 兄弟倆的父母很早過世,那時他已經八歲了,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離去。而曲初溪剛剛三歲,說話都不怎么利索,拽著他的衣服,嘴角淌著口水,天真地問爸爸媽媽是不是賴床了,所以才會一直沒有醒過來。</br> 他忙于學業(yè),又要努力學習如何管理家族企業(yè),不自覺忽略了對弟弟的關心,導致曲初溪后來越長越歪,逃課打架成了家常便飯,連高中也是他求了好久才去上的。</br> 至于曲初溪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曲錦文已經看開了,只要這個小子不太過分,他就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畢竟,弟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br> 曲錦文希望他最愛的人與他最親的人能夠和睦相處。</br> 琳瑯看男友那略微落寞的眉眼,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br> “我哪有生氣。”</br> 她抓住橘貓的爪子,往他臉上撓了撓,“我看起來像是這么小氣的人嗎?”</br> 曲錦文又被她逗笑了。</br> 咬著透明吸管的弟弟探出頭來,陰陽怪氣學了一句,“對,我不生氣,我就是小氣,怎么著?有本事你來打我呀?”</br> “閉嘴!”</br> 這個討厭的小子,在別人打情罵俏的時候能自覺一點嗎?</br> “略!”</br> 曲初溪朝著她吐了吐舌頭,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揍樣子。</br> 琳瑯捧起貓,直接摔他的俊臉上了。</br> 曲初溪:“……”</br> 看看,還說什么不小氣,這不就是“鐵證如山”啊?</br> “哥,你不管管你女人啊,都把貓屁股摔你弟弟臉上了。”他委屈控訴,“這可是只正宗的母貓,我要負責嗎?”</br> “你活該,誰叫你惹我家寶寶生氣了。”曲錦文忍俊不禁,摟住女友的小腰,曲太太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如果是錯的,嗯,他就當看不見。</br> “咦惹,還寶寶?她幾歲了啊?還沒成年么?”</br> 曲初溪聳聳肩膀,一副真受不了你們這對笨蛋情侶的樣子。</br> 琳瑯:別攔我,姐姐弄死他!</br> 哥哥趕緊拉住了即將暴走的女友,耐心安撫她,“好了,他今天忘記刷牙,嘴巴有點臭,你別理他,咱們做飯去好嗎?”</br> 曲初溪:“……”</br> 真是親哥!</br> 琳瑯被他安撫住了,給牽到廚房里。</br> 在外頭的曲初溪拽了拽橘貓的胡須。</br> 他自言自語地說,“大貓神啊,顯靈吧,你覺得這個女人是真心愛哥哥的,還是奔著曲家的財產來的?如果是前者,你就抖一下你左邊可愛的小須須,如果是……嗯?你抖腿做什么?”</br> 貓:主人,我想尿尿!</br> 曲初溪:憋著!</br> 貓:憋、憋不住了喵!</br> 曲初溪瞅了瞅運動服上的一灘水跡。</br> “嗯,我決定了,今晚把大貓神小公主燉了吃!”</br> “喵喵喵?”</br> 他嚴肅捏著它的小胖臉,“事到如今,汝以為汝賣萌有用嗎?”</br> “喵——”</br> 橘貓歪了歪腦袋,碧綠的雙瞳泛著盈盈的光。</br> 曲初溪不知為什么想到了琳瑯,那家伙被她壓在身下時,也是這樣楚楚動人的姿態(tài)。</br> “好吧。”他嘆了一口氣,“賣萌還是有用的。”</br> 他戳戳它的鼻子,“這次本少爺就大發(fā)慈悲放過你了。”</br> 這一頓晚飯吃得不咸不淡的。</br> 曲錦文看時間到了,就送琳瑯回去,明天是星期一,琳瑯要早起上課。</br> 他原本打算去公司加班,后來想了想,又回曲家了。</br> 曲錦文想,他可能需要跟曲初溪好好談談。</br> “咦,你怎么回來了?不去哄你的小寶寶了?”</br> “唰——”</br> 曲初溪正往上扯著拉鏈,紅色的賽車服襯出修長的身姿,他頭發(fā)往上隨意撥起來,露出干凈寬闊的額頭,英氣十足。</br> “她明天要上班。今晚有比賽?”曲錦文問,眉頭微微皺起。</br> 自家弟弟是極限運動的愛好者,經常背著他去折騰很多危險的事,他說了好多次,這小子也不聽,反而玩出更多的花樣來,索性他也就不管了。</br> “唔,是啊,今晚約好了,去盤山公路兜一下風。”曲初溪眼珠一轉,開始攛掇他,“哥,要不你也來玩玩吧?要知道男人婚后會被老婆管的很嚴的,到時候你想玩也沒得玩了。”</br> 他這個老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了,上學沒逃過課,沒打過架,一看就知道是斯斯文文的優(yōu)等生。但是,畢竟是熱血沖動的男孩子,被那么多條條框框束縛著,他就不累嗎?</br> 曲錦文沉默了一下,說,“初溪,你是不是對你嫂子有什么誤解?”</br> 對方漫不經心轉動鑰匙。</br> “為什么這么問?”</br> “雖然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她很少這樣生氣的。”曲錦文說,“除非是你不尊重她。”</br> 曲初溪“唔”了一聲。</br> 仔細想想,他當時是有些過分,把前來拜訪的哥哥女朋友當做是“禮物”,還對她做出那樣的流氓舉動。幸虧那個女人削梨子時沒有一刀插過來,不然就要釀成一出慘案了。</br> 對此,曲初溪還是挺感謝對方的不殺之恩。</br> “哥,你確定她是真的愛你嗎?”他忽然問。</br> “什么?”</br> 曲錦文尚未反應過來,聽清楚后笑了,“那當然,我們認識五年了。”</br> 曲初溪挑了挑眉,“這么說來,你也瞞了我五年。”</br> “咳——”</br> 曲錦文咳嗽,“五年前你才剛上初中……”</br> 做哥哥的,怎么能教壞小朋友呢?</br> “我不管,反正我很生氣,你居然瞞著我談戀愛,你可是我哥哥啊,太欺負人了吧!”一串鑰匙塞進曲錦文的手里,他狡猾地說,“當然,你要是能贏我,這筆賬就一筆勾銷。”</br>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曲錦文只好答應了。</br> 曲初溪是個有錢任性的主,家里停了兩輛改裝車。</br> 心情好的時候他會挑紅色的一臺,不好就是黑色。</br> 曲錦文花了一些時間適應,兄弟倆在夜色中慢吞吞上路了。</br> 等到他們抵達賽場,那里已經是一片嘈雜聲了。</br> 人來的也不少,女生們穿著打扮十分性感,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br> 曲初溪跟平時相熟的朋友打了招呼,也不介紹曲錦文,他的哥哥跟他本來就是兩個世界,他也犯不著把人拖進來。</br> “哥,我在終點等你。”</br> 車窗降下,露出了曲初溪掛著囂張笑容的俊臉,一個紅色頭發(fā)的成熟女人探身過來,豐盈的胸攀在他的手臂上,朝著曲錦文眨了眨眼睛,風景十分誘人。</br> 曲錦文僵直了片刻。</br> 曲初溪眼神一暗,車窗緩緩升起,他把女人壓在車座上親吻。</br> “小**,你剛才眼神瞟哪里呢?是我還不夠努力,滿足不了你?”</br> 女人臉色通紅,渾身癱軟,“嗚嗚,曲少爺,我不敢了,我要你就夠了……”</br> “這才乖嘛。”</br> 他拍了拍女人的腦袋,笑容和煦。</br> 他的哥哥,只需要站在神壇受人膜拜就夠了。</br> 其余的障礙,他會替他,一一掃清。</br> 至于女朋友?</br> 呵——</br> 需要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