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br> 唐朔悶哼一聲。</br> 胸膛左側泛起尖銳的痛楚,高跟鞋的黑色細跟如同一支利劍,下一刻就要插入他的心臟。</br> “那真是可惜了。”</br> 虛情假意又市儈庸俗的美艷女郎笑意盈盈,她揚起脖子,伏在唐朔的耳邊,吐出細細的氣流,“你應該也知道,我呀,喜新厭舊,最不喜歡吃回頭草了。”</br> 唐大少爺被打入舊愛冷宮,眼睛瞇起,鋒芒犀利,“新?哪個新?是辜家的那位新歡?你喜歡他?”</br> 琳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就沖著他笑。</br> 有時候曖昧不清的態度比直白更令人發瘋。</br> 唐朔果然失控,冷靜假象破裂,他脖子上結起大片青色血管,體溫高得燙人,“你跟他到什么地步了?一壘?二壘?三壘?”男人咄咄逼人追問,發紅的眼珠更加恐怖猙獰,“還是全壘打?”</br> 在暴躁發狂的劣馬面前,琳瑯并沒有驚慌失措,她只是在男人欲要強吻她之際,掄起高跟鞋又往他俊臉狠狠招呼了一回。</br> 他半張臉又痛又癢,偏偏掐她腰時又不敢用力。</br> 她唇邊帶笑,眉梢眼角是瀲滟的風光,“怎么了?你嫌棄了?”</br> 不管是男主還是男配,總會有一些專屬女主的可愛怪癖,比如說黎漾,他們戀愛五年,一度同居,最出格的肢體接觸竟停留在一個單純的擁抱上。</br> 又比如說唐朔,披著風流多金的浪子皮囊,女伴眾多,可他也有精神潔癖,不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跟其他人過于親密。</br> 章明珠跟黎漾成為男女朋友后,唐朔這個猹發揮死纏爛打的天賦,非要把章明珠這顆美味的小西瓜偷到手。唐朔偏執到什么程度呢?他可以靠自殘的手段博得章明珠的注意力,給兩人制造數不清的情感矛盾。</br> 就在眾人以為唐朔會像水蛭一樣纏著章明珠一輩子時,他看見了章明珠脖子上的吻痕。</br> 唐朔吐了。</br> 他西裝革履風度翩翩,抱著路邊的電線桿,不僅吐了章明珠新裙子一身,還吐得昏天黑地肝腸寸斷。</br> 路人顯然不能指望嚇傻到崩潰的章明珠,只得捏捏鼻子,把唐朔送醫院了。</br> 清醒過來的猹大徹大悟痛改前非,對西瓜產生了深深的陰影。每次章明珠一出現,唐朔就恨不得往自己身上裝十個八個吸塵器。</br> 琳瑯感嘆,唐大少爺還真是偷瓜界的一股清流,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既深情又薄涼,全憑自己的好惡行事。</br> 她一面想著,一面被唐朔捏住了下巴。</br> 兩人對視。</br> 她肆無忌憚,更沒有要悔改的意思。</br> 唐朔對這種建國成精的小祖宗是沒轍的,他冷,琳瑯也冷,他狠,琳瑯更能從他心里剜下血肉。</br> 大少爺咬牙切齒警告她,“只準一次!以后……以后不許被他碰!”</br> 哎呀,連女主都享受不到的待遇,這是要為她破例的意思嗎?</br> “嗡——”</br> 琳瑯牛仔褲的口袋傳出震動。</br> 唐朔動作一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她的手機。</br> 鎖屏密碼?</br> 唐大少爺鬼使神差地輸入了自己的生日數字。</br> ……開了?!</br> 這一刻,唐大少爺的心情極其復雜,就像高空蹦極,前一刻是俯沖而下的窒息,下一刻是爽到鬼叫的快樂,從頭到腳癢得離奇,讓他禁不住想要低頭窺探,看看自己的心里是不是也長出了一片柔軟潔白的羽毛。</br> 然而唐大少爺的好心情沒持續到三秒。</br> 他看到了數十通的未接來電,備注名字是……搞他???</br> 唐朔被琳瑯氣笑了,發狠抓住她脖子,撂下狠話,“我先搞你,再搞死你的男人!”</br> “嘭!!!”</br> 金屬門被來人兇狠踹開,二代們齊齊疊了一回十八羅漢。</br> 慘叫聲彼此起伏。</br> 煞神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白色T恤也是胡亂套的,一條寬松的紅色抽繩睡衣短褲,大長腿又白又結實,疏硬的腿毛正迎著寒風堅強挺立。借著頭頂上旋轉的光球,陳璐璐的視線艱難從對方的腿毛移開。</br> 陳璐璐往上看,看到了腿毛哥的正臉,硬生生止住了自己要暴打變態的沖動,“腿毛,呸,才子哥哥?”</br> 這是琳瑯小姐姐召喚的友軍嗎?</br> 陳璐璐深深激動了,果然,她們家琳瑯小姐姐料事如神,還掐著點兒召喚神仙!</br> 她興奮往外面探了探頭。</br> ……空無一人。</br> 陳璐璐僵住了,不死心地問,“你、你就一個人啊?”</br> “……那該死的狐貍精呢?”</br> 腿毛哥辜不負兇狠磨牙。他洗頭洗到一半,不消停的狐貍精就給他來了一頓連環奪命call,害得他為了看手機,一只眼睛進了洗發水,活活辣了半天。</br> “啥?”</br> 不等陳璐璐回答,辜大才子啪的一聲關了手機。他看到了玻璃桌上的人,邁開長腿走過去,皮笑肉不笑,“我洗完澡正好餓了,紅燒狐貍肉的宵夜就很不錯。”</br> 狐貍精側過臉,委屈地告狀,“老公,他說搞我,還要搞你。”</br> 辜不負腳底打滑,差點又來了個劈叉。</br> “你給我正經說話!!!”</br> 他怒氣沖沖上前,一把將琳瑯這只皮毛滑溜的狐貍扯了出來,準備好好教訓她一頓。</br> 至于唐朔?</br> 他就當沒這個人。</br> “你來的真快啊。”琳瑯眨著眼睛,才子哥哥的頭發沒擦干凈,發梢滴著水,洗發水中的檸檬香格外濃烈,“是擔心我嗎?”</br> “哈?誰擔心你?我只是團結互助,友愛同學,不想明天看見狐貍精暴尸街頭的新聞。”才子哥哥嫌棄扒下了她的爪子,“你當我是外頭那雕像,能隨便摸的嗎?你給錢了嗎?摸到掉漆你負責嗎?就算是雕像,也有基本的雕像權,請勿動手,請勿動手,知道嗎?”辜大才子咬字清晰,特意重復兩遍,“再動手我剁了你!”</br> 琳瑯抿著嘴笑。</br> 辜大才子一見她這樣子,油鹽不進,最是難纏,干脆放棄和她講道理,兇巴巴開瞪,“笑什么笑,你以為你很美嗎?趕緊給我回宿舍!”</br> 二代們見他們就這樣輕松地走了,不由得著急起來。</br> “唐哥?我們不攔他們嗎?”</br> “讓他們走。”</br> 唐朔手指撥弄額前的碎發,酒液順著他鬢角滑落,再度沾濕衣領。他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狼狽,雙眼卻是亮得驚人。</br> 二代們面面相覷。</br> 眾人離開酒吧,迅速叫了幾輛出租車。</br> 大家心照不宣,故意留給琳瑯和大才子坐在后排車位的機會。方才走出包廂,才子哥哥一看琳瑯的高跟鞋不翼而飛,又是揪著人全方位無死角地數落一頓。然后,他兇兇地罵著,又兇兇地抱起琳瑯,那架勢嫻熟的呀,說沒有一腿他們都不信!</br> 琳瑯歪到才子哥哥的肩上,又被他一根手指頭戳住了腦袋,不讓她靠。</br> “你干嘛又氣成河豚啦?”</br> 辜大才子的手指頭戳她,面無表情,“河豚會爆炸,小心毒死你,離我遠點。”</br> “我前男友說要吃回頭草,我可是一身正氣拒絕了他。”</br> 辜大才子繼續面無表情,“我只感受到了一股打情罵俏臭不要臉的妖氣。”</br> 琳瑯眼珠一轉,突然叫了起來,“才子哥哥,你的腿毛好性感啊!”</br> “噼里啪啦——”</br> 一股細微的電流躥上了尾椎骨,電得辜大才子心花怒發,全身毛孔瞬間舒暢。他覺得自己今晚可以出一個小北帖子,標題就叫,性感腿哥,在線撩人。</br> 果然,他的腿毛和他大腦一樣,都是性感得不得了,看把他家小狐貍給迷得暈頭轉向,嘖。</br> 辜大才子挺著白楊般的端正身板,矜持又傲慢地嗯了一聲。</br> 眼光不錯,繼續保持。</br> 出租車司機聽到后頭的對話,開始深深剖析自己母胎單身三十年的悲劇,莫非是他沒有正確利用好腿毛?</br> 琳瑯不知道司機懷疑人生,順勢靠到了性感腿毛哥的肩頭,好奇地問,“你的腿毛不冷嗎?就穿這么一條短褲出來?”</br> 辜不負渾身一僵。</br> 他……穿了短褲出來???</br> 才子哥哥低頭一看,性感大腦瞬間崩潰。</br> 難怪他說下面涼颼颼的,感情是穿了紅睡褲出門???</br> 腿毛哥不想活了。</br> “你冷不冷?我給你暖暖?”</br> 琳瑯把腳丫子靠過去,誰知道對方的體溫比她還低,凍得她嘶叫一聲,立馬縮回腳。</br> 辜不負沒吭聲,突然,他脫了鞋。</br> 琳瑯不由自主記起了那天宿舍樓下的人字拖,綠底粉邊的騷氣令她久久不能忘懷。今天才子哥哥倒是穿了一雙正常的白色球鞋,正常得讓她怪不習慣的。</br> “鞋里有沙子?”琳瑯問。</br> 才子哥哥依然沒說話,利落剝下了厚厚的球襪,又一把捉住琳瑯的腳踝。</br> 她的腳趾沒涂指甲油,健康得白里透紅,溫度正好。</br> 辜不負抖著睫毛,啞聲道,“放心,我穿上這新襪子沒三十分鐘,臭不死你。”</br> 45碼的球鞋套進了琳瑯的腳,在腳踝松松掛著,一副要掉不掉的樣子。辜不負只得拆了鞋帶,重新給她系。因為在車上,彎著腰不方便,他很自然把人的腿抬到膝上,低著頭,專心給她綁鞋帶,還學著校園小姑娘的花樣綁法,繞到腳踝后面綁了個騷里騷氣的蝴蝶結。</br> 琳瑯后背靠著車窗,笑盈盈瞧人。</br> “緊不緊?”他頭也不抬。</br> “還好。”她歪了下脖子。</br> 辜大才子綁緊了帶子,這才抬了抬頭,目光從她的一截小腿劃過。</br> 狐貍腿又細又直,真漂亮。</br> 他想著對方剛才贊過他腿毛性感,自己也應該禮尚往來,于是他脫口而出——</br> “你沒有腿毛,我分你一點吧!”</br> 被腿毛狗糧嗆著的出租車司機,卒。</br>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你們當天沒看到男朋友更新,那一定是男朋友卡文了,這個情況女朋友就早點睡吧,醒來能看到的。</br> 阿晉不能寫脖子以下的,想甜的作者菌已經瘋狂到要搞才子哥哥的腿毛了。</br> 言情令我英年早禿。,新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