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在國公府住了兩天,悠閑自在得很。</br> 倒是那高高在上的世子爺,每回看她的目光就跟吃人似的。</br> 作為一個還未成長起來、腦袋上壓著一座老子大山的男主,燕昭烈無疑被她坑得很慘。</br> 天還灰蒙蒙亮的時候,琳瑯被寬肩長腿的國公大人擁進懷里熟睡。世子爺就沒這個好待遇了,外邊候著的侍從一聽到雞鳴,二話不說飛撲進內室,把僅穿里衣、一臉生無可戀的世子爺扛去了文淵閣。</br> 燕國公隨口一提的先生,是當代有名的大儒,之前在朝廷為官,以寧死直諫出名,生平最恨的就是不知禮數、不守規矩的鄙薄小子。</br> 燕昭烈心想,他老子真是要玩死他啊。</br> 那行,就看誰耗得過誰。</br> 世子爺臉色沉沉看著大儒先生,眼帶殺氣。</br> 大儒一見世子爺這衣冠不整、猶如猙獰惡獸的樣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竟然很上道,只說是世子爺剛上課,不太適應,老朽理解理解,不如世子回去休息休息,改日再學?</br> 燕昭烈糟糕透頂的心情總算緩解了一些。</br> 還好這個老頭子懂事!</br> 他滿意回去了。</br> 豈料,那說著老朽理解理解的大儒,轉頭就毫不手軟把世子爺給賣了,還賣得一文不值,把他貶到了泥里。一把年紀的老爺爺,抹著眼淚跟燕國公哭訴說,世子爺不但不正衣冠,還不尊師重道,瞪他的時候老嚇人老嚇人了,身為授業恩師,他著實心寒啊。</br> 燕國公好言安撫了大儒,等人走了,他喚來了沈管家,又給燕昭烈安排了一位武師。這武師來頭可不小,是在戰場上真正飲過血的英杰,訓練的兵以悍勇善戰著稱,更重要的一點是,武師喜歡挑戰極限,從不放水。</br> 琳瑯下午的時候總能聽到從練武場那邊傳來的慘叫。</br> 男主的好日子就這樣喜聞樂見開始了。</br> 琳瑯趴在男人的胸口上,手指畫著圓圈,不經意地說,“世子爺其實聰穎伶俐,只是稍稍有些不喜歡我罷了,行事這才過激了點,你跟一個孩子較什么勁?”</br> 燕國公捏著她胡作非為的手,心中思量幾分。</br> 單單從繼承者的角度來說,他不否認,兒子在同齡人是出尖拔萃的,他的天賦在于領悟能力與適應能力極強,機敏聰慧,常常能舉一反三,盡管有時候那惡劣的性子把師傅們氣得夠嗆,但敏而好學的名聲仍舊是傳了出去。</br> 在燕國公的壓制與提點之下,燕昭烈在外行事就克制多了,身后是聲威赫赫的國公府,本人又頂著一張芝蘭玉樹俊公子的皮囊,少年人把他當做領頭羊敬著他,官場的老油子看在燕國公的面子上,通篇也是以溢美之詞。</br> 何況燕昭烈確有真材實料,只不過他們把他的好再夸上幾分而已。</br> 燕國公忙于政事,聽多了虎父無犬子的恭維,又見兒子實在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便打算放手讓他去闖名堂。</br> 畢竟十八歲,早就可以當家了。</br> 燕國公十六歲時,蕭氏式微,這個即將崩潰的王朝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掙扎中,勒令諸侯送子入京,好拿捏他們的血脈穩固皇權。他謝絕了父親為他設下的李代桃僵之計,只身孤勇前去。</br> 短短兩年,身為質子的燕國公忍辱負重,韜光養晦,策反重臣,謀奪江山。到十八歲,蕭氏王朝的氣數終于在他手里一日斷絕。</br> 燕國公始終認為,男兒就該在血海刀鋒里歷練,不然怎能成長?</br> 但燕國公沒想到,他放心得太早了。</br> 從兒子不通知他,強行去李家退婚,到現在琳瑯進門,對繼母不敬,他的種種表現有失國公世子的水準,讓燕國公很不滿意。</br> 聰明的勁兒是有了,就是性子驕矜,易躁易怒,養出了一身公子哥的毛病,一個撩撥,就容易被人當出頭鳥來使。</br> 以前燕國公覺得這是少年心性,興許過幾年成親了,也就長進了。</br> 可如今,沒準備成婚的燕國公娶妻了,懷里有了個卿卿小嬌嬌,妻子稚齡年少,他又年長,就不得不為以后打算。</br> 于是他對長子燕昭烈的要求就更嚴格了。</br> “生個男孩吧。”燕國公對妻子說。</br> “女孩就不喜歡了?”琳瑯斜眼,作勢要哭,“我就知道,你是個偏心的。”</br> 燕國公點了點妻子的眉心,“女孩為夫自然是中意的,不過總要有個兄弟幫襯,好教她不至于受欺負。”</br> 長子的性格并不適合當一個引領的兄長。等他半截身子入土,到那時,妻子要是與長子關系仍舊無法緩和,膝下又無值得依靠的子嗣,燕國公想想都能知道她的處境如何。</br> 只是這些煩心事卻不能跟她說,免得把人嚇出病來。</br> 做人丈夫的,若是讓妻子時時處于憂慮之中,那就太不稱職了。</br> 燕國公轉移了話題,“明日便要回門了,夫人可有什么東西需要為夫準備的?”</br> 不用他吩咐,沈管家早就備好了三朝回門的禮物,不過他這一問,是為了表示他本人對妻子娘家的尊重。</br> 他與李父雖為同僚,卻是上下級的關系,翁婿相處的分寸要是拿捏不好,最先遭罪的就是妻子。燕國公盡量讓她不為這些事操心。</br> “有呀,有很多呢。”琳瑯扳著手指頭數,燕國公將被子往她細腰上提了提,“首先要有一只肥美的大金豬,足夠四五十人分而食之,還有我爹愛喝茶,什么龍井毛尖碧螺春君山銀針,裝幾罐過去。我娘呢,她信佛,給她弄幾尊檀佛玉佛也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夫君你看著辦吧。”</br> 她倚著的寬闊胸膛稍微起伏,有沉沉的笑聲悶響在里頭,燕國公道,“還看著辦?你怕不是要搬空整個國公府吧?”</br> 那小娘子瞬間變得哀怨,一雙眼睛朦朧似霧,仿佛就要哭出來,“夫君可是嫌棄卿卿了?我就知道,你們男人就是喜歡喜新厭舊的,把人哄到手了,用完就扔。”</br> 燕國公“嘶”了聲,“夫人,有話好好說,別動手。為夫把自己扔了也不敢扔為夫的小卿卿。”</br> 琳瑯遂才滿意了,罪惡的小手從男人的茱萸上移開,繼續乖巧趴著,又問,“夫君我重不重啊?是不是壓疼你了?”</br> 這明顯就是個挖好的陷阱,等著傻瓜往里邊跳。</br> “夫人明知故問,為夫這胸都要被夫人壓出個深坑來了。”燕國公裝作痛苦的樣子。</br> 琳瑯瞪他,“什么深坑?好好回話,不想活了么?”</br> 燕國公低笑,大掌輕拍她亂動的小屁股。</br> “為夫攢了半壁江山把你換回來,你說你有多重?”</br> 于是琳瑯又笑開了,啵的一聲,滿足親了男人一小口。</br> 一邊小聲說著話兒,夫妻倆在和煦的午后慢慢睡著了。</br> 第二天清早,琳瑯睡得迷迷糊糊的,又是被男人從被窩里挖出來,她怎么哀求多睡一會都沒用。國公丈夫替她穿好衣裳鞋襪,扶著人上了馬車。</br> “就這么困么?”燕國公無奈摟著人。</br> “昨晚夢見夫君年輕了許多,還催著妾身做功課,說做不好要用板子打手心。”琳瑯委屈抱怨了一通,“我又沒惹你,你干嘛這么兇呀?”</br> 可能是燕國公對他兒子太狠了,導致琳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br> 旁邊伺候的丫環們趕緊壓下了肩膀,眼觀鼻鼻觀心。</br> 這位夫人任性起來是沒有理由的。</br> 連做個夢也能遷怒到國公大人的身上,服氣。</br> 燕國公詫異地回,“真有此事?”</br> “真的,你還兇我來著。”</br> 琳瑯去控訴他的墨色長眉,“就這兩條眉毛,都纏到一起打結了,可嚇人了。”</br> 他含笑安撫,“興許是年少,這眉呀,總藏了太多的瑣碎事,自然就打結了。現在好了,有了夫人的歡笑作伴,為夫這嚇人的眉毛總算能松開見人了。夫人莫急,今晚為夫就見見那個年輕人,好教他知道,這夫人呢,是要放在心間上供養的,怎么能打手心呢?為夫替夫人教訓他。”</br>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他再欺負我。”</br> “為夫從不食言。”</br> 他勾了勾對方的小指頭,一路縱容到了李府。</br> 得知國公陪著新婚妻子歸寧,一家子早就穿戴整齊在外邊候著了。</br> 君是君,臣是臣,有些禮數就算是最親密的翁婿也不敢隨便打破,起碼在外表上要維持。</br> 燕國公貫徹了寵妻無度的信條,自己下了馬車,又將琳瑯抱了下來。中途琳瑯身子打斜,還結結實實踩了他一腳,看得李氏面皮抽搐,恨不得擰了女兒的耳朵來教訓一頓。</br> 燕國公倒是不甚在意,彈了彈衣袍,與李父說著話。</br> 他身份太高,除了李父,其余人也沒資格靠的太近。</br>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女眷,因此燕國公露了個臉,沖著琳瑯點了點頭,就同李父去書房商談了。</br> 臨行前,琳瑯沖他眨巴了眼睛。</br> 燕國公稍稍克制笑意,也對她眨了眨眼,驚得李父虎軀一震,差點以為旁邊的男人給魑魅魍魎掉包了。</br> 然后不省心的琳瑯就被她娘拎走了。</br> 李氏心里碎碎念,都成一家的夫人了,怎么還如閨閣少女般天真淘氣?國公大人也真是的,怎么能由著珍娘小性子胡鬧呢?</br> 做了國公夫人,夫貴妻榮,琳瑯的地位來了個逆轉的高升,女眷們都是小心賠笑,就連李朝云,也不得不曲下身子,對她行了個全禮,盡管她并不愿意。</br> 琳瑯倒是不怎么在乎她,擺擺手讓人走了,興沖沖提著裙子往閨房里走,還問她的母親,“娘,我的小心肝兒最近過得怎么樣?吃好睡好喝好嗎?有沒有想我?老實說,娘你看我的小心肝不順眼很久了,你沒有趁著我不在的時候虐待它吧?”</br> 李氏覺得胸口有點疼。</br> 什么小心肝兒,就是一頭不知好歹的扁毛畜生!</br> 自琳瑯出嫁后,它成天就喊:“千刀萬剮負心漢!”</br> 一聲比一聲凄厲,簡直叫見者流淚聞者傷心。</br> “你以為娘是你呀?娘才沒那么小氣,跟一頭扁毛畜生置氣!”李氏沒好氣。</br> “就知道您大方賢惠溫柔體貼……”</br> “去去去,怎么跟你老子一個德行!凈會說好話哄人。”李氏戳了戳琳瑯的腦袋。</br> 琳瑯驚訝了,“爹難道會說這種話?”她瞧著不像啊。</br> 李氏斜眼,“別小看你爹,當年他也是一個翩翩如玉的少年郎,做得一手好詩,不然以你娘的姿色,你爹那木頭疙瘩,你娘看得上?”</br> 琳瑯趕緊說是是是娘真是風華絕代風靡萬千少男,把李氏哄得舒舒服服的。</br> 等李氏從女兒的恭維中回過神,已是夕陽西沉的傍晚,琳瑯在國公丈夫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提著金籠回府了。</br> 李氏驚叫了一聲。</br> 李父趕緊問她怎么了。</br> 婦人恨恨地說,“難怪珍娘今日這般哄著我,原來是為了那個小畜生!”李氏覺得這扁毛畜生太邪門了,把女兒迷得茶飯不思,整天跟一只鳥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好不容易琳瑯嫁人了,李氏不想這鳥過去禍害國公大人,就扣留在府上了,結果這日歸寧,閨女又帶走了。</br> 李父聽完之后是哭笑不得。</br> “好了,人都走了,咱們也回去吧。”</br> 李朝云跟著人群走,又抬頭,飛快看了眼那離開的馬車。</br> 遲早有一天,她會比琳瑯更風光!</br> 琳瑯這次回府跟國公大人秀的恩愛把李朝云給氣著了,心急之下,開始為自己暗暗籌劃。當然,她籌謀的是大事,跟琳瑯那只會炫耀男人的小家子氣不一樣。</br> 李朝云始終覺得,她跟古代這些只會爭寵的土著女人不是同一個等級的。</br> 她們想著胭脂水粉籠絡男人,而她,想的是扶搖直上!</br> 雖然李朝云把琳瑯當成了對手,琳瑯卻不關心女主在想什么,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家小寶貝的身上。</br> “旺財啊,你是不是瘦了?主人瞧著好心疼啊。”</br> 琳瑯手指摸了摸鸚鵡的腦袋。</br> 鸚鵡轉過頭,啾啾去啄她手心,顯然也是一副充分的熱淚盈眶的樣子。</br> “旺財啊,主人聽說,你成天喊什么負心漢,說誰呢?”</br> 小家伙立刻作出一副昏厥的樣子,仿佛被斃掉在琳瑯的掌心。</br> 琳瑯逗笑了,原諒它了。</br> 妻子抓了一把香濃的葵瓜子,放在國公大人的手心,撒嬌道,“夫君,你幫我剝嘛,好不好,人家指甲脆,剝得不好。”</br> 馬車內除了夫妻倆沒有別人,主要是燕國公覺得,他妻子在無人的時候特別嬌俏可愛,什么都敢賴他。</br> 嗯,姑且算是一種小情趣吧。</br> 于是燕國公從善如流給她剝了瓜子。</br> 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得到妻子的鼓勵,結果這小女子轉頭全喂給了那只小鸚鵡,一邊喂一邊還憐惜地說,“旺財啊,快吃,不用怕,吃完還有,管夠。”</br> 燕國公似笑非笑,“夫人是不是太偏心了?”</br> 琳瑯覺得吧,會說話的男人很多,會說話又能討她歡心的鸚鵡不多,理直氣壯地說,“沒錯,妾身的心就是偏了,夫君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了。”</br> 燕國公黑眸微閃,“不必九頭牛,為夫一人便能拉你回來。”</br> 高大的男人猶如玉山傾倒,將她壓在身下無處可逃。薄薄的兩片唇瓣溫潤摩挲過嘴角、耳背以及鎖骨,最后落在她的胸口上。</br> 纏綿而蜿媚。</br> 琳瑯眼睛眨了眨,“夫君你要做什么?這光天化日之下你莫不是想要車……”她飛快改口,“咳,車戲。”</br> “車戲是什么?”燕國公饒有興致地問。</br> 琳瑯眼勾勾看男人衣裳領襟處透出的美色,“夫君難道沒看過車戲嗎?就是在車上表演雜技的那種。”</br> “夫人看過了?”</br> 琳瑯點頭,嚴肅表情,“夫君你好好說話,脫衣服做什么?”</br> 燕國公輕笑,長指一伸,優雅解開他的云紋腰帶,玉佩落到錦褥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他長腿分開,熟練跪在琳瑯細腰兩側,俯下身來,在她耳邊發出一聲極低、略帶嘶啞的笑,又仿佛是某種被男主人克制的喘息,性感撩人得一塌糊涂。</br> 他隨手把衣物丟開,還特別精準罩住了關著小鸚鵡的金籠,氣得小家伙嚷嚷大叫千刀萬剮負心漢——誰叫主人只教會了它這一句臟話。</br> 燕國公細細咬她鎖骨,琳瑯覺得男人含著鎖骨又吞著口水說話的這一刻特別色氣,絕對是被她那個不要臉的小鸚鵡帶壞的。</br> “那為夫,今日給夫人表演不一樣的,嗯,車戲,合不攏腿的那種,可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